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诺弯刀-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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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到了如今的风烛残年,我眼睛也花了,看不清经文上的字句,耳朵也不太好了,听不清觉者们讲解经文的声音,但是,****夜夜,行住坐卧,我已经养成了念珠不离手,佛号不离口的习惯。这已经逐渐成为了我生命中的本能。
和你们想象得不一样,这不是因为我怕死,也不是因为我老糊涂了。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想要为所有的生命战胜死亡,我想要解除自己不知道生从何来、死后何往的根本迷惑。我不想这样糊里糊涂地度过一生,不想这样无能为力地顺从生死的河流胁裹。
我不想像大多数的人那样,这样糊涂和无助地度过短暂的一生。
你们呢?孩子们,你们呢?
你们想要这样糊涂和无助地度过这短暂的一生吗?
你们当中,有人想过要逃脱生死的大网,愿求明了生死,解脱生死的那种清醒和力量吗?
先皇的子孙们,你们当中有人在每日的花天酒地、文恬武嬉当中,想过这件事情吗?有吗?(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九章 世子降生(1)
(一)
从法善寺完成安产祈福归来的第二天,我一个人再次来到了暖阁里。
我坐在阁中,屏退左右,独自看着窗外的雨淅沥沥地下着。
雨,也有它的生命吗?它是怎样开始的呢?从下坠的那一刻诞生的吗?从落到窗台上的那一刻结束的吗?但是,那诞生,是真正的诞生吗?那结束,是从此什么都没有了吗?
不是的。在诞生之前,它是云朵,在云朵之前,它是河流,在河流之前,它是露珠。
而当它落在窗台上,又滴落在土壤里的时候,它会变成植物的汁液,会变成翠绿的叶子,会变成明艳的花朵,会变成宫人们发簪上的点缀,又会变成刘申的笑容。它还会变成一个国王的好心情和因为心情好而带来的好脾气。会有更多的人因此得到滋润。
虽然它不再是雨了,但它仍能实现广泛的滋润。
当我能看到这些雨滴的前生与后世,我也就看到了你的,我的,所有人的。
当我能看到雨滴不再是雨滴之后的滋润,我也就看到了你不再呼吸之后还在延续的生命。
于是,我就知道,我们的爱情仍然还在,它仍然在雕塑着我的生命,它仍然存在于我的生命之流当中。它不是从你在悬崖上救到我的那一刻才开始的,它也并没有因为月光带着你跃下悬崖而结束。
看着对面的空座位,我的心里还会涌起悲伤,它从内部剜割着我。虽然它没有刀锋,也没有寒气,但它的搅动让我感到胸口真切的疼痛。
我坐在那里,默然地承受着这样的疼痛。
这样的承受。是有价值的。
若你没有真正承受过这样的痛苦,你就不会理解天下人面对生离死别的痛苦。你也就不会明白他们对安定与和平的渴求。
它可以教育我明白,每个生命在面临疾病、衰朽和死亡时,那种切肤之痛,究竟是怎样的。
它可以帮助我看到所有的绝望、所有的惊恐、所有的悲伤和所有的无助。
它可以让我明白,快乐并不是单独的事情。痛苦,同样也不是单独的。
每一种痛苦,它都是礼物。只有当我们不明白它是礼物的时候,它才是痛苦。
虽然悲伤还会涌起,但它渐渐地就不再能强烈地撼动我了,它也就不能再扼住我的咽喉。它的爪子就渐渐地从我咽喉上松脱下去了。
我渐渐地就可以平静地看着它的涌起,不再不知所措。
我从内部生起了一种信心。一种之前我只在你的冷静和果断里面看到过的信心。
我知道,我可以对付它。不会让它淹没。不会没顶。
(二)
随着产期的临近,我几乎停止了一切活动。专心在昭阳宫休息待产。
暖阁事件虽然已经过去,我和刘申表面上也已经和好,然而,我心中的芥蒂和他心中的惭愧,依然存在。帝后之间,都在不约而同地避免着更多的接触。
怀孕之后,为确保龙胎的安全,让婴儿一出生就具备安静的性格和良好的心态。遵照祖制的要求,刘申过来昭阳宫的次数应较平时大为减少。而且只能在白天的正午前后过来,也不允许在昭阳宫中过夜。每次他过来,我都恭敬而礼貌地伺候他,然而,除了恭敬和礼貌之外,别的东西就一概没有了。
刘申是何等敏锐和善解人意的君王。他看出了我礼貌的冷淡,心中且悲伤且惭愧,他意识到自己的出现和温存宠爱,未见得会增加我的安全感,反而会破坏我内心的平静与安宁。于是。他就更进一步地减少了亲自来探视的次数,改用其他远程的方式来表达他的关切和期待。
伴随临盆时刻的到来,我行动不便,身体经常不适,常有不规则的腹痛,有数次试痛持续时间较长,程度剧烈,宫人们都认为我时辰到了,将要发动分娩了,火速传召了御医进来,然而却只是产前试痛,休息一阵子,就自行平息了,并不是正式的分娩阵痛。几经反复,昭阳宫上下的气氛变得十分紧张。
刘申也被这反反复复搞得心神不宁,他每天都会数次派来身边的内侍,详细询问我的情况,也不断督促着太医院的大夫一日三次四次地进宫诊视伺候,稳婆奶妈之类的,都已早早选好,召入宫中随时待命。
他下旨吩咐昭阳宫的内侍总管,无论何时,无论何种情况,也无论他当时在哪里,只要太医院确认我是真的临盆阵痛发作,就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来知会他。他也令人传话给我,说我临盆的时候,他必定来昭阳宫坐镇等候,亲自迎接他的第一个嫡子或者公主的出生。这是他身为皇帝和父亲的权力,我不管愿意与否,都只能谢恩领旨,没有什么借口可以推脱拒绝。
(三)
在那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只有一件职责,我是没有放弃的。
每天早晨,我都会去昭阳宫隔壁供奉着夫家与娘家历代祖先的祠堂履行责任。
那时候,新朝刚刚建立,太庙还在兴建当中,皇室先祖们的牌位,暂时都还存放在宫中的小祠堂中,刘申祖先们的牌位,被迎奉安置在祠堂的正堂中,陈家和崔家祖先的牌位,则安放在祠堂的厢房中。
每天早上,我都会乘坐凤辇,穿过昭阳宫侧门直通隔壁祠堂的甬道慢慢过来,代表刘申,亲自清理供桌,然后在祖先们的牌位前点燃一支长长的香。
上香之后,我会跪在拜垫上,凝视着案几上的香烟袅袅。
我的心很平静。有好几分钟,或者更久,我都会用那样的姿势跪着,一动也不动。
在上香的那一刻,我就是在与历代祖先们接触。
我知道他们并不在那些牌位里住着。他们就在我生命里住着。
我的身体里,有着许许多多的祖先,不仅有血缘上的、感情上的,还有心灵上的、精神上的。每逢接触到他们的时候,我就不会感到脱离了祖先的生命之流,也不会感到脱离了子孙的生命之流。
我就深刻地意识到,无论是我,还是你,都并不是单独的浪花。我们都是生命洪流的一部分。我们就是生命洪流本身。
跪拜和上香完成之后,我就会在香堂里闭上眼睛静坐一会儿,或者,为所有的先祖们,所有的亲人们,血缘上的、情感上的、精神上的、心灵上的,诵几卷经。
每当我这样做的时候,我就会产生一个真切的感受,仿佛他们所有的人,都统统坐在我的身边。我处在他们的爱的包围当中。
虽然你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虽然我马上就要面对第一次生孩子的风险,但是,我不应该感到孤独。(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章 世子降生(2)
(一)
那天晚上,刘申处理完政务,从外宫回来,到了吐蕃贵妃的宫中,吃了点夜宵,刚准备熄灯睡下,就听到贵妃宫中的内侍主管在外面急切而胆怯的声音。
他问:“什么事情?”
内侍主管跪在寝室门外小心翼翼地回答:“启禀陛下,昭阳宫中刚刚来报,太医已经确认,皇后陛下掌灯时分突然见红,羊水已破,现时正在密集阵痛,即将临盆分娩了。”
刘申忽地一下就掀开被子坐直了起来。
他大声呼喊:“掌灯!掌灯!”一边叫喊着,他一边就急急忙忙地在地上找鞋子。
吐蕃贵妃也马上跟着起身,伺候刘申更换衣服,同时,传召内侍主管进来禀告详细情况。
“皇后情形怎样?上次诊视,太医院不是回禀说,应该还有个两三天才到日子吗?”
刘申一边在吐蕃贵妃的帮助下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一边心急火燎地问。
内侍主管说:“昭阳宫的人说,皇后陛下掌灯时分用了晚膳,要回去卧房时,不小心在门槛上绊了一下,虽然左右及时搀住,未有摔倒,但是受了一点惊吓,回去卧房之间,就突然腹痛流血,稳婆还没有赶来,羊水就已经破了。现时情形瞧着不太吉祥。昭阳宫里说,他们来报之前,皇后已经晕过去一次了。”
刘申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他的脸色瞬间就变得煞白如纸。
他结结巴巴地说:”太,太医呢?稳,稳婆呢?全都去了吗?她晕过去救醒了没有?为什么这么迟才来告诉我?”
他高声说:“快给我备辇!不!快给我备马!我现在就去昭阳宫!”
吐蕃贵妃赶忙劝刘申冷静。她说:“皇后初次临盆,昭阳宫上下都很紧张了,皇帝再如此张皇焦急,岂不是令昭阳宫上下更为慌乱?还望皇帝保重身体。心平气和,如此去了那边坐镇,才能给皇后增加心安和勇气,令世子顺利降生啊。”
内侍主管也急忙回答说:“太医和稳婆现时都已经在那边了,皇太后也派了身边的人在那边候着消息,皇太后稍候也便前去昭阳宫。皇后一时疼痛闷绝。虽然还没有完全清醒,但是太医说现时并无危险,不会有事,请陛下放心,不要着急。”
刘申这才稍稍冷静,把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强自按捺下去。
他匆匆更换了衣服,便出门率领贴身内侍和侍卫,飞马直奔昭阳宫而来。
(二)
恍恍惚惚之中,我觉得有人把我抱在了怀里。有人握紧了我的手。
我睁开了眼睛。
我的头发湿得一绺一绺地粘在额头上。
我听到自己的呻吟声忽远忽近地在空气中漂浮上下。
我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就连最靠近的东西也无法看清楚。
我觉得一点力气也没有。
我有气无力,软软地靠在那个人的怀里。
“琴儿,琴儿,听到我吗?你觉得怎么样?”
我听到了刘申的声音。我好像很久都没有听到过他的声音了。
我动了一下,突然意识清明了一点。我意识到那个紧紧抱着我,握紧我的手的人,是皇帝刘申。
我在肚子里一阵强过一阵的密集绞痛中,声音颤抖而微弱地说:“汉王。”
刘申急切地说:“我在。我在。”
我的目光投射向他的方向。但是依然看不清楚他的面孔。
他说:“琴儿,你不要害怕。我都会在。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直到我们的孩子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