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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部分

贱者长存-第102部分

小说: 贱者长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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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非领命道:“陛下放心,末将一定把话带到。”
  
  “那好。你去吧。”
  
  聂湛已命人迅速整编,看见顾非追上来,也就放慢脚步等他。
  
  “末将想拜托小王爷一件事。”
  
  “你说。”
  
  “原焕如今还在西凉军中,小王爷还请尽量看顾着些。”
  
  聂湛双眉一扬,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斜眼笑道:“林飞飞的事,你就不恨?”
  
  “生死有命。”一顿,顾非诚挚道:“小王爷此去西凉,还需小心欧阳仑尾大不掉。”
  
  “我心中有数。倒是你,就那么甘心为一个女人卖命?”
  
  “陛下登基之前,末将就已经是一名军人了。”
  
  聂湛不想顾非这样回答,随即爽朗一笑,点头道:“也是。”
  
  不到半个时辰,聂湛的人已经整队完毕,随时可以开拔。顾非带了一队亲卫从京营营辕中策马而出,一路相送。
  
  长流一直负手倾听着帐外的响动,她因将手中之物攥得太紧,手心竟隐隐有些濡湿。她忽然似下定了决心,风一般卷出帐外,不等守在门口的亲卫反应便已跳上马背。侍卫长忙喊道:“给我跟上!”
  
  长流径自奔出营辕,向着写“聂”字的旌旗迎风追去。
  
  不刻,聂湛听见身后部队传出一阵异常的骚动,回头望去,只见晴空之下,一个玄色身影骑着一匹绝影宝马,乘风破浪一般在刀枪林立的西凉军中破开一线,向自己直冲过来。
  
  长流奔至离聂湛丈许远,勒马停住,从袖中甩出一个物事,朗声道:“接好了。”
  
  聂湛稳稳接住,定睛一看,却不由愣住,竟是昔日父王所用虎符。他随即展开一抹笑,“陛下将这宝贝还给小王,就不怕……”聂湛从未在长流手中讨到过丝毫便宜,因而此刻心潮澎湃之下,嘴上却半点不饶,只说一个“还”字。
  
  长流下巴一昂,眉眼微抬,“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既然给得出去,便收得回来。倘若西凉有失,朕唯你是问!”朕还不是怕你年轻资历不够,压不住欧阳仑这帮老臣子,被人给算计了去。你挂了不打紧,可不能影响大局。
  
  聂湛自然不知长流心中所想,被她言语所激,心中豪情顿起,遂跳下马背,单膝跪地道:“陛下放心,小王必然寸土不让。”西凉军士本就因着这段时日两军磨合,对女皇生出几分推崇,此刻又有聂湛带头,自然相继跪倒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长流随即振臂高呼道:“大禹山河永固!”爱国主义教育要适当熏陶。一时,“大禹山河永固”之声响彻山谷,连绵不绝。
  
  顾非陪在长流身侧,同她一道目送聂湛远去,轻道:“陛下真的不怕这道虎符给出去便收不回来么?”
  
  “朕为何要收回来。聂湛的藩王封号是朕亲赐,这道虎符原本乃是凉王所有,经过朕的手给出去,由在场数万将士亲眼见证,那虎符就是朕亲赐的。朕何惧之有?”虎符是否经她的手当众回到聂湛手中,这其中的意义重大。长流知道顾非不擅权术,也并不往深处讲。
  
  “不过,无论如何,西凉是我大禹天然牧场,一旦丢失,则我大禹骑兵再无雄健之机。”此次小王爷不可谓不深明大义,先后资助的马匹就达四万之多。
  
  长流乐观笑道:“朕还等着他凯旋归来向朕要债呢。”虽说那些马是半卖半送,但也要给银子不是。除非聂湛挂了,债务关系就此抵消。不过顾非说得对,前世邺割据河西五郡,大禹痛失草场,骑兵从此一蹶不振。故而西凉绝对不容有失。眼下虽然处境艰难,但越是如此,她越不可以放弃希望。
  
  顾非亦想到前方战事,眉头一锁,沉声道:“紫玉关破,不知眼下叔叔和堂哥境况如何。”
  
  长流忽然扬声道:“顾怀听令,朕命你带领精骑五千,北上接应顾正。”
  
  顾怀顿觉气血上涌,胸怀一热,应声道:“末将遵旨。”
  
  “玳人连破两关,必然气势如虹。你记住,不要同他们硬拼,护住顾正的人边打边退,把洛轻恒的人给朕引到这里来。朕在此处等着你们!”洛轻恒生性多疑,两世为帝定然疑心更盛,倘若顾正无人增援反倒容易让他起疑心。
  
  “末将明白!”
  
  顾怀走后,长流回望汾阳连绵千山叠翠,轻声自语道:“朕就在此处以逸待劳,等着你。”一般而言,攻下一座城池需要用十倍的兵力,洛轻恒连闯紫玉、嘉陵两关,哪一块都不是容易啃下的骨头,玳人已然死伤无数,再加上田蒙的人长途奔袭定然疲累,洛轻恒的人已经经历两次大规模的攻城,又一路穷追猛打到汾阳,体力上必然远逊于长流的部队。骄兵对哀兵,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场决战,长流未必就没有胜算!
  
  顾正曾数次梦见过城破时的情形,然而他却没想到当一切真正发生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会让他心胆俱裂。
  
  凄厉的火光照亮无边长夜,鲜血浸透城头上一面面禹国大旗,风中弥漫的血腥味将每个还未倒下的士兵的呼吸撕裂。
  
  鲜血浸透脚背,似黑暗中静静流淌的溪水,蔓延到城楼的各个角落。身边不断倒下的兵卒,眼眶中冻结着深深的悲切,喉中呜咽着最后的不甘。 
  
  夜幕降临之后,许多士兵还在用饭,只听代表警报的牛角突然吹响。顾正扔下烙饼直奔城头,小六不知从哪里窜上来,大声道:“少爷,敌人推来了十架从未见过的战车!天黑瞧不清楚!”
  
  顾正借着城头的火光张望,果然前方架起了十台长方形的木架,他大声道:“投石机,准备!不管那是什么劳什子,都给我狠狠地砸!”
  
  待那十架战车一字排开,越推越近,城墙上的禹兵这才看清每个木架上都有三张弓,前面两个后面一个,弓弦用双钩挂住。
  
  玳人不等三弓床弩进入对方投石机射程,便果断扣动扳机,双钩将弓弦拉到底部,顷刻间弓弩破开凛冽长风,连射而出。
  
  弩箭深深扎入城墙。随着进攻号在暗夜中吹响,数以万计的玳国士兵如黑色的河流一般前赴后继涌向城墙。不管城楼上的禹国士兵如何反击,总有玳人避过弓箭、手抓、叉竿等等手段,手抓脚踩着一支支弩箭,攀墙入城。
  
  三床弓弩还在不断呼啸连发。小六矮身避过一支箭,大喊道:“少爷,那东西太厉害了!我看一次能射穿三匹战马!”
  
  顾正已经杀得双眼充血。然而,很快他就听见从自己身后传来的喊杀声!不远处,敌军的火把似蜿蜒的河流一般涌向城楼。这一刻,他猛然反应过来,紫玉关果然已经不保,而眼下是一个内外夹击的死局。
  
  号角不绝,呼喊声嘶力竭,眼前不断上演着屠杀毁灭,耳畔杀伐仿佛永不停歇。鲜血滚落尘埃,以瞬间烈焰一般的决绝祭奠着倒在这片黄土上的英魂,洗去他们眉间的肃杀凛冽。
  
  黄墙土楼,一夜染尽生离死别。
  
  漫天火光烧破喧嚣长空,一天星辰都好像眼泪一般倾泻下来。长夜渐渐退去凝重血色,天边挂出一轮残月。
  
  小六爬出死人堆,狠命抹去糊住眼睛的血浆沙泥,拼命在火光中跟随着顾正的身影:“少爷!将军让你按原计划快撤!”从关内涌来的敌人迟早会打开城门放敌军入城,再不走就晚了。
  
  顾正吹响集结号,趁着瓮城未破,调转马头,带领迅速集结在瓮城里的人马奔赴密道。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残破的城头,握紧手中的长枪,而后一声令下奔向大禹的万水千山。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绝不能让皇城的名字改写!
  
  被鲜血浸透的身影,在破晓前如水的夜色中,划出一道清冽的痕迹,风一般卷着嘉陵关千年风沙,朝着汾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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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粮密符扇

  
  三千里漕河;牵六省,挽五江,吞咽着千年的岁月长河。无数人挖沟济渠,以血肉之躯开通了这条南粮北调水路命脉。漕运鼎盛时期;仅运往慕云的漕粮便达四五百万石之巨。
  
  虽然不是第一次亲眼所见;但船只靠岸;眼前舳舻千里;帆樯蔽日的壮丽景象仍旧令江淮感叹不已。
  
  莫行柯兴冲冲踏入船舱;道:“总算找到了老六。江兄弟;咱们快走吧。”
  
  二人下了船;只见漕船首尾相连地停泊在码头的土石坝上;几个军粮经纪站在漕船上验粮收粮。扛夫多如黑鸦鸦的蚁群;排着队将装好的漕粮扛上岸,负责押运的漕军则离开漕船,准备上岸松快一番。漕粮过斛时拖长声调的报数“唱斛”声此起彼伏,运河里停船起渡的号子声,混杂着纤夫近乎哀鸣的吟唱,构成了一片喧嚣热烈的繁华天地。莫行柯来不及跟码头上的一干熟人打招呼,便翻身上马,直奔长街。
  
  老六自劫船事件后便颇受漕帮照拂,一直在津哲周边商户林立的酒楼里帮忙。他见了江、莫二人倒也并不客套,开门见山道:“二位有什么用得着老六的地方,尽管开口。”
  
  莫行柯见老六并不在平日做伙计的漕帮旗下酒楼见他们,却特地约在巷子尽头市口不佳的店堂里,便寻思着他应当是真心相帮。
  
  江淮替老六满上一杯酒,道:“不瞒老哥你说,这次朝廷丢了一批粮食。前方战事吃紧,这可事关我大禹命脉。”
  
  老六乍然一听之下,手腕不由一颤,轻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二位既看得起我老六,我自当竭尽所能。”
  
  莫行柯也不同他绕弯子,干脆地将军粮密符扇拿了出来,道:“您先瞧瞧这个。”
  
  老六将方才洒出来的酒水擦干净,小心接过密符扇,细细看来,忽然眸光一聚,道:“这批货可是在通州出了差错?”
  
  江淮跟莫行柯即刻对视一眼。这把密符扇,莫行柯曾派人送出去让几个信得过的军粮经纪瞧过,几乎众口一词,都说这把扇子是赝品,因为上头的密符一路至通州都是伪造的,也正因为如此才不知道货到底在哪一站出了问题。现在想来,通州是船只抵达津哲之前的最后一道关卡,而货一到津哲,入库的时候却发现掺假,那问题很可能就出现在通州。不然这件事应当在通州之前就爆发出来。
  
  所有的漕船一到码头,首先要汇集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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