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刀与绣花针-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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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更不能伤害他。
他更希望阮呦不是那么好,那样他才能狠心,才能狠心,不顾一切将她锁在身边,哪怕她后悔了想走,他也不放。
生是他的,死也是他的。
“阿奴哥哥,我帮你上药吧。”阮呦贴着她,温热的血从他的身躯上浸过来,她胸口也染了血,湿了一片,风从洞口吹来,透着凉意。
缄默良久,陆长寅从胸口震出一声“嗯”。
阮呦睁开眼睛,清晰片刻,又被眼泪模糊了视线,阿奴哥哥已经成了血人。
精瘦的身躯就在眼前,狰狞见骨的伤口不断渗出血,阮呦用手捂也捂不住。
她咬着唇小声地哭,从包袱里取出之前抢的药膏,柔软的手指沾了药膏,细细地替他擦拭伤口。
陆长寅躺在木板上,感受到她冰凉凉的指腹掠过,激起一阵阵酥麻,喉结滚动,眸中一闪而过难堪无助。
阮呦将身上的外衣角撕下替他包扎伤口,一只丑丑的茅草兔子映入眼帘,她抬眸去看阿奴哥哥。
他抬着手,拎着茅草编成的兔子,半哄着道,“呦呦,别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带带:十指相扣,是阿狗主动牵呦呦的。
第18章 混蛋
当天夜里三更,阮父一行人才回来,带回来了三只兔子,还扛着一只瘦弱的袍子。他们还在山涧深处找到一处泉眼,泉水从细缝里的流淌出来。
陈娘子喝了一口,凉爽甘甜。
等回到山洞,看着山洞里的尸体,阮家人都受了惊吓,抱着阮呦心底愧疚。
阮呦回抱着他们,嘴角却轻轻牵起,大家都好好的就行。她已经很满足了,有阿奴哥哥在,她也一点都不害怕。
阮父怕血腥味引来林子中的饿狼,跟阮雲一路将尸体挪得远远的,又捡了好些柴柯抱回来。在洞外燃起篝火,将肉放在火上烤。
阮家人挤在一起坐着,脸上都带着放松的笑。
阮呦吃了一颗野山枣,依偎在哥哥的身旁,跳动的火星将那双杏眸点亮,比起夜空中的星辰还要璀璨夺目,“哥哥,阿奴哥哥喜欢我。”
阮雲心底吃味,眉眼间却也含着柔意,“我妹妹这么好,他不喜欢才是脑子有问题。”
阮呦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杏眸弯弯,梨涡浅浅。
阮雲心底酸酸的,呦呦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瞟了眼洞里闭着眼睛休憩的人,心底带着一抹决意。
阿奴可不要再伤他的呦呦了。
烤得焦黄的兔肉油光泽泽,肉香四溢。这一夜,阮家吃饱喝足,因为剩下不少存粮,心里也有了底气,阮呦在李氏的身边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觉。她盯着那只巴掌大小的草兔子,想起阿奴哥哥怜惜的眼神,心底暖暖的一片。
陆长寅身上的伤口太重,路上颠簸,只怕会加重他的伤,阮家便打算在这里多停歇两日,反正这里有水也有吃食。
且这里到到汴城也不过七日的路程。
快结束了,这场煎熬的逃难总算快结束了。许是看见生的希望,阮家一向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有所松懈。
阮呦将烤好的肉划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喂给阿奴哥哥,他的舌尖总会若有似无的碰到她的手指,痒痒的。
阮呦的脸一点点变得粉红,即便是为期四月的逃难,她一身雪白的肌肤也并未晒得黑,只稍稍有些饿黄,脸颊削瘦,此刻含羞带怯地模样,也仍旧很好看。
“阿奴哥哥,你做的兔子好丑呀。”她声音甜软,似在撒娇。
陆长寅漆黑的长眸里淬着点点笑意,声音微哑,“我会做漂亮的,想要么?”那只丑兔子是因为太虚弱了,小姑娘又哭得太伤心,情急之下编的。
阮呦果断地摇摇头,“不要,我有昨日那个就够了。”
虽然丑,对她来说却是最宝贵的。
“阿奴哥哥,还有几日我们就可以到汴城了,到时候阿奴哥哥就和我们在一起好不好?”阮呦轻轻握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问。
上一次,她提及这个事阿奴哥哥并未回答,虽然知晓阿奴哥哥的心意,但总觉得他背负着什么沉重的包袱,她不知道阿奴哥哥会不会答应她。
她怯怯地盯着阿奴哥哥的眼睛,等待良久,直到杏眸中希冀的光渐渐黯淡下来。
“好。”
陆长寅盯着她脖子上挂着的十二生肖小木偶,应了声,带着浓浓的鼻音。
阮呦弯了弯眸子,亲了他脸颊一下,然后红着脸跑开。
陆长寅愣住神,反应过来,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垂下眼眸轻笑出声,声音慵懒散慢,进了阮呦的耳朵里,连着耳坠都开始生热。
夜里,阮呦收到茅草编的一串十二生肖,比起那只丑兔子好看多了,精致小巧,活灵活现。阮呦高兴地将它们收在包袱里,爱不释手。
“谢谢阿奴哥哥。”
陆长寅嘴角轻轻勾起。
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能让她这样满足。
—
五六个高壮的男人暗中接近,程小翠被人拴着手脚扛在肩上,她衣裳散乱,几近□□,凌乱的发丝下脸部青乌红肿,目光呆滞。
几个男人在城隍庙没寻到阮家,就知晓她们提前溜走了,于是沿路马不停蹄地追赶,反正这条路也是通往汴城的。
“方南,咱的人打探了一圈,说是的确看见有推着手推车的人昨日从这儿路过,阮家应该就在前面不远。”裘大搓着手过来,咧着嘴笑起来,“那小妞是个什么货色让你这样惦记?到时候让给哥们几个尝尝滋味怎么样?程小翠那小蹄子已经被玩坏了。”
程方南眸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嘴角含笑,“行啊,等我腻了就让给你。”
到那个时候,他就已经下了地狱。
“咱们去查清楚阮家现在在哪,有多少人在,再计划怎么做。”程方南从石头上起身。
“成!”裘大得了应,跟着他一路往前去。
又赶了两日路程,他们总算发现阮家了。裘大眯着一双吊梢眼,不住地打量那个所谓的仙女,果然就看见个身子娇小单薄的女子。
乌鸦鸦的青丝用木簪子挽了上去,脸上抹着灰,耳鬓处露出来的小巧玲珑的耳朵却白得像雪,纤细白嫩的长颈,似一掐就断。
即便穿着宽松的短打,那酥腰纤细得不像话,细得一掌能合住,可想而知,那裤下的腿也必定纤细修长——
有人咽了咽唾沫。
等到看清楚阮呦的脸,那双水棱棱清纯又勾人的杏眸,气氛便躁动起来。
眉眼虽然稚嫩,待她长成必然是个人间尤物,不过青涩也有青涩的滋味。
裘大几个搓了搓手,眼底闪过狂热。
“人是我的。”程方南眼底含了一抹暗色,提醒道。
裘大神色颇有些不满。
“还想不想进城?”程方南威胁道。
“好,你的就你的。”裘大咬着牙,这一路上弄过那么多的女人了,还真比不过这么一个,胸口像是被猫挠似的,眼底带上浓浓的欲望,却也只能忍了。
一个女人而已。
等到了汴城,去春楼里寻欢,要多少有多少。他们早从其它道上得了消息,要进汴城一人得交一百铜钱,不然没有关系别想进去。
他们身上一个铜板也没有,这些逃荒的难民自然也没有,有银子的身边守着那么多人,他们也惹不起。
所以还是命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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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九月流火,渐渐转凉,北地吹大风了,却没有下雨。
“他爹,呦呦和雲儿怎么还没回来?你去找找吧。”李氏怀里抱着阮惜,想着阮呦和阮雲去找水挖野菜怎么这个时间点还没回来,心头有些慌乱。
阮爹面色微沉,连忙站起身子,“唉,你别急,我这就去找找。”
陆长寅听了消息,眉心轻轻蹙起。
不会出了什么事了。
他挣扎着想起身,牵动伤口疼得吸了口气,李氏听见了,连忙将他一把按下,“阿奴,你别担心,先养好伤,有她爹去找人,很快就能回来了。”
陆长寅微微颔首,压住心慌,“谢谢伯母。”
李氏笑起来,阿奴还是第一回 这般正经的叫她伯母。这两日她也看出来了,自家呦呦跟阿奴相处得不错,想来两人的心结说开了。
她还是很满意阿奴的。
模样出挑,受了伤也有能力护住呦呦。
“阿奴,伯母跟你说句真话,伯母也是心疼自家那傻闺女,你跟伯母说句真话,到底喜不喜欢呦呦?喜不喜欢都随你心意,伯母只是想听个真话。”李氏问道。
陆长寅咬着舌尖,看着李氏的眼睛,没有犹豫地颔首,“喜欢。”
“你如今多大了?”李氏脸上带了笑意。
“十九。”事实上还有一个月就满二十。
陆长寅垂下眸,一向慵懒散漫的神色在李氏面前收了收,显得像个乖巧的小辈。
说及年龄时,苍白的脸上微微红。
“十九了啊……”李氏似有些吃惊,喃喃自语,“我家呦呦才刚刚满十三……差了六岁……”
陆长寅紧紧地抿着唇,神色有些不自在。
“不过岁数大一些的定了性,会疼人,也好也好。”李氏又道。
陆长寅的心跟着一提一收。
“呦呦已经跟我说过,你没有亲人了,还有两日就到汴城,到时候你就跟着我们过吧,总归咱们迟早也是一家人,”李氏笑着道,“不过呦呦这孩子咱们一家都舍不得,她身子骨也差,等她及笄你们先定下亲事,过了十七再成婚成不?”
“呦呦喜欢你,那满心满眼都是你,多等一两年也不会跑不是?”
主要是呦呦身子差,难生养,阮家想多给她调理几年身子。
陆长寅眸色微惊,久久回不过神,半晌,他舔了舔下唇,手指捏得发白,垂下眼眸道了一句,“伯母,你误会了。”
“我……”
他看着李氏皱起的眉头,提了口气,嘴角挂着苦涩的笑,喉咙干哑,“我不能娶呦呦。”
“哐啷”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陆长寅转过眸,就看见神色呆呆的阮呦和满眼愤怒的阮雲,那双杏眸有什么东西分崩离析,碎成一片又一片。
“呦呦!”
阮雲没拉住阮呦,他转过身恨恨地给了陆长寅一拳,砸在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收力,但他到底是个书生,力气并不大。
“混蛋!我妹妹跟你有什么仇,你就这样作贱她!”
“阿奴,你日后不要后悔!”阮雲双目喷火。
陆长寅看着他追出去的背影,双眸冰凉,半晌,他唇角牵起自嘲的弧度。
他还真就是个混蛋。
又弄哭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狗只撩不娶耍流氓(其实有原因的啦QAQ,就导致阿狗自卑又别扭)
第19章 恶鬼
阮呦抱着膝盖,呆愣愣地看着沉寂的夜空,眺望着远处隐在夜色中朦胧的线条,久久没有说话。
她咬着自己的手指头。
无论怎么想,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为什么。
她一会清楚阿奴哥哥的心意,一会又觉得模糊,他这样忽近忽远忽冷忽热,倒让她心底苦麻麻的,涩涩的疼。
直到腿坐得有些麻,阮呦转过头看着守在三尺之外的哥哥,心底微暖。她说要静一静,哥哥就无怨无悔地守着她,家人都疼着她宠着她,她还能有什么不满的。
是自己太贪心了,凭白惹得家人担心。
“哥哥……”阮呦站起身子,刚想叫阮雲一路回去,视线就是一黑。
她感觉到有人将她扛在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