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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部分

大旗英雄传-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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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帘中道:“懂即是不懂,不懂即是懂。”

紫袍老人哈哈大笑道:“好……好,某家来也是白来,不来也是白不来,那件事发作也好,不发作也好。”

竹帘中微笑道:“阿弥陀佛,檀越终于大彻大悟了。”

紫袍老人大笑道:“大旗即是小旗,小旗即是无旗,情即是仇,爱即是恨……某家说的可是么?”

竹帘中道:“你懂了……你懂了!”

紫袍老人仰天大笑数声,突然又道:“还有个半死的人求你相救,某家已带来,你救是不救,都由得你,你任他死在你方丈室里,也与某家无关……去吧!”说到最后两字,突然抓起温黛黛、云铮两人抛入方丈室中,大笑道:“四十日后,无论你在何处,某家都找得到你。”

温黛黛只听耳畔风声一响,人已穿帘而过,她只当此番必定跌个半死,哪知那紫袍老人手上力道拿捏的竟恰到好处。

温黛黛心头方自一惊,人已稳稳站在地上,紫袍老人的大笑之声粼粼远去,瞬息间便已无声无息。

方丈室中恭肃沉穆,无色大师宝像庄严。

温黛黛也不敢打量,只是跪下求助。

无色大师道:“你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

温黛黛伏首道:“小女子温黛黛,他是大旗门下弟子云铮。”

无色大师听得大旗门三字,须眉微微一动,沉声道:“送你入寺那紫衣人,你两人是否原来不认得他?”

温黛黛暗奇忖道:“这位大师未出门,怎会知道那老人身穿紫衣,又怎会知道我本不认得他?”

心中虽惊诧,口中却将寺门外之事说了,不敢隐瞒。

无色大师捋须长叹道:“我佛慈悲,我佛慈悲……他竟会将大旗门下送来治伤……天意,天意!”

温黛黛越听越奇,却又不敢询问。

无色大师道:“好!贫僧为他治疗,你去吧!”

温黛黛再也想不到这少林神僧竟会答应得如此轻易,不觉又惊又喜,但听他要自己离去,不禁惶声道:“但小女子……”

无色大师截口道:“佛家最重因果,你既已答应了他,便种一因,必有一果,须得你自己去了结,别人管不得。”

温黛黛流泪道:“小女子既答应了他,自当自去了结,小女子只求大师让小女子在此多留几日,守着他伤势痊愈。”

无色大师垂目沉吟半晌,喃喃道:“多情必有情孽……唉……院外有间柴房,你可留宿,每日只能入院半个时辰。”

温黛黛伏地道:“多谢大师。”

无色大师道:“贫僧此已破例,你快去吧!”

这段经历,温黛黛仅以凄然一笑,淡淡几句话,便轻轻带过,只因她不愿居功,也不愿别人为她伤心。

温黛黛接道:“少林寺不留女子,但无色大师却破例将我留下,而且许我每日去见云铮一次。”

铁中棠叹道:“无色大师如此对待于你,亦是殊恩。”他自不知温黛黛竟是卧在柴房之中,更不知柴房中诸般痛楚。

温黛黛道:“那无色大师不但武功通神,医道亦是高绝,三日之中,云铮伤势已愈,已可行动。”

她又自凄然一笑,接道:“我见他伤势好得这么快,自是欢喜,听到无色大师竟要传他武功,更是喜出望外,但……但……”

铁中棠见她面色有异,不禁问道:“但什么?”

温黛黛道:“但自始至终,云铮未同我说过一句话。”

铁中棠怔了一怔,道:“这……这……”想到温黛黛冒死救了云挣,却落得如此,心下不禁甚是难受。

温黛黛凄然笑道:“他甚至连望都不望我一眼,但我自知以前太伤他的心,是以也不怪他。”

铁中棠道:“现在你可是对他有了真情?”

温黛黛闭目不答,唯见泪珠淅然流下。

铁中棠道:“只因他不理你,所以你也不愿将这段辛艰经过向我叙说,只是轻轻带过,是么?”

温黛黛流泪忖道:“想不到他竟了解我,只有他了解我!”

心下既是悲伤,又是感激,但不知怎地,她此刻对铁中棠已只剩下兄妹之情,而无儿女之私了。

要知久历风尘之女子,心若被人打动,便坚如金石,她昔日虽然也曾被铁中棠奇特的性格吸引,但那只是暂时的刺激,而云铮,却终于真的打动了她的心,只是这种情感的变更,她自己却不知道。

她忽然一笑,改口道:“那有什么辛酸经历,日子一直过得十分舒服,只是云铮受伤时瞧着我的眼睛,我……我永远也忘不了,他伤愈时虽不理我,但他的心却骗不了我……中棠……铁大哥,我这番心意,你谅必知道,此生我纵然永不能再见他,也无妨了。”

铁中棠听她突然改了称呼,称自己为大哥,便知她心已纯净,心下颇是安慰,又不禁问道:“你怎会永远见不着他了?”

温黛黛凄然一笑,道:“只因我已将去得远了!”

原来她夜宿柴房,日间到院中半个时辰,有时根本见不着云铮,纵然见着,云铮也不理她。

温黛黛眼泪暗流,只得忍住,半个时辰一过,她便得立刻回到柴房,苦闷无事,便每日劈柴。

她在少林寺留了约莫二十日,竟将一房粗柴根根劈为细枝,一双纤纤五手却己生满粗茧。

她日渐憔淬,云铮精神却日渐焕发,面色也日渐红润,瞧他练功,便知他武功已大有精进。

而云铮虽不理睬,温黛黛却不肯放弃这半个时辰,日日痴守在旁,瞧着云铮红润的脸色,冷漠的面容,心里也不知是难受还是欢喜,但面上却始终带着笑容,她平生虽常以虚情假意骗过不知多少男人,此番她心里有了真情,却又不知怎地,竟无法,也不愿流露出来。

这一日她苦等到黄昏容她入院之时,用清水拢了拢头发,抱着另一个希望进到院中,只望云铮今日对她稍加理睬。

哪知她入院之后,竟突然发觉云铮已走了!

她又惊又骇,又恐又怨,不顾一切,冲入方丈室中。

无色大师似乎早已知她来意,沉声道:“你来了么,好好,且坐下来,听贫僧说几句话。”

温黛黛见到无色大师,也不敢放肆,只是忍不住流泪。

无色大师道:“想必你已知道他已走了,乃是老衲送他走的,为了一件十分重大之事,他也不得不走。”

温黛黛流泪道:“他……他为何不对我说一说?”

无色大师叹道:“他走时老衲也曾问他可要见你一面,他也曾考虑了许久,却终于决定还是不见的好。”

温黛黛道:“他……他为何如此忍心?”

无色大师缓缓道:“无情便是有情,唉……有情不如无情,只是万物众生,俱都有情,是以众生苦恼。”

温黛黛痛哭道:“大师慈悲,告诉我他到哪里去了?”

无色大师叹道:“常春岛,老衲说了,你也不会知道。”

温黛黛道:“常青岛在哪里?”

无色大师道:“老衲也不知,只是要他自己寻去,但以他性情,只怕不到地头,半途便会……”

突然动颜一笑,道:“何处是地头,何处不是地头,咄,老衲又着相了。”双掌合十,口念佛号。

温黛黛道:“大师要他去常春岛,为了何事?”

无色大师缓缓道:“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有今日之果,必为昔日之因,他去的自有道理,自有道理……”

缓缓阖起眼睑,不再开口。

温黛黛知道再问亦是枉然,垂首一礼,黯然走出了方丈室,自那后院小门中走了出去。

她身子方自出门,那小门己“砰”的紧紧关上,这道门多日来总是虚掩,如今却关得严丝合缝,温黛黛知道今日走出了少林寺,他日若再想入此古刹一步,实是难如登天,心下不觉更是凄凉萧索,踏着荒仙乱石茫然向前行走,也不知自己走的什么方向,更不知自己要走向何方。

走了不知多久,来到一道溪流旁,温黛黛俯下身子,掬水而饮,此刻夕阳满天,流水如金,映着她如花容貌,但夕阳转瞬即逝,水中便什么都看不到了,温黛黛犹自临溪自伤,不禁凄然自语道:“人生又何尝不正如这流水一般,光彩转瞬即逝,我为何还要活在世上,难道真要等着去做那紫袍怪物的姬妾么?”

她本已满心萧索,这时荒山共夜色苍瞑,晚风伴流水呜咽,更使她生机渺然,仰天一叹,便待自去寻个了断。

忽然间,只听身后一人缓缓道:“你真的要死么?”

语声冷漠己至极点,温黛黛转身瞧去,顿觉一阵寒意由脚底直冲上来,原来她身后不及一尺之处,不知何时已幽灵般卓立着一条身穿黑衣的女子人影,除了衣衫微微拂动之外,由头到脚,再不见有丝微动弹,似是方自地中出现,又似亘古来便已站在这里,只是凡人肉眼休想瞧得见她。

温黛黛栗然忖道:“这……这莫作不是人,而是孤鬼?”突又转念忖道:“反正我已要死了,管她是狐是鬼,何必怕她!”

当下壮起胆子大声道:“不错,我要死了,你待怎样?”

那黑衣女子阴凄凄道:“你年纪轻轻,口里说要寻死,只怕不过是一时冲动,过一会儿又不想死了。”

温黛黛道:“这人生有何意思,我为何还想活着!”

黑衣女子道:“如此说来,你想必是已伤透了心啦!莫非是你所爱的人对不起你,将你抛下了不管么?”

温黛黛心头一阵痛楚,跺足大呼道:“也不用你来管!双手掩面,放足狂奔了出去。

哪知她方自奔出数步,突觉那幽灵般的黑衣女子竟又无声无息挡在她面前,温黛黛道:“你……你到底要怎样!”

黑衣女子缓缓道:“我也是个伤心人,我也想死,你既决心想死,不如和我一起去死吧!”

温黛黛暗道:“你可是要试试我是不是真心要死?若是见我又不想死了,便好讥笑羞辱于我,好,我就死给你看。”

当下故意大笑道:“好,想不到我黄泉路上,还有同伴……”

黑衣女子道:“随我来!”拉起温黛黛的手,向西奔去。

温黛黛只觉她手掌其冷如冰,便是死人的手,也无这般冰凉,掌心更有一种奇异的力道,带得自己身子不由自主随她狂奔,脚尖都几乎沾不着地面,再看她黑色的衣袂,黑色的面纱,在风中不住飞舞,整个身子都似御风而行一般,温黛黛是决心想死,也不禁为之毛骨惊然。

前路山势更是险峻,两旁岩石嵯峨,有时下临绝壑,只要稍一失足,立时便要粉身碎骨。

黑衣女子忽然驻足道:“到了,就是这里。”

夜色之中,温黛黛见自己此刻存身之外,乃是绝壑边一块突出的山石,下面黑黝黝一片,也瞧不出有多深。

黑衣女子道:“你还等什么?快跳下去吧!”

温黛黛凄然一笑,道:“好一个寻死之处……”忽然间有许多人身形面容在她心中一闪而过,她身子不觉轻轻颤抖……

黑衣妇子冷冷道:“你若不愿死,回去还来得及。”

温黛黛道:“我……我……”忽又想起了那紫袍老人狰狞面容、云铮之冷漠眼色,咬一咬牙,大声道:“我为何回去!”

闭起眼睛纵身跃下,身子方一悬空,头脑立觉一阵晕眩,耳畔似乎听得那黑衣女子笑道:“不错,是·……’

下面的话还未听到,便觉自己身子跌入了一人怀抱中。

温黛黛又惊又骇,又是奇怪,过了半晌)才敢张开眼来,六个同样镀柬的黑衣女子站在她四周。

仰面再看方才那方山石,正在自己头顶上不及十丈高处,原来这绝壑自上看来,虽是黑黝黝见不到底,却只是因为夜色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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