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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撒野-第20部分

小说: 撒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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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蒋丞继续往车站走。

    “你昨天晚上在哪儿过的夜?”李保国问,“发那么大火,不知道的邻居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呢!”

    蒋丞没说话,走到站牌下站着,想看看有没有车能到学校。

    “气儿消了没有?”李保国又问,“回来吃饭吧,我包了饺子,就等你回来吃呢!”

    “我……”蒋丞不想回去,但这会儿却说不出口了,僵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我在购物广场。”

    “没多远啊,坐19路就能回来了,”李保国马上说,“就在广场东口的车站!”

    蒋丞拎着衣服回到李保国家那条街上的时候,发现就在没多远的地方就有个干洗店,看上去有点儿不靠谱,但橱窗里挂着很多衣服,他犹豫了一下,把顾飞的衣服拿进去让人洗了,还交了加急的钱晚上来取。

    走到楼下的时候他站住了,前面楼道口停了辆人力三轮车,拉着一车玻璃,李保国正站在旁边,从车上拿了几块玻璃下来,然后有些吃力地往回走。

    这估计是要换自己昨天打碎的窗户,蒋丞叹了口气,跑了过去:“我来拿吧。”

    “哟,回来了啊!”李保国喊了一声,“你别动了,我拿就行,一会儿摔了,挺贵的呢!”

    蒋丞看了一下的确不太好倒手,于是拿了李保国手里的钥匙过去把房门打开了。

    “有默契!”李保国仰着头也不知道冲谁半喊着说,“看看,这就是我儿子!跟我有默契!”

    “怎么不找工人直接过来装?”蒋丞看了看屋里,地上的碎玻璃还在,他去厨房拿了扫把,“这个……”

    “找工人?”李保国瞪了一下眼睛,“那得花多少钱!我跟你说,就这几块玻璃我都还是赊的账呢!”

    “赊的?”蒋丞拿着扫把愣住了。

    “后街那个玻璃店,老板总跟我打牌,问他先要了,”李保国说,“过两天手气好了我再去给钱。”

    蒋丞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李保国身上居然连几块玻璃的钱都没有?给个玻璃钱还要靠打牌?

    “是后街吗?”他弯腰扫着地上的玻璃,“一会儿我去给钱吧。”

    “好儿子!”李保国把玻璃往桌上一放,拍了拍手,“知道心疼老子!你那边家里给了你不少钱吧?”

    蒋丞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李保国去厨房拿饺子的时候,他抓过自己扔在床上的外套,从兜里摸出钱包打开看了看,顿时觉得有些无语。

    现金应该没动过,但卡的位置变了,他又看了一眼卡号,确定了还是原来的那张,才把钱包放回了兜里,坐到床沿上,整个人都有些乏力。

    顾飞摸出烟盒想拿烟的时候才发现一包烟已经抽完了。

    他皱皱眉把烟盒捏成了一团,扔到脚边的地上。

    地上除了这个烟盒,还有一片烟头。

    今天挺安静,上午老徐打过几个电话过来,还有老妈的,李炎的,他全都没有接,最后把手机关掉了。

    世界都安静了,他可以一个人细细品尝来自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天色已经开始暗下去,北风也刮得越来越急,风能透过帽子,透过耳包,透过口罩,在脸上一下下划着。

    他转身顺着两排墓碑之间的小路走出去,拿了个扫把进来把地上的烟头扫了,然后盯着墓碑上的照片看着。

    这是他今天在这里待了一整天第一次看照片。

    昏暗的光线里,照片上的人显得格外的陌生,但却依然带着一丝让他惊恐的气息。

    “我走了。”他说。

    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总觉得有人在他身后。

    回过头却只看到一片无声地静默着的墓碑。

    再往前走,脚步有些沉,顾飞吸了一口气,加快了步子。

    把扫把放下的瞬间,他耳边响起了巨大的水声。

    他的呼吸都停顿了下来,感觉身边猛地暗了下去。

    不是流水声,也不是普通划水的声音,这是……有人在水里拼命挣扎时的声音,带着绝望的,痛苦的,巨大的声音。

    水花翻起,一个个浪花溅起,又一个个地被拍碎,水花里有双眼睛死死瞪着他。

    “你为什么不救我!你是不是皮痒了!”

    顾飞在一阵恐惧中对着旁边的垃圾桶狠狠踢了脚,垃圾桶翻倒在地上的声响把他拉回了现实里。

    他拉了拉衣领,低头快步顺着空无一人的路往墓地大门方向走过去。

    这不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但这是老爸死的那天,他整整一夜怎么也醒不过来的恶梦里反复响起的一句话。

    老爸死之前没有来得及说话,也说不出话,只有拼命的挣扎。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样的一句话,也没想到这句话会在接下来的好几年里一直跟着他,成为他无法面对的恐惧。

    站在湖边全身湿透的感觉始终都那么真实,真实得每次他都不得不伸手抓住衣服,反复确定衣服是干的。

    墓地这边其实挺繁华,从大门的那条路出来就是大街,顾飞几乎是小跑着进了一家超市。

    四周铺满灯光之后他才开始感觉到了暖意,身体的僵硬慢慢消退了。

    他买了两包烟和一瓶水,又买了一份关东煮,坐在休息区吃完了才回到了街上。

    在路边避风的地方点着烟,刚抽了一口就掐掉了,想吐。

    嗓子眼儿里这会儿全是含着沙子的感觉。

    坐上公交车之后把一瓶水全灌了下去,总算缓过来一点儿,他打开了手机。

    一堆未接,主要是老徐的,别人都没什么重要的事儿,知道他关机就不会再打,唯有老徐,跟个忠诚的执着的追求者似的没完没了。

    未接看完翻到消息里,只有一条,蒋丞发过来的。

    …8点给你拿衣服过去

    看到蒋丞头像时,他又想起了昨天给蒋丞p的图,靠在车窗上莫名其妙地笑了半天。

14、第14章

    从墓地回家的公交车路线很长,要绕小半个城了,顾飞靠着车窗晃着,没晃两站就睡着了。

    睁眼的时候还差一站到家,但时间已经过了八点,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蒋丞没有发消息过来,估计是还没到。

    还有一条消息是顾淼的,就三个字。

    …我吃了。

    楼下邻居弄了个小饭桌,有时候他回家晚没做饭,顾淼就会自己去邻居家吃,月底顾飞再跟邻居结一次账。

    不过偶尔老妈心血来潮了也会做一两次饭,老妈做菜很好吃,他和顾淼都爱吃,只是吃一次很困难。

    …在楼下吃的吗?

    …嗯

    顾飞把手机放回兜里,走到车门边等着下车,这小丫头越来越酷了,连打字都惜字如金。

    八点多对于冬天的旧城区来说已经挺晚了,对于他们旧中之旧的几条街来说基本算深夜,店铺都这个时间关门,也没什么人再出门儿,除了打牌的。

    顾飞往自己家的店走过去的时候,老远就看到门口站着个人,他借着昏暗的灯光能看到那人正在人行道上来回蹦着,跟跳舞似的。

    蒋丞?

    他加快脚步走过去,看清了的确是正缩着脖子双手揣兜从门口的台阶跳上去又蹦下来的蒋丞。

    “我操!”没等他出声,蒋丞一偏头看到了他,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威胁,嗓子压得很低,“你他妈怎么不明天才来!”

    后面这句说出来之后,顾飞确定他是冻的,声音带着颤,还有牙磕在一块儿的声音。

    “不好意思,”顾飞一边掏钥匙一边说,“公交车,开得慢。”

    “不是,”蒋丞指了指他家店关着的门,“你家这生意做得很随心啊。”

    “嗯?”顾飞看了他一眼。

    “人隔壁大夫刚才走的时候说下午就没开门。”蒋丞说。

    “是么,”顾飞把门打开了,屋里的暖气扑了出来,“今天是我妈在这儿,下午……大概有事儿走了。”

    “让让,让让……”蒋丞跟在他后头,把他推开之后进了店里,原地蹦了好一会儿才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靠,冻死我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顾飞拿了个电热烤火器放他旁边打开了。

    “七点五十。”蒋丞把装着衣服的袋子往收银台上一扔。

    “这么早。”顾飞愣了愣。

    “我,”蒋丞指了指自己,“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守时。”

    顾飞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说了一句:“你到了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我说了你就能到了么?”蒋丞说,“再说我手机冻得开不了机了。”

    “那怎么不先回去,”顾飞拿了个杯子,往里放了一片柠檬,倒了杯热水递给他,“我过去拿也行。”

    “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蒋丞拿过杯子喝了口水,瞪着烤火器。

    顾飞没再问:“你衣服我明天早上带给你吧,我拿回去洗了。”

    “啊?”蒋丞抬头看着他,“不好洗吧,还有血。”

    “还行,洗掉了反正。”顾飞说。

    “谢谢。”蒋丞说。

    “不客气,”顾飞在收银台后面坐下,腿搭到台面上,“主要是不洗太恶心,你又不拿走。”

    “……操,”蒋丞说,“我那是忘了。”

    说完之后俩人都没再说话。

    顾飞很舒服地半躺在收银台后边儿玩手机,蒋丞没手机可玩,就那么坐在椅子上发愣。

    他知道这个时间这一片的店除了牌室差不多都要关门了,顾飞估计是在等他走了好关门。

    但他不想走。

    今天李保国家很热闹,不知道李保国怎么突然发了疯,找了一帮人到家里来打牌。

    中午李保国挺熟练地就把他打坏的那两扇窗户修好了,他还挺佩服的,论动手能力,还是这父母这一辈儿的人强得多。

    但没等他回过神,李保国号称给他做的饺子他还没吃完十个,突然就来了五六个男男女女,挤了一屋子。

    前后左右围着他参观,还各种打听,当着面儿议论。

    真是划算啊,人家帮着把儿子养这么大了。

    你看看这大城市长大的小孩儿就是不一样哈!

    你养父母家挺有钱吧!

    肯定有钱,看看这打扮这气质啧啧啧……

    最后一个中老年表情包妇女说了一句,一看就是亲生的,看看看看,长得跟保国多像啊!一模一样啊!

    蒋丞本来就咬着牙快憋成颗灯笼椒了,一听这句立马扛不住了。

    像?

    像你大爷!一模一样你祖宗!

    他扒拉开这帮人,直接回了屋把门甩上了,他们才放弃了。

    然后把那锅饺子吃光了,甚至连蒋丞碗里没来得及吃的三个也吃掉了。

    蒋丞感觉自己现在每天都处于各种“难以置信”当中,左看是不可思议,右看是匪夷所思,活得喘不上气来。

    下午放学他走到楼道口,光听动静就知道那伙人还在,而且大有今儿晚上不走了的气势,他连门都没进直接掉了头。

    去那天他就想吃但没吃成的饺子馆吃了饺子,给顾飞发了消息之后又在人店里把作业全写完了,最后整个大堂就剩他一个人,他才起身出来了。

    有种说不上来的孤独感。

    他回不了过去的生活,也融不进眼前的生活,游离在种种陌生之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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