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刀与绣花针-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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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底愧疚,觉得自己不懂事,眼下在逃荒,却害得家人因为她个人的小事这般担心。
现在正是休息的时候,但大部分人都没有闲着,而是四处去寻有没有什么树叶树根或者找些野果子。
也有人进深林里去打猎。
阮呦也不闲着,她将家人换下来的衣裳破了的口子都缝补了一遍,又缠着阮雲要一道去找吃的。
阮雲拗不过她,只好带着她一起。
两人在林子周围转悠了一圈,四处皆是人,外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光秃秃的一片,就连老树根都被人刨走了。
“哥哥,咱们往里面走走吧。”阮呦扯了扯阮雲的衣角,“咱们的粮食只够顶几天了。”
阮雲原本有些踌躇犹豫的神色一滞,被决然替代,“呦呦,你就在这外围转转,哥哥进去看看。”
“不行,我也要进去。”阮呦固执地摇头。
“呦呦……”阮雲蛮不赞成,“林子里危险。”他尚且能跑,妹妹身子差,走两步就喘,这些天也是手推车推着过来的,要是遇上野兽怎么办?
“哥哥,这里有脚印,我们跟着脚印进去不会有危险的,之前肯定也有人来过。”阮呦抿着唇,不听劝。
对上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阮雲心软了,也说不出什么重话,只得答应她一道进去,“那你跟着哥哥后面,要是遇见危险马上就跑知道吗?”
“好。”阮呦弯弯眸答应。
阮呦她们沿着地上脚印进去,越深入,里面的人越少,鞋底踩在枯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林子里的树高耸入云,枯叶泛黄,少些嫩绿色的叶子在最高处,她们根本够不着。
这里几乎没人,他们不敢再深入,就在四下转转,阮雲在几处阴翳地地方找到几窝瘦小的苦麻菜,面色松缓些。
“哥哥。”阮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麻利地将野菜挖出来扔进背篓里朝着阮呦走过去。
“呦呦,怎么了?”
“这个果子可以吃吗?”阮呦咽了咽唾沫,指着丛林中隐隐露出来的一从树枝,上面坠着一串拳头大小的红紫色果子,那果子太重压弯了树枝,上面还有些绿色的小果子。
呈不规则的椭圆形的,红紫色的果子咧开了长长的口子,露出里面白色的果肉。
阮呦走近了些,将果子掰下来捧在手上,闻了闻,一股子清甜的香气。
阮雲摇了摇头,“应该不能吃吧。”这东西长在这一串串的,虽然不算打眼,但路过这,有心人一定会发现,这里也有来来回回的脚印,却没有人摘这个东西。
要是能吃的话,还能给他们剩下么?
阮呦也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吃,但里面的果肉成雪白的颜色,摸起来软糯糯的,犹豫了几分,阮呦还是将这几个开了口子都果子摘下来放进背篓里,大约有十来个,也就拳头大小,并不重。
万一能吃呢。
她看见有些果肉上有虫子留下的洞眼,虫子能吃的话,人应该也是能吃的吧。
阮雲也没拦她,转身继续寻吃的,在林子里待了一个时辰,汗水早就打湿了背襟,白皙的额头上被蚊虫叮了好几个包,才找到挖了几株野菜。
不过总算是有收获。
俩人就回去了。
出来林子就有人往他们背后的篓子里瞟去,见没什么好东西就移开了目光。
回去的时候阮呦在枯黄的灌从顿住脚步,她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一枚陀妃色荷包,彩色的线条绣着锦鲤戏莲。
阮呦想起程小翠那双躲躲闪闪,又含着愧疚的眼睛,抿了抿唇,默声将荷包揣进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带带:昨天阿狗让呦呦伤心了,今天呦呦也来伤一下阿狗。唉,网课真的好烦啊呜呜呜。
通知:因为榜单字数的原因,明天的一章推迟到后天发,后天下午五点发两章出来。
第10章 恩成仇
回到阮家休息的地方,阮呦抱着在林子里捡到的野果子仔细观摩着,心里有些犹豫。
这东西到底能不能吃。
应该不会有毒吧?
嗅着那股清甜味,阮呦口齿生津,压下心底想要咬一口的冲动,手指不断着摸着果子,眉头蹙起。
陆长寅醒来的时候就瞧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一颗野果子看,秀气的柳眉紧紧地蹙着,面色犹豫不决,一幅又想吃又不敢吃的模样。
她委屈地咬着唇,粉白色的唇瓣亮晶晶的,诱惑动人。
陆长寅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缓缓开口,“能吃。”那个山果叫做八月瓜,是陆家曾受皇上赏赐过一箩筐的贡品,只是他见过的比阮呦手上拿着的果子大了三倍不止。
他应该不会认错。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阮呦刚好能听见。
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底生出一丝委屈酸涩,自那日以后,她和阿奴哥哥哥哥之间好似隔着什么,明明就在眼前,却觉得阿奴哥哥离得很远。
阮呦收拾好心情,抬眸看着他,“阿奴哥哥说这个果子能吃?”
“嗯。”陆长寅低低应了一声。
他话音刚落,阮呦就毫不犹豫地剥开果子的外壳,咬了一口白白的果肉,入口香甜软糯,沙沙的,阮呦的眼睛亮了亮。
真的能吃。
陆长寅微愣了一下,见她这般毫无防备地信任自己,舌尖顶了顶上颚。
“阿奴哥哥,你吃一个吧,那林子里还有这种果子,我先和哥哥去把它们全部捡过来。”小姑娘的声音里带着雀跃,有些忧郁的面色一改,全然是蓬勃的朝气。
她小巧纤细的手将剥干净的果肉递过来,杏眼弯弯,嘴角翘起露出整整齐齐的贝齿,看起来欢喜十足。
陆长寅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张开口吃了一口。
比起以前吃的,不够甜,还有股涩味。
“好吃吗?”一双弯弯的眼睛看过来,带着期盼的神色。
心湖泛起一串涟漪。
陆长寅“嗯”了一声。
“好吃。”
—
夜里又继续赶路,阮呦白日同阮雲两个去了两趟,将林子里的那串果子都掰了回来,有三十来个。
听说这果子能吃,一个都这么大个,这些果子能够坚持个一两天,阮家都很高兴。
只是阮呦累很了,傍晚的时候头昏沉得很,呼吸急促起来,喘着气快晕眩过去。
阮家人吓了一大跳,连忙将她带来的药煎了,喂给阮呦喝,喂了药后阮呦虽然清醒过来却还是手脚无力。
赶路不等人,不可能因为他们就耽搁时间。
阮雲被李氏训斥了一通,明知道妹妹身子差还让她去跑上跑下,阮雲看着虚弱的阮呦心底又内疚又心疼。
最后只好将阮呦也放在手推车上。
阮呦红了脸摇头。
这样不好的,于理不合,阿奴哥哥他也不会想自己同他挨得太近。
且阿奴哥哥定了亲事……
阮家一时也觉得难办,寻思着要么先让阮雲背着赶一日路,明日再做一辆手推车。
陆长寅沉默良久,嗓音磁沉打断他们,“让呦呦在我这吧。”
事到如今,也不是纠结男女授受不亲的时候。
阮呦垂着眸被阮雲扶着躺在木板车上,她与阿奴哥哥贴得极近,薄薄的衣料摩擦着,浅浅的夜色中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炙热的温度,她抬起眼眸看他,他清冷出尘的轮廓上挡着月光,勾勒出一圈薄薄的光晕。
那双带着轻佻又漫不经心地长眸阖着,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着,削瘦的下巴微微扬起,她这才看见他肩膀后面的衣裳破了条口子。
许是她打量得太明显吗,男人眉头微蹙,暗哑出声,“阮呦……”
今夜的他的声音格外沙哑,不过阮呦没有留意,她只受惊了一样,猛地埋下头,不敢再看他,“阿奴哥哥放心,我不会赖上你的。”
她脸颊滚烫,耳根发红,心底却有些莫名的失落。
“呦呦只把阿奴哥哥当成哥哥那样的。”
陆长寅低头看她,喉结滚了滚,黑眸微沉。
她小小的身子微微蜷缩着,尽力躲避与他肌肤相触,但这手推车拢共就这么大,她就是躲又能躲到哪去。
颠簸的路上,手推车跟着摇晃,她的身子时不时能触碰到他,有很快收了回去,留下一片温热。
陆长寅咬了咬舌尖,一抹血从嘴角滑下,黑眸中的旖旎尽散,取而代之的是嘲弄和戾气。
他微扬了扬下颚,压低声音道,“这样最好。”
还是那么刻薄的话,阮呦心尖被刺了一下,却觉得没有最初的时候疼了,她咬着手指没有说话。
夜色朦胧,路上很安静,只有蟋蟀知了嘈杂的声音,只有不断移动,脚步在地上留下的摩擦声,无端觉得夜色太漫长。
阮呦埋着头,原本梳起的青丝乱了,如瀑的青丝柔软的散落下来,夜里旱风吹气,几揪青丝挠着他的下巴,痒痒的。
陆长寅稍稍偏头,打破沉寂,“你身上是得什么病?”
阮呦愣了一下,摇摇头,声音轻软,“不是什么病,是因为我出生不足月,所以身子弱。”
陆长寅敛着眉头。
即便是在酷暑难耐的夏日,阮呦的手脚亦是冰冰凉的,她唇色偏白,额际易出虚汗,应当不是普通的早产体弱,更像是,体寒之症。
走路走急了容易喘,不能做重活,手脚无力易昏厥,这样的症状他见过。
陆长寅阖了阖眼,眸色中染上一抹沉色。
是哮喘。
他抬眸去看阮家人,回想起平日里都对阮呦极其包容种种行径,他们应该是知情的。
不知情的只有阮呦,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早产体弱。
哮喘一旦发病,再这样恶劣地情况下,只怕根本就活不下去。
阮呦咬着唇静静听着头顶上的人呼吸声,阿奴哥哥似乎叹了口气,她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这会胸口气短憋闷的情况舒展了些,虽然脑袋里还有些昏沉,却觉得呼吸没有那么堵了,她抬手轻轻拍了拍胸脯,呼了口气。
总算缓过气了。
她这身子还真是不争气,总爱添麻烦。
“对不起。”头顶忽然出来声音,比起往日的冷硬要轻柔些。
阮呦瞪大眼睛,阿奴哥哥再跟自己道歉?
“阿奴哥哥又没做错什么。”她不在意地一笑,瞳仁映出繁星,一闪一闪的。
他只是不喜欢自己而已。
—
第二日一早。
阮呦缓过气就从车上下来,只是今日阮家无论如何都不要她帮忙做事了。
她只好留在原地照看阿奴哥哥。
陆长寅身上的伤口愈合了些,但那伤口太深了,加上逃荒途中吃得并不好,所以伤口愈合得很慢,他的精神也不好,大部分时间都是昏睡中养精蓄锐,实在睡久了才会睁开眼睛靠在木板懒洋洋地看着周围。
又到了正午的时候,今日的太阳比起前两日还有毒辣些,没等撑到午时,村里就陆陆续续倒下一批人,队伍中响起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和哭喊声。
又有人来寻阮二叔了。
村头的桃婶子抱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泪眼婆娑地哭着。
“阮二哥,您救救我的梨花吧,求求您了。”桃婶子三十岁上下,是个寡妇,同年仅六岁的梨花娘俩相依为命,原本有几分姿色,今日哭得双眼都肿了,满是狼狈。
“梨花要是出事了,我也不活了,呜呜呜……”
“求求您了,梨花才六岁啊,我的梨花才六岁……”
“没了梨花我咋活啊,活着也没意思了……求求您了……”桃婶子跪在地上磕头。
阮二叔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