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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朝天一棍-第40部分

小说: 朝天一棍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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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因一阵春风而转过了流盼,看到蒲公英像一朵一朵会飞的羽毛一般滑翔过绿色的草原,去寻访它的依恋、依靠和相依为命的地方,这一转眼间,却发现原来的桃树的苞已朵朵怒放、吐出了嫣红的花蕾,美得令她哎了一声。
  当桃花一下子都在一夜间盛开,第二天阳光照映下,如同千舌吐艳红,朵朵翘楚,千手万手在招招颤颤,那就成了绝楚了。
  为何吐艳点头?
  因风。
  因何盛开争妍?
  因为春。
  春天来了。
  不仅在枝头。
  还在流水开始溶解了冰封,小鸟重拾了欢唱,大地回复了生机,更在村这头、山那头,还有树林那一头。
  而且,还在:心头。
  温柔的心里头。
  温柔最近心里很温柔。
  她本来一向不爱看花、唱歌、用手绢,而今,她却喜欢花、喜欢唱歌。喜欢用手帕揩揩脸、擦擦眼、印印唇边也好。
  但有时她心里也很烦躁。
  尤其在她看到蜻蜓双飞,蝶恋花、鸳鸯戏水的时候,她就生起了一种莫名的焦虑:她生命好像一直有一种期待。
  ——不,原来她生命中一直缺少一些东西:她为什么要耍大小姐脾性?好像就是因为缺少了这个。她为啥要喜欢跟大伙儿去闯荡江湖?好像就是为了去寻找这东西。为什么在别人当她是“小兄弟”的时候。她很习惯但却不快活?许或她好像失去了自己真正的身份,一时不知自己到底是谁,这使她焦急了起来。
  不过这焦躁也是温柔的焦躁,只不过有时突然发作得凭空而来、无缘无故,大家都有点吃惊,但都习惯了让她、忍她、任由她。
  ——一味当她是“小兄弟”、“小妹妹”而呵护她,使她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完整的人;至少,不是一个真的女子。
  她甚至觉得对不起自己珍藏的胭脂盒。
  因为她没有什么机会可以用上它们:那么醉人的颜色;留在盒里,像昨夜凝固的销魂;涂在脸上,才能成为今日活现的色相。
  但除了那一次,她上“金风细雨楼”去找白愁飞之外,她一直没有机会用过——那一次,那一夜,那一战,结果,有人为自己死了,自己也差些儿失了身,连“大白菜”也丧了命。
  ——是不是自己原是前世修了七生的妖精,不能给叫破原身?
  一旦喝破,就得要人赔上了性命?
  你就别说一向看来无忧无虑的她,没有尤怨。
  她是有的。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妖是精,干脆扮作男妆,当人家的“小兄弟”好了,一旦回复女儿身,就得阅历暗巷里的强奸、留白轩中的迷奸这等等可怖、怵心景象。
  她本来已打算暂把儿女私情搁下,先逃了这一场亡再说。
  她本来要赖在京师不愿走。
  但她必须要走。
  因为她亮了相。
  ——蔡京下令:只追究在劫囚中露了面目的人。
  她在行动中根本不愿蒙面,所以摆正了旗号,谁都知道温柔和她的刀,在这次劫囚中现了身、出了手。
  要是她不离京,蔡京会派人抓她。
  抓她不要紧,那会连累金风细雨楼。
  她到时才逃?不是不可以,但逃得了尼姑逃不了庵。蔡京会有藉口去洛阳她爹爹那儿要人。
  她可不想老父为难。
  她已够使他难过的了。
  所以她逃。
  ——何况,她想经历一下:逃亡的滋味。
  她更想跟王小石出来走走:毕竟,京城,她住得闷了。
  况且,最好玩的三个人:王小石、唐宝牛、方恨少都得要逃,留下她一个在京,岂不闷坏了?
  ——简直是闷死了!
  故此她选择了:逃亡。
  她逃亡的理由显然跟王小石他们并不一样。
  对于一个真正男子汉而言,“逃亡”往往是在“死亡”和“失去自由”的三种情况下,只好作出最无奈的选择。
  但在温柔而言,逃亡,或许只是一次较为紧张的旅行,一场比较危险的游历而已。
  只不过,她没想到——一向有他们在就闹得个天翻地覆风云色变的老牛和大方,竟然:
  一个成了麻木不仁、行尸走肉;另一个,虽然稍稍好上一些,但也唉声叹气,垂头丧气。看得出来:方恨少的笑颜也多只是强颜欢笑而已!
  是以,本来已将心中的温柔暂且化作刀锋的她,有时、时常、时时、常常,又有一种石上开花的感觉。
  就像那一两个句子,渐渐唱成了一首歌;就似那一两个词儿,慢慢讲成一个句子。当它真的变成一个句子、一首歌的时候,她还觉得好一阵不自在、不习惯。
  最后,逐渐的,她心里,只有这首歌,口里,只有这个句子。
  但她唱不出来。
  说不出。
  她的心愈渐温柔。
  愈渐失落。
  因为花开了。
  春天来了。
  因为她看到偌大的一个唐宝牛竟为了一个女子亡逝而如生如死、不复人形。
  因为,也许……
  她一直缺少了些什么。
  她一直在寻找些什么。
  她想找个人来倾诉。
  不过,在这段日子里,连一向积极乐观的王小石也比以前消沉了。
  他似乎一面忙着跟唐七昧等人议订逃亡路线,一面要应付沿途的追杀与伏袭,还一面要留心唐宝牛的一举一动,更一面要留神一路上经过别人地头、地盘的礼数和禁忌,且不时得要留意京师传来一波又一波、一次又一次的武林和朝廷权力斗争、权位转移、权势剧变的消息。
  这些事似成了一块一块的如山大石,都肩在王小石肩膀上。
  ——就算是一双再能担正义的铁肩,也会垮的,也要塌的。
  你要一个人不再开心、自在、如意,很简单,只要你有权,你就给他个王位或官位吧,只要他的乌纱帽一戴,紫蟒袍一穿,就从此变成了个忧心怔忡、愁眉难展的人了。
  ——有时候,给人名和利,也一样可以达到这项效果。
  温柔可不知道这些。
  她也不理会这些。
  她不管。
  她只想寻找她没有的(一向都无)或失去的(本来有的)的事物,好让自己不虚度这一场花开,这一年春天,这一个心愿。
  可不是吗?
  她在大家歇息在梨村的时候,发现梨子都没熟,全是青涩的,比枣子还小,有的还只是一朵朵带点淡青的花,她就觉得很尤怨,一边吃着糕饼,听着贝齿间发出的咔咔脆响,一边想找粒可以吃的梨子。
  这一路上,风尘仆仆可比红尘滚滚更易使一个年轻活泼俏皮娇艳的姑娘蒙尘。她温柔,洛阳府尹温晚的掌上明珠,而今竟连苹果、李子、梨都没得吃。
  一口也没得好咔嚓咔嚓。
  她想到就鼻子痒痒。
  牙酸。
  心也酸。
  但她在梨叶间,仍找不到一颗可堪咀嚼的果实,却只在一朵淡绿奶白的梨花间,找到了一只美丽的甲虫。
  甲虫是最美丽的虫。它有翼,像鸟,会飞。它有花纹,像贝壳,设计了图案。它有脚,会走,而且不会咬人、螫人,善良得就像只小型而有修养的龟。
  别看它虽羞怯,却不会缩头哩。
  真有趣。
  她一笑,就开心了。
  酒窝深深。
  ——其实人只要想开心,只要笑,笑开了,心就会开了。
  相由心生,但反之亦然:一个没良心的人只要常强迫自己常常去做善事,自然而然就成了个善人了。
  温柔笑了之后,看见那小甲虫展翅要飞、想飞、欲飞,她就轻轻用指尖阻止了它的试飞,捧在手心,轻轻的说:“连你也不理我了,嗯?”
  她轻轻向小甲虫吹了口气,呵气若芒的说:“你就是不定性,没有心的。人家跟你说话,追随了你老半天,你想飞就飞,要走便走,可没把人家摆在心里呢?”
  她终于幽幽的说了她那句心里像一首歌的话:“你说,小乌龟,让我恋爱、好好的恋爱一场,可以吗?”
  意外的是: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居然有人真的“吓!?”了一声。
  那人好像听到大地的震动,而发出了一声见了鬼般的或鬼一般的怪叫。
  三、一点都不温柔的温柔
  回答她的当然不是那只小甲虫。
  而是那一个“小甲虫”。
  ——不是真的小甲虫的“小甲虫”。
  但却比小甲虫还小甲虫的“小甲虫”。
  “罗白乃!”温柔尖叫了起来,“你在草丛堆里干什么!?”
  只见草堆里、树叶丛中忽地冒出了一个头:圆圆的眼、白白的眼白、圆圆的耳垂、黑黑的眼珠、圆圆的鼻子,嘟嘟的俊脸,还有一排带点哨的牙,跟她对望着傻了眼。
  “恩公,”那少年眨着大眼,语调极富情感,“对不起,吓着了你,我罪该万死,我活该吃泥。我赔罪,你吃梨。”
  说着,居然递上了一粒梨子。
  梨已初熟。
  温柔一见梨,气消一半。她口渴,便迫不及待地抢了过来,先咬了一口,咔嚓咔嚓几声,气又再消一半,咔嚓咔嚓的叱问道:“你干吗躲在树丛里偷听我说话?想死呀!”
  “非也,”少年罗白乃忙申辨道,“我本来是来这儿替恩公找东西。”
  “恩公?”温柔皱眉,梨子仍涩,但总算比没有梨子可吃的好,“太难听了。”
  “你的确救过我。没有恩公相救,我罗白乃——外号罗送汤,日后就不能在江湖上、武林中成为顶天立地第一号拔尖出色、冠绝天下的大人物了。我不叫你恩公,岂不忘恩负义?”
  “你忘恩负义好了。我又不是公的,你别叫我恩公,我不喜欢。”
  “那么……该叫什么好呢?不是公的……”罗白乃灵机一动,“啊,叫恩婆如何——”
  “睬!”温柔啐了一口,“别叫别叫,要叫就叫我姑奶奶。”
  “姑奶奶。”
  罗白乃倒一点也不为忤,一开声就叫了。
  温柔怔了一怔,只好随之,眼看梨子已只吃剩下一瓣核心了,一口都没留给对方,未免有点讪讪然,便随意的问:“你刚才说找什么东西来着?”
  “找梨子。”罗白乃爽快的说,“找一粒熟了的梨。”
  温柔笑说,“怎么你找到,我却找不到?活该你要给我吃。”
  “熟的就只这颗,”罗白乃诚诚恳恳的说,“我本来就是要找给恩公……不,姑奶奶您吃的。我知道姑奶奶唇儿干了,耍解解渴。”
  温柔听了很有点感动,但她毕竟冰雪聪明,觉得有点奇,“算你有你姑奶奶的心。不过,你找梨子应该上树,干啥蹲在草丛堆里?”
  罗白乃这回有点尴尬,期期艾艾。
  “快说,”温柔一见此等情形,更要追问到底,“干什么勾当,快点着实招来!”
  罗白乃结结巴巴的说:“我本来是在找梨子的,刚找到了一个,就……”
  温柔杏目圆瞪,追查到底,“就怎么了,说!”
  罗白乃苦笑道:“……真的要我说?”
  温柔一听,更不借大逼供,阴阴、森森、嘿嘿、哼哼地道:“你——敢——不——
  说!?喋!喋!喋!”
  “不敢。”罗白乃可怜兮兮的说了下去:“我……我就……急了。”
  “什么急了?”
  “人有三急……的那个急。”
  “那也正常。”温柔有点满意,推论下去,“那你就蹲在草丛里,咳,哼,呕,脏死了。”
  罗白乃脸红红的说:“失礼,失礼了。”
  温柔没好气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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