表妹难为[完结]-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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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人生难得知心人
秦苹的事说起来简单;只需要听见的那几句话就足以证明,秦苹也许得到了东阳侯的授意;也许是身边的丫鬟挑唆,反正是企图赖上金家了。
要依着绮年说;这个计策不见得多么高明,可是用在金家实在是歪打正着。想想吧,若换了别人家;这种事莫名其妙地赖到头上来,推都推不迭呢,偏就有金大奶奶那样的人,居然硬生生地揽了下来。更别说当日还真的有歹人借着喜宴的机会混进了府里,秦苹的丫鬟都被杀了,导致这件本来是无中生有的事;现在却变成了铁证!
“显国公打算怎么办呢?”绮年虽然想着不要问不要问,但想起许茂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秦苹出身实在平平,按说是配不上金国廷的,可是如果东阳侯出面,那这事还真不好办。而且挂着东阳侯侄女的名义——虽说是个远房的——要纳她做妾都不怎么好说呢。
赵燕恒眉头也皱得很紧,叹了口气:“实在是太过凑巧了……”
绮年忍不住说:“难道就没办法了?”
赵燕恒微微扬了扬眉。他脸色过于苍白,就显得眉睫特别的黑而清晰。偏偏他还生了两道好眉毛,笔直浓黑,眉尾收束如剑,轻轻一扬就带着几分锋锐的味道:“周姑娘很关心国廷?”
这是什么话,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关心金国廷做什么?绮年立刻拉长了脸:“世子切爀胡——请慎言。”本来想说叫他切爀胡言乱语的,话到嘴边想到了此人是世子,万不可因刚才多说了几句话就忘记了两人之间身份上的天差地别。
赵燕恒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国廷为人端方,理当择一良配。似秦苹那等女子,纵然其举止并非出自本心,却也不堪抬举。”
这跟我没关系好嘛,我是替许茂云担心啊,要不然金国廷要娶谁关我毛事啊!
绮年在心里吐着槽,却不想赵燕恒又抛了一句:“听闻周姑娘年已及笄,不知可曾订下亲事?”
“若是不曾,难道世子要替民女做媒吗?”绮年实在是忍不住了。你扯那么多废话做啥啊?现在不是在讲金国廷吗?
赵燕恒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开去细问绮年听见太湖石后那两人的谈话了。他问得极细致,几乎是要求绮年一字不漏地将当时两人的对话重复一遍,甚至连语气都要模仿出来,还要求她做出自己的分析。
“民女怎能替世子判断此事。”绮年忍无可忍,“若是误导了世子,那却如何是好?”
赵燕恒淡淡一笑:“无妨,姑娘尽管说,在下自有决断。”
你有决断还来问我做咩啊!绮年心里的小人已经掀了好几次桌子了,可是表面上,她却只能老老实实地坐着,将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赵燕恒一一听完,微微点头:“那两人的声音,周姑娘可识得?或是那位韩姑娘,可有觉得耳熟?”
绮年坚决地摇头:“我们平日里都在二门之内,便有出外也少见外男,嫣儿更是刚到京城不足一月,更不识得什么人了。”
赵燕恒也并不勉强,起身一个长揖道:“今日耽搁了姑娘的工夫,只是兹事体大,不得不向姑娘询问一二,还请见谅。”
妈呀,这还叫询问“一二”,这简直跟审犯人也差不多了。绮年心里嘀咕,却也只能裣衽回礼:“世子太客气了,民女薄力实在有限,此次无非是事有凑巧,只怕下次便未必能有助于世子了。”
赵燕恒直起身来,似笑非笑地看了绮年一眼,并未戳穿她话里的意思:“在下告辞。”
绮年客客气气送他到门口,看着他和那青衣侍女上了一辆普通马车,辘辘地驶出街口,这才松了一口大气。
如燕一直在旁伺候,这时候才有些手软脚软地道:“姑娘,那,东阳侯府的那丫鬟——死了?”
绮年以手抵额,低声说:“分明是那个什么公子在杀人灭口,大约是那个丫鬟正好碰见。”
如燕声音都有些发抖:“他,他会不会看见了我们?”
“应该不会。”绮年说了一句,突然冒起一个想法。秦苹口称在显国公府遇了歹人,而当天偏偏真的有个歹人,还杀死了她的丫鬟——如果她是那个歹人,会不会怀疑当时的目击者并不只这丫鬟一个?会不会怀疑——秦苹也是目击者?会不会——也想杀她灭口?
绮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秦苹在喊出有歹人的时候,大概一半是吓住了,一半是想到了自己的计划,可是她如果因此被歹人盯上,不知会怎样……
“走,咱们赶紧回去吧。”绮年一分钟都不想多呆,回了吴家才最安全吧。
赵燕恒的马车驶过几条街道,一直拐进一条小巷,青衣侍女在一扇黑漆木门上敲了敲,半天,门才拉开一条缝,周镇抚头发乱糟糟地伸出头来,一见青衣侍女,连忙把鸡窝一样的头发扒了扒:“原来是清明姑娘,失礼了。”
青衣侍女清明皱着眉头看了周镇抚一眼,后面赵燕恒已经下了马车,一边进门一边笑看了周镇抚一眼:“昨儿值夜来着?”
“可不是。”周镇抚打了个呵欠,尽量把头发扒拉得顺服一点,“这一大早的,你怎过来了?”
赵燕恒笑了笑:“还早?已经日到中天了。”他虽在说着笑话,笑意却未到眼底。周镇抚敏锐地看了他一眼:“可是有什么事?”否则不会到他家里来寻人。
赵燕恒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秦苹之事,我已问出来了。”
“这么快?”周镇抚的睡意也飞到了九霄云外,听赵燕恒详细说了一遍,不由得一拍桌子,“东阳侯这个混蛋!竟然又把主意打到金公子身上!哼,先是你,再是我,又是你家二公子,现在又是金公子,他一个侄女儿到底想要许几家?我倒想见识见识,是怎样的天仙神女,竟值得他这般费尽心思!”
赵燕恒唇角微微弯了一下:“倒是听说过,这位秦姑娘的生母出身教坊,她年纪虽不大,歌舞弹唱却是家传。”
周镇抚冷笑一声:“好极。我本念着她是个姑娘家,怕也是受东阳侯所制身不由己,既是她自己不尊重,又何必与她客气!此事交给我——在显国公府遇了歹人?哼,我若说她本就是去会情郎的,也能找出一百条证据来!”
赵燕恒却摇了摇手:“自是不能让她与国廷沾上关系,此事显国公已然向宫中递了话,长姐如母,国廷的亲事自有皇长子妃做主,别说娶妻,就是纳妾也不成。不过,我倒另有想法。倘若你是那杀人之人,杀了一名恰巧撞上的丫鬟,事后却听说这丫鬟服侍的小姐口口声声说自己遇到了歹人,你会做何想法?”
周镇抚眼睛一亮:“我必疑心当时有二人目睹我杀人灭口,我只杀了其一,却有一人逃了——你是说,守株待兔?”
“正是。”赵燕恒微微眯起眼睛,“这二人提到戏班子,极有可能就是与成都那事儿有关。倒是也算胆大心细了,显国公府那日宾客盈门,若选在那日会面,确是不易被人发现。”
周镇抚忽然咳嗽了一声:“且慢,这些都是何人告诉你的?”
赵燕恒瞪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周镇抚眨了眨眼睛:“果然是那位绮年姑娘?”
赵燕恒微微皱眉:“姑娘家的闺名,你少叫几声也罢。”
周镇抚嘿嘿笑起来:“不过是随口叫了一声——说来,这事也巧,怎的就被周姑娘听到了呢?”
赵燕恒微沉着脸道:“她与冷家姑娘是好友,听着前头声音不对,才出了紫藤花坞打探的。”
周镇抚嘿嘿笑道:“说起来这姑娘真是胆气十足,到了那时竟还能如此镇定。”
赵燕恒淡淡道:“生死关头自然镇定,秦苹岂不也是不言不动逃过一劫?”
周镇抚连连摇头道:“非也非也。事到临头吓得不言不动是一回事,事后竟还能将此事细节记得十分清楚,这才是有胆气呢。”
赵燕恒眉头一皱:“你可是怀疑她?”
周镇抚收起笑容摆了摆手:“并非如此。她家中是何情况我已了如指掌,十余年来在成都行踪俱是历历可查,因父亲早亡,母亲病弱,她连出门的时候都屈指可数,并无可疑之处。”
赵燕恒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周镇抚好笑道:“为何这般看我?我只不过是觉得周姑娘实在与我们有缘而已。”他眼看赵燕恒又要皱眉,连忙道,“我知道我知道,只不过在这里说说罢了,断不会坏了她的闺誉。”他随手抓了抓脸,嘿嘿一笑道:“不过,若能娶这般一个夫人,倒也不错。”
赵燕恒皱眉道:“言归正传,她们虽听到了那人说话,却不知是什么人,这便是你要查探的了。”
周镇抚不由得苦了脸:“这没头没尾的,教我何处去查?”
赵燕恒不紧不慢地弹了弹衣袖:“这便是你的事了。”
周镇抚瞧了他一会,忽然坏笑起来:“怎的,我说想娶她,秀材你似乎不大欢喜?”
“这是什么话!”赵燕恒脸色微微一沉,“你若是三茶六礼明媒正娶,我为何不欢喜?”
周镇抚摸着下巴:“我还当你不愿她嫁人呢。”
“胡说!”赵燕恒不愿再与他胡扯,“你若当真心悦于她,我倒可替你请媒人。”
周镇抚赶紧摇了摇手:“我如今这刀头上舔血的日子,她一个娇娇嫩嫩花朵儿样的姑娘,怎么过得下去。”
赵燕恒沉着脸:“你若不娶,就少说两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万一传出去坏了她的闺誉,教她如何嫁人?”
周镇抚扒扒头发,无奈道:“我不说便是。”想了一想,又道,“你自回来也有三四个月了,王妃可有再给你议亲?”
“怎么没有。”赵燕恒也不太愿意谈论这话题,“左不过是那些人,秦苹不行,就想着将东阳侯府二房的秦采塞过来。”
“说起来,你也确是该娶亲了。”周镇抚掰着指头算算,“说来你也有二十五六了吧?以你的身份,早就该娶了。你那继母王妃虽则居心不良,但郡王爷却是真心关切你的。若是怕王妃从中作梗,不如我替你往宫里递个话,求太后赐婚?如今皇长子妃有孕,永顺伯又入了京,太后心中欢喜,必会答允的。”
赵燕恒微微一叹,索然无味地摇了摇头:“娶了又如何?若非两情相悦,也不过如母亲与父亲一般,貌合神离罢了。再纳两房三房侧妃妾室,搅得后宅终日不宁?我自己便是尝过这苦头的,何必又再教儿女来重蹈覆辙。”
周镇抚自觉说错了话,干笑道:“多少人家不也是如此过的么?”
赵燕恒苦笑:“是么?只是这日子我却不愿过。若是当初父亲不曾娶我母亲,今日他岂不是与秦王妃举案齐眉,秦王妃之子便是世子,又何必为了我烦忧。”
周镇抚尴尬地咧了咧嘴:“这——”
赵燕恒的情绪也只是片刻有些失控,旁边的清明垂着头送上一杯茶,他接过来饮了一口,已又恢复了风轻云淡的模样,瞥一眼周镇抚:“你我相识二十年了,我家中之事你也尽知,何必做这副模样。”
周镇抚这才放下心来,嘿嘿笑道:“你不在意便好。”发觉旁边的清明用责备的目光盯着他,连忙又咧了咧嘴,道:“既是你不愿娶,包在我身上!”
赵燕恒失笑道:“如何包在你身上?难道你能代我娶不成?”
周镇抚嘿嘿一笑:“我做媒不行,拆人姻缘却是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