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赛只有女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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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疼。
她是真真切切再一次感受到封建社会对女性的压迫了。
万幸,跟中国古代不一样,欧洲的宫廷不流行跪拜礼。即便是面对国王,她也只需要提起裙裾,行一个屈膝礼。
“哦!请起来。”
苏马力强忍着没在对方亲吻她双颊的时候把对方拍出去。
过去她和外国人打交道,基本限于工作关系,简单握手即可;而这几天她受到的也是恭敬对待,没人敢对她做出更亲密的动作。
结果,她完全忘了法国是个亲友见面有时能亲五下的国家——今后必须得习惯起来。
路易十五那种令人不快的眼神隐藏在笑意里。如果有人不知道玛丽是他的准孙媳妇,那么一定会以为他别有企图。
“我们的小美人,终于来了!”
苏马力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口。
这几天,她一直在暗自跟语言难关做艰苦斗争。
在嫁入法国之前,身体原主人接受过法语教育。作为自小在奥地利长大的人,说法语时带着口音、不太流利是正常的,但如果表现完全陌生,那就露馅了。
有人曾说,把任何一个零基础的人丢到外国去,只需要三个月他就能学会当地语言——至少日常对话没问题。
尽管这句话不准确,但道理不含糊:在一个纯粹的语言环境里,学习的效率是最大的。
更何况,德语和法语相通;她本来就有基础,又憋着一股“绝不能再吃相同的亏”的劲儿,连夜里都要躲在被窝里自问自答地练习口语——如果能够大声说出来更好,但她身边围绕的人实在太多了,只有憋着声音反复练。
而终极的考验,就在这里。
第006章 如此未婚夫()
“劳烦您的大驾久等绝非我的本意,请允许我在此道歉,陛下。”
国王笑容满面地点头,而苏马力终于松了一口气。
“没有任何需要道歉的地方,我的孩子。对于美人,我总是有许多耐心的。”
随同的贵族之中传来别有意味的笑声,苏马力假装没听到:“您对我太好了,让我想起了爷爷。我可以叫您爷爷吗?”
“当然可以。”
老国王意外而又兴味地看她一眼。小新娘的家世他一清二楚,无论哪一边的祖父,都早在她出生前就过世了,她是不可能想起“爷爷”的。
但他并不讨厌对方用这种小伎俩讨好他,甚至还有些享受这种被小意奉承的感觉。
——他不知道苏马力只是想强调:你都是我的爷爷辈了,麻烦自重些。
他微笑着让开,给孙子一个在未来妻子面前表现表现的机会;他身边人也随之照做。
看着锦衣华服的一个个身影向两边分开,苏马力忽然忆起曾经看过的电影。
那些大帽子、大裙子,屈膝、吻手,一个彬彬有礼的邀请,然后男女主角融进舞池中的人群,开始了和谐优美的舞蹈和暗藏情愫的聊天。
那时她看电影的目的只是为了练听力,但不妨碍她为浪漫凄婉的爱情故事怦然心动。
可惜,后来她选择了一条和浪漫无缘的路。
现在呢?她穿越了,也许再也回不去了。
在飞机上跟小周说的那句玩笑,其实并不全是玩笑。
或许她是该放下前世的那些包裹,好好地谈个恋爱了。
历史记载里的路易十六,作为丈夫,毫无情趣。但万一、只是万一、这个世界不太一样呢?
就说脸吧,他爷爷路易十五,不得不说,即便已经六十岁了,但神采奕奕、身材挺拔,五官像是刀削一样地立体,仍然是个帅大叔。
孙子怎么也不会太差吧?
她的心砰砰乱跳,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慢慢抬头,望向走到她面前的未婚夫。
然后她无语了。
这不是个未成年人吗!
这特么怎么嫁!
“你、你好。”
15岁的少年干巴巴地向他打招呼。诺阿耶夫人曾给玛丽交代过,王储会在此时亲吻她的面颊;但少年好像完全忘了这一步。直到他的爷爷一声咳嗽,他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敷衍了事地在玛丽脸上轻轻碰了两下,便迫不及待地躲到一边。
难以想象,几年之后,这个看起来像是要被紧张折磨得快吐出来的小男孩,将会成为整个法国的统治者;更难以想象,二十多年后,他会在断头台下身首异处。
路易十六现在还叫做路易·奥古斯特,身份是王储。他出生时,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但父亲和他们都相继病逝,这个位置就落到了他头上。
外表上他像是欠了上帝的债,跟英俊潇洒完全无缘。虽然有一双颜色好看的蓝色眼睛,但是圆溜溜的脸颊和下巴、滚圆的身材、笨手笨脚的动作、躲躲闪闪的目光,一切的一切恐怕都很难让一个才14岁的、在漂亮的家人的环绕中长大的玛丽·安托瓦内特产生好感。
但换做心理年龄成熟了一倍的苏马力就不一样了。
对帅哥的期盼落空,但或许是因为年纪问题,她反而接受无碍。
这孩子虎头虎脑,虽然腼腆了些,但圆嘟嘟的还有些可爱。
他那抗拒的表情、敷衍的亲吻礼,看在她眼里是孩子实诚的表现。15岁,正是青少年心思最敏感的时候,突然被塞过来一个从没见过的女孩做未来几十年的妻子,要他完全不别扭地接受,是不可能的。
其实,一个15岁、一个14岁,理论上是般配的。
但她很头疼。
身体上年纪倒是接近,可心理这一关过不了。
让她亲近路易没问题,可以把他当做年幼的弟弟看待;但要变成夫妻,那是一万个接受不了的。
在离婚之前,最好是能做一对貌合神离的假夫妻。
但是,身处万众瞩目的位置,这可能吗?
***
“终于接到了。”
贡比涅森林里,一匹马被随意地栓在树干上,低着脖子四处探,不时呼噜一口气。在它上方,一个穿着法国贵族流行的骑马装的青年,两脚稳稳地踩在树枝上,背靠着树干,将长筒望远镜收了起来。
“这下维也纳那位夫人总该放心了吧。”
青年的声音婉转亮丽,并不像男性。事实上,只要看到这张姣好的脸,任何人都会发现,这是一位做男装打扮的女性——而且是美丽、性感的女性。
她有一头浓密的卷曲黑发,红唇毫不顾忌地抹上艳色,高高的颧骨上扑了娇嫩的粉色,将皮肤衬得格外白皙。虽然穿着男装,但她显然不介意让人认出她的真实性别;就像许多贵族家的夫人小姐一样,只是为了方便骑马而换上骑马装。
她翻身跳下树枝,动作利落漂亮,不损一丝优雅。
解开马绳,她骑马缓步离开森林。在树林边上,一个侍女打扮的年轻姑娘迎了过来。
“怎么样?”
“没出问题。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不能放松警惕。我们的任务是跟到婚礼结束为止。”
“好吧。那位夫人就是这样的性格:周到、严谨。不过,可惜了,就是因为花了太多时间和精力在家人身上,她才没能成为真正的明君。”
“阿妮卡!”
黑发的阿妮卡耸耸肩,明智地不进行口舌之争。
“潜入米埃特行宫的事怎么样?”
“准备好了。为了迎接女大公和国王一行,需要大量人手。我们将会以帮佣的身份进入。”
阿妮卡点头,拍拍马背。这匹漂亮的马是为了任务买来的,她有些舍不得再转卖。
“贝蒂娜,我之前说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贝蒂娜的脚步停了停:“你和我都是靠夫人的资助养大的。”
“可我们做的事也足够报答她了。”阿妮卡用手指顺顺头发,眼角流泻出诱人风情来,连她的同伴都忍不住看呆了。
片刻之后。
“可你总不能四处漂泊吧。除了她身边,我们还能去哪呢?”
“总有地方、总有人能接纳你的。”
贝蒂娜沉默一会儿,问:“你有情人了,是吗?”
阿妮卡用满面的笑容做出了回答。
“你确定,他是值得你这么做的人吗?”
“不确定。”阿妮卡眨眨浅褐色的眼睛,放声笑起来,“不过人生总要来一场豪赌。”
她的同伴默不作声。阿妮卡有赌的本钱;在姐妹们之中,她最聪明、最漂亮,骑术了得,能写一手漂亮的花体字,总是谈着姐妹们听不懂的一些话,仿佛那些上层社会的夫人小姐。以往在执行任务时,就时常有人为她神魂颠倒。
“不管你怎么想,我都已经下定决心。”阿妮卡抬头眯了眯眼睛,看着金色的太阳,“这次任务结束后,我不会回维也纳了。”
第007章 米埃特行宫()
“来,说说看,我的孩子,对法国有什么感觉?”
路易十五心情大好,不停跟未来孙媳妇说话。在旁人看来,他的语气和神态都有些逗弄宠物的意思。而女大公好似完全没有注意到,玫瑰色嘴唇边带着得体的微笑,一一应对。
“美丽而浪漫的地方。我简直不敢相信,人人都这么热情地欢迎我。他们的友善令我印象深刻。”
“哈哈!我的人民就像我一样,一见到漂亮女孩,膝盖就发软。”
“您一定是在骗我。我才来几天就已经见到了这么多美丽的夫人小姐,照您这么说的话,法国人恐怕天天走不了路了。”
不只是国王,围绕在周围的贵妇人们也都愉快地笑了起来。
迎亲队伍和国王一行汇合之后,照着既定行程,前往巴黎。
晚上,他们到达一座庄园。
绕过弧形外墙,马车和骑士们从门柱之间鱼贯而入。在左右两行整齐的白桦树之后,淡黄色的墙体、青灰色的屋顶,白色十字窗映入眼帘。
“米埃特行宫。我已经把他送给你未来的丈夫了。你们可以时常到这里散心。”老国王朝玛丽眨眨眼。他替代诺阿耶夫人,肩负起了介绍的任务,“二十多年前翻修过,稍微有点旧,我保证,一定想办法为你们再翻新一次。”
——你给孙子留下的巨额财政赤字就是这么来的。
苏马力藏起心里话,笑着问:“它有二十年了?让我猜的话,我会以为是今年才建好的。”
路易十五开怀大笑。
奥地利女大公差不多是空手来到法国的;米埃特行宫的仆人们基本不需要面对安置一大堆行李的棘手情况。他们的工作就是整理出浩浩荡荡前来的先生夫人们要住的房间,还有重中之重——准备一场盛大热烈的晚宴。
在诺阿耶夫人的陪同下,女大公被带到一个房间里。在婚礼举行之前,这就是她的住处了。
国王屏退了所有外人,殷勤地请女大公在晚宴开始前好好休息;他的孙子一如既往一言不发,好像要结婚的不是他一样。
一等国王等人离开,苏马力就问:
“诺阿耶夫人,我今天有任何不得体的地方吗?”
“没有,相当完美。请您将这样的状态保持到今晚的宴会上。”
老夫人的脸像面具一样紧绷着,没有将心中的满意展现半分。她仿佛已经看到一个恪守所有礼仪的完美王后——法国会为她骄傲的。
如果说还有什么令她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