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瑶歌-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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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北野不破
雨，忽下忽停——朝阳八月的天气就是这样，方才还是阴云满天，暴雨倾盆，转瞬间便是碧海蓝天，万里山河一片明朗。
山路间的草亭暂可避雨，亭内的飞扬负手而立，一身长衫更显高挑的身量，眉目精致，俊美无比，冷如冰的眼瞳里透着难以琢磨的色彩。
“主子。”飞扬微顿一下，目光扫过玄衣劲装男子，转过头去，专注的看着雨幕外叠起的山峦。
玄衣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脸上一片肃然，手指紧攥，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嘴角弧过一抹冷笑，右手一偏，两指间夹住了‘嗖’的一声，射来的火焰飞镖，眼神一瞥阻止欲动的玄衣人。
衣袖一甩，亭后的花草在空中上下翻腾，被玉指发出的剑气断成碎片，经雨水洗过的一片绿叶不偏不倚恰好落在飞扬抬起的手掌间。
玉指轻抬至唇边，悠扬的哨声从叶间扬起，嘹亮却柔和的叶哨声传进蒙面人的耳朵，哨声带着吸引的魔力一般，引导着以轻功跟踪而至的黑衣人现身。
亭外的雨声弱了，偶尔两颗水从茅草尖滴哒滴哒的落在亭内的椽木上。飞扬自顾的吹着叶哨，六名蒙面人从四周围过来，手中的长剑被紧紧握住，叶哨声渐弱、似有似无，却越发的凄厉，蒙面人早已来不及封住自己耳边的穴道，向后退去，蒙面的黑巾早已不知所踪，六双眼睛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惊骇，哨音淹没在风里。
蒙面人正欲张口说什么，却眼睁睁的看着口中流出如注的鲜血。飞扬呵呵一笑，不过因着无趣，便出放路过的风声，竟真的有人敢来送命。从未有过的恐惧压抑着他们，从大脑到心脏逐渐蔓延全身，内力尽失，拿什么来抗衡，想动的脚根本无法动弹，肢体开始僵硬。
“怎么，阁下不敢现身？”说话的瞬间，六人只觉得凉丝如冰的东西划过自己的喉咙，有着甜甜的香味，身体四分五裂的碎开，消亡，了无痕迹。
“北野不破见过暗灵首领”。从远处的树上飞身而下，一身月牙白身影，双手抱拳向着飞扬行礼，眼睛却不时看向如旧的周围，若非草叶上还残留着血迹，哪里会相信眼前便是六人的葬身之处。
“北野不破，年双十，系西宏三代军功至伟的北野家唯一的继承人，世代崇尚强权，叛逆、倔强、狂野不拘，所习剑术乃位居武林榜首的‘绝命十式’，十六岁时曾打败凤阳国第一高手惊云子。”转过身并不正视面前五官分明轮廓深邃的男子，一字一字清晰道出北野不破的身份，飞扬淡然一笑，步出亭子。
“暗灵首领果然非同一般，不破愿与首领合作，在江湖上闯出一片天地。”
“呵呵！我暗灵行走江湖分外低调，当真比不了赫赫名望的北野家族。”淡然冷言，眼中一片嘲讽。
“不破已见首领‘无心诀’的威力，自知不敌，北野崇高强权，只要你够强大北野便会为你所用，将来首领落败之日便是北野离开之时。”北野不破对上飞扬冷冷流光的眸子微微一笑，却不知自己的深不可见底的瞳孔中隐藏的东西已被捕捉了去。
“北野该是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吧！”双眼一迷，带着丝狠厉，北野不破胆敢将主意打到自己的头上，倒是小瞧了他。
“不破想借首领于北郡的地位，得到北郡王宫内的至尊宝剑‘灵刹’。”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累，飞扬闻此眉间一凛，恍然想起那把认了自己却被丢在铃兰园中的上古奇剑。
“愿闻其祥。”烈日已出，万丈的光芒挥洒在山间，顿如披上了五彩的霞光，飞扬皱眉，逼近一步，北野不破甚是不明却不得不退后，而退的不仅仅一步这样简单。
“‘灵刹’本就是属于北野家族的至尊宝剑，数百年前被万俟氏所夺，才有了以后的万俟王朝。不破只想取回宝剑，别无他求。”飞扬紧紧盯着那双深沉的瞳孔，真诚又能有几分，原本不便多言哪知话已出口：“若是名剑认主，北野家族又当如何？”
“如若名剑认主，我北野家族自当为主效劳。”恭敬中透着狂妄，是的，以北野的名声，他的主人会有怎么的实力，着实让人期待。
话音刚落，猝不及防的一掌直冲北野不破胸腔，几乎可以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北野不破顿时身体歪向一边，后脚支撑着身体，张口便吐出黑血来。
“既然奉我为主，算是见面礼了。”示意玄衣人将北野不破扶入亭中，两人盘腿而坐，运功疗伤。
“此刻起你北野家族便是我暗灵旗下的分堂，老将军想来也时日不多了，昨日辰时还昏厥了半个时辰。”北野不破一脸暗凝，疗伤之时，禁忌分心，稳住心神，便低头沉默。
“是与不是，不破心中知晓便可，‘灵刹’早已在数月前饮血认我为主，但若是因你北野家族得罪整个万俟王朝，倒是不可。”眼见北野不破的面上已有愠色，双眼锐利冷漠隐匿着疑惑与不甘。
远山的尽头笼上一层朦胧的雾气，白茫茫的一片，一眼望去，似山非山，隐约可以看见前面大片森林。
玄衣人先行起起，收了内力，退到飞扬身后：“主人。”
“恩。”轻哼一声算是明了，转身正好对上北野不破打量的眼神。
浅笑间温文儒雅，灰白色的缎衣一袭，如瀑的黑发，丝带束紧，有着男子的俊美、女子的纤细。
大手抚摸被折断的胸骨，暂时确是无碍了，对上飞扬深深一鞠，沉身道：“放过首领疗伤之恩。”
“喔，不破体内的毒倒是有些年头了，若是不清除干净，不会是想让老将军白发送黑发人吧！”淡然一笑，柔和许多的声音响在耳边，在北野不破听来却是万分惊讶，能直观的看出中毒年份，江湖之上又有几人，而听到后半句时脸色一暗，倒是没在多言。
“‘绝命双煞’二老可好！”北野不破再次不解的抬起头，干净的脸上线条钢毅。
北野不破，自然是不解，‘绝命双煞’早在六年前隐退江湖，八岁的飞扬已将‘绝命十式’、“九幽指法”练至最高层，而那之前北野不破从师从‘绝命双煞’，却并未日夜相处，自是不知道这回事，而二老隐居前便答应过飞扬此生不外泄此事。
“家师隐居数年，不破不得见，想必安好。”顿了顿道，对上飞扬了然的浅笑。
“风驰，是时候了。”身后的玄衣人如阵风般没了踪影，转眼间亭前便不知从哪来停了辆上好的马车，驾车的正是如瞬间飘移开的玄衣风驰，不作声的掀开帘子跃上车，不曾再理会面无表情的北野不破。
029 夜见霍野
街道之上车马繁华，叫卖声、吆喝声接边不断。已近傍晚，风驰将马车停在福临楼前，跃下车，掀开帘递上自己的右手，扶了飞扬下马。
天字号房的包间内，桌上摆好了美味佳肴，风驰站到飞扬的身后，“主人？”
“何事？”飞扬并不抬头，随手夹起香酥银鱼放入碗中，眼角扫过欲言又止的风驰。
“说。”风驰退后，取出镂空雕花檀木柜中的贴有梅字的青花瓷坛，开封后便将酒倒入白瓷双耳壶中，动作利落的放置好方才回到桌前，又将酒倒入杯中。
“风驰不解，北野不破既然认主，为何？”看观飞扬并不怒意，浅啜口梅酿，出口道。
“风驰，北野不破并非你们，你们都是无父无母无家的孤儿，如果没有到飞湖山庄，或许早已死了千百回，你们感激我给了你们无忧的生活、甚至教导你们读书认字、教导你们超高的武功，所以你们一生都会衷于我。而北野不破从小生养在北野家族，他有着自己家族的使命，并不会像同你们一样尊重同伴、尊重主子，他至始都没有想过为我们所用。留与不留他没有什么意义。”
放下筷子，对上风驰的眼睛，睫行微微一动，嘴角划过优美的弧度：“我有你们在就好。”
“宁心丸、续命丹各一瓶交给北野不破，宁心丸清他体内余毒、续命丹尚可续命一年，送给北野老将军。”
风驰微微点头，心里一暖，只因那句“我有你们在就好。”
磅礴大雨，天色暗沉，乌云黑压压的一片笼罩着大地，偶尔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仿佛要撕裂这苍穹，猛烈的雨点落下，狂风似绝望的咆哮着……
灰白衣的青年人只身站在草亭里，锦衣被斜风吹进的雨滴打湿，晕湿了白衣。长发随风而动，清冷的脸上似乎压抑着莫大的痛苦，原本狂妄的双眼紧紧闭上，任风雨吹打，身形一动不动。
此人正是陷入迷茫中的北野不破。
疯了一般的跑出亭子，扬起头，似是想让这暴雨能让自己冷静。
心底一阵莫明的抽痛，若非父亲毒入心肺，药石无医，若非庞大的家族已近树倒猢狲散，若非……
“啊、啊！”哈着雷声的叫声，惊飞了林中的鸟类，扑打着翅膀大雨中盘旋，又飞回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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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格外的静，月光下的宫殿已是寂静，夜风下，大红的宫灯摇摆不停。
霍野看了很久的奏折，不由的抬起头来，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拿起一本折子放以灯火下继续分析，候在殿内的宫侍正直直的摇头晃脑，刹那间仿佛定住了，直直的站好。
“王上，果然勤政。”清冷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谁？”霍野抬起头来，如鹰的双目射出道道精光，莫明的感觉着有些熟悉的声音，心里万分惊诧，正明宫外侍卫皆是三品上的高手，自己也没有任何察觉，此人功力深不可测，念头一转，若是刺客，怕自己早已身首异处了，便不再紧张。
一紫衣少年翩翩而至，身上仿佛还笼着殿外月光的碎影，卓然丰姿，终于置身于明亮的灯光下，优雅自如，周身气势凛然，鹰形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眉目间浅笑，一阵风吹来，束起的发丝飞舞着，更添妖冶魅惑。
霍野冷静下来，表情有些生硬，略带疑问，“阁下可是鹰面人？”
“呵呵，殿下得了天下，便忘了故人。”流水般清澈的声音响在耳边，霍野愣了愣，生硬的表怀终于有些动容，惊喜交加。
“公主何时到的，她二人竟也将我瞒住了。”大步跨到飞扬跟前，激动的不知所措，言语间带些责备之时，金丝银锈映纹长袖下双手点点抖动。
“殿下错意了，媱灵独自前来，并不曾知会她二人。”取下鹰面，淡淡一笑，随意的坐在王榻之上。
“公主这身打扮甚好。”隐隐的有些心动，不希望别人也亲睹那绝代的风华。
“拿着。”取出袖中成册的书页，递到站在边上的霍野。
“士族掌权，这王座便不稳，按上面的逐个激破，统一手中的政权才是第一位，后半部是整个西图的发展方向，泱泱大国，饥民遍野，怎么说不过去！”
霍野自是很认真的听着，目极册上玲珑小楷，更是心服，当今世上又有几人能亲手着笔，为他书写这万里江山，面部表情更像个等待被训的孩子。
对上霍野受教的表情，扑哧一笑，而霍野却是愣了，虽然戴着人皮面具，可自己终是第一次听见最诚的一笑，‘其实你的眼睛很漂亮，像蓝宝石。’身体一震，方才慢慢回神，轻哼了一声，掩饰去眼底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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