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涉道-第2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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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条路都那样艰难,可是,如果飞身跃到吟儿身边能立刻解救她性命,纵使那周围全是沼泽又何妨?想的同时,越风已有此意……
“越风,若你孤注一掷也没有救下我,反而连你都陷落沼泽,那这群俘虏和这支队伍,该由谁领回去。”吟儿忽然正色说,“这沼泽很蹊跷,是迷阵,不能有丝毫大意!”
越风注视着她的神色,蓦地一怔,这神色,为何像另一个人的?
另一个人,林阡。
这一战,虽然林阡没有在场,阡的威力,却可以时时刻刻呈现在吟儿的脸上,已经不止这一个瞬间了,仔细回想,其实渗透在每个瞬间,每个细节里……
越风点头答应她,答应这个有着林阡神色的吟儿:林阡啊林阡,你联盟屡战屡捷,为何总害得我吟儿多灾多难……
“你过不去,她也不可能出得来!”慕二讥讽的口吻,“要不要试一试?看看是盟主命大还是貔貅命大?”
越风握鞭的手越攥越紧,要保证貔貅必死,吟儿无伤,越风心里不是没有担心惧怕,当初,在开拓淮南的战场上,他何时有过这样的牵挂……
慕二冷笑:“怎么样越副帮主,现今的你,还能有你打败我时候的威风留存么?!也罢,你要是肯跪下来乞求我这个败军之将,我倒是可以考虑放过她,不让她来陪葬。”慕二果然不是可以理喻的敌人,屡擒得屡施恩,却从来都被他以怨报德。
“你闭嘴!你既已自知是败军之将,还有什么资格言语!”吟儿自是不会允许再有谁来伤害越风尊严,此时见慕二效仿张潮,不由得大怒,才不管貔貅对自己命有什么威胁,使劲地对越风摇头示意——是,她凤箫吟是曾经赞叹过越风那一跪,可是,吟儿这一生,不希望越风为自己屈膝一次!就当是她欠他的情。
越风尽量地克制着对吟儿的怜爱,回应给慕二的是无穷的冷淡:“慕二,难道不知我越风向来为刀俎,久不为鱼肉?!”
慕二面色一僵,滞立原处:“越副帮主,那也就只能克死自己女人、眼睁睁看着她被貔貅生吞活剥了!”
越风冷淡相看,暗暗思忖:有什么兵器可为我操纵自如,既长,也锋利?手上的抚今鞭,缺的只是长度,而又有什么兵器,可以弥补抚今的短缺,又不失抚今的锋利?视线当中,这样的兵器,并不是没有……
众人再次疾呼,骤然间貔貅挑中了吟儿脖颈,已然再度发起攻势,吟儿继续闪身一让,貔貅一斜,獠牙已贴上吟儿后颈,当此时,吟儿前有泥潭,后有貔貅,前后夹击,大难临头。死里求生,吟儿闭上眼睛,牵动内力来杀,只等着貔貅咬下的那一刹那,拼死震裂它。
“便叫你看看,我越风和她凤箫吟如何不相克,反相助。”越风冷冷说,话音刚落,却见他抚今鞭一鞭笔直削去,却没有对准慕二,也没有指向貔貅,而是朝着慕大倒下的方向——慕二惊得合不拢嘴,便看着抚今鞭鞭身瞬即缠绕住还插在慕大肩上的惜音剑,来不及眨眼,鞭之巨力已将剑拔出无误,刹时,惜音剑已被越风牢牢控制于鞭身之中,未停留片刻便换了方向,鞭剑相绕,瞬即增了长度,直袭貔貅,方向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抚今之激、惜音之利,只需两三次来回急锯,就足以伤得那貔貅体无完肤,怎可能不当场败死!
那距离,不知越风是怎样一眼量了出来,在旁人眼里,也许慕大和凤箫吟与他越风靠得差不多远,可是,越风鞭长莫及只半点就可以触及凤箫吟,却正好能够到慕大肩上直立的惜音剑,也真是吟儿命不该绝,这半点的距离,都已经替她赢得了生机!
慕二惊见越风以鞭系剑强杀貔貅,深知阴谋又错,不禁又是惊愕又是挫败,愕然站立,别无他法。
不仅吟儿毫发不损,那海逐浪虽然一直被沼泽往下拖曳,却也沉着不乱,渐渐有停稳趋势,海逐浪为安军心,竟然还言笑道:“个子太高,已经踩到了底。”
吟儿亦一笑,骄傲地看向慕二:“对不起吸血鬼,我凤箫吟你是杀不掉了。差点赔了自己哥哥性命,不觉得自己做得过分了么?!”慕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显然,牺牲慕大来引貔貅,在他看来也是过分,只是,情势所逼、非用不可。
纵然吟儿脱险,却仍旧在泥潭包围下没有立刻出来,越风有些担忧,隔着重重险障,轻声问她:“你可有事?”
“没什么,只是一时半会无法从这里直接飞回你那边,也许歇会儿恢复了便好。”吟儿微笑,刚刚对付貔貅,实在是牵动了不少内力,才有幸保全了性命。
吟儿不禁又回想适才抚今鞭瞬间连换数向、运力控剑毙敌的情景,那整个过程的连贯智勇、鞭剑相缠之后的急准稳衡,令吟儿心不禁为之激荡:“抚今鞭,果然见人克人,见物克物,见阵克阵。”
“说过要保护好你,不可能睁眼任你涉险。”越风长舒一口气来,也生硬一笑,“没有闪失就好。”
小秦淮诸位皆是一愣,不苟言笑的越副帮主,竟然也会笑?虽然,笑得有点不大自然。
“慕二,你还有什么招?不如在林阡来之前先耍出来再给我凤箫吟再试试?!”吟儿冷冷问慕二。
慕二一震,他脸上明显的神色变化,吟儿看得懂。胜南的威慑,果然和别人的都不大一样。因为别人会让慕二惨败却不服,他却让慕二痛败还反思。
可能是因为作战作风很相像?慕二的死不认输,胜南有过,所以胜南更容易击溃他心里的重重防线,直达最里面?
吟儿却终究没有全然脱险,正努力调匀气息,准备恢复体力运轻功飞出去,忽然脚上一阵剧痛,这一下,是更不可能轻松地飞跃回去了……吟儿不动声色,明白这里又来了一个敌人……
如果有一日在黔西遇见分门别类的奇毒异兽,那一定是因为遇见了一个人——何慧如。联盟谁都知道,何慧如降临之前,会有极大的排场,最初光临的几大毒物,最出名的当属“五毒障”,五毒,传说中是青蛇、蜈蚣、蜘蛛、蝎子、蟾蜍,吟儿的脚上,就是刚刚那一瞬被何慧如的蜈蚣光顾。
运气真不错,六枭得遇其五,经历了墓室三凶的“风沙隘”,误入了诸葛其谁的“沼泽荒”,还没有走出这迷阵,就明白,何慧如的“五毒障”不远了,只要风一起,什么样的飞禽走兽都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胜南曾经告诉过她一句话,“遇见何慧如,等于遇见黔滇所有奇毒异兽。”
“何教主,何以还不起风?”吟儿听出何慧如已至,不怕死地笑问。之所以不怕死,也是因为自己知道她的答案——何慧如来了却不露面不出马,也是因为她五毒教畏惧的人也到了。
他来了。
吟儿从来就不觉得自己不安全。
当越风在自己的右面,林阡在自己的左边。
第十四章 黔天堑;蜀咽喉
旧战已罢,换新人登场。
双方突至的援军,几乎同时从各自正后方攻入战局,瞬即将适才僵局中的兵将取代覆盖。
魔门先驱,是群体毒兽,由气势来交代立场,来源于黔滇异族的各个角落;
联盟之首,是无数金针,用实力来说明态度,出自于山东泰安的一位高手!
那数不尽的各类毒物算得了什么?在他吴越摧枯拉朽的覆骨金针下,全然停滞当场,有如凝固冻僵,来不及再进攻,或死或伤。覆骨金针,名不虚传,老练洒落,形如桥梁,卧波而长,不云即龙,刹时宛若飓风,铺天盖地,此起彼伏,哪一针不是迅雷之势、摇曳之态!
千山失色万水暗,浮光一痕如展翼。后续人群再难吸引视线,仅余一道金色流光倾泻而出,源头被吴将军笼罩在手心里。
吟儿站在原地无力动弹,微笑自若静看风云——
片刻,敌军已是兵慌、马乱、锋镝缺、倚仗死,便见吴越到来不久,已急速逼得何慧如五毒障局部败亡。五毒教后续兵马,虽说之中不乏能人异士,却因吴越先发制人而撼,未敢有大作为。难怪胜南从来喜欢任用他吴越,无论他还是他旗下人马,都当之无愧是红袄寨首屈一指!
这交战,实力太悬殊,一方常胜不败,一方还处是否投降的考虑当中。如此一役,不闻鼓声震天,不容骁骑十万,不见尸骨堆叠,不觉遮日蔽月,却任谁都明白,即使对方拥有骁骑十万,能击鼓动天,仍逃不了一场日月无光之战,仍只得到战死败北的下场!
当联盟开始压倒性地胜利,慕二却没有任何张惶。最后一个赌注,仍然是沼泽荒。那中央,凤箫吟和海逐浪仍旧不能动弹,海逐浪较凤箫吟尤险,刚赢得半刻喘息、又有陷落趋势,慕二嘴角一丝冥顽的笑:抗金联盟,你们怕是不会清楚,这沼泽荒,只要待得太久,就会异变,生出幻象,他二人,怕是要在你们察觉之前,被幻境折磨致死了……
沼泽荒与五毒障的重重阵法,一旦静动相加,威力非比寻常,慕二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在迷阵中央一久,吟儿非但恢复不了体力,不知怎地还越站越腿软,方一抬头已然眼花,竟是前所未有的虚脱困倦,头重脚轻。忽然间,只见沼泽地被一片苍郁披覆,换成一条坦途,路的末尾就是越风所在,他正在和魔人交手,却没有移动一步,是在给自己一个指引,等自己安全地跃到他身边去……只要通过这条坦途,就不需耗费体力、直接从阵中穿出去……吟儿方要移步,蓦然一惊,不,这一定是假象!这迷阵之中,怎么可能出现坦途!告诉自己“这是假象”的同时,脑中却有些浑噩,竟有另一个声音充斥心间:“这不是假象,机不可失,快快出去……”
忽真忽幻,吟儿才意识到,自己正处在半清醒半迷糊的状态,早已失去了判断能力,意识到的同时,又开始往迷糊状态去,有一种力量,牢牢控制着自己心智,拉扯着自己精神,醒不过来,所以思绪越来越沉重,连心口都被压得麻痹……
一颤抖,好像有什么正在舔舐自己的手背,风一吹火辣辣地凉,一回神,发现身侧不知何时多出一火窟,已白热到极致,脚下早就被烧成一片通红干裂,再不走,显然是葬身火海的命。吟儿故作镇定、闭上眼睛再睁开,上下左右都是血光激晃、东南西北全然火星乱溅……
明明有些火星已经从背上穿射过来又直贯胸前而出,可是全身只有一丝灼热,没有半点受伤,吟儿不禁茫然,一时有些恍惚:到底是真是假……为何火可以穿透我而不伤我,到底我是幻象,还是火是幻象……
吟儿在犹疑的同时,彻底思维混乱,不能自控地开始走动,却在刹那,听到似是九霄云外的一个声音——
“吟儿,先站着,不要动。”就像是充斥着厚重烟雾的黄昏,忽然有一盏灯冲散了云翳,那不是越风担忧怜爱的表情,那是吟儿宁可置身幻境也要听见的声音……
话音未落,那一骑已独自攻破沼泽荒。
慕二收敛了笑容,面色灰白。
他还是来了,虽然只携带了长刀,便已如入无阵之境……
什么五毒障,什么沼泽荒,根本就像是由那人所设一样,根本没有丝毫迷幻可言,破阵方法,片刻已暴露在他行马路线之下。
魔门精心构造的静动双阵,骤即已是残缺不堪,破绽百出,任凭他由北破阵,刀之所向,无人拦挡,即刻,海逐浪已被他提上战马,端的是力道无穷,气魄无双。奇也奇在,他经行的路线,原先不是没有敌人挡道,却在他经行的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