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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默读-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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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这一句不知怎么戳了骆闻舟的笑穴,此人要疯,大有下半辈子就靠这么一个笑话活的意思,直到他顺路开车捎着费渡回家,还不时发出诡异的笑声。

    费渡有点可怜他,觉得骆队这辈子实在是凄惨,无趣的人生里也只有捡拾这种低级趣味能聊以□□了。

    俩人原本一个约了白老师,一个约了陆局,经此一役,只好同时爽约。

    “前面路口左……你开过了,”费渡没好气地一撩眼皮,“大爷,您老人家会看导航吗?”

    “你没发现我是打算把你拐走卖了吗?买家我都联系好了,”骆闻舟径直按着错误的路线走了下去,一路开到了一个购物中心,他泊好车,冲费渡一招手,“走,下车,买家在前面等着验货呢。”

    “能劳驾你把我包装得精良一点再卖吗?”费渡没好气地看了看自己皱巴巴的上衣,试着动了一下,感觉浑身上下恐怕有多处淤青,哪都疼,于是坐在车里没动地方,有气无力地对骆闻舟说,“你自己把买家领来吧,我走不动了。”

    骆闻舟倒也没强求,只是看着他那好似瘫痪的德行嗤笑了一声,把这个还没有眼镜结实的男人撂在车里,独自走了。

    费渡以为他是打算顺路办什么事,他自己是个蹭车的,没理由要求别人服务到家,因此并不在意。

    他把副驾驶的座位又往后调了调,占了车内空间的大半壁江山,整个人几乎要躺下了,半合着眼一靠,在绵延不绝的疼痛中,想起了他方才遭遇的那场车祸。

    看错路标、错把油门当刹车……这些事屡见不鲜,究竟是主观故意的,还是肇事司机手忙脚乱时的疏忽,这谁也说不清。

    唯一的区别就是前者是谋杀,后者只是事故。

    这样看来,车真的是一件性能绝佳的谋杀工具。

    就在费渡琢磨这些事琢磨得快要睡着的时候,旁边车门响了,骆闻舟回来了。

    费渡漫不经心地偏头看了他一眼,震惊地发现他手上竟然拎了一个蛋糕,浮夸的纸盒上画满了蜡烛和愚蠢的卡通人物。

    费渡下意识地往靠近另一侧车门的方向躲了一下,仿佛骆闻舟手里拎的不是蛋糕,是颗炸弹。

    “没见过生日蛋糕?躲什么,蛋糕又没打算非礼你。”骆闻舟把蛋糕盒子放好,“处理事故那哥们儿不是登记你身份证了吗?别告诉我你身份证上的日期是错的。”

    费渡比他胳膊上的石膏还僵硬,整个人进入了一种随时打算跳车逃跑的不稳定状态里。

    然而终于还是没有,在骆闻舟车上民谣、通俗与民歌强行串烧的车载音乐里,费渡保持着这种状态,一直到骆闻舟在自己家楼下停好车。

    “人家大夫都说了,让你戒烟戒酒戒色,我看你一手石膏,今天也别出去招摇过市了,就跟‘中老年人’体验一下夕阳红的生活吧。”骆闻舟冲他一仰下巴,“下来。”

    费渡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小心翼翼地揣起隐隐作痛的胳膊,半身不遂地从车里蹭了出来。

    他走得太慢,骆闻舟不时得停下来等:“至于吗少爷?幸亏我们家在一楼,要不然还得背你上去。”

    费渡没吭声、没回嘴。

    他像只头一次到了别人领地里的猫,脊梁骨上的每一截骨头都充满了警惕。就这样一步一挪地来到了骆闻舟家门口。骆闻舟刚一开门,“一家之主”就探出了一颗早早准备好的小圆脑袋,往外张望。

    骆闻舟:“进去,骆一锅,别挡道!”

    骆一锅的视野被他手里的大纸盒挡住,疑心这是铲屎工给它老人家进贡的新鲜玩意,遂不客气地伸长了脖子,吊起爪子去抓,被骆闻舟眼疾手快地在爪子上敲了一下,骆一锅愤然落地,“嗷嗷”叫了两声,直到这时,它才看清了后面还有个陌生人。

    费渡和骆一锅对视了一眼,费渡比较内敛,只是后退了小半步,骆一锅则当场炸毛,发出一声不似猫声的惨叫,它四爪并用地来了个平地猛转身,爪子和打滑的地板互相摩擦,瞪起一双玻璃球一样的大眼,压低重心,做出随时打算扑上来拼命的架势。

    就着这个勇猛的姿势,它再次和费渡对视了片刻,片刻后,骆一锅当机立断,放弃战斗,头也不回地钻进了沙发缝里,不出来了。

    骆闻舟:“……”

    养了一只这么怂的猫,他多少觉得有点颜面无光。

    “不用换鞋,”骆闻舟一指沙发,“随便坐,哎,这猫以前没有认生的毛病来着,上次有个同事过来,它还追着人家‘哈’了一路,怎么就单怕你——骆一锅,你给我滚出来,沙发底下滚一身土,回头又往我床单上蹭,王八蛋!”

    骆一锅装死,一动不动。

    骆闻舟冲沙发吼:“你还吃不吃饭了?”

    这回听见了,沙发缝里小心翼翼地探出了两根翘起来的胡子,随即,它嗅到了陌生人的气味,又果断缩了回去。

    骆一锅同志居然给吓得绝食了。

    骆闻舟无奈,拆开个猫罐头扔在它的饭碗旁边,又在旁边柜橱里翻了翻,摸出一个糖盒子丢到正襟危坐的费渡面前:“你看看过期没有,我去随便炒几个菜。先说好,我不伺候少爷,我做什么你吃什么,别那么多毛病。”

    费渡难得没有提出异议,他的坐姿板正得要命,好像屁股底下不是沙发,是世界屋脊。

    骆闻舟走开之后好一会,他才有点吃力地单手打开了面前的糖盒子,里面的品种千奇百怪,大概还是过年时候买的那种什锦糖盒,几块巧克力已经化成了十分后现代的形状,让人一看就毫无食欲……最底下一格却是一盒奶糖,老式的、粗制滥造的包装,总是不规则的糖块形状,往死里黏牙——他记得这东西的味道。

    费渡缓缓地取出了一块奶糖,用牙尖撕开,扔进嘴里,随即,他将目光投向了厨房,抽油烟机轰鸣作响,菜刀和案板有节奏地互相撞着,骆闻舟的背影在那里时隐时现。

    骆闻舟嘴上说“随便炒几个菜”,其实还是认真做了,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料理出了荤素搭配的几道菜,他把蛋糕摆在中间,想了想,又插了根蜡烛点着。

    骆闻舟抬起头,正对上费渡的眼睛,他于是干巴巴地说:“看什么看,我不会给你唱生日歌的,你打算许个愿吗?保佑明年生日不被车撞这种也行。”

    费渡:“哦。”

    两个人对着蛋糕上憨态可掬的卡通蜡烛面面相觑片刻,气氛古怪极了,好像在对过往岁月做出沉痛哀悼。

    骆闻舟立刻就后悔了:“你还是快点吹了吧,这样有点二。”

    全世界各种各样的蛋糕,鲜少有费渡没吃过的,唯有生日蛋糕对他而言十分陌生,似乎还是很小的时候尝过,费渡当时家里来的客人很多,生日基本是过给外人看的,那昂贵的蛋糕只给了他象征性的一小块就被端走了,隔天他再想找,已经没有了——因为奶油放一段时间就不新鲜了。

    其实生日蛋糕和普通的早餐蛋糕有什么分别呢?充其量只是多几个蜡烛留下的小孔,可费渡总觉得那味道是不一样的。

    骆闻舟的手艺也十分可圈可点,美中不足是没有酒,骆队谨遵医嘱,只给了他一包高钙的早餐奶。

    有一些中老年男子在外面总结陈词次数多了,回家面对老婆孩子也总不自觉地把这种不良作风搬来,骆闻舟小时候最讨厌他爸吃饭之前先训话的毛病,谁知耳濡目染二十年,他居然也被传染上了。平时跟骆一锅在一起,这病尚且在潜伏期,今天饭桌上多了个费渡,一下就发作开了。

    “又过一年,”骆闻舟把热过的早餐奶倒进杯子,推到费渡面前,展开了和他老爸一脉相承的长篇大论,“不是我说你,以后干点正事吧,混到什么时候是个头?物质生活极大丰富的结果,应该是让人更有追求,而不是像咸鱼一样躺在金山上,年轻人太空虚了不行,迟早是要出事的。”

    费渡从未体会过这种中国式的家长文化,叼着一颗丸子,感觉听起来十分新鲜。

    骆闻舟继续嘚啵:“人的本性就是这样的,先是追求温饱,衣食无忧、感官上舒适了,那就必然要寻求更高的满足感,比如成就感,比如自我实现,仍然沉迷在低层次的挥霍,其实只是在自我麻痹,时间长了,其中隐形的焦虑会让人很痛苦的。今天迈巴赫、明天布加迪,你都买回来,就能缓解这种与人性相冲突的、深层次的痛苦吗?”

    “不能,”费渡慢条斯理地把炸丸子咽了下去,“不过买都买不起的痛苦显然更表层一点。”

    “……”骆闻舟瞪了他一眼,却发现费渡嘴角带着一点笑意,是在开玩笑——虽然这玩笑听起来有点戳人心窝,骆闻舟说,“家长训话的时候也敢打岔,这要是在我们家,你这种熊孩子现在就得搬个板凳去门口蹲着写检查,还想吃饭?”

    费渡听了这一句话,不知想起了什么,方才那点笑容渐渐淡了。他沉默了一会,忽然说:“我家吃饭的时候基本没人说话,除非有客人,不然很少在饭桌上见到我爸,我妈情绪不稳定,常常吃到一半就会无缘无故地发作,有时候沉着脸扔下餐具就走,有时候是突然就坐在餐桌旁边哭起来。”

    骆闻舟一愣。

    “在家里吃饭是件很让人提心吊胆的事,”费渡好似有些无奈地耸耸肩,“偶尔太平一次,简直就像中奖一样。”

    骆闻舟想了想,没有安慰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听着是挺惨,不知道跟写检查比起来哪个舒坦一点。”

    费渡一挑眉。

    “真的,你想象一下,你蹲在门口、趴在板凳上,拿张稿纸冲着家里大门,天热时候大家都只关防盗门,从外面可以看见你家里在干什么,邻居都是父母单位的,谁经过都得低头看你一眼,问一句‘小子,又犯什么事了’,实在是对人格和尊严的极大侮辱。”

    费渡忍不住笑了起来。

    骆闻舟还打算说点什么,突然,他的手机响了,是从办公室座机打过来的,骆闻舟一愣,心里隐约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喂,”陶然的声音有点喘,“骆队,刚才常宁他们在辖区派出所报案,说晨晨丢了!”

    他手机音量很大,费渡也听见了。

    骆闻舟:“什么时候?在哪丢的?别着急,不一定是同一件事。”

    “她今天去少年宫学画画,中午常宁送过去的,晚上大人跟她说好了,让她在少年宫里等半个小时不要出来,她爸下班才能去接,她们下课……大概是四点半的时候,她爸给她打过一通电话,当时孩子还在画室里,五点多一点,大人过去的时候,就找不着人了。”

46。亨伯特·亨伯特 十三

    “不可能,不可能!”

    此时已经过了午夜,少年宫的行政负责人明显是被人从睡梦中强行拎出来的,一双睡眼肿到了眉骨上,衬衫扣子驴唇不对马嘴,脚底下干脆趿拉着一双拖鞋:“这里一天到晚进进出出多少孩子?安保都是最严的,连家长进出都得登记,监控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您说这里头有人贩子,开什么玩笑?我用脑袋担保,绝对不可能!除非那孩子是自己抬腿走的,要不然就是外星人入侵地球,也进不来咱们学校!”

    “陶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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