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豪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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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奉承他们蜀山派才是道家正宗,然而此言一出,只怕武德奖与宁婉儿,都要受点责罚了。
尉凌云与聂千千相处这一日,已经知道她对中原武林中人事,并不十分熟悉。这几句话却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以她天煞盟青龙堂堂主身份与“玉狐”之名,似乎不会没有这心机,然而她笑起来时总显得率真无忧,总让人很难想到别处去。
尉凌云想着这些,不知不觉就见到了一架朱漆斗檐出现在满山松涛之间。然而与此同时,一滴鸡卵般大的温热雨水砸在尉凌云面孔上。积蓄了大半个暑季的暴雨哗然而至。刹那间,就将这一群人淋得透湿。
寺中早早准备下禅房茶水,小沙弥将他们引上座后,便悄然合什退去。
“阿弥陀佛……”明缘大师开口道:“老讷此来,无非是为那《炎黄录》一事,此事关系我大唐国运,因此老讷奉方丈大师之命,前来与两位施主商议。”
少林本就在洛阳附近倒也罢了,可蜀山派五剑却也有四剑聚此,可见看重。
“大师!”尉凌云起身道:“我虽自幼居于雪域,然而终究是中士人士……”说到这时他心头微动,瞥了一眼聂千千纯然胡化的容貌,才又接着说下去“……我派门人,无不思念乡梓,只是相距百年,却不知道此国之中,可能容我门人栖身呢?”
他下山之前便与无涯老人谈论过此来意向。尉凌云觉得,寒冰门就是武功再高强,离开中土毕竟有百年之久,人丁不旺,情形不熟。《炎黄录》之于寒冰门,未必是志在必得,然而只要能掺上一手,令中土门派承认寒冰门在中原武林中的地位,便是一大成功。
然而,他之前却没有想过会和聂千千联手,而且直至此时,他对聂千千的目的,依然一无所知。尉凌云心中,却突然间不再那么镇定。
少林蜀山两派再多少不情不愿,但即然宇文恺已明说了《炎黄录》需要五派同聚才能取到,而尉聂二人已得二宝,他们也不能不承认这两派有权参与英雄榜。少林蜀山两家的意思,是希望他们二人能将手中得到的讯息告诉他们,作为交换,他们也会自己得到的讯息告诉尉聂二人。日后当真开启密室,获得《炎黄录》后,同获唐皇恩赏。至于《达摩经》,各家可自行抄录一份,而原经即是佛门典籍,又是少林师创派祖师手书,似乎还是保存于少林寺更为妥当。
说来说去,他们亦不过是想知道尉聂二人所知的线索。只是他们两个,其实却真正一无所知。然而这话还不好出口,怕一旦说出来,少林蜀山不免索求宝物一观。给他们看看或许无妨,尉凌云怕是他们看过以后尽悉其中奥秘,自己反而懵懂无知,那可就亏大了。因此他一直含糊搪塞,并不肯明言。
似乎实在无奈了,叶笑天方道:“其实今天找到两位,是担忧两位安危。我和宁女侠李兄弟都遇人袭击,来人身手,竟都不错……”
尉凌云和聂千千相觑一眼,叶笑天感觉到他们二人灵识的波动,忽然噤声。
“我们昨晚上也袭击了,”尉凌云决定说出来,“似乎是绯衣楼的人。”
“袭击我的,是南宫世家的人,袭击宁李两位的,似乎是排帮的人。”叶笑天忧心道:“不瞒两位,本来我想《炎黄录》一事,只我们四人知晓,因此有过疑心是你们二位泄漏出去的……”
“这个不怨叶大侠生疑,我和聂堂主昨日遇袭过,亦很费了番猜疑,然而我想,此事与我们几方均关系重大,不论是哪一方都不愿让外人得知吧!”
尉凌云此言一出,明缘大师与叶笑天相视一笑道:“尉公子想与我们相似,可称英雄所见略同了。”
“岂敢,岂敢,”尉凌云略为沉吟道:“我想,此事关键还是在百花宫那边。”
一直很沉默的穆逢春突然道:“我明日就南下去寻百花宫。”
叶笑天道:“这事自然只能劳烦穆兄了。”
因为叶笑天的师父,少林上代掌门方信大师中百花宫奇毒“十日情”而亡一事,少林与百花宫之间,一直有龃龉未解,因此少林门人前去,略有些不方便。
“那么……”尉凌云起身道:“等百花宫之宝出现,我自然前来侯教。”此前他一直代表着他与聂千千说话,此时却只说了他自己。而聂千千一直无语,似乎默认。
只是有了他这句话,两派似乎也满意了。尉凌云便要与聂千千告辞而去,明缘大师却道:“今日本是打扰两位了,如何再让两位奔波?外面骤雨未歇,二位请在此稍息吧。老衲尚有去处,且先告退了。”
不等尉聂二人推辞,少林蜀山二派人即冒雨出寺去。只是叶笑天却刻意停留在后面,将近寺门时,叶笑天突然悄声对他道:“真金尚需经火炼。”说完大有深意地看他一眼,便踩着一阶湿淋淋的松针追同门而去。
尉凌云一怔,略有所悟,再抬头时,见两派行色勿勿,已然消失在愈来愈密的雨雾之中。
看来叶笑天已经猜出来他们二人根本就没把所获宝物中的秘密参透,这一句定有提醒的意思。但是尉凌云还不至于以为,把宝物放在火上烤烤就万事大吉了,而且叶笑天指点这一句用意,也很难猜。然而他回首看到凝视着空山啸聚的松柏,似乎神游物外。相识虽然不过一日,然而两人灵智互通已有数次,因此他多少能感应到聂千千的情绪。然而聂千千此时却似乎完全把自己与他隔绝开了。
其实聂千千只是觉得疲惫、厌倦。她现在突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寻找《炎黄录》,也不明白自己寻找到了,又打算如何处置它。她其实只是想逃避秦少陵而己,只是进入中原的兴奋刺激刚刚过去,那种恐惧又开始纠缠在她心头。她抚摸着自己手背上的瘢痕,这么多年过去了,竟还觉得隐约生痛。
雨一波一波地打进门廊里,积起一大汪水,在雨泊中她看到自己的倒影,和略远处尉凌云的的身影。她知道尉凌云在注意着她,然而她这么多年的心疾,终究不能在一个认识不过两日的人面前说出来。
第六章 拜火之劫
拐过一个山脚后,潺潺的流水声从深郁的林荫里传了过来。风将肥硕的梧桐叶子抚动着,带来久违的潮湿,还有潮湿中更显清致的莺啼声,着实令人精神一爽。
聂千千掀开车帘探出头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深吸了口气道:“总算凉快了!”
尉凌云悠然甩着手中驾车的皮鞭,好心地提醒她道:“小心,别把脸上的妆给擦没了。”
“少掌门你太小瞧我了,擦把汗算啥,我眼下还要去洗把脸呢!”聂千千吟吟笑道,还真跳下车去,连蹦带跳地闯入林中。
尉凌云倒真有点不信她脸上的油彩能经水不化,他驾车跟入时,聂千千已然挽了衣袖伏在清溪之上,灿丽的水花从她指间发间泼喇喇溅开。她而抬起脸时,一颗一颗晶莹的水珠在黝黑光洁的皮肤上滚动,竟真是一毫不损。
尉凌云看着眼前打扮成昆仑奴模样的聂千千,即便看了许多时日,还是有点忍俊不禁。
虽然很怀疑,但尉凌云和聂千千还是把“修罗破”和“冰封千里”放在火上面烤了又烤,结果自然十分失望。两个人商量了一会,觉得即然《炎黄录》暂无头绪,他们不妨追查一下绯衣楼是怎么回事,两人莫名其妙地遇袭,如果不弄个水落石出,委实太伤体面。绯衣楼的所在,本是件迷案,然而在尉凌云那里,却实在不算什么。
无它,寒冰门百年不入中原,然而对中原武林的消息却并不闭塞,实是因为当年沈慕庭留在中原武林千丝万缕的关系,一直就没断过。黑道群豪虽然大部分撤走西域,却不过是沈慕庭势力浮在水面上的冰山一角。水面之下,更有十倍于水面之上的份量。那些非正非邪的、亦正亦邪的、正邪不分的、神秘莫测的……无数在当年黑白两道大决战时并未表明立场的势力,其中对沈慕庭忠心耿耿者,大有人在。少林蜀山二派虽然取胜,可是斗了这些年,也是元气大伤,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一一甄别。因此如绯衣楼这样的势力,便也就不动声色地发展起来。
绯衣楼当年元老中,有一人曾经受过沈慕庭的大恩惠。寒冰门很多事,曾经委托过他们。沈慕庭死后,关系自然疏远了很多,然而绯衣楼的所在,千琅窟中却还是有记载的。而这一段故情,也是尉凌云不解遇袭事件的一个缘故。
他抬头望去,日头已然偏西,正西方的一方巨岩被橙黄灿紫的霞光拥着,仿如一头栖在山峦振翅回眸的大雁。如果绯衣楼这些年没有搬离旧址的话……从他们在江湖上一直甚为神秘的情形来说,大约没有这个必要……应该就在这雁回峰附近了。
他们连着被绯衣楼和宁婉儿找到,实在觉得太丢面子,因此决心好好伪装一次。尉凌云倒还好说,聂千千的相貌实在过于扎眼,离开了洛阳那个胡商云集的地方,更是如此。她不得不将肤色和头发染黑,连眼睛都不知用什么招数改了。她自惜美貌,揽镜自照后,一路上显得郁郁寡欢。她那把修罗破又太长,因此还不得不弄了辆马车,将长枪藏在车辕下面。
“啊……”
眼前潺潺流淌的溪水,无声无息地窜起一道水花来,如箭般刺向聂千千。聂千千身形一软向后贴去,尉凌云的碎玉剑与水箭交错的刹那,水箭骤然消失,空中只余几粒冰珠子撒入水中。再回头看去时,只见聂千千手里拖着个穿黑衣皮靠的家伙,从上游十多步处跳上岸来。
聂千千将俘虏扔到地上,叉着腰若有所思道:“看来绯衣楼的人,也并非全是了不起的高手。”
“然而却全是了不起的死士。”尉凌云说这话时聂千千己经有所发觉,抢先一步制了那人的穴道。两个人费了一点事,才从他紧闭的牙关里掏出一枚蜡丸包着的药来。
那人面色本来就是青的,这下更是惨白。尉凌云在他身上搜索了一会,摸出许多暗器,还有不明用途的各种药粉,最后发觉一只哨子比较可疑。聂千千用脚尖碰了一下那人道:“喂,你吹警哨是怎么吹得?”
那人紧闭着眼,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聂千千忽然注目尉凌云,双目相集间灵智微有所动。尉凌云脑海中浮现身后百步远处的山岩缝隙,一支锋头被涂黑的长箭颤微微地探了出来。尉凌云点头明白,他故意蹲下身去,挡在箭手与被俘之人中间,冷笑道:“我倒要瞧瞧你有多少骨气……”
然而霍然转身,两指间的冰封千里已然出手。
一出手,尉凌云就知道没有击中那个埋伏的箭手,因为冰封千里炸开的是那一片山岩,而不是血肉。
尉凌云跃到山岩上时,发现那里被炸开了一个小洞,他伸手进去时,一股阴碜碜的风激得他腕上汗毛直竖。他运起冰钢玉甲之术,手腕顿时结了一层严霜。那伏击之人一招未得手,似欲退去,尉凌云手臂骤涨,己是反将那人手腕拿住。然而手上立时一松,却只拖了半只残掌出来。尉凌云看着那淋漓而下的血,头有点晕,转头一看,那先前被聂千千拿下的俘虏,却活蹦乱跳地站了起来。他剑将出鞘的刹那,才反应过来,这正是聂千千。
聂千千穿上那人衣靠,哨子声响彻了整片山林,一丛又一丛的栖鸟鼓噪着穿越漫天明霞。
绯衣楼的警哨声自然各有规律,然而聂千千这么乱起来,却也引得四处哨声骤起,绯衣楼大约从未遭遇过如此莽撞嚣张的入侵,暗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