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马蹄-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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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笃笃笃笃”一连敲了四下,两个人就像鸭子似的,慢慢地撒着脚走了过去。
西风向常明递了个眼色,二人蹑着脚,紧紧地在后面缀着,只听那个打更的说:
“妈的,那个瘦娘儿们真凶,哪像个女人呀!一开口就是脏话,连我们男人都骂不出的话,她也能骂出来,事情也多!”
打灯笼的“哧哧”浅声的笑着道:
“你不说我都忘了,闲着也是闲着,咱们找她逗逗乐去,要说她长得虽然不漂亮,也不能算丑,就是太瘦,光剩下骨头了。”
说着又浅笑了两声:“恐怕上床不经砸……”
这句话把那个打梆子的也逗笑了,凑趣道:
“不经砸?这娘儿们可是泼得很,就凭你细脖子大脑袋,两个也不行呀!”
两个小子说到乐处,嘻嘻哈哈,连梆子也忘记敲了,顺着这条石子路,一径往下走下去。
西风和常明自然是在后面紧紧地跟着,拐弯抹角,抹角拐弯,最后就见他们站在一个过道道口。道口边是一间矮檐的房子,像是石头砌的,一扇小窗户,还有铁棍子封着,泛着暗淡的黄光。
打灯笼的先跑上前看了看门口,见没人看门,他就笑了,一缩脖子,回头龇牙一笑道:“伙计,你敲家伙,看看她睡了没有?”
那个叫二蔡的敲梆子的,拿着梆子一连敲了四下,果然听见矮石屋内,有个女人失声地在叫子唤,跟着是“通通”声响,像是有人用脚在端墙。两个打更的相视扮了个怪相,打灯笼的怪笑道:
“小娘子!你干嘛发脾气?还没睡呀?”
“狗娘养的!你姑奶奶肚子饿了,要吃点心,你快去给我端碗面来!”
打灯笼的小子,被骂得一翻小眼道:
“咦!你这女人,怎么开口就骂人?我可没招你呀!”
那个敲梆子的笑得全身乱动,打趣道:
“你这是他妈自己找挨骂!我不是早给你说了,妈的,她连陆大哥都敢骂,不要说你了!”
这时候!房中的黄丽真更大声地道:
“骂人?妈的!你开开门,我还揍人呢!小子!你们到底打算把我们关到什么时候?
快去把那个姓陆的叫来,姑奶奶有话要问他!”
二蔡把梆子往腋下一夹,嘻嘻笑道:
“陆大哥今天没空,明天我一定把他请来!姑娘,你还没睡?就这点事么?”
黄丽真隔着墙冷冷笑道:“扯你娘的什么臊?我睡不睡关你屁事!”
二蔡小子伸了一下舌头,油腔滑调道:
“怎么不关我的事呢?我说大姑娘,你今年有四十了吧?”
“你妈才四十了呢!”
这一句回得好,二蔡小子光剩下翻眼的份了,两个小子尽在这里瞎泡着不走,却把暗中隐身的西风和常明急坏了。要依着常明,就想动手把他俩给弄趴下,可是西风却以为莽撞不得,只好又耐下性子,在暗处等着。总算好,两个小子嘻嘻哈哈闹了一阵子,因为对方不回嘴,才算作罢,嘻笑着走了。
等到他们走远了,西风忙现身而出,他嘱咐常明道:
“你把风,我下手救人,时间可是不多了!”
他说着身形一纵,已窜到了那矮屋门前,见门上加着一条很粗的锁链,想以手开,却是不易。当时也顾不了许多,自背后把那管风翅流金铛掣在了手中,向前一迈步,流金铛自上而下猛地一挥,月白的刃口上,闪起了一道白光,只听见“呛”的一声,火星飞溅中,锁链竟自腰斩为二。西风后退了一步,低声叱道:
“二位少侠快快请出!时间不多了!”
他这话方一出口,只听见“砰”一声,门开处,一个一身黄衣服、蓬头垢面的瘦女人闪身而出,她身后跟着一个红眉大眼、一脸胡茬子的小个子。二人踉跄而出,见到老猴王西风全是一怔,黄衣瘦女瞪着眼问:“你是谁?老头!”
西风不禁皱了一下眉,他本以为莫老甲的徒弟,定是什么俊秀的人物,想不到竟会是这么一副德性,当时真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才咳了一声笑道:“二位可是莫教主的高足?”
那个黄眉大眼的矮汉点了点头:“不错,你是……”
西风点了点头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处,快随老夫来!”
说着腾身而退,二人忙跟着他退至一边,常明也偎了上来,西风急促道:
“二位不必多疑,我们是救你二人脱险的,令师及各位前辈现在一处叫马口河的地方,你们快快到那里去跟他们会合吧!我二人随后就到!”
王一刀惊异地向二人看着,黄丽真翻着眼皮说:“老头,你是谁?为何来此救我们?”
西风干笑了一声道:
“老夫姓宫名西风,这是我一个拜弟,叫常明,我们都是一条线上的,同仇敌忾,二位回去一提,令师就会给你们说的。现在二位快请吧!”
说着一只手连连挥动。黄花瘦女点了点头道:
“你这老头人还不错,只是,我们还有好几匹马,好些个东西,怎么办呢?”
王一刀拉了她一把,急道:
“这时候还管马呢,人能走了就不错了!快走!快走!”
常明也催促道:
“对了,快走吧!回去后请告诉各位前辈,务必等着我二人回去。”
西风插口道:“我们有重要消息禀报他们!”
黄丽真点头道:“放心吧,这个我们一定给你们带到!”
西风又催他们快走。二人也不敢多耽误,当时连翻带跳地就越墙而出了。
西风目送着他们走远之后,又跑到方才那间矮屋,把内中床褥故意弄了个乱七八糟,伪作他们破门而出的样子。常明在外连声催道:“好了,快回去吧!”
西风匆匆跑出来,二人才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原先住处,所幸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
二人把门关上,也不敢点灯,摸黑上了床。西风少不了把方才探闻到的,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常明听完之后,吓得直翻眼,急道:
“这可怎么是好呢?看样子我们的身份,他们清楚得很咧!”
西风冷笑道:
“谁说不是?不过他们倒也不想动我们,现在很明显,他们想利用我们两个传消息,我们不妨装糊涂,可是有一样……”
他咳了声接下去道:
“明天好歹也得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了!再说事不宜迟,晚了,谭啸那小畜生可就跑了!”
常明点头道:
“这话不错,妈的,听你这么说,这个桂老头子可是不好缠,我真有些怕他。明天一早咱们就走,给陆渊说我们有事!”
两个老头商量了好一阵子,才勉强合上了眼,没睡一会儿,天就亮了。
作贼心虚的西风和常明,由于过多的心事,这一夜就等于没有睡,可是他们却还腻在床上不肯起来。想象着,不久之后,当桂老头他们发现所拘禁之人逃逸之后,势必会有一场极大的骚动。他俩早已商量好了,那是一问三不知!
果然,一阵紧急的拍门声,使二人即使装睡也装不下去,常明含糊道:“谁呀?”
他起身趿拉着鞋去开门。门外传来长毛陆渊急促的声音:“老哥哥起来了么?唉!
出事啦!”
常明回头向西风挤了一眼,打着哈欠道:“哦!是陆老弟来啦!等着我给你开门!”
说着把门开了。陆渊急步而入,西风坐在床上慢腾腾地道:“兄弟早啊!”
陆渊拱手哈腰道:“早!早!老哥哥……”
他傻着脸说:
“我们这里昨夜出了事了,有两个人跑了!二位昨夜可发现了什么没有?”
西风一翻小眼道:“人跑了,什么人?”
陆渊心说:老王八蛋,你们倒真会装!可是他却不点破,重重叹了一声道:
“是……唉!走都走了还提他干嘛!”
西风本来以为他会怀疑到自己二人身上,却想不到竟这么容易就脱了嫌疑,一时宽心大放,当时装着关心地问:
“那怎么办呢?你们这么些能人,怎么会叫人跑了呢?”
陆渊泄气地往椅子上一坐道:
“别提啦!老哥,平常都有人看着他们的,就是昨天晚上没有。他妈的,就昨天晚上出事了!”
他又扫了二人一眼,皱着眉不言语了。常明往床上一坐,嘿嘿一笑道:
“不是我给老弟你浇冷水,我看那两个逃走的人,可能早就存下心了;而且有很周密的计划,要不然怎会这么巧呢!”
西风也点头道:
“嗯!这话不错!谁也不怪,就怪你们太大意了……”
陆渊冷笑了一声:“也可能是外面来的人,把他们救走的!”
西风一怔道:“不能吧,谁有这么大胆子?而且会这么清楚……”
陆渊狠狠地一拍桌子,破口骂道:
“妈的!我要知道是哪个小舅子把他们放了,看我不活劈了他!”
二人偷偷对看了一眼,吃了个哑巴亏,却又无法申辩。西风奸笑了两声,把话题扯开一边,他眨着眼皮道:
“兄弟!我和常明本想多扰你几天再走的,可是一想不行,还有一件重要的事等着办。再说你这里高朋满座,我们两个又是这份德性……”
说着晃了一下那只吊在脖了上的膀子,苦笑了笑道:
“嘻嘻……实在是有些不上桌面,所以……”
陆渊不等他说完,瞪着大眼道:“那怎么行?”
一面用眼睛骨碌碌地瞧着常明,一副蠢相道:
“老哥哥,你大概是嫌兄弟我没有好好招待你们,生兄弟的气了吧?”
西风一伸手比了个乌龟道:
“要存这种心,我是这个!老弟,你怎么这么想?别人或许会,对你陆渊我还客气?”
常明也哈哈笑道:
“老弟你不用多心了,我们是真有事;而且还是要紧的事!”
陆渊傻傻地点着头道:
“我说呢!二位老哥哥再怎么也不会对兄弟见怪呀!既是真有要紧的事,我也不便拦阻了,不过……”
一面说着一面用劲地挤眉毛。常明往他肩上拍了一下,笑了笑道:“得了,我们是老朋友了!”
陆渊往起一站,很激昂地道:
“好了,就是这么一句话!中午兄弟备一桌水酒,给二位老哥饯行!再急的事,你们也得赏兄弟这个脸,吃了饭再走!”
西风耷拉着眼皮,带着很勉强的样子,笑着点了点头道:
“好吧!就这么说定了!老弟!你可别多破费,弄两个家常菜就行了!”
陆渊皱着眉微笑道:
“也就是家常便饭,好啦!二位休息吧,我还有事!”
说着又抱了抱拳,临走时又仔细看了看西风和常明的伤,这种做作,两方面都是心照不宣的,可是表面上还是都挺客气。陆渊客气了几句,说要叫人来给二人上药包扎,这才走了。
他走之后,二人相视一笑。西风开开门向外面看了看,关上门后龇牙一笑道:“行啦!这一仗咱们是打赢了!”
常明咯咯笑道:
“咱们这一回去,他们谁也不能小看了咱们,这可是奇功一件!”
西风又想到了谭啸,不禁切齿痛恨道:
“妈的,这一次要抓到了谭啸小畜生,我非得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常明嘘了一下道:“小声,有人来了!”
西风忙停住了口,一面把门开开,果见闻三巴提着一个小藤箱子,笑嘻嘻地道:
“陆大哥关照我,给二位换药来了。”
西风连道不敢不敢,一面把他让在了房中。闻三巴搁下了药箱,由内中找出了药物棉花还有包扎用的布条子,一面打量着二人的伤道:“二位头上伤是……”
西风脸一红道:“伤在耳朵……已好多了!”
闻三巴嘴里面假作同情的叹气,肚子里可是直想笑,遂把二人头上缠的布解开,见四只耳朵,全叫人给割了,他忍不住笑了一声,急忙憋住,改成皱眉道:
“怎么全是一样?妈的!这人手也真毒,哪里割不了单割耳朵!”
说着又忍不住想笑,因见二人面色已有怒容,没敢再多说,细细把伤口洗了,涂了一种白色的药膏,痛得二人直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