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豪侠-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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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岚点点头,道:“好!两位几时动身?”
刁佩道:“事不宜迟,说走就走。”
赵一绝道:“按说这刻时间不对,燕子胡同几家班子,都已经关了门。”
刁佩道:“咱们去瞧瞧风头,顺便抢一点黑砂土回来,给蓝掌门监别一下。”
赵一绝摸摸瘦削的左颊,道:“好吧!赵某人舍命陪刁兄。”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敞厅,人影在夜暗中一闪不见。
张岚目睹两人快速的身法,吁一口气,忖道:“刁佩乃江湖上有名大盗,自有过人之外,赵一绝也有这等身手,倒叫人有着意外之感。”
李闻天背着手,行出厅外,仰望满天繁星,不自觉轻轻叹一口气,想到自己一生保镖为业,走南闯北,实也经过了不少风浪,未死于保镖的生涯中,但丢了个新科状元,竟把自己无缘无故的拖下混水,如若那八臂神猿张岚,真的情急诬攀,只怕还要落个抄家灭门的大祸,心里这一急,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不自禁一踩脚,自言自语他说道:“早该去问问他啊!”
张岚正急得绕着大厅步动,听得李闻天自言自语,一提气飞身而出,道:“李兄,你说的什么?”
李闻天道:“兄弟想起了一个人,或能指给大人一条明路。”
张岚道:“什么人?”
李问天叹一口气,道:“我瞧还是不说算了。”
张岚急道:“李兄,此事关系重大,兄弟方寸已乱,你还卖的什么关子?”
李闻天:“这个人么,籍藉无名,说出来,只怕你张大人也不肯相信。”
张岚道:“这是什么时候,只要有一条路,上山下海,兄弟是无不从,快说,是哪位高人?”
李闻天道:“关帝庙前摆相摊的高半仙。”
张岚怔了一怔,道:“兄弟干了几十年京畿总捕,可是从未听说过这个人。”
李闻天道:“在下如非经历过一件事,别人说给我听,在下也是难以相信。”
张岚啊了一声,道:“那是件什么事情?”
李闻天道:“这话一年多了,我们怀安镖局子接了一趟镖,兄弟适巧去关外未回,犬子不知天高地厚,接下了一件红货珠宝……”
张岚道:“那和高半仙有何关系?”
李闻天道:“红货珠室还未出京城,就被人在镖行里暗中窃走,第三天兄弟赶到家里,镖局子里正闹的天翻地覆……”顿了顿,接道:“怀安镖局做保镖主意,不能不认这笔帐,但一算下来,兄弟就是全部家当卖光,还不够赔人家,那时兄弟急的快要发疯,行经关帝庙,刚好走过那高半仙的卦摊子,当下兄弟也正是六神无主,就随便要高半仙算了一卦……”
张岚截口道:“那一卦很灵吗?”
李闻天道:“灵,简直是灵的有点邪气,他告诉我失物可以找回,而且就在我们镖局子后园一个枯井中,兄弟回家一看,果然在后园枯井中,找回了全部失物。”
张岚道:“有这等事,怎么连一句传言也未听过。”
李闻天道:“兄弟觉着这件事并不光彩,一直未说出去,再说,这等事说出别人也很难相信。”
张岚道:“照李兄的说法,咱们也该去卜他一卜了?”
李闻天道:“在下亲身经历,只是迹近神奇。”
张岚沉吟道:“既有这么一处所在,咱们不妨去见识一下。”
李闻天道:“事近玄虚,张大人最好是别说出去,刚才兄弟在苦思良策,猛然间想起了这档子事,等刁佩和赵一绝回来之后,如是还没有眉目,兄弟倒劝你张大人,不妨去碰碰运气。”
张岚苦笑一笑,道:“好吧,等他们两位回来再说。”
天到五更左右,赵一绝和刁佩转回宾园。
张岚急急迎了上去,道:“两位辛苦了半夜,可曾查出一点眉目?”
赵一绝摇摇头,道:“我和刁兄,走遍了燕子胡同十几家班子,但却未查出一点线索。”
张岚道:“赵兄手下,万把兄弟,京里头有人的地方,大约都有你赵兄的手下……”
赵一绝接道:“这个不劳你张大人吩咐,我已经和刁兄走了几处暗号,要他们连夜出动,全城访查,只要那位新科状元还留在京里,兄弟相信定可找出一点线索来。”
张岚道:“咱们的时间不多。”
赵一绝道:“张大人不用点我,赵某人心里头有数,你既然找上了我赵某人,这件事办不出一点头绪,我赵某人也无法在京里再混下去,我已经招呼他们,明日午时之前,把消息送到宾园中来。”
张岚回头瞧了于得旺一眼,道:“得旺,你回督府一趟,把一些精干的捕快,全给我集中到宾园中来,咱们暂时以这地方作为本营,也便于和吏部中人接头,顺便再禀报提督一声,就说我已约好几位高人帮助,在全力追查之中。”
于得旺一抱拳,道:“属下领命。”转身自去。
第二回风尘奇人
几人一夜未眠,天亮后,吃了一点东西,就在宾园中坐息一下,于得旺办事得力,卯时光景,已带了三十二位精干捕快集于宾园中待命。
天到正午,赵一绝的属下,十路回报,屯分别报到宾园,但那位新科状元有如入海泥牛,竟是查不出一点消息。
八臂神猿张岚,眼看半日一夜过去,事情全无眉目,限期只余下半日一夜,心中更是焦急,病急乱投医,忍不住说道:“李兄,咱们去卜一卦吧!”
赵一绝奇道:“去卜卦?”
张岚道:“不错,听说关帝庙外,有一位摆摊的高半仙,卜卦很准,咱们去瞧瞧如何?”
赵一绝道:“兄弟倒是听说过这么一个人,卦卜的不错。”
张岚站起身子,道:“李总镖头,咱们走一趟吧!”
赵一绝道:“在下也去瞧瞧,对这些行道中人,在下略有了解,那高半仙是否有一套兄弟自信听他说几句话,就可以料他个八九不离十了。”
张岚道:“好,那就有劳赵兄同行一趟了。”
独目金刚刁深插口接道:“兄弟也去一趟,见识一下那位高半仙。”
张岚笑一笑,道:“咱们去吧,天黑之前,如是还找不出一点眉目,兄弟要先行禀告敝上,历代以来,从没有过的新科状元失踪怪事,必将传扬开去。”口中说话,人却大步向外行去。
几人边走边谈,不觉间已到了关帝庙前。
这是个杂耍汇集的处所,说书的,唱大鼓的,百艺杂陈。
李闻天轻车熟路,带几个人直到关帝庙旁。
果见一面两尺长短的白布上,写着“高半仙”三个字。
张岚打量了招牌一眼,目光转注到高半仙的身上,只见他年约五旬,两道花白眉毛,留一络稀稀疏疏胡子,身上穿一件破旧蓝长衫,坐在一张矮腿木椅上,大约是看相的生意不好,饿的他一脸莱色,全身上下,除了骨头架子,只怕找不出五斤净肉。
身前一块白油布,说它是白的,其实已变成淡灰色,四角破烂处,各压着半块红砖,上面书的八卦图案,已然颜色脱落的瞧不清楚,油布上摆着一个摇卦用的龟壳,和六枚铜钱,一个裂痕斑斑的竹筒里,放着几十根竹签,一只破砚台,一支用秃的毛笔,旁边一个小葫芦,此外再无陈设,估计那一摊东西,拨拨算盘珠儿,卖不了两钱银子。
张岚似是微感失望,来此时那股碰碰运气的念头,消退了大半,回头望了李闻天一眼,道:“李兄,就是这一位高半仙吗?”
李闻天一声说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兄弟确受过这半仙先生的指点,才免倾家荡产之祸。”
张岚无可奈何地道:“咱们既然来了,卜它一卜也好。”
那位高半仙一直在团目养神,似乎根本未听到几人谈话。
李闻天对那位衣着褴楼,面有菜色的高半仙,极是敬重,弯下身子,沉声说道:“高先生,在下打扰一下。”
高半仙开睁眼睛,瞧了一眼,道:“你要卜卦?”
李闻天道:“在下怀安镖局李闻天,年前,承蒙先生一卦,解了我一家荡产之厄,在下感激不尽。”
高半仙摇摇头,道:“我生意虽然不大好,但一年来也卜有百来卦,哪里会记得许多,你不用给我套交情,找我高半仙卜卦,别想少给一分钱,我高半仙的卦摊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赵一绝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兄,吃开口饭的在江湖上属于下九流,卖的是一张嘴和眼色二字,你不能说几句好听话吗?”
高半仙道:“好听,琵琶丝弦好听,没有人给你弹,卜卦就是卜卦,大丈夫问祸不问福,要好听别对面茶馆去,听那王二妞唱段大鼓,不用找我高半仙卜卦了。”
赵一绝一怔,道:“啊,高半仙,你吃了耗子药啦,说话这等冲法。”
高半仙道:“你们找我卜卦的,还是找我抬杠的,我高半仙可没有这份工夫,给你闲磕牙。”
赵一绝抓抓头皮,道:“说你胖,你就喘起来,你就算不认识我赵一绝赵老大,总也该听人说过吧!”
高半仙摇摇头,道:“赵一绝,没有听人说过。”
赵一绝脸色一变,正待发作,却被李闻天从中劝开,道:“也许这卦摊生意不好,咱们来卜卦,用不着节外生枝。”
高半仙拿起龟壳,放入铜钱,左手中摇了一阵,道:“一卦十文,先付后卜。”
李闻天取出十文钱,放在油布上。
高半仙一松手,六枚铜钱,落在油布上的八卦图案中,凝视了半响,道:“问什么?”
李闻天正待开口,却被张岚抢先说道:“你瞧瞧卦里说我们来此地要问什么?”这是诚心找麻烦的语气,再灵的卦,也无法算出来客人要问什么?
赵一绝心中暗笑,忖道:“这张总捕正憋着一肚子气,这小子一句答错,就有得一顿排头好吃。”
李闻天却听得心里发急,心中暗道:这高半仙解了我倾家荡产之祸,总不能给他找顿苦头来吃,张总捕这等口气,实有些找麻烦的味道,正待开口劝解,却被张岚摇头阻止。
只见高半仙双目凝注在六枚铜钱上,口中念念有词,良久之后,才抬头说道:“卦里疑云重重,有若雾中之花,你们要问的应该是找人,如是我高半仙卦没有卜错,你们十文钱花的不冤,如是卜的不对,我是分文不取。”一面说话,一面动手收起了油布上的铜钱,心中似是顶有把握,赚定了这十文钱一般。
这时,高半仙如若抬头望一眼,定可瞧到张岚的脸上一片惊讶之色,事实上,不只是张岚,赵一绝和刁佩都不禁悚然动容,倒是李闻天脸上平静中微现兴奋之色,似乎是早在他预料之中。
霎时间,张岚对这位衣衫破烂,面带莱色的高半仙,态度大变。
须知这些人,都是善观气色,见风转舵,有着丰富江湖经历的人物,那高半仙一语道破几人来意,顿使几人心头震骇,这位高半仙如不是一位息隐风尘的高人,也是一位精研星卜,胸罗玄机的奇士。
张岚一抱拳,笑道:“神卦,神卦,兄弟有眼不识泰山,对高兄多多失敬。”
高半仙冷冷接道:“我高半仙给人卜卦从来不套交情,想要我少收卦钱,咱们免谈。”
张岚笑道:“卦钱应该付,而且还应重厚酬,你老开价过来,兄弟是无不从命。”
高半仙道:“一卦十文,多一个也不要,少一个也不行,我高半仙卜卦一向是老不欺,少不哄,王公贩夫一样看待。”
张岚道:“是,是,是,高先生是胸怀奇术的高人,自有风骨,兄弟一切遵照规矩,在下等确是要找一个人,还望你老先生指示一条明路。”
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