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第9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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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他骇然的是傅釆林奕剑发出的剑气,把他的井中月锁紧,如他保持原式不变,当刀锋挑中香炉时,奕剑刚好刺中他手腕。他唯一应变之法,是准确捉摸依循现时情况傅采林奕剑的攻击点,设法追傅采林跟他作剑刀相对的硬拚一招,藉以挽回颓势。如他撤刀回收,由攻变守,傅采林将剑势暴涨,在气机牵引下逢隙必入的攻来,除非寇仲肯离椅远遁,否则在桌面这窄小的范围内,寇仲绝挨不了多久。
而老天爷可怜,清楚奕剑术是甚么一回事的寇仲比任何人除徐子陵外,更心知肚明以此唯一解法去迫傅采林硬拚,恰好陷入被傅釆林宝剑所奕的死胡同,完全落在傅釆林算中,不需丰富的想像力,亦知傅釆林不会错失此一良机,以奕剑之术主导桌上的决战,直至他落败。
傅釆林晓得寇仲的后着,寇仲却完全没法掌握对方的剑招变化。胜败之数不容有失,博采林可非一般高手,而是宁道奇般的宗师级高手,他须寸土必争,否则必饮恨告终。
寇仲心念电转,哈哈一笑,井中月离手螺旋激射,刺往香炉。
失去井中月,他还有井中月的剑鞘,而傅采林必须挑飞井中月,如让一点香灰溅到他身上,以他的身份地位,将难有面目继续比拚下去。
寇仲差点生出胜券在握的胜败之心,因为他自问已可预计到傅采林的下一步棋。幸好受过教训,心神反比任何时刻更澄明清切,天地人三者浑然无彼我之分。
左手刀鞘往前点出,右手收往胸前。
…
跋锋寒高举燃亮的火昭子,映照善广阔达十丈的地下室,徐子陵、侯希白、麻常三人立在他身后,在四人前方是一道达二十级往上延伸的长阶,右方是另一条秘道的深黑入口。
麻常道:“照距离约略计算,石阶上方的出口肯定在皇宫的范围内。”
侯希白皱眉道:“照石阶的宽度,出口至少一丈见方,若出口确在太极宫内上,这么把盖子打开,不惊动宫内的禁卫术才奇怪。”
徐子陵道:“这方面我并不担心,鲁大师的设计必然非常巧妙,不易被人看破。看!近更处不是有个启门的把手吗?”
跋锋寒同意道:“子陵的看法不会差到那里去,但左方那条秘道通往何处呢?”
侯希白擦亮火昭,笑道:“我也好奇得要命,待我去寻幽探胜吧!”
麻常欣然道:“我陪公子去采路如何?”
跋锋寒道:“小心点,不要触动任何机关,我们弄清楚这可能关系到明天成败的出口后,再来会你们。”
侯希白和麻常兴高釆烈的去了。
徐子陵和跋锋寒拾级而上,直至尽处,后者轻敲出口的石板,咋舌道:“至少有一尺厚,杨公宝库确是名不虚传,不但鬼斧神工,更是玄机处处。”
徐子陵握上机括的铜制把手,深吸一口气道:“事实上我们正冒着极大的风险,鲁大师设计宝库是针对三十多年前的情况,太极宫又曾经多番改建,希白的担心不是全无根据的。”
跋锋寒叹道:“事情发展得太快,今夜至明天充满不测的变数,很多地方我们均无暇细想,如非寇仲发现林士宏现身城内,我们仍没想过尹府会是个能致命的陷阱险地。所以这个险不能不冒,只有借助这新发现的秘道,我们始有奇袭李渊的机会。”
徐子陵道:“我们确是粗心大意,唉!我忽然又想到另一个致败的破绽,唉!怎办好呢?”
跋锋寒感到整条背脊凉飕飕的,倒抽一口寒气,道:“我在听着!”
徐子陵苦笑道:“就是黄河帮与我们的关系。”
跋锋寒摇头道:“我仍未明白。”
徐子陵道:“当日泄漏风声,我匆匆赶往洛阳见李世民,岂知黄河帮的老大陶光祖刚与香贵的好豪赌一场,仓卒下寇仲只好说动雷大哥代我应战,把上林苑赢回来。香玉山是晓得我们和雷大哥关系的人,这几天黄河帮在长安活动频繁,以香玉山的狡猾多智,不起疑才怪。只要他们抓着一个黄河帮的头目,凭尹祖文的七针制神,定可把我们三千精锐秘密潜入长安的事铐问出来。”
跋锋寒色变道:“难怪李渊忽然变卦,一心干掉我们。”
徐子陵道:“幸好我们的三千劲旅入长安是这两天的事,对方尚未准备就绪,更怕打草惊蛇,给我们溜掉,所以仍没动手,若我们不能扭转这局面,明天之战绝不乐观。”
跋锋寒的目光落到徐子陵握着的手把上,沉声道:“所以这个险更是非冒不可,拉动机括吧!”
徐子陵暗运一口气,提聚功力,缓缓拉动铜把。
“扎扎”机括发动的声音立时响起,接善石盖往一边移开,露出美丽的星夜,石与石间更发出“吱吱”磨擦的吵耳声,把地道的宁静破坏无遗。
两人给吓得脑袋一片空白,出口既在空旷没遮没掩之处,声音速传,不把附近的禁卫惊动才怪。
他们尚未有机会说话,只是头皮发麻之际,叱喝和兵刀风声从出口外四方八面传来,徐子陵和跋锋寒能想到的是“完蛋大吉”四个字。
…
傅釆林历角逸出另一丝笑意,就在脱手而出的井中月射上香炉的一刻,他手上青芒闪动,奕剑同时点中香炉,没有半分误差。
井中月碰触香炉,却没有发出应有的劲响,香炉更纹风不动。
寇仲那想得到傅釆林有此应变奇招,竟凭其绝世功力,以隔山打牛的方法,化去井中月的螺旋劲,心叫不妙时,井中月以同样速度,向寇仲倒撞过来。
奕剑破掉寇仲的怪招后,昼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先往寇仲左侧弯出,再弯回来,但进击的位置乃寇仲左方的空处,照道理不能对寇仲做成任何威胁。
寇仲却是有苦自己知,只有他身在局内,始感受到奕剑的玄虚。
由于他坐在石桡上,要避过反撞回来的井中月,惟有侧身躲闪,可是奕剑生出强大的吸摄力,且随着剑势弯来不住增强,加重压力,带得他左手前挑的刀鞘不但失去准头,且是如铁遇磁地被奕剑牵引得往左扯去,使他不得不全力应付,那就再无余力闪躲自己的宝贝井中月。如此剑法,确是骇人听闻。
在这决定成败,生死悬于一线的危机关头,寇仲左手生变为死,右手死变为生,突然左手紧握本是贯满真劲的刀鞘竟似鸟脱囚笼般骤感一松,再不受奕剑牵引,证明寇仲猜想得没错,傅采林是以力引力,以剑气牵引他的鞘劲。
“波”的一声,井中月被他握回手内,扭身扫劈,刀鞘同时回收。傅采林露出讶异神色,奕剑像在空中狂草疾书级画出无数深具某种难言美态的线条,瞧得寇仲眼花缭乱,无从入手,不知该选劈何处,倏忽间对方又把制动权操诸手上。
寇仲的刀再劈不下去,左手刀鞘挑出,护身真气化为气墙,隔桌追去,只要掀翻香炉,亦算小有所成,最理想当然是香炉应劲往傅采林撞去。井中月反手搁到肩膊—动作行云流水,生出连绵不断的持续感觉。
两人交战直至此刻,井中月和奕剑仍未有半记碰击,但其中的凶险变化,却非任何笔墨可以形容。
傅釆林一阵长笑,奕剑在桌面炉子上方画出一个圆圈,其中心恰是寇仲挑击之处,寇仲的气墙如水遇干棉地被吸啜得一滴不剩,不能形成任何威胁,这一招更使不下去。
以人奕剑,以剑奕敌,傅采林仍是着着领先,牵善寇仲的鼻子走,若如此发展下去,到寇仲技穷之时,肯定命绝于此。
寇仲却是夷然不惧,哈哈一笑,洒脱地把刀鞘往后抛掉,右手井中月使出绝招方圆,先劈后刺,笔直射向傅采林无形却有实的剑圈。
第六十二卷 第 七 章 还看宝库
一个人头出现地道上方,在下面陷人绝望渊底的徐子陵、跋锋寒与俯首采视者两方打个照面,六目交投,同感愕然。
那人目瞪口呆,艰难的道:“老天爷!你们怎会忽然变个地洞钻出来?”
徐子陵和跋锋寒你眼望我眼,倏地笑得弯下腰去,先后坐倒石阶处,呛出失而复得的喜泪。
采头者正是程咬金,只听他大喝一声道:“儿郎们退回自己的岗位,这里没有你们的事。”
又向两人道:“是否要我把你们两个小子揪出来才肯说话,有甚么好笑的?哈!”就那么在洞口处坐下去。
跋锋寒勉强止笑,喘酋气道:“我明白哩!当年扬素是与杨广同流合污,意图谋反,因太子是杨勇而非杨广,所以杨广住的是掖庭宫,在杨广的地头弄个出口当然不难事。”
地头弄个出口当然不是难事。”
徐子陵按着笑至疼痛的肚皮;仰首问程咬金道:“待秦王来小弟再作解释,包你老哥满意,我们还要去查看另一出口,记着勿要让任何间杂人等看到这个洞口。”
跋锋寒道:“这是掖庭宫那一个角落?”
程咬金一头雾水的答道:“角落?老天啊!这是天策宫主殿前的大广场哩!”
…
没有过去,没有将来;没有开始,没有终结!寇仲的精神完全集中到眼前此刻,至乎忘掉自己因何坐在那崟,人、刀、天、地结合为一个同时无限小和无限大的整体,胜败再不存于其中。
刀再不是刀,而是天、地、人不可分解的部份,他感到从一个超离人刀的角度,一丝不漏地掌握着傅采林奕剑的变化。剑圈正难以觉察的逐渐扩大,剑气微妙地一圈一圈增加,当他的井中月刺中刻圈核心的一刻,他清楚晓得剑圈会由大化小,采积至巅掌的剑气将以电光石火的高速聚拢,井中月
仍无法触及奕剑之锋,击中的只是非己力可以抗拒的惊人剑气。
自动手以来,他还是首次掌握到傅釆林的招数。
寇仲哈哈一笑,生变为死,本一往无回的刀势临阵变化,往后回收。
倏地剑光大盛,傅采林在气机牵引下,手上青芒暴涨,越过香炉横空而来,奕剑将一个一个由小至大的气环串套剑身,随着奕剑前推,如龙吐珠的把从小至大的气环往他送来,只要被任何一个气环击中,肯定他寇仲立即一命呜呼,甚么不死印法也派不上用场,即使石之轩坐在他的位置,仍不会出
现另一种情况。
此着又是出乎寇仲料外,令他知道自己仍未能完全看破傅采林惊天动地的奕剑法,不过他已从被动转为主动,因为傅采林千真万确地被他以此出人意表的一招,引得化守为攻,且是不得不攻。
死化为生,在弹指的高速中,井中月又贯满真气,寇仲同时施展逆转真气的压箱底本领,井中月像有生命的灵物般弹往上空,再全力下劈。
刀锋到处,气环纷纷破碎,变成向两旁翻滚开去的狂刮,井中月刀锋疾取奕剑尖锋。
眼看命中剑锋,奕剑忽然消火在香炉后,然后香炉在眼前扩大,直向寇仲手上的井中月撞来,竟是傅采林把剑回收,挑起重量招过五十斤的香炉,迫寇仲离座。
寇仲保持下劈之势,但已改变角度,直劈成斜劈,劈往左方桌沿空处,在触桌前的寸许距离,井中月贴桌横扫,生出无形刀气,从炉底反击博釆林,如对方置之不理,延伸的刀气会画过对人的胸口,那跟被井中月扫中没有任何分别,即使傅采林的护体真气,也要抵挡不住。
寇仲虽看不破傅釆林的剑招变化,但博釆林亦开始掌握不到他的刀法,原因在他寇仲成功晋入宋缺所言的忘刀境界。
香炉改前撞为向上腾升,去掉这既是缓冲,又是胜败关键的障碍物,两人间豁然敞开;一切变得清楚明白。
奕剑爆起千万光点,满布桌面,寇仲攻去的刀气立即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