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蛊-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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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皇帝纳后,喜服都是一样的。只是师姑偏偏要求在袖口,领口边加上她喜爱的曼陀罗花。
宣墨宠她,自然应允,于是这才有了冉竹第二次的检衣事宜。想到这里冉竹心头掠过一丝苦涩,但很快她这股子心情立马被惊讶覆盖。
“嬷嬷,当初指出喜服袖口,领口下绣曼陀罗花,为何这领口下是优昙花?”冉竹疑惑问道,冉竹用手翻开的领口下一处半寸长的白色优昙花绣在其上,衬着这大红颜色颇为明显。
嬷嬷一听连忙将头凑了上去,这一看脸色都变了。口中急呼这可如何是好,一副大祸临头的仓惶神色。
今天便是宣墨和师姑的吉日,就算重新改也是来不及了。冉竹知道麽麽怕什么,她将领口用力往下拉了下压平,优昙花图样被尽数掩盖其下,不注意看的话也是发觉不出来的。
师姑是不拘小节之人,一会去告诉她,想必这样的无心过错她应该不会怪罪吧。思及此冉竹便想开口劝慰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嬷嬷和一干婢女,不料口未开门外便传来一声尖细高呼:
“皇上,皇后驾到!”
屋里跪了一地,冉竹急急走向门外跪地接迎。
一句低沉有力的平身,堵住了冉竹欲要道出的恭迎话语,随即眼前黑影覆盖,双臂被一双芊芊素手扶住,她顺势站起,抬头朝面前的白静平静的望了望。
“静儿等的心急,朕带她过来看看喜服改的如何了。”宠溺的嗓音获得白静嫣然一笑,明晃金黄龙袍与白静的素净白裙无缝贴合在阳光下泛起刺眼光芒,冉竹嘴上挂着淡笑,可微低的双眸早已了无半点星辉。
天下霸尊,玉女天成,他们便是这世间上最登对的一对了吧。想到这里冉竹偷偷抬起头望向宣墨,平日里深沉如渊的墨色瞳仁此刻盛满了笑意,暖意融融,温柔缱绻跟随着白静的一举一动。
突然宣墨将目光移到了冉竹身上,冉竹急忙低头。
“朕知你在玄镇并无亲人,以后就跟着静儿长住宫中吧。静儿一人待宫中不免烦闷,你们一起也好做个伴。”耳边是宣墨惯有的低沉嗓音,冉竹本想谢恩,只觉肩头忽然一重,偏头一看竟是他宽厚的手掌搭在上面,掌心的温热感隔着衣服阵阵传来,激起她心头的小鹿乱撞同时又流淌出一丝心痛。
冉竹轻点头却道不出官场上的感激话语。半年来,她唯有一次成功单独与他碰面,可话未说上几句就换来他不厌其烦的敷衍推辞。今天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皆因白静而为,她实在无法高兴的起来。
“皇上这么说,是要让她孤老在这深宫,还是要娶了我这得意门生?”白静看完了喜服,转头问道,冠绝芳华的面容上是淡淡的笑意,这番打趣话语倒是让一旁的麽麽婢女暗暗松了一口气,皇后没有发现喜服的不对劲。
“休得胡说,这世间能碰我这宣朝宝玉的只有静儿一个,朕心里也只有你一人,如何还容得下他人。这喜服可还满意?”宣墨笑道,拉起白静的手看向了喜服。
大宣朝皇帝宣墨从小得一古宝玉,通体墨绿,刻有蛟龙戏珠纹路。这宝玉十分奇特,常人一触便会从体内自燃而亡,是故宣墨从不轻易示人,直至去大禅寺法拜,得住持点化才得知这宝玉是为帮他寻得大宣国皇后而存在。
“小竹,我许你十里花田,且做小小聘礼。待你及笄之时,我必铺百里红妆迎你入门。”深情话语不期然的在冉竹心间叮咚响起,同样的人类似的话语,只是半年之隔,已是所话非人。
不,浥轻尘是浥轻尘,宣墨是宣墨,当年的浥轻尘依然属于她冉竹一人。
这么一番凌乱思绪,令她一时忘记要告诉白静和宣墨这喜服里的错处。
白静闻言目光不由落到了冉竹脸上,将她的失魂落魄尽数看在眼里。她撇开头望着宣墨的脖颈处,微开的黄袍领口白里衣内露出一截黑色绳索,她走过去轻踮金莲,脸贴在宣墨耳边轻轻耳语:
“今夜是我们大婚之日,洞房花烛夜我希望能与夫君赤诚相对,抛却一切身外之物可好?”
白静的话语虽轻,可却恰好都落进了就站在旁边的冉竹耳朵里,怔愣间待消化了白静的话后只觉脑袋轰鸣作响,耳根子发烫的很。
宣墨哈哈大笑,大手揽住白静的腰,英俊的眉眼情深款款,这让整日看惯了他冷目威灼的冉竹心头作痛,可一时竟舍不得挪开眼。
“我还有些体己话想和冉竹说,晚些去找皇上可好?”白静伸手不着痕迹的推开宣墨,淡淡笑问道。
宣墨点点头,带着满屋的婢女太监走了出去。少了喜服的亮红耀眼,房间多了几分素雅。
“徒儿恭喜师姑。”冉竹平复了下心情,说道,随后倒了一杯茶递到了白静面前。
她知道,终究她无法待白静如从前那般尊敬无上。冉竹无法做到自欺欺人,宣墨那些她熟悉无比的动作,还有那天下独一无二的宝玉,都证明了他就是当年的浥轻尘。
那么,唯一一个可能,就是他失忆了,而且必然与白静有关!
“你说我大婚,他会来吗?”望着白瓷蓝底杯子里浮浮沉沉的茶叶,白静面色平静,半晌开了口。
冉竹一愣,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道:“师姑知道我师父他每上半年都是出去游历,如今正是夏季……但师父若是知道师姑要成婚肯定会赶回来的。”冉竹看着白静渐渐敛了笑意的面容,心头一时有些感慨,她一直以为师父是白静的心上人,却没想到是如今的情境。
亦不知,当时师父看着白静上车,是何种心情。
白静点点头,未再有什么表示,直直起身就出了房门。
一场盛大婚礼,百官朝拜,万民欢呼。冉竹一身碧绿长裙在这漫天的飘洒的七彩花朵里似是显得微乎其微,她陪伴在白静身旁,那一身火红华贵喜服因她的绿叶般的长裙陪衬而显得更加耀眼夺目,而她却也生出了别样的清雅美丽。
她看着宣墨和白静庄严行礼,将对她有教养之恩的人,亲手送给她最爱的男子,每一步都是有千斤重。她亲手送白静进入了婚房,看着满屋喜气她极力忍住浑身颤抖,几次差点崩溃。
此刻她坐在自己的房间呆呆的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夜雨一如她心底绵绸的忧伤,一支残泪红烛旁是一个普通的匣子,紧闭的盖子上刻着绽放的优昙花,悠然淡远,她的手边歪歪斜斜倒了三两酒坛子。
“这半年来我做种种努力,你依然记不起我半点零星。我不知我做错了什么,让你突然对我如此。如今,一切都结束了。今天我亲手将你送给了对我有教养之恩的师姑,此去经年,我祝福你们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冉竹望着跳跃的红烛微光,双目迷离,拿着酒坛的手早已不受控制,说出的话语却好像刀割般一刀一刀凌迟着自己的心。
一坛酒再空,冉竹起身欲取另一坛,只觉脑袋里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直直朝地面摔了下去,窗外顷刻间暴雨如注。
第三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三)
长安时夏多雨,冉竹今年多梦。
高床软枕,梦里她心里一团热火,浑身燥热不已,脸上似是盖着轻软绸物,鼻息间吐息的热气被它弹回到脸上,丝丝痒痒爬在心间更添一层燥火。
突然碍物离开脸上,得以喘气空息间冉竹身上紧接被一团重物压下,冉竹本能伸手推开,拼命想睁开眼睛扯开嗓子喊叫,可仿佛这一刻这眼这唇都不属于自己,完全不听使唤。
粗重的喘息带着浓浓的玉醇浆的酒香味扑鼻而来,一双大手在她身上来回游走,带着急不可耐的低吼撕开了她身上本就宽松的衣物。突然间鼻息里涌入一阵冷香,竟是来自对方身上。
冉竹推让的双手忽然一滞,这是宣墨身上的独有香味,是她按照他的喜好特意调配的花香,在玉兰花香里加了优昙,淡雅中一抹冷香,宁神静心。
她抬手想抚摸覆在自己脖颈间细细碎吻的那张面容,身体上的阵阵凉意与那双游动的滚烫双手刺激的她早已不能思考的感官与腹部再度窜出燎原燥热。
这是上天可怜她,送与一场旖旎华梦吗?
罢了罢了,她冉竹一生清醒冷静,就让今夜在这梦中自甘堕落一次吧。因为过了今夜,她将会收拾包袱从此消失在他们二人视线里。
想到此,她放下最后的心防,双手攀上身上人的肩膀,热烈回应,在一声声的低吟缱绻中一次又一次不知疲休直至累到这梦再也做不下去……
清晨破晓,初阳懒懒升起。
冉竹是在翻身时因为下体的剧烈不适而痛醒过来,混混沌沌稍微清醒的脑海里立马感觉到浑身酸到不行,就如散了架一般。腿稍稍一动,下体处一阵痛楚传来。
这样异常真实的感觉令冉竹全身打了一个冷激灵,她立马睁开眼睛却看见一张脸紧紧靠着自己,浓墨长眉,高挺俊鼻,微抿的薄唇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星目紧闭沉睡如婴儿,他长而有力的臂膀正搭在冉竹的腰上。
一张天天在脑海里描摹临画的熟悉面孔就那样展现在自己眼前,可冉竹只觉浑身温度降到了冰点,脑海里一团乱麻偏过头就看见床下早已乱作一堆的大红喜服。
这是怎么回事?昨夜她明明在自己房间喝酒,一觉睡醒怎么会出现在宣墨和师姑的龙塌上。如果昨夜的事情是真的,那师姑去了哪里?
这一切实在太过诡异,但是首先要紧的她要在宣墨醒来之前离开这里才是正事。否则她难以想象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冉竹动了动身子见宣墨未有反应,她抬手小心翼翼的挪开宣墨挂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似是他太累了,直至冉竹起身离开也未曾动过一下。
想到昨夜她抱着宣墨一次又一次的索求无度,冉竹此刻只想扇自己两巴掌,酸痛从骨子里散出一般,她咬着牙好不容易将地上的白色里衣穿到身上,脑海里却在迅速的转动着。
自己的父母喜好喝点桃花酒,她从小也跟着学了不少。后来师父徐番来到镇上,爱酒如命的他更是将她自己培养的千杯不醉。昨夜她只是喝了三坛没有后劲的普通花酒而已,怎么就会如此不堪醉倒?
还有宣墨,她和师姑容貌相差万里,他怎么也会看不清人呢?
这一定是有人早早设计好,可为的又是什么呢?
冉竹越想越不明白,干脆放下目光搜寻着衣橱类的家具,她不能就这样穿着里衣出去啊。
可事情似乎偏偏不如她所愿,殿外突然响起的嘈杂语声最终还是吵醒了床上的宣墨。
床上床下一站一躺,二人四目相对,一个面色发白中带着尴尬,一个星眸困倦中带着微惑。
“你醒了。”
“你怎么在这里?”
冉竹不自觉的吞了口水,干笑道:“奴婢有梦游夜症不知怎的竟来到了这里,奴婢这就告退。”说完就想转身拔脚就想走,后背上早已沁出一层细汗。
“你站住,朕的皇后呢?”宣墨叫住她,抬头巡视了一圈房间,目光随后落到了自己的枕塌内侧,那里是他昨夜放宝玉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
宣墨一扫疲态,如深渊般的墨色瞳仁里迸发出凌人戾气,刚欲开口说话就听门外大总管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