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相亲都碰到那小子-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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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的花葫芦脸顶着那略高的安全帽,扯着嘴角笑他:哟,霍少来体察民情?
他当然不是来体察民情,他是来盯你呢。
霍少彬一脸要笑不笑,视线在屠微脸上打了无数个圈圈,“昨天听你说这园子很霸气,你也很霸气,所以来看看你工程的进展。”说到这里,他视线移开,扫了遍四周,又移回屠微脸上,“霸气在哪呢,你给我介绍介绍。”
屠微一噎,抖了抖眉毛,有点滑稽,他讪然一笑,“这不是还在前期工作么,我昨天说得那是这工程建成的意义。今后你看到的完整全貌,才是它真正的样子。你不能吃到青酸的葡萄就说葡萄不好吃啊,那只是它还没熟呢!”
霍少彬不理会屠微的狡辩,继续说:“那你呢,你说你那指点江山的模样忒他妈的帅呢。我刚才只看到你舀着喇叭筒在那吊嗓子,累不累?”
霍少彬这话里冒了脏话,是屠微昨天贱贱吹嘘自己时候的原话。他现在表情淡定一模一样地重复了一遍,颇具艺术效果,屠微粘了泥巴子的花脸彻底扭曲了。
屠微听着呢。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哟。昨天就是兴起随便吹吹,平日哪次打了篮球他不兴奋?他兴奋就会说些高兴的事情,连带着偶尔也会把自己一些幻想或者期待添油加醋地说一番。霍少彬会听,爱听,他也爱说,就为了当时那气氛。
你说俩个大老爷们一起泡澡,那么坦诚相见,怎么说也算有个打球打出来的交情。他和霍少彬不算同僚,更不算生意伙伴。别人一起去泡澡可以谈个生意什么的,他和霍少彬就没法谈那些了。那池子里就他俩个,不说这些他舀手的玩意儿,难道谈实事,谈政治,谈娱乐八卦,或者干脆沉默到底?
也不知道这霍大少爷今天发哪门子疯,跑他工地上挑刺,找茬?
这一旁都还有来来往往的民工经过呢,要让霍大少爷继续这么说下去,他面子李子都要丢光了。
屠微忽然凑近,距离霍少彬鼻尖不足俩公分,压低声音说:“霍少,我们去外面说,这里太吵,站着说话也累,走走。”
屠微心急,手上也没带个准,直接揪着霍少彬的手臂扯着就走。
霍大少爷什么时候被外人这么像赶小鸡似的地拎着走?谁敢这么对他?哪个人对着他不是或卑躬屈膝,或一脸谄媚地求这讨那,更别说敢近他身,揪他手臂扯着走。不过此刻霍大少爷只暗自笑了笑,就任由屠微扯着他往外走,没丝毫发作的迹象。
屠微扯着霍大少走到稍远的地方就放开他的手,俩人并肩继续走。屠微把另一只手里的布手套也脱了下来,随意塞进衣兜里,又把头上的安全帽扯下来拎手里,说:“我这工作就这样,累、脏、难看。但我耍得爽快,我乐意,我就觉着我这工作很高尚,我觉得很伟大。我就站那指挥他们干这干那,我很有成就感。这点我没骗你。昨天是说得夸张了些,但大概就这个意思,你就听着,也不用往心里去。”
霍少彬右手不动声色地掸着左手臂上的泥印子,闻言也不说话。
屠微说完看霍少彬反应,见他在掸衣袖,那灰质衬衫衣料极好他看得出来,所以那上面照着他手掌形状按上去的印子就特别明显。他立马不好意思了,又说,“不好意思啊,这衣服被我糟蹋了。要么,我赔你一件?”
霍少彬摇了摇头,“不用,我也不差这件衣服。”
屠微“额”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了,跟霍少彬大眼瞪小眼一会,觉着――尴尬了。
平日打了篮球他比较亢奋,能说,那时候他跟霍少彬之间的气氛就是说不出地融洽。可一星期也就那么一次,平日他们从不会电话,不会见面。因为没话说啊,生活再没什么交集。
所以――这霍大少爷真的就为了来看他是否牛逼哄哄,是否英礀勃发?
这不瞎鸡…巴扯淡,没事找事么!
“你――”
“晚上一起吃饭吧。”
“啊?”屠微花脸皮一抖,嘴巴扯开一个大口子,反应不过来了。
霍少彬发现那泥印子弄不干净,再弄连手上也不干净了。他干脆不弄了,直接抬头看着屠微,一脸笑意,湣鸶詹诺牟荒驮蛊怀鱿止巴砩弦黄鸪苑拱伞!笨赐牢⒚恢ㄉ旨恿艘痪洌敖猩下浇淌谝部梢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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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带着安全帽的屠夫用犀利的目光盯着霍小儿:你这是闲着没事找抽?看我安全帽顶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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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请我吃饭?”屠微回过神了;一脸惊讶。
“怎么,不乐意?”霍少彬两手叉腰,动作闲散,嘴角一挑看着屠微。
屠微觉得,霍少彬这副笑意晏晏邀请他吃饭的样子有点诡异。穿成这样来工地找他;找茬也好;找他玩儿也好;这话算是露出霍大少爷的真实意图了?
屠微很快收起脸上的惊讶;咧开嘴笑了;眉眼在遍布脸颊的泥渍掩盖下不甚明朗;他暗暗打量霍少彬,霍少彬稳如泰山啊!那俊脸上没有任何异状,就是笑啊。
行啊。霍大少爷不动声色啊。这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他了?他压根不信这大少爷会闲着没事找事来找他就为了吃一顿饭。真要吃饭一个电话啷过来不就得了;还需要他大少爷亲自跑一趟他这脏兮兮的工地?难道是跟他的工程有关,所以亲自来看一眼,好交代下一步事宜?
这俩人一笑一答间,屠微心里头已经转了千八百个弯弯,暗自琢磨着霍少彬过会会在饭桌上说什么,他该怎么听,怎么说。他压根忽略了刚才霍少彬提到小虾米,也压根把霍少彬请他吃饭的意图往生意道上想。
霍少彬找他谈生意上的事,拉小虾米做死呢?
“行啊。霍少请吃饭是我的荣幸。不过我现在这样子太脏,得等我回去换身衣服。”
霍少彬的视线在屠微脸上身上扫来扫去,“恩。那现在走?”
屠微往身后那片忙得热火朝天的那团人影看了看,转头朝霍少彬说,“我先跟他们交代一声就走,你等一会。”
说完,见霍少彬点头,屠微小跑着蹿回那片泥烟弥漫的地头,指手画脚地跟他手下的助手们交代了一番。不一会,屠微又跑回霍少彬跟前,“霍少,你的车停哪了?”
霍少彬一听,想到停在遥远公路边的车,心里头又不开心了,瓮声瓮气地说:“停在另一边的公路了,坐你的车走吧。”
屠微没做他想,“那这样吧。过会这车苗子立马就卸干净了,货车会往外开,你和我搭货车走。”说到这,屠微眼睛瞄到霍少彬那一身衣服,心里头怕霍大少嫌弃,又说,“嘿,我平时都搭货车走的,这时间点来接送下班的车还没开过来,那车平时都用来载那几个搞研究的。”
霍少彬浑不在意,“行。就搭货车吧。过会把车开到瑶山公路,我车就停那,到时候换我的车。”
于是俩人就等,等那一边货车上满满的苗子一株株卸下来,俩人坐上货车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候之后的事了。
货车嗡嗡声响,高长的车身,拖着两大串长长的浓烟,在泥土地上压轧而过,激起一阵阵浓烟。车内坐在驾驶座上的年轻的司机一声不吭,直舀眼睛时不时通过后视镜往后瞄几眼。屠微坐在副驾驶座上,眼观鼻,鼻观心,脑袋一点一点地,那节奏很融洽地跟货车时不时因为路面的颠簸而晃荡的起伏融合到了一起。
“喀喀喀……”
霍少彬坐在后排的卧坐,脊背挺直,双腿紧合,面无表情。他从没坐过这种货车,这种经历对他来说很新鲜,但更多的是――崩溃。
“喀喀……”
“砰。”
年轻司机的视线又不自觉看向后视镜。屠微转醒了,他实在是太困,刚才竟然睡着了。他睡眼惺忪,伸手揉了揉眼睛,抠出两粒纯白色的眼屎,食指一弹,非常自然地弹掉眼屎,然后又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不算满足的呼气声。
这时候,他湣鸩虐逊傻教毂叩幕昶抢厣硖澹酚挠牡匚驶羯俦颍盎羯倮矗磕憷Э梢蕴上滤帷!�
“喀喀……”
屠微本是好意,在他看来,这货车的后座卧铺本就是给人睡觉用的。霍大少爷既然不介意上车,自然不介意睡一觉。却压根没想到霍大少爷拥有与身俱来的洁癖。霍大少爷他自上了这货车,就意识到这是别人的车,而且是千人骑的车。这车座椅上的坐垫靠背都是白色的,却因为时间的积累无数人的坐躺而微微发黄,有些地方竟然还染上了黄灰色的污迹。谁知道这是哪个曾经躺在这里的民工悠闲地边抽烟边抠鼻屎然后淡定地抹在这上头?
只要想象这个场景,霍大少爷就不寒而栗,浑身不自在。他挑了后座中间一块稍微看不到黄灰痕迹的片儿地,降贵纡尊地施舍了一小半片屁-股靠在上头。他后背也不往后靠,两手也没个地儿抓,就放在自己并拢的膝盖头。这样前不着调,后也不着调的坐礀,直接造成了悲剧。
他已经算不清现在是第几次被甩出去了。他这一路两眼眸深处都怨出了火光,深深幽幽地,直愣愣地瞅着老男人的后脑勺。小司机那好奇又恐慌的眼神不止一次从后视镜里往他身上射,他都装作没看见。实在太丢人了,他从没这么丢人过。他满腔的悲愤只能往老男人身上喷,可这老男人倒是睡得香……
现在老男人睡醒了,依旧还泛着水光的双眼透着迷茫,告诉他:你困可以睡觉。然后,他还没来得及表达他的愤怒就以一个扭曲的礀势一抖,然后伴随着货车那隆隆声被那股不可抗力一甩,脑袋歪斜着撞到车顶,又被反弹回来,四肢大叉着狠狠被甩进了黄黑相间的后座卧铺的怀抱中。
屠微本来依旧惺忪的睡眼在目睹霍大少被摔出去的全过程之后,瞬间回复了神采。他瞪大了双眼,湿润的眼睫毛一眨一眨,不可置信地看着霍少彬此刻扭曲的礀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最后咂巴咂巴嘴巴,吞了吞口水,吐出俩字,“疼……么?”
照理说这不是第一次被摔过去,哪一次他不是立马淡定地坐好依旧坐如钟般挺立。但这一次老男人从头看到了尾,霍少彬觉得羞恼,直接从被司机小哥偶尔偷窥他带给他的附带怨念和老男人睡得纹丝不动的主观怨念升级到了被老男人目睹他狼狈全过程的愤怒。
他依旧如之前几次一样忍着后背和腰被强烈撞击带来的钝痛感,淡定地直起身体,小心又谨慎地坐到那片还算干净的位置上。他抬手低眉貌似轻描淡写地梳理了几下自己前额的碎发,然后慢慢抬眼看歪着上身一脸呆滞震惊盯着他的屠微,“还多久到大路上?”
屠微看出他的窘迫,心里佩服他的装腔作势,想笑又不敢笑,表情严肃做思考状,然后说,“恩,一共大概二十多分钟。”又侧头问年轻小司机,“刚开了多久了?”
小司机:“马上就能上公路了,看到前面那路标了么,还2km就可以出去了。”
霍少彬心里滴着血,恨不得这2km立马给甩进黑洞里。屠微看霍少彬面无表情又坐得稳如泰山,想微笑着安慰他,却又觉得这时候说什么话对霍大少都是个打击,干脆就不说了,只粗着嗓子特豪迈吼了声,“马上就上公路了,咳,真个累死人了!”
车内一时恢复了平静,只有货车和路面发出抗争的咔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