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的刺-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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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有过被一个最好的朋友出卖了的经验,你当能体会出他现在的心情。
他是个破过许多数不清各类案子的名捕。
他当然知道没有一成不变的事,和一成不变的人。
他当然更知道许多明明不可能发生的事,也都令人难以置信的发生。
——“人心难测”,对任何事情都存着怀疑。
这是每一个办案的必守的信条,所以“鬼捕”的内心开始有了一种莫名的惶恐。
目前的这一切,他都没有感到一点害怕,可是想到如果事实真如燕获所说的话,他已怕了,而且还非常伯。
不想问,不敢问,却又不得不问。
“鬼捕”犹豫的还是开了口:“你……你已知道有人伪冒了燕大夫人……”
燕荻双手捏拳咬牙道:“我当然知道,我更知道我那小姨子早已倾心于他,一个无耻的人,还有什么事会做不出来?我只希望她尚不至于狠毒得杀了她的姐姐才好……”
似乎忘了痛苦,“鬼捕”追着问:“怎么说!?”
燕在痛心的道:“哪有一个做妻子的回娘家一去半年?又哪有做妻子的放得下稚龄的幼子和丈夫?又有谁能瞒得了找的死讯?那么她为什么不口来?”
“鬼捕”如掉入冰窖,他不禁起了轻微的颤抖。
这的确是不合情理的事情。
“君山”赵家亦为武林一派,这么大的事情发生,他们岂能不知?又岂能不闻不问?
“听说嫂夫人不会武?”“鬼捕”再问。
“是的,‘君山’赵家只有她一人不会武,所以“玄玄女”赵蓓妍那个贱人伪冒她,实在拙劣的很,明眼人哪个会不知?”燕获茫然的说。
“鬼捕”陷入了沉思,他在想些什么?
燕荻也似乎坠入了回想里,他又在想什么?
从他的痛苦眼神里似乎可看出他内心的激动,难道他正想起了娇妻爱子?
还是想起了这一切始作涌者到底是谁?
展龙——这位只知救人,不知杀人的“神医武匠”之后,此刻他又在想些什么?
他虽缩在一隅,被绑得象粽子一样,可是他却一点害怕的样子也没有。
难道他也陷入了这件错综复杂的案情里?
还是他也想起了自己,想起了视同陌路的胞妹——展凤?
从沉思中醒来,燕获燕大少回到了现实。
他冷漠的问:“安排替死的人是谁?”
这个时候似乎已失去了再隐瞒的必要。
所以“鬼捕”说了,毫不保留,也没隐瞒的全都说了出来。
在听完了“鬼捕”的话后,意外的燕荻并没怨恨,他只淡淡的说:“我早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只是却没想到是你和那贱人共同串谋……这样也好,大家豁开来干,谁也不必再有顾忌,再说这个世界本就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想不到这杂种竟有那么多的帮手……”
“你……你知道?”
“我如不知道,我还能活到现在?不过这也没什么,现在‘快手小呆’已成了锦江亡魂,李员外也成了丧家之犬,不但丐帮,就算所有的江湖人士恐怕也都会视他如过街老鼠,而你却成了我的阶下囚,至于这位展公子,根本成不了大事,我又何惧之有?等一切事情解决了,我会放了你们……”
“鬼捕”和展龙二人真没想到让燕获派人掳来后,外间的事情竟有那么大的变化。
然而他们除了空自着急外又能如何?
毕竟他们本身可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
想知道的事情既已知道。
既没什么好问,燕获已无须再用刑。
所以他放下了“鬼捕”并松了展龙的绑,只留下了一句让人啼笑皆非的话走了。
“保重。”
“鬼捕”不知道自己要如何保重,他却知道就算这位救人无数的大妙手在侧也无济于事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这整间除了刑具外啥也没有的石屋子里,又要他怎么施展回春妙手呢?
当然,“鬼捕”灰败的脸色,遍体的鳞伤,展龙也全看在眼里,除了一抹安慰的苦笑外,他实在没法子让他减轻些痛苦。
厚重的铁门开了,“鬼捕”才想起尚有许多问题没有弄清楚——
燕二少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如果不知道,那么燕大少又怎么知道?
在燕大少那段诈死的日子里他去了哪?又做了些什么?
那四个无辜的证人又是怎么死的?
还有二少如今在哪?他又要如何对付他?
当然他更不知道他又怎会出现在展风的房里?以及江湖中即将掀起漫天血雨。
“姚堂主他没死,那是把杀不死人的刀。”
“快手小呆”的话还没说完,他已感觉到一柄拐子刀象撕裂自己一样的切入了右后背。
那应该是种极大的痛楚,而那种痛楚还没来得及意会的时候,他已听到自己的肋骨折断声,紧接着后腰巨大的撞霹已使得他整个人有种碎了,散了的感觉。
他看到了血,自己身上的血。
而那血就象是一盆火红的凤仙花计,让人洒向了空中。
忘了痛楚,忘了创伤,更忘了天地间的一切。
能忘了一切,他又怎能忘得了那对原本令自己如沐春风,如饮蜜汁的双眸,怎么会一下子变了?
能忘了一切,他又怎能忘得了这是一场多么不公平的决斗?
能忘了一切,他又怎能忘得了三个比自己大五倍年龄的人所做得承诺?
——我不能死,我要报复。
——我要揭开她那虚伪的面具。
——我要杀了这些不重言诺的伪君子。
几乎来自一种奇异的力量。
也似乎一种求生的本能。
小呆顺着最后着身的一击,他抬手封住了后背的穴道,止住了外创的流血,并且藉着那巨大的推力滚向了江里。
一人水他才感到身上的痛楚已不是人类所能承受得了,这一刹那的刺激也让他明白了一件事。
闭上了呼吸,他似乎已回到了当年。
“急大法”,是的,小呆曾经把自己埋在沙里苦练过。
一个人失去了求生的意志力,哪伯是一点点小伤,也会演变成一个大伤,甚至会失去了生命。
相反的,一个有强烈求生意志的人,明明在别人都认为活不了的时刻,却能奇迹似的活了下来。
而且活得很好,活得很长。
小呆只有十九岁。
十九岁正是花样的年龄,也正是成长的年龄。
他怎么能死?又如何能死?
毕竟这整个故事里,他是个重心的人物,也是个可爱的人物。
好人不能死,可爱的人当然更不能死。
所以他没死,却也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因为他只比死人多了一口气而已。
阳光耀眼。
菊花满室。
当小呆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满室的菊花。
大的、小的、黄的、白的、紫的。
含苞的、怒放的、卷曲的、蟹行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屋子里会有那么多的菊花?
也许阳光刺眼吧!也或许他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仙境,他又闭上了眼睛。
他真怕自己已死了,他更怕那些大大小小,形式不一,颜色不同的菊花,正是亲朋好友悼念自己所携来的花朵。
因为菊花消魂。
渐渐地他闭着的双眼又再度的张开,他艰难的羹出了笑容。
——他已发现了自己仍然还活着,这不是梦境地,更不是仙境。
现在还有什么事能比证明自己还活着更令人高兴呢?
所以他笑了,虽然他全身已痛得他差些流出了眼泪。
能痛就有知觉,有知觉当然就没死,因此他知道他还活着。
又再度的闭上了眼,他想仔细的,慢慢的体会死里逃生后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当然他也想嗅嗅这满室的花香。
正在奇怪着自己怎么从来也没发现花是那么可爱和那么芬香的时候,小呆已听到一种熟悉的笑语——
“如果你还不愿醒来,我可以让你长睡不起,你想要选择哪一项呢?”
——扣到这声音,小呆已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没死的原因了。
他轻叹了一声,缓缓的张开了眼睛,人目的仍然是那张美得让人心痛的脸,而且仿佛她更美了美得似乎即将化成仙。
“老朋友,这次你可没哑,为什么不说话呢?嗯?”展凤一张娇靥,近在咫尺,吐气如兰的笑着说。
一下子满室的菊花似乎黯淡了许多,小呆刚想移动身体开口说话。
“妈呀——”他喊了出来,因为混身的剧痛。
展风如百花齐放笑得好美,好美——
小呆已痛得额际冷汗直流,却已看得好呆,好痴——
一会后,展风才好不容易的止住银铃般的笑声,喘息着说:“不敢当,我可没有你这么大的乖儿子——”
人美话里更是俏皮。
这虽是一句玩笑话,却不是人人可说的话。
但是小呆听了不但没有丝毫不温,反而“二百五”的望着人家傻笑。
本来嘛,有这么美的一位姑娘能和自己开玩笑,又有那个呆子会真的生气?又怎么忍心生气?
“对……对不起,对不起,小呆,你该不会生气吧……”展凤似乎也觉得这个玩笑有点太那个,腼腆的说。
很想吃吃豆腐,奈何小呆现在实在痛得受不了,口里只得说道:“没有,我就是想气也没那精力了啊……”
“为什么每次和你见面,你的第一句话都是那么令人不敢恭维呢?”展凤想起了上次小呆开口的第一句话,不觉又掩口笑着说。
“是吗?我说过什么话,我怎么不记得了呢?”
他当然不记得,就是能记得,小呆也会装做不记得呀!
展风的医术好,小呆却没想到好到这种地步,而又神奇得令人瞠目咋舌。
当他知道如果没有了她,自己这条小命恐怕早已到阎王那应了卯时,不觉对她发出一种内心的感激。
这种感激之情很难让人体会,甚至可说已到了“敬若神明”的地步,虽然他的表面仍然维持着他的一贯作风。
虽然他仍然有些顽世不恭,可是他知道这世上已没有能伤害得了她,除非“快手小呆”先躲下。
他现在正躺着,一动也很难动,就算你拿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一样。
可是如果这把刀是架在展凤的脖子上,小呆一定会动,而且动得非常快,动得更让你惊异。
——笑傲江湖,快意恩仇。
——大丈夫恩怨分明,有仇固然要报,有恩又岂能不报?
“快手小呆”不敢自诩大丈夫,然而他绝对是一个受人点滴必涌泉以报的人。
何况他现在所受的已不是点滴之思。
因为能治好一个人的哑疾,已够让人涌泉。
再让一个必死的人活了过来,这种思同再造又怎是“快手小果”一辈子所能报得完?
第十天,小呆已苏醒过来整整十天了。
他现在仍然不能动,更不能下地。
所以他也整整的躺在床上十天。
睡觉虽然是种享受,可是如果一个人在床上睡了十天的话,那非但不是种享受,反而是种受罪,活受罪。
因为身体的创伤固然令他痛得受不了,可是他宁愿再痛点,也不希望现在这种全身象块门板一样僵硬的感觉。
人就是这样,不能说话时才明白能开口说话是件多么开心的事,而当全身僵硬如瘫了的时候,也才知道能够跑跑跳跳,甚至走一走那才是一种享受,一种花钱也买不到的享受。
就如同一句老话:一个人失去了健康,才明白健康的可贵,不是吗?
当早上的第一道阳光射进屋子里的时候,小呆已醒了。
于是他似乎什么也没想,而又什么都想的一直睁着眼睛直到绮红端着面盆及漱洗用具进来。
绮红,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