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刀与绣花针-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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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笼照在脸上,才知道竟然是六公主。
六公主嘴里一直动情的喊着“陆大人”,宾客都以为那苟且的男人是陆大人,拖出来看了却是个宫里当差的侍卫。
内侍虽然驱散了宾客,但还是有多少人看见了,纸包不住火,六公主的名声算是全完了。
……今日那侍卫若是陆大人都还好,在座的王公大臣没人不知道公主心仪陆大人,陛下只需要一道赐婚的圣旨就能封了那些人的嘴儿,顶多算公主婚前不检点罢了。
但如今……那苟合的是个侍卫……
柴显的脸色已经染上怒意,咬着牙,“将那侍卫杖毙!六公主禁闭半年不许出殿门。”
“让人去查清楚事情真相,此事不许任何人外传。”
“奴才遵命。”陈公公抹了抹汗,欠身出去。
临走的时候他又瞟了一眼陆长寅,直接那人嘴角轻轻牵起,带着一抹事不关己的淡笑,神色冷淡得几乎让人害怕,六公主如何于他而言什么也不是。
陈公公心头寒了一阵 。
陆大人还真的心冷。
六公主那般喜欢他,当初他为陛下挡箭,命悬一线,六公主在陛下的默示下对陆大人嘘寒问暖无微不至,便是个木头人也该有几分动心了罢。
陈公公叹了口气,这种一往情深在不喜欢的人面前……原来是一文不值。
百花宴是国祭日,按习俗这一日宫宴会通宵达旦,明日不上朝,只是突然生了这等尴尬之事,大臣们也都呆不下去了,宴席上都安静得有些诡异。
好在等了有半个时辰后,大太监陈公公就来了。
“陛下乏了,此刻已经歇下,今日功宴就到底为止,诸位大人请回吧。”
大臣们如释重负,纷纷告辞,只是路过陆长寅的时候,看向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怪异可惜。
毕竟……他们都认为陆大人迟早会尚公主的。
没想到今日却生了这样的事。
陆长寅并未着急起身,他在位子上盘腿而坐,慢条斯理的倒了一杯茶。
对面的封昀也没离开,他一只手撑在案几上,一只手拎着细颈白瓷酒壶,朝着陆长寅敬了一下,然后对着嘴灌下。
陆长寅眸色淡淡,并未回应,他吃了茶放下辈子才缓缓起身离开。
封昀盯着他的背影,也跟着起身拦住他,“陆长寅,你怎么做到的?”他问的自然的六公主的事。这件事他的人从始自终都在暗中盯着,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纰漏。
那酒,还有香囊里的药,以及六公主献舞,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封昀,”陆长寅没有回头,只懒洋洋地说了一句,“你斗不过我。”
封昀气笑了,舔了舔殷红的唇。
他捏紧了拳头看着那个渐远的背影,他怎么可能斗不过陆长寅……
也不过是一个孤儿罢了,比他有能高贵多少?
夜色由浓稠的墨色转淡,天际浅浅的白光隐约驱散黑暗,宫里路途都点着明灯,偶而几声鸡鸣犬吠。
陆长寅到了宫门,小黄门殷勤地将他的马牵了过来。赵乾几人都在宫门口等着他,见他出来了,立刻行礼。
赵乾将衣袖里两瓶白玉壁的药膏递给陆长寅,“大人,这是卿太医找人送出来的。”
陆长寅接过药膏,上了马,他将药膏放进衣襟里,手握紧了缰绳,对着赵乾几人吩咐一句“你们先回。”便骑着马驰骋而去。
今日宫宴的事,赵乾还心有余悸。回去的路上他便好奇地开口问,“图大人,大人是怎么避开的?”
图宴走在前面,淡淡地笑了一声,“早在百花宴跳祭舞的人被临时定成六公主,大人就有预料了。封昀这个人心高气傲,永远都不会服大人,他给了六公主药,那药即便会让大人情迷意乱,大人与六公主纠缠到一起也做不了什么。”
“封昀明明知道结果,他只是想羞辱大人罢了,想将大人身子有隐疾的事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知道大人和他没什么不同。”
“一个喜欢和别人比的人,是因为生来自卑。”
“封昀永远都比不上大人。”图宴说。
封昀从小在教坊司长大,眼界手段有限,会的不过是些阴司宅术,大人从小受教的,却是三朝帝师的亲身教授,教的他……如何辅佐朝政,匡正朝纪,平定天下。
—
风在耳边呼啸擦过,陆长寅策马驰骋。
他不会觉得自己对柴嘉悦狠,所有的柴家的人,他都很不得亲手杀死了解恨。
他阖了阖眼,不去想母亲和姐姐生前的惨状,只要一想起,他就觉得还不够,永远都不够。
他是会耍阴私手段,但陆家教会他的,是大局的谋划,他不能……自甘堕落。
渐渐,马停在熟悉的大门口,他手里捏着那两瓶药,想翻墙送药却又想起白日阮呦说的话。
她问他,“阿奴哥哥舍得呦呦为别人穿上嫁衣吗?”
他舍不得。
她还说,“阿奴哥哥要是不娶我就不要对我好了。”
但他控制不住想对他好。
不可否认……他的好,他的忽冷忽热,让那个小姑娘很煎熬难受,她在哀求他,一如他当日哀求她一样。
陆长寅坐在墙垣上,紧抿着唇,手指轻轻摩擦着药瓶,到最后将拿两瓶药藏进了衣袖。
他不知道的是,阮呦那间屋子的窗户一直开着,那里有个小姑娘悄悄地藏在墙角,捂着唇,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阮呦抿着唇,看着墙上的人影,她很清楚……
那里的人,就是阿奴哥哥。
第92章
长夜漫漫; 天际泛白,清辉勾勒出墙垣上的那道人影; 清寂又孤单的影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 阮呦的腿已经麻了; 墙垣上的人吹了半夜的风; 那身影还没有动,她小心翼翼地蹲在窗户边上,一直在看他; 也没有动。
又过了会儿; 那道高挑的身影起来了; 他的脸转向这方,看了许久,最后似乎叹了口气; 转身跳了下去,离开了。
阮呦站起身,见那身影已经消失了; 心底酸了一下,她死死地揪住衣袖按捺住想叫住他的冲动。她不知道阿奴哥哥过来做什么,她想冲出去抱住他。但是她又不敢。
她怕阿奴哥哥以后再也不来了。
初春的墙面还有些冷; 她的胳膊贴着墙壁,已经能察觉的冷意; 她手撑着墙起来,腿酸麻难耐,有些艰难地挪到床榻。
坐了许久; 等缓过了劲,她才蒙着头入睡。
夜里睡得不安稳,阮呦脑袋迷迷糊糊的,直到天几乎大亮才睡熟。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她揉了揉发疼的额际,知晓这样下去不是法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熬夜就成了习惯,再这样下去只怕身子会被拖垮了。
她很需要……去一个稍远的地方散散心。
这些日子阮雲应该在家里温习的,阮呦出了房间的时候以为能看见他,却发现阮家只有个阮惜在陪着元宝玩,阮雲早早就出去了。
阮呦没有多想,先去厨房取了温着的饭菜吃了,而后跟着绣着那副二十米长的画,绣累了就坐着看看上回从盛瑛那带回来的账簿,还有些没清点完。
如今燕京里挂了青州牌子的成衣布匹铺子都由她和谢姐姐还有义母在打理着,成衣铺子的盈利倒还可以。
只是阮呦发现了一个问题,做一件衣裳的成本实在太高了,也只有将价钱提得更高,这样才能盈利。
但寻常农家几乎不可能买这样贵的衣裳,阮呦一直觉得,做什么生意,都应该以寻常百姓为主,平民百姓占大头,富贵人家占小头,薄利多销才是好事。
这其中花销最多的成本就是布匹料子,现在的棉麻布匹都是从江南采购来的成品,成品本来就贵,加上运输和交税,刨去成本,赚得真的不多。
阮呦又想起上回同盛瑛谈起江南的事宜的事,心思微沉……盛瑛的意思是……江南那边形势不好,也许……会乱了。
与哥哥谈论时,哥哥也说过,江南官僚姻亲遍地,那些世家大族天高皇帝远就如同土皇帝,在当地的名望比远在燕京的皇帝高多了。
世族陈腐,骄傲自大,不是一日的事了,这样的弊端从前朝就一直积累着,这样的制度一日不废,国家一日不可安宁。
阮呦不喜欢战乱,一点也不喜欢,她再也不想经历逃荒,又日日担心被叛军追上的苦日子。
盛瑛那样的人物不至于说假话来吓她。
但阮呦又拿不准……
她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心,胡乱跳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们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穷困潦倒的阮家了,也不会再那样不堪一击。
真真假假,早做些准备总不会有错。
阮呦还挂念着自己在盛瑛手中买下的那座庄子的事,银钱已经用三月的盈利交付了,只等着她去接手,庄子里原本就有农户,也有管理的人,都是盛瑛的,他她现在走不开,也都是盛瑛的人在帮忙打理。
那庄子的粮食她能够收一半的租子,眼下是四月,只等两个月,那庄子里的庄家就成熟了,连带着几个山里的瓜果也熟头了,相当于是盛瑛送自己的。
她觉得得多买几个庄子囤粮食才是。
正琢磨下一步该怎么办,忽然响起敲门声,阮呦放下手中的针线去开门,就见谢娉婷一脸高兴站在门口,她先是抱了阮呦一下,嘴里念着“太好了,太好了。”
阮呦不知道是什么事能将她乐成这样,由着她兴奋地又跳又叫了一会儿,才浅笑着问,“什么喜事能让姐姐高兴成这样?”
谢娉婷松开她,神秘地笑了笑,然后小心翼翼地从衣袖里取出两只瓷白的小瓶。
“这是什么?”
“是药!天香生肌膏!”谢娉婷眼眶微热,双掌在胸前合十,“我今日去寻了盛公子,想到他见识远,有一支去西域的商队,我便问了他能不能寻人给我带这药回来,结果他手头正正好有两瓶,若是不够他再差人去西域一趟。”
“有了这药,呦呦脸上的伤也能好,咱们一定好好和盛公子合作,好好打理铺子日进斗金来报答他。”
阮呦愣了一下,手里捏着瓷瓶。
她想起上回谢姐姐没去见盛公子的事来,那日的盛公子总是给她一种不一样的感受,但那感觉似是而非,她也说不出来。
手中的药忽然又被谢娉婷夺了,她将药揣进自己衣袖里,“这药还是我替你管着,每日我都过来给你上药。”
她可是知道的,眼前这小姑娘是一丁点儿也不在意自己容貌,说不定脸划伤了还暗喜着,这药到了阮呦手上说不定只会被搁进底箱了。
阮呦的想法被她猜中了,只得笑着摇头。
“你兄长呢?”谢娉婷瞧着安静的院落,有些期待地问。
阮呦摇头,“哥哥不在,我今日起得晚了,他们就都不在了,也不知道他出去做什么了。”
“总归是要紧的事吧……”谢娉婷稍稍有些失落。
不然这个节骨眼也不该乱跑。
阮呦抿着唇笑,“晚上我跟哥哥说一声,说你来了,让他明儿不要出去了。”
谢娉婷闻言羞了起来,双颊通红,嗔怪道,“好呀你!都敢取笑姐姐了……”
两人又嬉笑打闹了一番,阮呦才跟谢娉婷一道出了门。
上个月阮呦和谢娉婷以苏绣阁的名义给慈善堂捐了几千两的银子用来资助贫穷书生作科考的盘缠。那银子捐了出去也要去对一对名字,看看花销都花在哪一处了。
阮呦想用慈善的名义去为苏绣积累好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