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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愿为西南风-第20部分

小说: 愿为西南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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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了。”周尽城说。
    可惜,这边周尽城前脚拿着假条准备出校门,后脚周站山就来视察了,并且相当生龙活虎。
    当时黄建平刚拿起电话筒准备给大院那边打过去问问情况,门口老爷子沉洪有力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建平!”
    黄建平一抬头,看到的是红光满面且精神矍铄的周站山。
    哪里有一点病危的样子!
    恍然大悟之后,他挂断拨出去一半的电话,换成门口值班警卫室的。电话接通,那边还没来得及出声,这边黄建平吼着粗嗓门就下了命令:“给我把周尽城拦住。”
    周尽城出示了假条,对方不给放行,并说有人要见他。
    于是两分钟后,周尽城又和鞭子它见面了。
    被周站山提溜着耳朵扔到操场上站军姿,周尽城忍着迫切想出门的心,说:“爷爷,我说您能不能换个花样啊?从小到大,不是站军姿就是站军姿!”
    周站山这边还没来得及问他“自己怎么就病危了呢”,周尽城倒先不耐烦了,于是周站山没好气地说:“你爷爷我马上就要被入土为安了,哪里想得到新花样折腾你。”
    “您也知道是折腾我,”他松懈下来,“爷爷,您让我出去吧,我有急事,关于您未来孙媳妇的。”
    “关于谁的也不行!”周站山刚硬气地说完,又反应过来,“谁的?”
    周尽城一看有戏,赶紧道:“沈应知。”
    “还没攻下来啊?”周站山恨铁不成钢。
    “不是,”小不正经靠着老不正经,非常正经地问,“是她妈,黄阿姨。一看到我就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我就谈个恋爱,没干别的啊,哪儿来的这么大仇恨!感觉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哎,我说爷爷,沈叔叔到底是怎么死的啊?怎么就把她给刺激成这样了?”
    周站山眯着眼呵斥:“你问得太多了。”
    “你不说,那我还是去找我媳妇儿。”
    “站住,”周站山在他身后叫住他,呵斥,“毛毛躁躁的!媳妇儿什么媳妇儿!你的当务之急是好好想想毕业之后的去向。”
    周尽城回头,漫不经心地说:“看成绩,听安排。爷爷,您不是说过吗?要我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别给您越轨,不找您开后门这是原则。”
    “我没说会给你开后门!我是给你提个醒,‘天鹰’那边我同意了。你收收心,到时候直接去给我训练。至于沈家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
    “您同意了?您同意有什么用啊!再说了,什么叫过去了,我跟您说,我家姑娘那事过不去!还有,毕业之后该去哪儿去哪儿,您甭管了。”
    就是这一副完完整整继承了周站山秉性的样子,让周站山极度冒火。周尽城是他从小养大的,虽然不是一把屎一把尿,但也付出了相当多的心血。望子成龙那是每一个长辈共同的心愿,于是不听劝的周尽城被气急了的周站山直接禁足在了学校。     
    下午最后一节传染病学上完,沈应知没回宿舍,背着书包就出了校门,直奔周尽城学校,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初春,冰河消融,海城大街小巷的杨柳开始发芽,爱美的女孩们已经脱掉了厚重的冬衣,换上了轻薄的春装。
    沈应知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打扮:白大褂、驼色高领毛衣、蓝色牛仔裤、白色帆布鞋……也难怪叶南肆说她土了。
    在本该花枝招展的年纪把自己搞得死气沉沉,以前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混在一样年纪的人中,她才意识到,原来她已经很久没去在意过自己了。
    外面天光暗淡下去,她扭头,看到映在车窗玻璃上自己的那张脸,模糊在一座城市灯火辉煌的夜色里,连轮廓都不完整。只有一双眼睛,像初春并未回暖的温度,渴望着热烈。
    窗外一闪而过的铁树银花混合着路边摊的叫卖声被寒风裹挟着翻涌而来,将她从漫无止境的思绪中拉扯回来。
    一回神,发现到了。
    下车步行两千米,穿过一条废弃的铁轨,过了桥,军校的大门就出现在眼前。
    门口有人站岗,见沈应知直接往里闯,赶紧阻拦:“同志,请出示你的证件。”
    证件?沈应知想了一下,掏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他。
    站岗的小同志脸瞬间就扭曲了:“我是说通行证,你出示身份证没用啊。”
    “怎么没用?”沈应知指了指上面自己的名字和照片,认真解释,“这张身份证说明,我是周尽城的女朋友。”
    “周尽城”这个名字,站岗的小同志不陌生,于是松了口:“登记。”然后扭身电话通知周尽城来领人。
    坐在门口警卫室里等候的过程中,有两个换班的人低声笑着说:“又一个周尽城的女朋友?”
    又?
    沈应知抬头瞅了他们一眼,几道目光相撞,对方闭了嘴。
    周尽城风风火火地赶来,身上还穿着训练的衣服,脸上的汗没干,胸口随着呼吸剧烈起伏,贴着脖子的衣服是湿的。
    他喘着粗气,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想来。”心里有了小情绪,沈应知脸都没给他看一眼。
    一出警卫室,周尽城就牵起她的手,看她情绪不高的样子,立马解释:“我本来今天已经请好了假,结果爷爷他突然来了。”然后停下,看着她,“我不是说让你等我去找你的吗?跑过来很冷吧?”
    “不冷,等不了,想见你。”
    能够感受到对方语气里的不高兴,如果不是地方不对,他真的很想立刻把她抱在怀里,怎么哄都行。好不容易走到可以畅所欲言的地方,他停下来低头凑在她眼前,问:“小妞儿,你要让我怎么办?”
    沈应知回答得有些急切:“就这样,和我在一起,不离开我,不要交别的女朋友……”
    周尽城惊讶,反问:“你怎么了?”
    沈应知伸手抱住他,带着恳切的语气:“城哥,一直和我在一起好不好?不要离开我,不要跟别人在一起……”
    这种话她以前不会说,今天说出来让周尽城有点招架不住,他算不上是一个细腻的人,此时此刻却觉得心间有类似流沙一样的东西正在汇聚,很快就把那里填得满满当当,让他没有办法正常呼吸,直感到闷痛。
    他搂着她,像是想要将她嵌入自己身体一般的力度,在她耳边沉沉许诺:“喜欢你、想要你、会和你一直在一起这件事,咱不是一开始就说好了吗?如果以前我说得还不够清楚的话,那现在我再说一遍,你听好了——余下人生,不管长短,你要我给你,你不要我留着等你。你要是还不放心,那我就两遍三遍十遍二十遍地说给你听,说到你放心为止,怎么样?”
    “我……”沈应知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带了节奏,看着周尽城一脸受伤的表情,马上就后悔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尽城抵着她的额头,转移了话题:“见一面不容易,让我亲亲!”
    这边还没开始动作,身后蹿出来的人便“咳咳”两声,带着戏谑的语气说:“噢哟!光天化日之下呢。”
    听到那个声音,周尽城额头上青筋瞬间就要爆了,搂着沈应知的手没放,扭头不耐烦地问:“还不走?打算来我们学校继续深造?”
    “怎么,你有意见?”
    嚣张跋扈、肆意不羁、永远骄傲的是杜怀殊。
    她不仅不避开,还特意绕到沈应知面前,凑近了,阴阳怪气地说:“应知妹妹呀,六年不见了,想不想姐姐啊?”
    沈应知没搭理她,抬头对周尽城说:“见到你就行了,我先回学校。”
    “我送你。”
    “不是吧,”杜怀殊站在他们身后,没追上去,只是扯着嗓子,“沈应知你怎么越大越没礼貌了?”
    沈应知突然停下,猛地回头,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听说你们搬进了我以前的家,怎么样,住起来还满意?”
    杜怀殊大概是料到了,轻笑:“满意,很满意。要不,你有时间了,回楚江看看?我重新装修了一下,把很多和你有关的东西扔掉,总算能住人了。”
    “杜怀殊!”周尽城冷眼扫过去,警告的眼神再明白不过。
    “啧啧,”杜怀殊不依不饶,“结草衔环?服气啊,周尽城!这样看来沈应知你还挺有投资眼光的啊。小时候保护了一个小豆丁,没想到小豆丁长大后居然这么出息,还懂得知恩图报!不过以身相许就有点夸张了吧?”
    “你有完没完了?”周尽城侧身站在两人中间,拉着沈应知,头也不回地走了。
    杜怀殊不屑地朝他们笑了笑。
    晚来风急,吹在她身上,膝盖、手肘、肩膀,所有的关节,都针扎般地疼,那些沉积在她身体里的创伤本不该存在,如果不是沈昌和……     
    学校门口,沈应知将手从周尽城掌心中抽出来,盘旋在脑海里犹豫不决的话,最终还是说出了口:“我妈那个时候……疯了,完全不认人。离开大院后平静了一段时间,最近又有复发的倾向。”
    岁月不动声色的力量太过强大,当初让沈应知差点崩溃的过往竟被她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概括了。
    周尽城面色沉沉,她说得轻巧,他却听得沉痛,握紧的双拳一直在用力。
    “那个夏天我妈在大院里被人……”有些词汇真的残忍,不管过去多久她都还是说不出口,“她没说,但我看到了。之后,大院里的所有人都成了会刺激她的因素。所以这几周才没见你的。”
    “所以,你就自己一个人承担了?十六岁?”
    “那时候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觉得只要开口了就是对我妈的二次伤害。我以为只要不见你们,再加上时间够长了以后,她就能好……后来,我发现时间不是良药。很想你,想去找你,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怕你生气。”
    生气?他当然生气!
    可他凭什么生气?在那些让沈应知茫然无措痛苦挣扎的岁月里,他什么都没做过。
    满满的心疼快要溢出胸腔。他上前,将她的脸捧在手心,通过炙热的温度传达着他的感情和态度:“沈应知,以后不许、不能、不可以找任何理由离开我,除非我死了,或者是你不再喜欢我了。好不好?”
    那声音像是被春风熨帖过,带着温软又细腻的触感钻进她心里,一下子就融化了她灵魂深处还在张牙舞爪惶惶不安的坚硬。于是,她也非常温柔地回:“好。”          
    四月。
    春暖花开。
    风从南边来。
    向末谈恋爱了,是去年刚入校的大一新生,院系篮球队的。据涂图说,长得挺帅,对向末也很好。
    说这话的时候,沈应知扭头看了一眼秦厘。秦厘的大波浪给扎到了后脑勺,整个人灵气多了,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她回望了一眼。
    下课后,秦厘从后面走过来,敲了敲沈应知的桌子。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去。靠在两栋教学楼的连接处,秦厘从烟盒里抽了一根出来给自己点着。她吐着烟圈,半笑着说:“你猜我昨天看到谁了?”
    沈应知双手插着白大褂口袋摇头。
    “叶教授,”秦厘又猛吸了一口,“在清河街,有个酒吧叫‘同色’。”
    见沈应知不说话,她笑了一下:“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去那里。”
    “嗯。”算是一种回答。如果之前只是猜测,那么“同色”就证实了一切。
    “嗯?你不说点什么?”
    沈应知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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