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客-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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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一礼,说:“多谢老丈指教,小可告辞。”
另一个老农突然叹口气,自语道:“做官如不昧良心当然受气,但做—个善良小民,又何尝真正的快活?”
文昌听出话中有因,扭头问:“请问老丈莫非贵村也有麻烦?”
“麻烦怎能没有?”
“老丈可肯见告?老丈不可怀疑小可外地人心怀不善,小可乃是西安府人,早年受施大人照顾,途经贵地,只想知道施大人是否健朗安泰,别无他意。”
“哈哈!看客官堂堂一表,满脸正气,怎会是为非作歹之徒?今年初正,我那侄孙女玉英,由她爹陪同赶城西南三里李太守祠进香,遇见了东门恶霸言康,麻烦……”
“有何麻烦?”文昌急问。
“那狗东西已四十出头,第二天便遣媒前来胡闹,要聚我那侄孙女为第五房姬妾……”
“可恶!”文昌突然大叫。
两老人吃了一惊,但仍往下说:“我那侄孙女被迫在月初带小弟远走他方,到夔州府云县避祸去了,目下方能太平无事了。”
“那姓言的老狗是何来路?”
“乃是府城之霸,人称他为绵城之虎,与蜀王府有交情,所以不怕一个退职的参政。”
“他住在那儿?”
“东门外江畔,批把门巷和望江楼之间,在码头附近,他有一座当铺,和两处货行,有十八条大船,专跑成都重庆两府。在城内,更有五座乐局,四间绸缎庄。”
文昌举步便走,走了三五步,扭头沉声说:“请转告施大人放心,言老狗在这几天中,必受天谴,报应临头。”
说完,拔腿狂奔。两个老人张目结舌,莫名其妙。
成都,也叫绵城,城中街道整齐,白石路面令人耳目一新。城郊,风景如画,如果没有花树玲珑点缀便不算是成都的子民,城外大江环绕,城内二江穿城,城内外交通,陵上共有七桥、市桥等等。水上,四通八达,城内外皆可行舟是一座四周有百里乎畴的水城,这儿的花木如锦,最著名是山茶,石砂落雪海棠花,桐花、芙蓉、旗节花,千叶刺的榆,长乐花茶麻花等等,而木成的织锦缎更为天下知名,九壁天下锦无双。
商业区在东门和东门外,是水防码头的所在地。
望江楼,在东门城外,这儿是水陆码头的繁华区中心,是识别亲友的好地方,也是唐朝名妓薛涛的故居,楼下有浣笺亭,薛涛井。粉红色只可写八行的小笺,便是这位名妓所造的名贵产品薛涛笺。其实,薛涛笺不一定是粉红色的,当时称为薛涛十色笺,特别光匀十分名贵。
从望江楼往左走,有吟诗房,什锦房,浣笺亭,再过去便是枇杷门巷。绵城之虎言康的府第,便在距望江房不远处,背城面江,占地约有三里方圆,府第连云,亭合花树遍地其间。大门外,是一座高大的阁门,高挂起一块大扁,大书“云阳郡言”。这说明他是古云阳郡三姓之一,三姓是,委、言、幸都是怪姓。
文昌怒火上冲,他自己可以忍受别人所加给他的污蔑,却无法忍受任何人加在施姑娘身上的侮辱。施姑娘在他的心目中,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女神,绵城之虎是什么东西?岂有此理!这家伙真是不想活了。
施姑娘到五云阳避祸,必定是到白头山炼狱谷找方小娟去了,他倒是放心了,决定先杀绵城之虎言康再说。
他气冲冲地进入北门,想从皇城的东西转出东大街,
岂知他在气头上,不想问路,赶错了。
通过十来条大街,前面街道已尽,一条小河流水很长,桥上行人廖落,河对岸,柳树成荫,一丛丛修竹迎面摇晃,三五只小舟优闲的上下漂浮,浆声伊哑。
他也不找人问问,走上了木桥。
蓦地,对岸街角传出几声怒吼,桥上的行人全部惊疑地吼声传来处看去。
他不管别人的事,已是近午时分,天空中阴沉沉地,象要下雨,必须先寻客店安身,然后再行找绵城之虎算帐的大计。
街口涌出十余个青布包头的大汉,狂风似的追着一个吊客眉迷糊眼的中年人。中年人足下凌乱,口角有血迹,显然已受伤不轻,吃力的奔上桥头,追的人已经快要接近身后,吼声刺耳:“要活的,别让他跳河,淹死了太便宜了他。”
中年人拼全力向前急行,后面的人抓了空,不等中年人行出三步,追得人突然腾身飞扑抱住了中年人的双足,贴地扑倒。
“唉……”中年人大叫,向前扑倒。
两个人全倒了,后面人一拥而上。
真巧,中年人的肩膀十分接近文昌的左足旁,拥上的人必须绕过文昌,方可抢入,奔得最快的家伙不愿绕,一把抓住文昌向外推,一面大吼,“滚开!龟儿子。”
文昌正在火头上,来很好,信手一把抓住来人凌空她出,飞越扶拦向河里掉,“扑过”暴响声中水花飞溅,好汉落水。
后面的人大吃一惊,有人大叫:“贼党来了!上!抓住他。老二,快下去救老七。”
叫声中,四个人同向前扑,气势汹汹;象是恶狗枪骨,文昌一声狂笑,喝声“来得好”!双掌疾伸,“分花拂柳”,左右猛拨,然后,左行拳,发如电闪,右插花,回宫右手。
“卡勒勒”一阵暴响,木扶栏左右俱被击断,四人撞倒了扶拦,“扑过过”接二连三往河里掉,“唉哟哟,惊叫声呼起,四个人不堪一击。
一不做二不休,文昌当众扑出,一名大汉首当其冲,居然反应很快,左掌上拔,右掌来一招行天炮,迎攻文吕的脸门,因为文昌个儿太高,所以仰攻。
文昌右足切入,闪电似的扣住大汉的右手脉门,用两分劲反扭,大汉“唉”一声狂叫,大旋身向后转,脑袋向下俯,屁股向上翘。
“滚”文昌大吼,飞走一脚,踢住大汉的屁股蛋。大汉“平”一声向前行,撞倒了一名同伴,两人抱在一起跌倒,鬼叫连天。
十四个人一照面,五个落水,两个往地下爬,另外七个人脸色大变,扭头便跑,有人叫:“叫黄师付来捉贼,快……”
确是快,眨眼间便逃回对岸,文昌扭头扶起中年人,夹住问他:“老兄支持得住吗?”
中年人的吊客眉挂得更低更难看,脸色青灰,虚弱的说,“兄弟,你快走吧,等会他们……别连……连累了你,我还挺……挺得住。”
“他们是些什么人?”文昌问。
“绵城药局的伙计,言大爷的爪牙。”
文昌心中大喜,问:“他们为何打你?”
“贱内重病在身,吃该店的药,前后花了几百两银子,已经罗致俱尽,贱内的病一无起色。方才至药局肯求帐房先生方便,岂知……”
文昌夹着往回定,一面说:“忍着点,咱们从长计议,尊驾的住宅在何处?走!”
这人自称姓王名守,是一名船伙计,家住东南角城根下,本来该由对岸向左走,但追急了只好过桥逃命。文昌夹着人沿河往左走,从另一座桥直趋王守的住宅。
这是一栋贫苦民的木屋,肮脏凌乱。王守的妻子患的是胸满腹涨,下身水肿,一求便知是营养不良,水肿加上脚气病。
文昌先替王守用推血过宫术疏导所受的伤,再替他的妻子用针,在阴陵泉,三里下针,更在涌泉穴合下。开一下单方。掏出剩下的五两银子,说:“嫂夫人的病不要紧,服三次药便可以,以后注意调理,吃得好些不药可治,这儿你不能待下去了,这老狗会来找你,你暂时找个地方藏身。”
王守咬牙切齿地说:“小可已无路可走,只好铤而走险。我一位朋友在职江之碧手下混日子,早就劝我入伙,小可顾虑太多,一直没听他的话。好!我走。思公……”
“别管我,我送你一程。”文昌答,心中大喜,可找到路子接近岷江水贼了。
玉守背着他的妻子,毫无留意地破门而出,直趋江边,向靠在码头上的一只小船叫道:“五哥,送我出城,劳驾。”
小舟穿越东南角进入外江,下放华阳。
小舟顺流而去,王守安置了妻子,在船头替文昌引见,并向所遭遇的事故向五哥说了,文昌说算了,没通名。
五哥姓林,名双全,年有四十余,豺头环眼,身料结实而粗壮。他一面划船一面向文昌道:“老弟,你的口音象是关外人?”
“不错,在下西安府人。”
“西安府有一位近年崛起的豪杰,与老弟你是本家,叫亡命客蔡文昌,老弟……”
“在下正是亡命客蔡文昌。”
“我的老天!我……我没问……问错?”林双全张口结巴地叫,船也忘了划。
文昌找出幻电剑一场,再取出一个银羽三棱箭,说:“你没问错,这些玩意大概曾经见过。”
林双全突然爬倒磕头,惊喜的叫:“怨林某有限无珠珠,罪过罪过。”
文昌拉起他,自己亲自划桨笑道:“在下冒昧,林兄包涵。”
林双全神采焕发,接过浆说:“普天之下,论英雄豪杰,在我们水陆黑道朋友中,只敬仰兄台一人。敝舵主氓江之鳌任光,久仰兄台大名,只恨无缘可尊颜,不知兄弟可肯给小可为兄台引见舵主的光荣么?”
“贵舵主月下在何处?”文昌问。
“原来安舵在眉州青神县青衣河,目下就在下游不远。”
“理该拜望贵舵主,相烦林兄引见。”
林双全大喜,往下说:“首先,兄台定然乐意知道敝长上的立场,我们这些人不是水寇,只收些水钱湖口;不屈任何人管辖,黑旗令主管不了我们四川水上同伙的事和买卖,我们这些人,上至舵把子,下至望水夫,都是好兄弟,也都是乡亲,除非我们愿意,没有人敢于躯策我们的人,其次,便是有关锦城之虎言老狗的事,那家伙有十条船,养了一批身手高明的水陆打手,一向不将我们这批人放在眼下,舵把子早就想请他吃板刀面,只是没有机会下手。早些天,那鬼儿子的爪牙翻江鼠严镇远,竟弄翻了我们四条船,舵把子一怒之下,已经集中全力要报仇雪恨。明天一早,龟儿子的十八条船装满药材下放重广府,我们要一网打尽。”
文昌呵呵大笑,笑完说:“你们真疯,那龟儿子家财数千万,弄了他十八条船,象是拔了他一根汗毛,有屁用,他还用重金请来亡命徒和你们拼老命,呵呵!最好的办法就是割断他的喉咙。在下拜会了贵舵主之后,今晚到成都去取他的金银,不鸣则已,鸣者惊人,要干,就干个痛快。”
不久,小舟折入了一处叶竹密布的河弯,驳入小河道。叶竹密布的河岸上,突然传来一声怪叫,有人大吼:“慢来,哥子,格老子风浪好大。”
林双全呵呵大笑,举起手左右一挥,叫:“哥子,风歇,浪头大。快传信息,亡命客蔡英雄蔡文昌驾到。”
竹丛中,竹哨长鸣,三长一短。小舟轻快的向里滑,左盘右折逐渐深入。
不久,五艘快艇如飞而来。第一小舟上,一个身披伴搭,下穿短裤,青布包头,背系双股短插的精壮大汉,站在船头手搭凉蓬向这儿看,竹哨传信只能传出来了来要人的消息,却不知来者是谁,所以他不住眺望。
林双全划艇迎上大叫道:“亡命客蔡英雄,前来拜会舵把子。”
精壮大汉吃了一惊,突然大叫:“哥子们,迎客!”
五条小舟一字排开,一声大喝,每条小舟之上的枝浆,全都向两侧架起,象是长了八条长腿,五条小舟排列的整整齐齐,在水面漂浮。
“那一位是亡命客蔡老哥?在下岷江之鳌任光。”精壮大汉高叫。
文昌站立在船头,抱拳行礼道:“江湖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