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雪-第5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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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亘古久远的祖先起始,曾经无比强大的民族,曾经无比壮丽的山河,曾经天下向往的神州大地,竟遭恶贼肆虐,家园被占,国土被侵,亲族被杀,怎不叫汉家男子,向天下忿然大喝,此间大地,究竟是谁家园?
“前晋八王乱起,华夏大伤,胡夷乘乱而作,扰乱中原,屠城掠地。永兴元年,胡狗鲜卑,大掠中原,劫财无数,掳掠汉女十万,夕则奸侮,旦则烹食,千女投江,易水为之断流。羯狗之暴,以汉为“羊”,杀之为粮。永嘉四年,围猎汉民,王公忠烈射死者十余万。不日,夷人匈奴,四面纵火,烤汉为食,死者二十余万。太兴元年,愍帝受辱,崩于匈奴。凡此种种,罄竹难书!”
笔者注:上文杀胡令中夕则奸侮这段,原文是淫字,因敏感字原故,只能改写成侮。
这无奈的敏感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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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江山有卫(九)()
一字字的锥心泣血,痛陈着这数十年间,汉室江山被异族的涂炭之苦,汉人子民被胡人虐杀的凄惨之难,一字字的陈诉中,积累而起的是男子不甘,我心不忿!
“今之胡夷者,狼子野心,以掳掠屠戮为乐,强抢汉地为荣。而今之中原,北地沧凉,衣冠南迁,胡狄遍地,汉家子弟几欲被数屠殆尽。天地间,风云变色,草木含悲!四海有倒悬之急,家有漉血之怨,人有复仇之憾。中原危矣!大汉危矣!华夏危矣!”
那个在所有汉人眼中都无比黑暗的年代,五胡异族大肆侵入,一边是大批的胡人迁居中原,一边是对汉人穷凶极恶的杀戮,汉人已是势单力薄,每天都有人在欺凌中耻辱的死去,而活着的人则在忍受更大的屈辱,但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忍受无止境的欺凌,亦没有人可以坐视亲族被任意残杀,更没有人可以容忍自己的家园被异族抢占,那些一息尚存的汉人都在等待着一个声音,一个可以激起他们心底血性,让他们可以凝聚起来,勇于面对屠刀的声音。
庆幸的是,当世有冉闵!
那一夜仰望苍穹前,半生征战异族的冉闵其实已满身疲惫,侵入中原的胡人实在太多了,凭他一支孤军,再是征南讨北也回天无力,所以在他眼前总会有来迟一步的惨烈,直到那个深夜,他坐在被屠戮一空的村庄前,一夜无眠,忿忿不平的瞪视天空,黑沉沉的夜空中,看不清一丝天意的怜悯,但冉闵的心底有着太多的无奈和仇恨,在那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煎熬催逼下,天意虽无慈悲,可人心终有领悟,所以冉闵霍然而醒,一人之力无可奈何,何不众志成城?
同为七尺男儿,谁甘任人欺辱?
天下广袤,岂独他一人不忿?
所以,他写下了流传千古的杀胡令,这篇以自家鲜血写就的杀胡令,是为向乱我中华的五胡异族讨还血债!
“不才闵,一介莽夫,国仇家恨,寄于一身,是故忍辱偷生残喘于世。青天于上,顺昌逆亡,闵奉天举师,屠胡戮夷。誓必屠尽天下之胡,戮尽世上之夷,复吾汉民之地,雪吾华夏之仇。闵不狂妄,自知一人之力,难扭乾坤。华夏大地,如若志同者,遣师共赴屠胡;九州各方,如有道合者,举义共赴戮夷。以挽吾汉之既倒,扶华夏之将倾。”
孤掌难鸣,求天下共鸣!
杀胡令就如冉闵递出的一只手掌,他在向全中原的汉人求助,求他们借势于他,然后,一起张开这翻云覆雨手!
冉闵部下数千将士飞骑各处,把杀胡令在各处州城村镇中张贴,出人意料的是,杀胡令在中原各处的传播之速远远快于冉闵的铁骑,很多时候,冉闵的部下才刚到一处城镇,就发现已有人先一步把杀胡令的摹本悄悄张贴四处。
这也是理该如此的意外,早已忍无可忍的汉人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diǎn燃勇气的契机,如今,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个声音,所以一张张杀胡令自发而隐秘的传播到中原每一个地方,每一个有汉人存在的地方。
那样的传播,迅如烈火燎原,却又悄如风过无痕。
一切都在胡人未曾察觉下慢慢扩散。
一张又一张的杀胡令摹本,有的贴于州城中最不起眼的角落,有的隐藏在酒楼茶肆的菜谱中,有的隐匿在贩夫走卒的车辕货架上,走村串巷,于各处如暗流涌动。
每一张杀胡令前,都有汉人陆续聚集,他们静静的看着每一个字,也在静静的品味着字里行间,那种破纸而出的愤慨,令汉家男子如闻伦音,如醍醐灌ding。
事态于静谧中缓缓扩张,汉人间没有高谈阔论的喧哗,没有交头接耳的议论,大街上,xiǎo巷内,汉人们的一切举动都如过往般麻木沉静,但在擦肩而过时,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眸中的星火。
胡人们眼中,汉人一如既往的驯服,这些两脚羊似乎已接受了被屠宰的命运,只等着他们随时按下屠刀。
被表象迷惑了胡人们不知道,事态即将在沉默中突然爆发。
苏其洛所説的是数百年前的旧事,结果也早已众所周知,但智几人都听得极其专注,苏其洛的叙述清晰细致如亲眼所见,智等人也都未质疑,他们明白,这一定是由亲眼所见,亲身经历那场震撼中原的大事者,告诉后人,然后代代阐述。
飞望着苏其洛叙述中时而激愤,时而沉静的神情,不由浮想到,最初身经此事的江山卫,在向后辈口述此事时,即使垂垂老矣,他们脸上也必是是带着何等自豪的神情,因为他们挽救了整个民族。
“杀胡令颁布三日之后,冉闵开始举事,三日举事,这是冉闵定下的时限,再延迟几日,难免会被胡人察觉,而且这三日里,冉闵也没有在暗中联系过任何一处州城的汉人,因为他深信,他会等来他所要的结果,当日,冉闵率所部两千铁骑,冲向离他最近的州城”
説到这儿,苏其洛有意一停,问道:“智王,你能想象,当时是怎样一幕吗?”
智没有出一言揣测,轻轻道:“愿闻其详。”
苏其洛也没有卖关子,继续説道:“冉闵最先去的是北方一座xiǎo城,那是胡人肆虐最凶的一座城池,除了氏,羌,羯,匈奴,鲜卑这五大胡族,还有白奴族,丁零族,铁弗族,卢水胡,夫余,乌恒,这些xiǎo部族也跟随在五大胡族之后入侵中原,这些异族把中原的锦绣河山视为自家领地,他们强抢汉人的房屋,把汉人赶出自己的自己的家门,任他们流落街头,胡人的人口已占了半数以上,足有五万多名胡人,为了彻底占有这座城池,胡人每日都在恣意屠杀汉人,把各种暴行施于城中汉人,每日都有汉人的尸体被扔出,冉闵选择了这座被胡人涂炭最甚的城池做初战之地,并非随意,正是要以此向天下发出昭告,且看今朝,谁是中原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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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江山有卫(十)()
“胡人们早把这座城池视为自家领地,城门四时大开,城楼上还高悬着一排汉人的头颅,这野蛮血腥的行径既是为恫吓城中汉人,也是在向所有汉人立威。冉闵和两千汉骑在城门外看了眼挂着的汉人头颅,立刻风驰电掣般冲入城中,他们的目光没有在高悬城楼的汉人首级上停留太久,因为他们此来的目的,比复仇更为可怕”
“这支不速之客惊动了城中几名胡人首领,但仗着城中足有五万胡人,他们根本未把冉闵这两千人放在眼中,待有人认出为首汉将正是专杀胡人的冉闵,几名胡人首领大喜,当即下令关闭城门,打算召集部下后,把冉闵的性命留在城中。”
“冉闵和两千汉骑进城后没有去挑战胡人,而是直接去往城中集市,并驻马于集市前,然后,他们就沉静的望着集市中的熙攘人群。”
“那片集市是城里最开阔的地方,那时也是人最多时,集市里有胡人,也有汉人,酒肆茶铺里高坐吃喝的全是胡人,而辛苦劳作的全都是汉人。自从胡人抢占了此城后,就用长刀和皮鞭奴役汉人们为他们劳作,赶集的汉人一天忙碌,辛苦所得要给胡人抽去大半保命税,劳作的汉人则都成了胡人的杂役,用自己的血与汗,来养肥贪得无厌的胡人,也只有用这出卖苦力的方式,汉人们才能继续在自己的家园上苟活。”
“不过,冉闵来此当然不是为了观看汉人们被奴役,只因为此时的集市正是汉人男丁最多的时候,冉闵还有耳闻,这座城中的集市里有个最大的奴隶市场,而这里卖的奴隶都是被胡人掳掠来的汉人,胡人们用牲口的价钱,买卖着这片土地原本的主人。”
“看到冉闵和两千汉骑,集市里的胡人纷纷围了过来,碍于冉闵一贯的威名,胡人们一时不敢立刻动手,只派人去召集同伴,而且胡人们也看不穿冉闵这两千骑此时的沉静,这些胡人岂能明白,这等沉静的目光下,是含而不露的杀气。”
“集市里有很多汉人,但他们似乎没有看到冉闵这两千人,赶集的继续赶集,劳作的继续劳作,几乎没有人多抬头去看一眼集市外的汉骑。胡人们很满意汉人近似装聋作哑的表现,以为这些两脚羊已被自家压榨的麻木,他们冷冷的看着冉闵,只待更多的帮手赶到,就把这两千人一网打尽,胡人们还不无遗憾的想,城楼上已经挂满了人头,这两千颗新鲜的汉人脑袋估计挂不上去了”
“一方是孤零零立在集市外的两千汉骑,一方是集市里成千上万名胡人,相比之下,冉闵的两千汉骑便显得单薄,胡人们胆气大壮,虽不敢太过靠近,却开始大声呵斥叫骂,有的胡人成心挑衅,还故意当着汉骑的面,谩骂集市里的汉人,又有些胡人从集市里随意拎出十几个汉人,抬脚踹在空地上,扇打耳光,胡人也算狡诈,冉闵的铁骑冲锋闻名当世,他们不敢在开阔的集市外和汉骑交战,便想激怒冉闵和这些汉骑,逼他们冲进集市,展开巷战。”
“那些汉人当众受辱,竟如往常一样忍气吞声的承受,没有反抗,也没有还手,只是默默的从地上站起,而冉闵这两千汉骑也没有任何打抱不平的举动,还是在集市外沉默的观望,见冉闵不敢为汉人出头,胡人见状愈发嚣张,他们大声的笑骂,恣意的殴打那些汉人,却没有胡人察觉,这些汉人在受辱时虽和往常一样没有反抗,但在他们有意低垂的双眼里,含着和汉骑一样的平静。”
“从看到杀胡令的那一天起,汉人们就在等这一天,在太久的期待和压抑下,当这一天终于来临时,他们反而懂得了克制,因为在看到冉闵的铁骑踏入此城时,城中汉人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而冉闵也清楚,城中汉人知道他为何而来,所以此时彼此的平静,只是为了片刻后的爆发。”
“胡人们一批批赶至集市,随之而来的还有不少汉人,他们贴着墙根而走,没有去跟胡人抢道,看似驯服的走向集市,胡人们以为城中汉人只不过是去看热闹的,不但不在意,反而更看轻了汉人,这些两脚羊果然和羊一样,看到同伴被屠杀,只要屠刀没有落到他们的头ding,就不知反抗,只会团团围在一边看热闹,所以胡人们一边赶路,一边肆意的挥甩着皮鞭,在汉人头上甩得噼啪作响。”
“大队胡人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把冉闵这两千汉骑围得水泄不通,为防被冉闵逃走,胡人们还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