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娇媚-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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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吗?”苏嫇失笑,相反,她倒觉得萧申喜怒全在脸上,十足的顽童性格。
“你有的,苏,你一定被人欺负惯了,所以常常带着惊恐的孩子似的表情。”
“倒也是,当初我才见到你时,你也不在努力欺负我吗?”
一提到初遇,两人全安静下来,她屏住呼吸,等他松开她的手,而他毕竟没有。她等了会,满足地吁出口气。
“SUN,萧镇还好吗?他知不知道我们约会的事?”
“他知道了,是我自己告诉他的。”
“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他惆怅地,看着正前方的反光镜,叹,“只是他拒绝再与我说话,每次面对面地遇到,也只当做不见。”
“SUN,”她鼻子发酸,黄昏,空气里有淡淡树木香气,自狭小的车窗往外看,只觉得景色荒凉美丽,她内心激烈地挣扎起来,想探身过去用力抱紧他,又想立刻开口与他分手,十分矛盾,不由呼吸急促,手微微发抖。
“你怎么了?”他却以为她着凉了,忙关了窗,把搭在后座的棕色麂皮夹克取来,盖在她身上。
在此之间,苏嫇突然想到,这一切或许是老天在可怜她,知道以后都会是遍地黄沙砾石,故让他意外地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只是为了使她暂时地快乐一下,将来孤独的时候也可有个美梦般的回忆。
一念至此,她松开手,转过身紧紧抱住他。
二十六
接下来的日子变得非常忙碌,一方面,苏嫇去工商管理局咨询有关办理业务范围新增的手续事宜,按其规定,将主要业务合同、工商、税务、机构证等资料备齐,又要到经贸办申请销售许可证,幸亏邵秋森的朋友出手相助,替她分担些协调打交道的功夫;另一方面,她四处咨询铝合金产品的出口细节,又请常孝铭出来吃了顿饭,打听盛萌最新动态。
与周晓峰的交易尚未谈妥,而路红那头出了许多力,迟早也要明码标价,在合同没有正式签订以前,大家彼此怀揣心机与赌注,不到关键时刻决不会轻易露底。
果然,常孝铭道:“真奇怪,最近那只‘狐狸精’居然与周晓峰走得很近,以前天天恨不能吊在段绫身上,现在倒像是突然调转了矛头,看上周经理了。”
他哪里知道其中的门道,而苏嫇虽然知道门道,却也有些疑惑不解。路红与周晓峰走得近倒没有什么奇怪,奇怪的是既然走得这么近,为什么迟迟不见那头有消息传来,苏嫇一连等了近十天,手机始终打开,路红偏偏从来没有打来电话,她暗暗想了许久,一拍脑袋,自己终于明白过来。
本来,能引诱周晓峰将盛萌拱手送人的代价自然不会是这区区十万元,俄罗斯人兴许许了他几十万的好处,如今被苏嫇大斧一劈砍成末梢,傻瓜才肯接受。但周晓峰也不会公然明言,毕竟合同才是关键,只有尽一切努力办妥手续让俄罗斯人先入为主,到时木已成舟生米变成熟饭,十个国鑫出面也无能为力。
而令周晓峰不能顺利签订合同的,便是路红这根眼中钉,在盛萌,虽然不是严格正规的管理程序,也要经过必须的合同申请流程,周晓峰虽然瞒住了段绫,打通了所有审核关节,可有路红在,还是不能轻举妄动,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有出钱买通她,从俄罗斯人商定的价格里匀一部分堵了她的口。想来路红突然没了进展,就是因为对此犹豫不决,眼见苏嫇出手这样吝啬,而周晓峰开出的条件一定十分优厚,完全使她左右为难。
苏嫇想清楚了,不慌不忙,先将手头事情一一办妥,眼见工商手续将近尾声,所有准备工作做得八九不离十,才主拔通动电话找路红。
“嗳,苏小姐。”她在电话那头大梦初醒似的,非常抱歉道,“最近我很忙,放心,周晓峰这里我会盯紧。”
“我明白,周晓峰要接受那个价位肯定也需要一定时间,今天我打电话,其实是想问问你对自己的将来有什么打算?”
“你指什么?”
“这笔生意我是志在必得,等到合同签订后,盛萌就是一把烂摊子,到时候,周晓峰固然抬脚走人,而路小姐你呢?将会何去何从?”
路红想不到她问得这么直接,倒是一怔,马上坚定道:“我当然也会走,但是,走之前,我希望能拿到满意的回报。”
“我明白。”苏嫇微笑,温和地说,“路小姐,这次盛萌的合同全靠你的慧眼,事成之后,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她说得十分诚恳,路红不禁好奇起来,问:“哦?那怎么样才算不亏待我?”
“我想过了,合同签订当天,我可以用国鑫公司的名义当场与你打下现金一百万元的欠条,还期三年。”
“什么?”电话那头‘咣当’一声,路红想来是在喝水,不但失手砸了杯盖,她似乎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苏嫇在电话这头依旧是笑,春风满面:“路小姐,除了这一百万元人民币的好处,合同签订后,我还准备向邵秋森提议聘任你为本公司资深法律顾问,月薪八千元,聘期五年,你甚至不必特意来上班。”
路红彻底呆住,捧着电话没了声音。
“说到这里,路小姐,我就颇有些好奇,当手上有了这么大笔现款后,你会怎么办?会不会想要结婚?”苏嫇笑吟吟地问。
“我……我……不……不……”
想不到平日里口若悬河的路红竟也有结巴的一天,她脑中眼前分明已是片空白,牢牢扯着电话线,好半天后,才回过神来,深深叹口气,道:“不,苏小姐,我不会结婚,我会用这笔钱去英国读书。”
“哦?”苏嫇很意外,“你难道想继续深造,回国后再找份工作?”
“不,我只想去学门轻松惬意的课程,考古或者艺术史,要么就是英国文学,不用担心考试过关,纯粹是为了享受校园生活以及消磨生活里一切闲情逸趣。”
这个目标必定是她长久的幻想,早在思绪中反复温习至滚瓜烂熟,故讲得熟极而流,连苏嫇也受到感染,脸上动容,幽幽道:“唉,真好,路小姐,这真是个好选择。”
生命中最美最真的一段时间是在校园里,而在遥远的英伦彼岸,梧桐与玫瑰浓密共生,古堡里褪色的墙纸上,缨络水晶垂饰下挂着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美得能令世上最放荡不羁的浪子流下眼泪,世侩狡猾如路红终也逃脱不了这个诱惑。
不用猜,苏嫇也能感到路红已眼圈发红,当一个人日思夜想的美梦终能实现,除了流泪,他还能做什么?她静静地,等待对方坠入幻想,呼吸开始变得长而缓,这才慢慢的,敛了笑,一字字的道:“路小姐,真是羡慕你的选择,可是,你是不是该掌握一下时间?出国留学申请也要经历一个时期段,要是再不把盛萌的合同签下来,我很怕你会延误学业呢。”
“是,我一定马上办妥,苏小姐,再给我十天时间,一定能让你签到合同。”
“好的,你知道,我一向很欣赏你的办事能力。”
挂了电话,苏嫇抬头,却见邵秋森立在门外,一手正要往半开的门板上敲,见她看过来,问:“我有没有打扰你?什么事笑得这么高兴?”
苏嫇掩饰不住的喜悦,脸半仰,眉角眼梢全是笑意,向老板道,“的确是有件好事情,咱们与盛萌的合同快办妥了。”
“怎么会办得这么迅速?事情进展很顺利吧?”邵秋森也高兴。
“当然,”她顽皮地眨眨眼,轻笑,“当别人在煞费苦心提防两头狼的时候,我却已经学会喂饱其中一头狼来对付另一头狼,有了这种省力的好方法,怎么会不事半功倍呢。”
她很有些得意,然而邵秋森并不以为然,他不想打击她,只是笑笑,说:“这算什么话?我怎么听不大懂?”他始终不同意她的办事方法。
苏嫇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忘形,忙收起笑容,叹:“你不需要懂的,邵总,懂得这话并不是件好事情。”
他若要明白也不难,失去公司、车子、友情,日日夜夜赶一份没有前途的工作,周围全是灰蒙蒙皱着眉头的脸,是敌是友黑白不清,那个时候他想必会明白。不过万事总有特例,邵秋森拥有难得的赤子之心,到了末路他或许还可以异想天开去当和尚,依旧能逃脱大千红尘烦恼乾坤。
苏嫇认真想像了下齿白唇红的老板剃光头的模样,不敢笑出来,别转脸将文件递给他,说:“这个月真是大吉大利,月头居然争取到两份外地客户订单,新进的业务员头脑十分灵活,是个难得的销售人才。”
“太好了。”他高兴。
乘着邵秋森看文件,苏嫇站到他身边去,轻声道:“邵总,如果没有意外,这个月底与盛萌的合同就要签下来,我已联系了相关厂家,现在国内市场对轿车需求正值上升趋势,铝合金悬臂件也是热销,我们若以比同类行家略低2%的价格外发,说不定还能打开国外市场,争取到长期客户。”
“不错。”他点头。
苏嫇等了一会,见他没有反应,只得接着说:“邵总,我略算了一下,即使是比同行低2%的报价,也能令我们每年盈利将近二百万元。五年就是一千万元。”
“啊!”他终于明白了,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苏嫇以眼神向他保证。
邵秋森吃惊道:“你是说我的公司马上就要获取到暴利了吗?”
苏嫇气到笑,难得到了这种时候,他仍不忘记这是笔不义之财。
“是。”她没好气地道,“我们马上就要成为暴发户了,明天我就去打制一根手指粗的金项链挂在颈子上以示庆祝。”
邵秋森觉查失言,脸红,苏嫇白他一眼,继续道:“我准备在此盈利部分专门划分出一笔钱奖励给相关业务员。”
“好呀,奖励方案就由你负责。”
“一言为定!”她笑吟吟地,准备先不把业务员是路红的真相告诉他,对付邵秋森这种婆婆妈妈仁义兼顾的性格,非要先斩后奏才行。
很想很想,和路红一样拿了奖金出国读书,把余下的青春浸在伦敦冬日的雾气里,在吡吡地燃烧着松木的壁炉前埋首看一本书,偶尔起身,披上外衣拉了某人的手跑到大街上买热狗吃,耳旁有鸽子咕咕低语,空气里微湿的冷,时间缓慢而悠长,明净单纯得如同头上那顶蛋黄色的月。
世事相关,再也不必提及。
苏嫇想着想着眼神便凝在半空,闪着晶莹的憧憬碎光,邵秋森一连叫了几声小苏,她才听见。
他奇怪:“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她很不情愿地收起思绪,愁怅地,嘟了嘴,“不过是在想我那根手指粗的金项链。”
邵秋森哈哈大笑,伸手在她头顶拍一记,道:“油嘴滑舌。”
他转身出去,留下她依旧坠在幻想里,鼻端仿佛有奇异的气味,那是细雨闷透时节,叶子渐渐发酵,黑夜里也能闻出青的味道。碧绿爽脆,令人精神一振。
忍不住打电话给萧申,他正在教网球课,声音喘吁吁,乘机用大毛巾擦脸,一边悄悄问她:“为什么突然打来电话?是不是想我了?是不是等不及下班看到我……”
情话软绵绵,苏嫇颊上腾起潮红,似置身在煦暖的阳光下,不,这不仅仅是体贴,体贴只是一种迁就的表现,而宠爱发乎于心,不等她开口,他会抢先说得更多,做得更好。
她果然急不可待地想见他,平均每隔半小时抬手看一下表,总嫌时间过得太慢,可同时又有些享受,爱情等待渴盼,令人几乎微微发汗的煎熬之苦。
冬天是恋人最心爱的季节,她可以把手穿过他臂弯,一直塞进口袋里,他还是怕她会冷,自己用手紧紧捂住,在衣料下十指相扣,大庭广众不为人知的亲昵缠绵。就这样一直连在一起,去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