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山有个二公子-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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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数日里,二公子做完事便一头扎进书房里,还等不到少主来疏远他他就已经单方面无声无息的尽了与少主的沟通。
第十日,到了少主与曲笑烟约好的日子,曲笑烟又将那块翠色玉佩递给少主。
他们早已说好,少主替他采半月的药,他将这块可避尸气的玉佩借少主一天,还附送一处长了肉骨芝位置的消息。
这时二公子恰好也从屋里出来,想跟着少主一起去。
被冷遇已久的少主自然不会拒绝。
入尸海时,少主便将玉佩系在二公子腰侧的衣带上,二公子牵着他的手,两人一同站在剑上。
奕殊总是一副剑修的心思,习惯了直来直往,忍不住便问道:“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惹你生气?”
“没有,”二公子说,他想了想,眉头微微皱起,为难的笑了,“恰恰相反,就是因为你太好了,是我自觉配不起你。”
少主变了脸色,大声发问:“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奕殊,我们是长辈定亲,完完全全的盲婚哑嫁,”二公子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他们的安排,无我父亲强逼,我们怎会结道侣?你又有没有想过,若让你随自己心意你会挑一个怎样的道侣?”
少主怔愣着看他,沉默良久才说,“我懂了……”哪有什么配不配得上,只是你不心悦我罢了。未尽之言停在嘴边,如刀子一般钻进少主心头。
两人落地,几步开外便是肉骨芝。
二公子独自走近去采药,只才摘了那物,便有异变突生。
一只青白的手臂突然从地上窜出,死死掐住二公子的脖颈,随后遍地的腐尸通通如惊醒一般纷纷从地上爬起,动作竟灵敏极了,还不待少主过去救人,二公子已经被团团围困住。
此处乃修士埋骨处,尸身里不乏有魔族和人族的能士,又是死尸,便是少主拼命挥剑斩杀却难进寸步。
此时凭空响起了一如当初绝境时听到的那道声音,说的却是:“你再挥剑我就掐死他~”随即一道人影出现在半空中,墨衫红绳,是曲笑烟无异。
少主闻言即刻停下挥剑的手,登时周身几具尸身欺上来将他钳制住,还被一只青白鬼爪从背心贯透前胸。
奕殊噗的吐出血来。
曲笑烟却不看他,只取下二公子腰上的玉佩笑道:“这叫尸傀玉,能避尸气不假,可主要功用却是助我/操纵尸体之用。我本意是想直接制服他,没想到他将这东西戴在你身上。不过看来效果是一样的。”
玉佩离身,尸气顷刻间灌入二公子体内,脸上复又出现黑气,他艰难道:“你是魔族。”
“没错,你们住在魔界这些天,可笑竟真的以为我救你们回了修真界。”魔族诡异一笑:“我很中意他的身体,原本想将他洗去神识炼成供我使唤的尸傀,但现在这个想法改变了。”
掐着二公子脖子的手松开,垂死的二公子从半空跌入尸海。曲笑烟支使着那几具尸傀将中了尸毒昏迷过去的少主架起来,“这样专情又强大的剑修,洗掉记忆后骗他做我的道侣岂不是更得趣?”
第二十八章
放在铜兽头里的香块被点燃,飘出黛色的烟丝,不多时这烟雾便充满了整个屋子。
少主坐在床头,垂头,脸色因伤势而略显苍白。他眼皮半阖起,只露出的半个黯淡无神的眼眸。
曲笑烟与少主对面而坐,他拿出一面铜镜,将它正对少主眼前。被镜面照个正着的少主慢慢抬起头,镜中映出少主呆滞的眼眸。
曲笑烟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主回答:“奕殊。”
曲笑烟又问:“你来自何处?”
“邵阳山,绝情宗。”
“心悦何人?”
“天门山,季云卿。”
话音落,镜子被抛到半空复又旋转落到魔族手里。
更为浓郁的香气从香炉里冒出。
“你叫什么名字?”
“……奕殊。”
“你来自何处?”
“……邵阳山,绝情宗。”
“心悦何人?”
“天门山,季云卿。”
少主虽答出,较之前却有了明显的滞涩。
铜镜又被抛出,接回。魔族又问出刚才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不知道。”
魔族脸上露出微微得色,他接着又问:“来自何处?”
少主皱着眉道:“……不知。”
“心悦何人?”
“心悦,季云卿。”
曲笑烟铁青了脸,他又将铜镜抛出,铜镜旋转时折射出的刺眼光线闪过少主眼底。
魔族接住铜镜,问:“你心悦何人?”
“……季云卿。”
“心悦何人?”
“…季云卿。”
魔族渐渐不耐烦起来,而相对却是少主越发难看的气色:“心悦何人?”
“……心悦,季云卿。”说罢,少主整个不受控的往后倒下。
曲笑烟透支灵力,已累的满头是汗。他恨恨的瞪了少主一眼,气急败坏下心下一横,抬手便要如往日炼尸傀那般碎去少主的神魂。
哪知还未碰到魂魄,指尖蓦地一烫,一道金色火焰从少主眉间冒出,吐息间直将他整个裹住。魔族还未来得及喊出声,整个身形便已被金色火焰烧的渣都不剩。
火灭时,只见到少主手心处有微光闪动,隐隐形成一个阵法。正是二公子先前与他御剑时握住的手。
…………
尸堆里,二公子极艰难的推开压在头上的最后一具尸体,从臭气熏天的尸体堆里爬出来,力竭兼之这地方冲鼻的腐臭味,二公子竟然就昏在这臭烘烘的地方。
死里逃生,季云卿身上脸上沾满了青黑的污渍,极是狼狈,可若细细观察,脸上却无半分尸毒入体的黑气。
…………
入夜,夜凉如水。
二公子梦中惊坐起,只见到眼前一堆篝火。篝火照亮边上坐着的白衣人。
“怎么是你?”二公子不由诧异道。
“怎么不能是我?”天门山少主反问,“若不是我,你现在还是臭烘烘的与一堆尸体作伴。”
二公子这才发现此处已不是尸海中,他身上衣物也已换成了干净的。
也不知这人是怎么把他带出来的。
二公子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没头苍蝇似的站起来就跑,也被天门山少主出声拦住:“此处距无垢海二十里,离火山口更是远,你这样徒步跑过去不停大概也得跑上个一日多。”
二公子于是又停下折回,闷不吭声的坐回篝火旁。
“你陪我说说话,天亮后我送你回去。”天门山少主丢了树枝进火堆里。
二公子毫不客气道:“说什么?你我之间有什么话可说。”
天门山少主奇道:“我听门里弟子说你脾气好,这两次跟你相处后我却怀疑了,究竟是他们不了解你还是他们对脾气好这个形容有什么误解?”言下之意便是说二公子性子凶巴巴的。
二公子却又不理他了,只独自一脸郁闷着。
天门山少主便靠近了些,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个糖官儿来摆在二公子面前。
二公子不理。
他撇撇嘴,又锲而不舍的掏出把木剑来。
“你烦不烦!滚啊!”二公子将他手里的剑打开,红着眼气急败坏的吼道,喊完了又将头埋进手臂。
“……对不起,我本来想让你高兴点的,搞砸了。”天门山少主手足无措的说,“我不该逗你的,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火山口,天门山少主将人放下,却在二公子布阵前又拦了一次。他取出腰间乾坤袋里的东西递过来,是一株红艳艳的洗髓花。
“这个给你,这次可别扔了。”说完便将花往二公子手里一塞,离开了。
作者有话:因为要长期备考每天都在看书,只有晚上睡前有时间写文,请见谅,希望完结的时候还有人看
第二十九章
所谓道侣,结亲双方缔结的不只是一世之好,平分机缘气运,甚至能共享修为乃至寿命。
与少主双修后的某一天,在少主还未醒来的时候,二公子无意间发现自己竟也可以驱使原本只属于少主的金色火焰。
少主醒时,只看到自己衣裳被人解了,有人将药草敷在他创口上。
他对着眼前的人开口便道:“你是谁?”
二公子手上顿了顿,面上却不显,只默默低着头将他伤口包扎好,待了良久才出声,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少主想了想后摇头,却又有些执着的问二公子是谁。
二公子心中有了计较,推测少主虽然有阵法护着,到底还是受了些的影响。可若只是将前尘往事通通忘记……
也没什么不好。
在二公子的叙述里,少主是入魔界除魔卫道的正道修士,二公子是被魔族囚禁的凡人,他们是不曾有交集的两个人。
过去不曾有,未来也不会有。
…………
深夜。
邵阳山下,一个不远的树林里,二公子与少主围着火堆对面而坐。
正渐渐恢复记忆的少主越发疏冷而寡言,二公子也是有意冷淡,如此叠加下两人真如陌路人。
修士岁月百年,奕殊从头想起,百余年轮转而过,季云卿只是他数以百计的岁月中一段短短的,尚记不起来的记忆罢了。
“此处已经是邵阳山范围,多几步便能抵达绝情宗。”二公子开口打破了平静,“我只能送你到这里,天亮后你回绝情宗,我会自行离开。”
“多谢你送我回来,”少主顿了顿,像是鼓足了勇气,开口问道:“明天以后你要去哪里?如果你没地方去的话,可以……”可以留在绝情宗。
二公子摇头,无声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少主抱着剑,才刚稍有几分气色的脸因为二公子的拒绝,很快又恢复了冷漠。
火光照亮了少主的脸,也照亮了二公子的眼睛。
季云卿抬起头看着他,只默默的将他的样子记在心里,然后开口说:“我想说个故事与你听。”
少主也应声抬起头来。
二公子说的是自己的故事,以旁观者的语气将他一生之事对少主娓娓道来。
“……二公子发现原来自己的人生并非毫无价值。他虽被拘于平庸,却从来都不甘于平凡,那天他得知自己是独一无二的祭品,世上再没有人能替代他,内心丝毫不畏惧将死的命数,竟是喜悦大于了一切。”
“但是他的父亲不想让他祭阵,”二公子说话时,眼中隐有水光闪动,“他父亲是个严肃而寡言的人,他兢兢业业的守了一辈子阵,一生唯一一次私心却是不想让自己没用的儿子去送死。”
“父亲无视了二公子的哀求,打断了他的腿,让人把二公子送的远远的,一辈子都不能回家。”二公子说:“也许在父亲心里,最重要的是让二公子活下去,哪怕这样的生命平庸枯燥宛如行尸走肉,只要二公子活着就好。”
“被送走的二公子不恨他的父亲,因为他后来也遇到了让他明白这种心情的人。他仍未放弃祭阵,却不仅仅是为了一开始想要实现他所谓的人生价值。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二公子开始庆幸自己是祭品,这让他有资格去保护所有他爱着的人。”
“如果有一天,有人问你‘二公子’去了哪里,”二公子看着少主,微笑着说:“请你将这个故事转告他,这是‘二公子’能留给他的最后的礼物。”
故事说到这里便结束了。
天亮了。
…………
很久之后,也不知多少年后的一天。
早晨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