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有点烦-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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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意经过一晚上辗转反侧,总算想明白,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
至少,比上一次臭哄哄的小太监不是强太多了吗?!
自从借太监的身活过一回,她心不知宽了多少倍,现在不管前方有多大的坎儿在等她,她都觉得那些已经都不是事儿了。
董贵妃的责罚即日生效,大早上的尚宫局来人就捧着一本厚厚的宫规送过来抄写。
被禁足一个月,这若在原主不定是怎样哭天抢地的告黑状,但在沈如意看来却是再好不过,给了她一个充裕的时间来适应。于是,她每天在明光宫除了抄抄写写,便是听袁宝和袁喜轮流说起那过去的事情。
章和帝就像忘了有她这么个人儿似的,再也没到过明光宫,直等过了五六天,才派了个小太监过来请沈如意过去长乐宫侍驾。
沈如意一时陷入两难。
以往她惩治了谁,都会命内务府撤了牌子,不予见驾。如今却不同往日,章和帝越发随心所欲,想叫哪个直接就宣太监来见,根本不用那牌子,估计董贵妃即便学她那一手,也没阻止得了皇帝。
问题是她现在是在禁足期间,若是去见了驾,皇帝帮她说了话还好,如果反过来责怪她不知深浅,明知受罚还颠颠跑过去,她就里外不是人。不只给董贵妃上了眼药,连在皇帝那里也落不着好了。
“按说皇上传召,我是该去的,可是目前我却受贵妃责罚,在宫里抄写宫规,不便见驾……”沈如意犹豫地道:“不知皇上可知道我本在禁足中?”
来的太监也犯了难,一大波妃嫔在御花园饮酒聚众闹事整个后\宫都知道,成了一年一度宫女太监口中最热的话题,但除了陈槐那身份地位,还真没有人敢捅到皇帝面前。
只是陈槐那事不关已一问摇头三不知的性子,会不会和皇帝说实话,谁也不清楚。
小太监只希望传说中飞扬跋扈的赵婕妤能拿出魄力来,直杀到长乐宫,哪怕到御前告一状也就罢了,和他却没甚关系了,他却是完成任务,将人给请到了。
可他再想不到,这赵婕妤不知又作的什么妖,装起了温良恭俭让,认准了董贵妃不让出宫门,半步也不往外迈。
俩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足足瞪了有半柱香的功夫。
010 宠妃不好当
小太监又站了一会儿,见沈如意丝毫没有奋起向上,一路高奏凯歌直奔皇帝怀里而去的意思,也就知难而退,讪讪地回了长乐宫,小心翼翼地去向陈槐回话。
陈槐听完,唇角轻轻下扯,像是笑了。
明光宫那位终于不再简单粗暴地告黑状,弄出点儿技术含量的招数来了。他还只当她一条道走到黑,除了捏着嗓子撒娇就是噼里啪啦掉眼泪这两招呢。
怪道前些天没当着皇帝的面告了董贵妃和陆修媛的黑状,原来是想皇帝自己送上门的时候,借着禁足令扫了皇帝的兴,借皇帝的手达到她的目的。
对此他只能说,这陆修媛虽然有了进步,但到底还是不了解皇帝啊。
陈槐迈着小四方步走进了内殿,里面御书案前摆着四五个空酒壶,两个宫女一人捧着一把箭矢,章和帝目视前方,聚精会神地向酒壶里投箭。
“嗖!”箭矢准确无误地投入陈槐脚边的酒壶之内。
章和帝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陈槐嘴角微微抽搐,皇帝已经各种空虚寂寞冷到一定程度,这种从小到大玩了千八百遍的游戏,说闭着眼睛都能投进去是有些夸张,但不到一丈的距离,对于尚武的章和帝,需要那么满足吗?
“陛下,”陈槐收拢心思,轻声道:“去明光宫请赵婕妤的内侍回来了,可是赵婕妤因在御花园饮酒闹事而被董贵妃禁足,不得前来。”
萧衍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
“什么……饮酒闹事?”他眨眨眼,脑补了一番赵婕妤那娇滴滴弱不胜风的小身板因为喝酒而狂性大发,张牙舞爪的景象,顿时一阵恶寒。
陈槐简单地将御花园口耳相传的事迹讲述了一遍,没有丝毫的添油加醋,却已经足够令章和帝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半晌,萧衍才回过神,忍不住拍了拍巴掌,脸上露出生不逢时,浓浓的遗憾表情。“倒是不知朕的后宫居然这般多姿多彩,可惜无缘得见哪。”
陈槐默,真希望把内殿所有宫人的耳朵都戳聋了。
皇帝这变\态的论调一旦传出于,有心人知晓皇帝居然爱这口,指不定长乐宫整日就被一堆一块儿打群架的妃嫔给承包了。
萧衍走到旁边,一脚踢倒装了三五支箭矢的酒壶,然后大踏步往宫外就走。
“被这破游戏勾的朕心痒,走,去校场!”
陈槐默默地跟在皇帝身后,果然皇帝是最懒得理后宫杂事,就连传说中的宠妃也转眼就扔到了脑后。
宠妃!
他浅浅地勾唇,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明光宫,沈如意捧着一盏茶直等到晌午,狂风大作,突然间下起倾盆大雨,窗外一片烟雨蒙蒙。
她轻轻舒了口气,皇帝没坚持再叫人找她,于她反而更好。
虽说她忌惮于董贵妃雷厉风行的手段作风,却更恐惧和章和帝相处。毕竟她做惯了正妻,不会撒娇献媚那一套。再不然伏低做小侍候人她也还算上了手,但唯独这宠妃该是个怎么个做法,她还真就不知如何是好。
难不成真要像以前见过的那些个妃嫔媚眼乱飞,好话不好说只捏着嗓子像随时没气儿似的和皇帝交流,或者动不动脸红心跳,七弯八拐的嗓子来一声:“不要嘛,陛下。”
激灵打了个寒颤,沈如意双手直搓胳膊,似乎这样就能把身上起的一层层鸡皮疙瘩给搓掉了。
袁宝以为自家婕妤是冻着了,赶紧把门窗关好,这才又回到原位站好,犹豫地道:“婕妤不若刚才就和小太监一起去长乐宫了……这大雨天了,想必皇上不会再派人来了。”
“对呀,”袁喜凑过头低声道:“婕妤实在气不过,就等见了皇上再好好说道说道陆修媛和——永寿宫那位。您这么给挡了,皇上会不会以为婕妤是在和皇上生气呀?”
沈如意顿时只觉两只乌鸦在耳边绕,她们是嫌她命长,想她快马加鞭去作死吗!
她轻轻咳了一声,“我们玩个游戏吧。”
顿了顿,她继续道:“你们两个,在谁的嘴里再说出‘皇上’‘万岁’这样的称呼,就扣谁一两银子。”
袁宝瞪圆了眼睛,袁喜双手突地紧紧捂住嘴巴。
这是游戏吗?!
这是要吸她们的血,要她们的命一般啊!
她们一个月的月钱才四两银子,一但哪天嘴瓢说错了话,两条胳膊腿儿的钱就没了!
“婕妤……”袁宝二人欲哭无泪,婕妤这气好生邪性,她们明明这么忠心耿耿,一片丹心可昭日月。
“游戏,”沈如意轻声说:“现在开始。”
于是,这场游戏就在沈如意一人意志之下强行开展,不到四天袁喜袁宝就把整个月的月银给输了不算,反倒各欠了二两银子挂在明光宫帐上。
直到半个月后,袁宝二人的欠嘴生生给扳了过来,再不敢信口开河,议论各宫的闲事——因为各宫各主都是皇帝的女人,难免说着说着就带出了皇帝,然后,她们就又会欠上一大笔债务。
皇室,果然都是没有人性的吸血鬼啊!
这半个月,明光宫就仿佛是被大晋宫遗忘的角落,门庭冷落,除了同住的几个妃嫔偶尔在眼前晃荡,沈如意就再没见过旁人。
直到一天晚上,夜风习习,沈如意趴在窗边看月亮,长乐宫又派了太监过来。
又是那个小太监,眼睛圆溜溜的泛着股子机灵劲儿。
只不过这一次没由她自说自话,御辇直接抬到了保华殿东侧的金昭玉粹楼,沈如意知道这是皇帝平日闲暇看戏的所在。
楼外,陈槐早已等在那里,见沈如意到了,上前一步微微揖首。
“皇上等候婕妤已久。”他边说边转身,手臂微微向前伸,错开半个身子引路。慢条斯理地道:“皇上今日心情不畅,将随侍的人都赶了出来,希望婕妤能够安抚圣心。
沈如意的心陡地提了上来。
她就知道没好事!她这尿性就碰不到好事!
皇帝心情好事不找她,偏偏生气找她,天知道,她连正常情况下和皇帝说话都提心吊胆唯恐露了馅……她就知道宠妃这玩意儿不好当,老天爷才不会便宜了她,让她捡个现成的好事!
沈如意强忍着冲动没有夺门而逃走上了二楼,才稳了稳心神,便听旁边陈槐淡淡地声音道:
“有句话按说小人不该多嘴。但……皇上饮醉了酒,若说了哪些不该说的,婕妤最好还是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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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承受不来
陈槐在章和帝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在身边服侍,最是得章和帝信任的。沈如意毫不怀疑连皇帝他亲娘都不知道他儿子是怎么想的时候,陈槐就和皇帝肚子里的蛔虫一般,什么都瞒不过他。
若不是皇帝真心喝多了,有什么了不得不能说的话,就陈槐那三棍子打不出屁的性格,多一句话他都嫌浪费口水。
沈如意暗忖,难怪这一路陈槐破天荒地就没停了嘴,又透露皇帝心情,又说皇帝喝醉了,这在皇帝身边的宫人可是大忌,要知道当年她作为皇后询问皇帝的去处,长乐宫愣是没一个人露出口风来。
原来,却在这里等着她呢!
只是事到如今已是骑虎难下,沈如意只好硬着头皮上。只见门外站着六个太监四个宫女,身形挺拔,姿态标准的跟皇帝仪仗队似的。
沈如意仔细看去,却见这些人一个个儿脸蛋煞白,连口大气儿也不敢喘。
陈槐只扫了一眼,不待开口,门边最近的一个国字脸太监便凑上前小声禀道:“刚才皇上又发了脾气,把里面的人全撵出来,一个人也不让留。”
那声音若有若无地带了丝颤音儿,顿了顿,然后补充道:“杨成腿脚慢些,走在了最后,没躲过去就被皇上扔过来的酒杯砸到了后脑勺。”
沈如意没想那么多,眼瞅着皇帝近在眼前此刻她夺门而出之后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下意识地转身就想往后跑,不想做了杨成第二。
谁知陈槐比她更快,一把就攥住了她的胳膊,死死将她拉住。
然后,她就听到清脆的两声叩门声。
“陛下,明光宫赵婕妤到了。”陈槐微微扬高声音。
沈如意呼吸一窒,两边的太监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她只觉一只大掌附在她的背后,轻轻一推,她顺着那劲道不由自主地一个踉跄就进了房间。
别叫她再有机会重生到了太后身上,否则定要陈槐好看!沈如意紧紧攥拳,恨不得她有那魄力冲出门一拳打掉他两颗大门牙。
问题是,她有吗?有吗?
答案自然是没有……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毕恭毕敬地福身一礼,柔声道:“妾身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就这样保持福礼的姿势,半晌也不见章和帝搭理一声,最后实在是身体承受不住,才壮着胆子抬头望上去,结果只看见满地杯盘狼籍,上首座位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