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第2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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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若淡淡道:“我无非是个闲散宗室,生死自由,都无关大局,可是飞雪关是大楚边防屏障,断不可失。一旦我被擒,秦军必会退兵。”
“什么?”方展锋惊异不解。
容若笑着解释:“我的身分奇高,他们一定以为,楚军断不容他们掳我回秦,一定全力来救。为了万无一失,不给楚军半点机会,这个时侯,他们极有可能飞快撤兵,带着我全力奔赴秦国国境,而正常情况下,飞雪关上下的将士见此情形,一定会心急如焚,紧追不舍。”
方展锋心中已然明了:“这时侯,如果他乘飞雪关空虚之际,派出一支重兵,绕过我们的追击部队,回击飞雪关,则大有可能攻破飞雪关。而我方追击部队就算发觉不对,回头来救,可能赶到的时侯,飞雪关已经陷落,到时一支孤军,无处可以容身,秦国大军只要回头一剿,我方就会落入腹背受敌的困境之中。但如果我方全军追击只是假象,在城中驻有充足准备的兵马,我方又能及时回军……”
容若有些得意地笑一笑:“那腹背受敌的就是他们派来的这一支军队了,咱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不过,要注意尽量多留活口,以做换俘之用。”
方展锋应声道:“公子请放心,飞雪关没有一个怕死的将士,必会誓死守护公子安全,万一公子陷入困境,我们也会不惜代价把公子换回来的。”
容若微微一笑,他不会说明,他根本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当然也不会告诉方展锋,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对方也不可能让他被换回来的。
他只是安然笑着,向大家抱了抱拳,然后笑对王传荣说:“王将军,请给我两匹好马。”
“两匹?”王传荣一怔。
然后好几个将领一起愕然看向楚韵如,好几个声音一起喃喃道:“万万不可。”
楚韵如一皱眉:“有何不可,难道我不是大楚子民。”
方展锋吃吃地道:“可是夫人是……”
“是他的夫人啊!”楚韵如伸手握住容若的手,大大方方在众人面前,十指相扣:“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英雄,当然要上战场。”
容若看着四周呆若木鸡的大汉们,心中好笑,大声道:“战机稍纵即逝,我们若再这样空谈争执下去,只怕陈将军危矣。”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话,远方战鼓忽而一转激烈。
方展锋一咬牙,终下决断,亲自牵了自己的马,送到容若手中。
王传荣也有些退疑地把自己的马僵递给了楚韵如。
随着传令之声,高大沉重的城门徐徐打开。
方展锋对着容若深深施礼:“送公子。”
城中无数将军士卒,一齐对容若执以敬礼,齐声大喝:“送公子!”
容若一声朗笑,与楚韵如同时翻身上马,双目对视中,万语千言都只在无声之间。
容若方才一声长笑,喝道:“出发。”
随着激扬云天的战鼓声响彻天地,一支迅捷如风的骑兵从飞雪关如风驰电掣般奔出。
楚字大旗飘扬于空中,浩浩飞扬。
秦军亦是百练之师,先锋主将李良臣冷笑着看那一支孤军迅疾接近,同时挥手发令。
秦兵弓箭手早已引弓搭箭,只待对方一入射程就把他们射成刺猬。
远处帅旗之下,有儒将之称的许漠天凝眸微笑:“这支骑兵虽然迅疾,只怕要救出他们的运粮队,尚有不足吧!”
容若遥遥见秦军弓箭如林,冷笑一声,忽的振臂长声大喝:“大楚国容若在此,头颅大好,何人来取。”
楚韵如笑盈盈做个手势,所有将士齐声大喊:“大楚国容若在此,头颅大好,何人来取。”
无数个声音汇在一起,刹时之间,传遍战场内外。
一直在结阵苦战的陈逸飞闻声而喜,大声传令,喝令部下军队做好一切突围准备。
秦军主帅也是微微一怔,在马上翘首远眺,见那暗夜之中,那支像箭一般直插己方大营的骑兵队,当先一人,一身明亮的银色甲胄在沉沉夜色里,竟然耀眼夺目,如暗夜里照亮大地的光芒,映亮所有人的眼睛。
这样一个人冲进敌阵,简直就是个活饵,随随便便就可以乱箭射死。那身华丽而不实用的盔甲,明显是在喊着,来吧来吧!来杀我吧!
他微笑着摇摇头。是啊!这是个摆明了的陷阱,可是这么大的诱饵,谁能忍得住不咬钩呢!
“给我下死命令,不可射箭,让他们冲进来,再包围。”他微笑着传令。
身旁副将赵文博不觉一怔:“大帅?”
“那人极有可能是皇上密旨必要擒获之人,定需生擒。”
“若只是有人假冒他的名字以引诱我军,那我等恐失战机啊!”
“据说那人曾游历大楚,皇上派人出没于他的身旁,由最好的画师把他以及他身边所有亲近之人的容貌绘下,那绘影图形已随着密旨一起送到我处了。”他顿了一顿,这才淡淡吩咐身边的贴身近卫:“你们几个带上从京城送来的图画,靠近过去仔细看看。如果长相与画中人不同,就用最快最有效的方法杀掉,如果是他,那就不惜一切代价生擒。
“是!”几名近卫齐声应是,拨马而去。
李良臣所属前锋营本已弓箭上弦,就等着对方进入射程,没想到后方忽传来帅令,不得放箭,只能活捉对方主将。
李良臣一怔,急下令收箭,只这一短短的耽误,双方已进入射程。
秦军弓箭手急忙后退,盾牌手、长枪手上前列阵,拒马也在后方往前推,不觉有一丝微小的混乱。
而这里,楚军纵马如飞,人人在马上弯弓搭箭,人未至,箭雨已如飞射到。秦军盾手还不及就位,弓箭手和长刀手犹处混乱之中,已被箭雨射倒一批人。
混乱迅速扩大,第二批箭雨再次射到。
李良臣大声叱喝下令,指挥军队重布阵形。
只是对方马速奇快,秦军已经失却先机,无法在第一时间以拒马和长枪给楚军致命重击李良臣眼见长枪手再挤到前方,也只能束缚自身机动性,立刻应变,令长枪手左右撤开,长刀手上前。
可惜时机稍纵即逝,秦军先锋军还来不及布好阵势,雷霆般快马已到,直接冲入阵中。
楚军早已收起弓箭,在第一时间拨出长刀,纵马挥劈,一时竟如入无人之境,直似一把钢刀,在秦军之中,破出一条染血之路。
混战之中,有人看清容若的容貌,急忙打出旗号,通报后军主帅。
许漠天微微一笑,亲自擂起战鼓。
随着战鼓之声,整支军队开始以容若这一支敢死队为中心,加以包围聚外。军队的攻击重心,有了明显的转移。
陈逸飞即时调集全军,向飞雪关冲去,同一时间,王传荣亲率飞雪关精锐,再次冲击秦军阵营。
此时秦军阵形已经被容若冲乱再加上,主要注意力都在容若身上,竟是无法有效加以阻拦,眼前看两支楚军,越来越接近。
身在中军帐的许漠天不必理会不断传来的战报,仅以目光遥望,就可以总览战场全局。
赵文博一迭连声呼唤:“大帅。”
许漠天只是淡然微笑,一派安然:“不必理会,现在最重要的,是抓住那个人。”
他遥望在血雨杀阵中,那支左冲右突的骑兵,眼中射出灼热的光芒。
不管如何修养深厚、心性坚定,生擒楚王,这个诱惑实在让人无法抵挡。相比攻占一座城池,这样的功绩,更易在史书上留下赫赫声名。更何况……
一缕微笑,悠然出现在许漠天唇边,不让陈逸飞把军粮运进飞雪关,他又怎么敢放心带全军来追击营救呢!
第三部 三国争锋 第十八集 飞雪之役 第四章 阵前降敌
容若从来没有想过,一向晕血怕疼的自己,有一天会亲自上战场,不但要在最近的距离面对血腥,甚至还要亲手去制造杀戮,让鲜血染满双手。
楚韵如最知他心性,这一路伴他冲杀,如果不是因为过份担忧他或者,她就支撑不住了。
论武功,她是在场所有楚人中,最高的。但她一来没有沙场作战经验,二来,这样踏着血肉前进,这样毫不犹豫地亲手杀戮生命,又怎是一个闺阁中长大的女子,心灵可以承受得起的。
如果是她自己领军冲杀,可能还没有冲到一半,就已经崩溃得弃剑倒地了。可是,她身边有容若,有着她最在乎、最心爱的男子。想到他的心情,她自己就心痛如绞,倒忘了自己的惧怕。
一路刀光剑影,一路血雨冲杀,无数声呐喊响在耳边,无数把利刃刺到面前,无数鲜热的血,溅在身上,她只把全部精神,放在所有攻向她与他的刀枪之上。
她与他,结发生死,不离不弃,她只想伴他苦战,至最后一刻,除此之外,万事万物,都已不再重要。
战场上,喊杀震天,她却能听到每一点以他和她为目标的风声,战场上,寒光彻骨,她却从不曾遗漏任何挥向她与他的光芒。
她不知道,她挥剑的时侯,手下无一合之将,她只知道,她所心爱的人,至今还没有受伤。
她不知道,她一共夺走多少生命,她只知道,此时此刻,她依然与她所爱,并骑不离。
她也同样不知道,有多少血染透了她的衣衫,她只是忧心,他身上溅得血色点点,会不会让他的晕血症再犯。
容若其实并没有像楚韵如所担忧地那样被血雨和杀戮刺激得无比痛苦。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去分神,去伤心。
那么多人的生命压在他的肩头,那么多人在伴随他,赴一场决死的冲杀。他没有任何时间去自怨自怜、自伤自叹,也没有精力去恩索生命与国家的意义。
他的每一分注意力、每一分精神,都放在战场上,不敢有半点轻忽。他很容易地发觉到,秦军没有向他们放一箭一矢,甚至不敢对着他下杀手。
容若越发肆无忌惮,左右冲突,毫不在意自身安危。有时看到人家的兵器攻来,他倒拿自己的要害去挡。
反倒是不少秦军将领士兵,为了遴免手中的武器杀了容若,或把他打致重伤,而忙不迭闪避、退后,甚至自己跌倒受伤,弄乱自身队形,妨碍友军行动。这样更给了容若机会,可以让他更深地突入到秦军阵营之中。
四周的秦军不断集结,左右的敌人,仿佛永远杀不完。八百人的精骑在数万人的秦军阵营中冲杀,恍如沧海一粟。
但是,就算秦军有数万人,可是能与八百人正面作战的,毕竟有限。再加上无法放箭,而这八百精骑又人强马壮,以决死之心冲杀,倒真能不断冲击混乱秦军本阵,杀入秦军阵营深处。
但就算是容若不用担心生死,其他的楚军,却面临最无情的杀戮围歼。楚军固然强悍善战,秦军也一样是精锐之师。
这一番苦战,惨烈至极,每一步的前进,都必须以血肉和生命来交换。但所有的楚军,无一人胆怯,全部牢牢护在容若与楚韵如后方,紧紧跟随着他们。马倒了,就弃马步战;手被刺伤,就换手持刀;脚受了伤,倒地之前,还记得最少要拖住一个秦军,就地刺死。
就算是手脚齐断,也不忘用身体撞到秦军身上,用牙齿紧咬住对方的咽喉。
有人眼睛被秦军刀尖挑出来了,发出尖厉得如同惨叫的长笑,一把抓住对方挑在刀尖的眼珠,塞到嘴里嚼了几嚼,骇得四周一群秦军,一时不敢进击,他自挺刀向前。
有人鼻子被砍断,却被一层皮肉连着,每一动作,鼻子就垂在脸上晃来晃去,他心中不耐,反手用力一扯,把整只鼻子扯下来,信手一扔,同时右手往侧一劈,把右方那吓呆了的秦军劈倒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