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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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只觉被人当胸打了一拳,一口真气提不上来,从空中直落下去。有人勐觉心口烈焰升腾,竟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有人神思之为一顿,忽然间,忘了身在何处,今世何世。而更多的人,却只有一个想法,一个念头。她刚才看了我一眼,她那歌可是为我而做?
容若内力浅,武功低,闻此歌声,也觉心摇神动,好在他武侠小说看得多,经验足,急急忙忙撕了衣襟堵住耳朵,狂跳的心渐渐平复,却见眼前,绝世舞姿,犹不禁有些心荡神驰。
性德后退的步子,如日升月落,自然之道,天地之则,流畅若万川归大海,月辉照大地,不为外力所能动,不是世人所能阻。
苏侠舞却只是自顾自作舞,挥手便是千种风情,裙动处清香四溢,旋舞之间,已追上性德,眼若秋波醉,腰若云山倒,身姿风折柳,曼妙无比地向性德倾去。世间男子,逢此佳人,谁能禁得心动,谁不会,伸手去揽那渐渐接近的纤腰。
性德和着苏侠舞的韵律,几个点旋,脚一滑,已慢慢一字舞倒在地上,旋而后仰,腰背紧贴在绷得笔直的长腿上,堪堪让过苏侠舞盈盈靠近的身形。
暗夜里,性德衣白如月,人如月,这一舞,竟似是月照人间,说不出地舒朗潇洒。苏侠舞却正似那月下临水而开的白莲,清雅出尘偏又婀娜生姿。
性德舞倒于地,苏侠舞倾身靠近,二人一上一下,在旁人看来,是天作之合,天衣无缝的合舞,又哪知其中杀机凶险,弹指间,已是无数精微招术的较量。
此时两个人的动作都在同时一凝,只如空山凝云般定在那里,景致之美,令人只觉这万丈红尘,都站污了这一对男女。
性德一舞,分寸不差地让开了苏侠舞的指、足、肘、发,偏偏看起来,却又缓慢得像是月下轻吟浅唱的一首诗。两个人所有的势子都已用尽,看似眉目相距不过数寸,夜风将二人衣襟掀起,悄悄缠绕,偏偏身体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接触。
无论苏侠舞如何极尽机巧之术、精微之招,也不曾沾得性德半分。
苏侠舞轻笑着悠悠唱,边唱边徐徐收势,顿足回眸,扬袖展姿。
这时,她还只唱到“思君”二字,眉目间已是浓浓思念之情断人肠,深深望向性德。
别说性德这被望之人,便是其他旁观者,见这一望深情,听那多情歌声,无不觉得这一唱,实是只为自己而发,情不自禁发出大喊,向着苏侠舞扑过去。只想着靠近她、拥紧她,而在眼前碍事的一切,都会被他们毫不犹豫地摧毁。
容若因堵住了耳朵,苏良和赵仅年纪还小,不易被迷乱,所以虽然心跳过速,倒还没有加入这疯狂的队伍。
苏侠舞且歌且舞,虽然碰不到性德,却总是不差毫厘地紧跟在他身边,挥指拂袖间,杀招尽出,而转盼之后,这些飞扑而来的人,也会不由分说,把所有闪动的寒光、奔腾的内劲,攻向在苏侠舞身旁的性德。
性德仿似根本看不到苏侠舞的舞姿,他只自顾自作舞,衣襟飘然间,忽的抬手拍掌。清脆的击掌声,却像刀剑般轻易切断苏侠舞的歌声。他的掌间并无夹杂内力,但每一次击掌,都令得苏侠舞的歌韵一乱,娇音一顿。
这一阻碍,再加上容若在后头,杀鸡抹脖子地大叫:“你们发什么疯,还高手呢!定力哪去了,还不给我清醒一下。”
那帮疯狂地扑过来的日月堂高手,竟真的先后停下步子,喘息着,茫然望望四周,脸上渐渐浮起惊恐羞怒之色。
苏侠舞魔音被破,却犹自笑道:“公子击掌间即破我销魂韵,侠舞真个佩服。”
她的声音在夜色中传来,随着夜风传入人心,化做穿心的针,扎得人生疼。
十几声惨叫先先后后响了起来,有人面色惨白,有人双目赤红,有人捂着胸口,有人弯下了腰,有人疼得全身颤抖起来。只有几个功力高的,急忙盘坐下来运力对抗。而苏良和赵仪内力更低,痛得倒在地上,滚动挣扎。
性德一声长笑,云遏风止:“苏姑娘的歌好舞好,连说话都这般好听。我今献丑,也为你歌上一曲吧!”
他长笑展袖,长歌道:“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他随歌而舞,天地之间,便只剩他一袭白衣。他高歌之时,长夜之中,便只余他玉石之声。
容若怔怔看眼前那飘逸人影,仿似汉唐的豪迈浪漫、魏晋的洒脱风骨,都已在眼前,一时心为之驰,竟忘了眼前凶险,只默默看这绝世舞姿,甚至没有发觉,那些惨叫的人,已停止呻吟,那些痛苦的脸上,已露出神往之色。
每个人的眼睛都紧跟着性德作舞的身影,仿佛在看一只自由舒展于天地的白鹤。
容若甚至听不到苏侠舞的一声轻叹,带着懊恼,却有更多的喜悦。
然后,那绝美的女子,舒展身姿,和着性德的调子,且歌且舞。
这一次,不再有杀机,不再有惊险。她只尽情一歌,尽兴一舞。
这是一舞倾世的苏意娘,舞得最尽情、最倾心的一次。
长袖飞扬,身形流动,是飞天的仙子,是暗夜的精灵,是悄悄绽放的昙花,是那倾城倾国,诗中梦中的佳人。
性德衣发飘然,意态悠扬,是仙子凌空时,她身周飘逸的白云,是精灵歌唱时,为她伴奏的清风,是夜深时,洒下华辉,照耀昙花最美丽一盼的月光,是不惜城,不惜国,不将红尘万丈繁华富贵放于心间的神子。
舞至最后,月照大地,便是天上乌云亦散尽,明月之辉,竟也不能夺这共舞二人的光华。万千月华,都沾不上他们半片衣襟。
苏侠舞一舞,极尽了红尘之美,性德作舞,却是红尘之外,天人之境。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歌将息之时,性德一揽苏侠舞的纤腰,二人身形一触乍分,然后云淡风轻般静立于庭间,再不动一指,发一声。
苏侠舞的舞姿却没有停,性德揽她之时,她只靠入性德怀中,却又一旋而出,旋舞如花,飘逸如水,花间流水人如月,竟是一路轻舞着向外而去。
所过之处,众人眼中只见她绝世之姿,心中还回味刚才二人合作的惊世之舞,竟是谁也没有想到要拦她。
就在苏侠舞堪堪舞至院门处时,一声清叱响了起来,声音并不大,却清晰得让每个人可以听见:“拿下她。”
比声音更快的,是一支飞镖。
苏侠舞罗带当风,轻柔无比的丝罗,却在一触之间,让那带着凌厉风声而来的飞镖反荡了回去。而苏侠舞姿态曼妙地轻抚云鬓,亦是不动声色地接下藉着飞镖掩护,无声无息射来的三枚毒针。
她浅笑,低歌,曼舞,且舞且行。
眼前青石道路、花草池塘,似平都只是她的舞台,只为供她尽情一舞。
青石之间,忽升铁栏,乍显陷坑;花草之中,寒光凌厉,风声唿啸;池塘之内,星光闪动,不知是多少暗器,夹了水珠,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光芒,让人无法分辨地袭到。
容若奔到院前,看着苏侠舞,一路且歌且舞且行,铁栏破,陷坑跃,寒光止,星芒息。
容若目瞪口呆地望着苏侠舞行过小桥,那小桥他也曾常常倚栏,却是第一次发现,整座桥可以一瞬间变成噬人的魔鬼,却也在一瞬间,让一个飘然作舞的女子,拍成几片残石。
他看苏侠舞舞过花丛,那鲜花娇艳,亦曾让他再三流连,也是第一次知道,那花丛之中,居然有那么多杀人的陷阱,铁网银勾碎魂沙,还有随着花粉漫漫飘飞起的满天清雾。
他也同样看到,那于雾中作舞的美人,身姿越发朦胧,朦胧得没有人看得清她的动作,只是她走过花丛,百花皆残,满地碎铁,唯有一株刚刚开放的昙花,在她纤美的指间流转。
他看着她歌过长长道路,无数人影自道旁、石后、柱下、屋顶扑向她,甚至有人直接从地底,从她纤足所踏的土地里,刺出杀人的钢刀。
可是,她只是轻歌曼舞。她的舞姿是一场月下的梦,梦美销魂,梦深夺魄。谁能不为这绝美的梦境所动,一一倒在她的足前。
等她舞至前院院门处时,前前后后,已再无一个站着的人。
她转身,隔着遥遥的距离,对着容若浅笑,轻轻抬指,将昙花放到唇边,吹了一口气。
花叶纷飞,她扭头而去,身后却传来一声轻哼,一个娇美的人影,从树上直跌下去。正是刚才发出命令的肖莺儿,她竟是被苏侠舞吹出的一片花瓣,从树上打下来的。
肖莺儿双足落地,身形微微一晃,还待再说什么,容若已是大声喝令:“放她走。”
肖莺儿只一怔,但是立刻抬手往空中一挥,一道眩目的焰火,即刻映亮夜空,整个明月居,所有人都可以看个清晰分明。
苏侠舞已身姿如舞地去了,夜风将她清美的歌声徐徐送来。前方再没有风起云撩之声,再没有刀光剑影唿啸,再没有人大喝,没有人闷哼,没有兵刃和身体落地的声音。
容若毫不停留地向前跑去,想要看看那些倒地的人怎么样了。
幸好性德的声音及时传来:“他们没有事,不是被点中穴道,就是气血翻腾晕过去了,苏侠舞没有下杀手。”
容若这才松了口气,收了步子,抚抚心口:“阿弥陀佛,幸好她还算心慈手软,要是因为我处理不当,害死这么多人,这可糟了。”
“心慈手软?无量界的弟子,永远不知道这四个字怎么写,就算是几十万人死在眼前,他们也不会皱皱眉头的。她不下杀手,只是不想因为这些人的死亡而惹我翻脸。没有必胜的把握,就要凡事留一步。她比你聪明多了。”
容若没有时间为性德略带教训的话语生气,肖莺儿已招了其他人来,处理这一场混战的善后工作,她自己过来对容若施礼请罪:“主上,是属下无能,不能为主上拿下她。”
容若摇摇头:“不关你的事,谁能想到,世上有这么厉害的人,一边跳舞一边打架,还高明到这种地步,不过……”
他目光四下一扫:“你以前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这地方到处都是陷阱机关,我平时进进出出,喜欢到处玩玩,要是一不小心,把小命丢了,谁赔我?还有,这鬼地方,怎么到处都藏了人,也不跟我说一声,我也是有隐私权的啊!”
肖莺儿屈膝跪下,垂首道:“各处的机关、暗桩都是以前主上所布的,松风那边,有机关图、暗桩分布图,主上随时可以调动修改,只是主上从来不说,属下就一切依照以前的安排行事。属下没有恩虑到主上不知,未加禀报,还请主上降罪。”
容若见她娇滴滴一个美女跪下去了,也不好意思发作:“你起来吧!我又没有骂你。只是以后有什么重要的,记得通知我一声吧!还有,这里这些暗伏着的人,全撤了吧!要不然,我只好整天躲在房间里了。”
肖莺儿退疑了一下,才道:“主上的内院,不经主上允许,无人敢于擅入,至于这中院的人,都是为了护卫主上而暗伏的,主人的自在固然在紧,安全也不可轻忽,不如就让他们留三成人下来,明着护卫,其他人退到外间布防如何。”
容若见她思虑周密,又是一番为自己着想的苦心,点点头:“你处理吧!明天让松风把明月居所有的机关图啊!暗桩分布图啊!全拿来给我看,别搞得我这当头的,像个什么也不懂的傀儡。”
肖莺儿心中一凛,一时也不知道他这话是随口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