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涉道-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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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幸运,可是他也别忘了,人一旦想着登峰造极,反而容易粉身碎骨!”
冷冰冰听出柳峻的步步高升令排名第三的黄鹤去有岌岌可危之感,轻声道:“如若第四和第三都不能收服了徐辕的新排名,那么第二和第一也会来,可是,这样真的很麻烦。其实,像林楚江和纪景那样的死法,其实最省事最快。”
介秋风才有机会插上嘴:“纪景那种死法?哦,你是想用毒杀了他们?”
冷冰冰目露杀意:“不是用毒,而是,找到胡弄玉。”
三人正自交谈,却突然见到秦向朝等人往同个方向赶,十万火急的模样。黄鹤去阴沉一笑:“秋风,你来看一看,秦川宇是怎样站在我们这一边了……”
第五十章 每个人的路
密闭的秦府内。
大夫们进进出出数次,才将川宇的病情给稳住。
秦向朝很担心地直握着大夫的手:“川宇怎样了?”
大夫擦擦冷汗:“少爷的病是喉伤感染了,正好是没有及时的照料,才添上了风寒。这次是老爷和夫人太过大意了……”
玉紫烟听到这里,心里骤然一寒,没有及时的照料,为什么她没有让他得到及时的照料……
黄鹤去哼了一声:“父母两个都是武林高手,怎么会连伤重伤轻分不清?紫烟,你太大意了。”
这话外人听着好像只责了紫烟一个,“父母”两字轻轻飘过耳朵,也不过是顺带着提了提玉紫烟和林楚江的关系,其实却刺进秦向朝的心里,秦向朝早就听出音,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来:这个黄鹤去,来头可不小。
黄鹤去似乎不经意地瞥过他:秦向朝,他原名是什么?
那一刻,连秦川宇,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清醒,是不是在意,是不是憎恶,是不是难受,是不是困倦,是不是悲痛,是不是绝望,还是,其实什么感觉也没有,在梦与现实之间穿梭,在爱和痛的边缘挣扎,却忽然真的醒了,林阡,我错了。
笑。此路已封,他径也绝。
为何此生,要先挡他的路,再被他阻碍?不应该这样,却不能承受……
夜晚,从南走到北,再由西行到东,仰天狂啸,任自己的眼陷入一望无际的纯黑色之中,瀚抒没有得到一丝的慰藉,走到最后,还不是要回到冲渑酒馆去?
一步一沉重,不愿意理会身边过往行人,不回头地往楼上走,不管路过的地方有谁等着、将要遇见谁……
回到屋里,独自对着灯发呆:忘记一个人,需要多少年?
原来,还是为了萧玉莲。
永远记得小时候,他、萧玉莲、萧骏驰、萧楚儿、宇文白5个人在水边打闹的情景,她的刁蛮任性,她的直率随意,她的鲁莽大胆,他都爱,一切都爱,只是,他没有想过,人是会变的,不到五年,她变得连他也不认识,她一次次地骗他,先骗他跳水,再骗他就擒,骗他做人祭,紧接着,她把亲生父亲推到自己的钩上,然后,她骗他逃出了西夏,最后,为了财她谋害了同行的一整个镖局,才死在一个神秘人手里,真是可笑,就算死,还是会害到他,害得他名裂,害得祁连山沦为邪派……
终于,他学会酗酒。
她死了之后,瀚抒就把她葬在失去她的地方,流泪痛苦了多少个日夜,发了无数个毒誓要找到这个凶手并将他千刀万剐,可是万万想不到,凶手和死者长得一模一样,得知真相的时候,他还疯狂地爱着。
瀚抒一用力,面前的一张椅子崩裂而倒。
自从在桂林遇见她的那个晴天,他心里已经死去的又复活了。她真是一点点都没变,还是那么纯真自然,还是那么爱笑爱闹爱发小脾气,她还惊人地,创造出一个武林神话。
是造化弄人吗?
心事几万重,她选择逃避,他无法选择……
命运是循环犯错。
他震怒命运对他不公,使劲地去拍桌子,谁想到无意间桌子也轰然塌裂,瀚抒忙中生乱,竟然想着去接着桌上原本放着的灯,自然不可能救得了灯,反而被灯油灼伤。
烫心之痛。
掌背,好像有液体在沸腾。
是什么?瀚抒迷迷糊糊地看着泡从油中泛出来——真是可笑,玉莲,连想你的时候,都次次是伤。
就在那时,门被立即推开,一个白衣少女冲进来,握紧他双手替他看伤口:“烫不烫?疼不疼啊?”
瀚抒猛地一惊,回到现实中来,疼痛覆盖住了一切知觉:“文……文白,别管我!”
文白泣道:“大哥,我去找几位哥哥姐姐们,帮大哥疗伤。”
她转身,瀚抒随即拉住她,用严厉的口气:“没那么严重!文白你别胡闹,你让大哥静一静好不好?!”松开手,文白出乎意料没有哭着出去,而是静静地看着他。
瀚抒坐在床沿,抱头,苦思冥想,解不开结因此一动不动。
文白冷冷道:“好啊,你最好把床也坐塌下来!”
瀚抒一惊。
文白走近一步:“大哥,我不相信,一个人他只有过去没有未来!既然你还活着,就得跟过去断交,去面对你的将来!”
瀚抒摇摇头:“文白,你不会懂……”
文白轻声道:“不,我不懂你的情感,我只知道,你再也不是我们从前那个叱咤风云的洪瀚抒了!不是了……”
她消失在门口。
瀚抒大汗淋漓。
不知过了多久,瀚抒再度听见一个脚步声。
这一回进门的很令瀚抒惊讶——居然是独孤清绝。
独孤似乎是听见了他们的争执,把药往床头一丢:“不是好药,凑合着敷上吧!”
瀚抒一愣,想问,又不问了。
独孤倚在窗前,往外远眺夜景,感受到某种白昼时体会不出的辽阔:“酒,大家都喜欢喝,浇愁也好,纵情也可,放浪也罢,都是人之常情,可是,醉生梦死,不适合你洪瀚抒。”
瀚抒冷冷笑:“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
独孤摇头:“你觉得是有情好,还是无情好?”
“爱比不爱要痛苦得多。”瀚抒的答案,是不需要片刻犹豫的。
独孤的笑容里,初次见出豪情和傲物之外的,如果没有看错,是愁:“洪瀚抒,你可知每个人往从前看的时候,都会发现前面走了许多的弯路,想象自己如果把路走直,生活会不会另一番风景,可是那样的话,又哪里能得到感慨,参透这生命?你觉得无情好,是因为你没有见识过,无情的下场。”
“无情的下场?”洪瀚抒一愣,“难道你觉得有情更好?”他轻笑着,不肯听从独孤。
独孤和瀚抒一站一坐,清辉入窗,照得到独孤的影子,可是却射不到偏坐一隅的瀚抒。
“如果真的可以,我独孤清绝,只希望逍遥与恢弘兼得。”
瀚抒因为这句“逍遥与恢弘兼得”,放弃了刚才的轻蔑,蹙眉倾听。
原来,独孤也是个有往事的人。
“为何,你现今却无情?”
“因为我这把剑,名叫残情剑,要练它,就该心无旁骛。有的时候,也真想做一个性情中人,像今天在雪地里的你一样,为了心爱的女人,与一切为敌又何妨?!只不过,一切都难遂我意!”
洪瀚抒苦苦地笑,原来,道是无情却有情。
他站起身来:“可是,独孤清绝,我觉得,你的追求,和我们都不一样,你不应该属于慕容山庄,甚至,不属于云雾山,不属于短刀谷。”
独孤一笑:“我属于天山。”
第五十一章 多了爱
清早,建康城的初雪已经融化,空气很新鲜。
这个月很不同寻常,为了胜南担惊受怕,为了川宇痛苦纠缠,为了瀚抒悲喜交加,所以,一点都不快乐。
凤箫吟满腹心事地在路上徘徊,直到路上的人越来越多。忽然在人群里见到贺思远,收拾了心情前去拍她肩,有些不可思议:“你怎么也走路啊?官家小姐,不是到哪儿都该乘着轿子吗?”
贺思远一笑:“人生在世许多年,老坐着不浪费腿脚么?”
吟儿一愣,贺思远继续闲游:“今天我是随便看看,就不陪你吃了。”
两人悠闲地逛到一家酒楼前面,贺思远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进去尝尝?新开的一家。”
吟儿早就等着这一句,奸猾一笑随她进去:“不说不知道,我早已经饿了……”
在楼上某个位置坐定不久,贺凤二人便开始吃香喝辣,时而添饭,时而加菜,聊天谈心,真是知音。原本把各自的烦恼都扔到了九霄云外,却突然听得下面一阵骚动,依稀是有人在吵架。
一大清早,众多茶客的兴致都一扫而光,贺思远只瞥了一眼楼下,就皱起了眉头:“我们家的地痞流氓。”
吟儿一愣:“谁啊?”
贺思远道:“姓秦,名日丰。你应该见过他,今天惹惹这家,明天撞撞那家,一天到晚给我们生事。”
吟儿哦了一声笑起来:“秦日丰?显然认得,遇到事情就搬出他爹他哥哥来,秦家的两个兄弟,还真是天壤之别。”
贺思远突然想起什么:“川宇哥昨夜病得很严重,你可知道?”
吟儿脸色剧变,神情黯然,她明白,川宇病得很严重,一定是跟她刺的那一剑有关……
楼下熟悉的大喊声:“听见没,这鸟是我的!”
“什么你的?我先看到的!”另一个纨绔子弟。
“先看见有什么用?我告诉你,你先看见也没有用,从我秦日丰的嘴里讲出来的全是理!整个建康都是我的!”
“哎哟你叫秦日丰吧!昨天像条狗,今天又成老虎啦!我告诉你,建康才不是你的,建康是我邬起盛的!”
“邬家?你们邬家排在我秦家之后不知多少位了,还要占据建康城?下辈子吧,把鸟笼给我放下了!”
贺思远投箸往楼下看:“咱们注意着事态,别出差错。”吟儿还沉浸在悲伤里,没应声,眼泪自顾自地往下掉。
邬起盛随即与秦日丰扭作了一团,桌子翻了,椅子歪了,锅碗瓢盆全飞了,楼下人忙成了粥。
掌柜小二呼天抢地,一时间劝架者观看者堵住了出口,叫声喊声不绝于耳。
可惜,这只鸟谁也没有得到。
秦日丰邬起盛二人全身心地投入到这斗殴中去,秦日丰仗着自己体型壮硕些狠狠将邬起盛压在身子底下,邬起盛才不甘示弱,借巧力一推,秦日丰往后一摔,恰好压在鸟笼上,起身的时候,发现鸟儿已经死了。
秦日丰大怒:“你压死了我的鸟!”
邬起盛嘲道:“只怪你太重了!先怪你娘去吧!”
秦日丰恼羞成怒,趁他大笑之际,拔剑当胸刺去,贺思远大惊,随手拣起一只空盘从楼上甩下去,硬是把他武器撞飞了。
众人眼光齐聚楼上,贺思远没有站起身,只瞪了秦日丰一眼:“不像话!”
秦日丰一见是她,显然有些尴尬,又不好对着她发怒,转头去直瞪邬起盛:“小子,你给我记着!”
说罢,秦家众匪转移了阵地。
贺思远看着秦日丰远走时候的怒气冲冲,有点纳闷:他一向讨厌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养鸟了……
邬起盛转头看了一眼贺思远,微笑行礼道:“多谢贺小姐救命之恩。”
贺思远出于礼貌地还以一笑,邬起盛呆呆看着,片刻回过神来,向身边的仆人低语了几句,那仆人连连点头,邬起盛满面的笑容,安静坐下,继续品茶。
贺思远饭毕散步,不知是否有缘,走到那家熟悉的药店前,总要和阿财巧遇。
阿财略微带着点尴尬,只朝吟儿思远点点头:“我来帮少爷配些药材……”说罢就要离开,贺思远见他捧着药材要进马车,上前去一把将他拉下来:“为什么你要畏缩?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