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诗篇-第9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前进。
男孩吃惊地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双足已经离开桥面,悬在半空,徒劳地扑腾。
然后,他看到一张陌生的青年的脸,凑在自己耳边,很亲切地微笑着。
守卫们追了上来,嗷嗷怒叫着,声色俱厉。尤其是被穿裆的那个,恨不得把那男孩扒了皮才解气,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抽过来。
“呀!”男孩尖叫着抱住自己的头。
然而,没有耳光抽到脸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男孩睁开眼,看到提着自己衣领的那名青年,用另一只手死死地扣住守卫的手腕,硬生生将他拉住了。
守卫们迷惑不解地看着那青年。
“还不住手!这是王城来的特使!”帕克的喝声适时响起。
守卫们面色大变,战战兢兢地闪到一边。苏萨这才松开男孩的衣领,微笑着注视着他。“你叫什么名字?”苏萨凑到男孩面前,问。
“土,土拨鼠。”男孩回答,眼神里透着不安。
“这可不是名字啊。你的名字呢?”
“我没有名字。”
“那……你的父母呢?”苏萨看看桥头的人群。
“我没有爹妈。”
苏萨十分意料,直直地盯着那个男孩。
男孩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我生下来就没爹。我妈妈是个……是个……她没过多久也死了。害病死的。”
“哦。”苏萨怜悯地望着这个羸弱的男孩,不知为什么,从这个男孩身上,苏萨隐约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苏萨抬手轻轻握住他瘦削的肩头,和气地说,“什么要闯关?那样多危险。”
“我要到银石城里去。”
“为什么要到银石城里去?”
“原来的镇子不能呆了,大家都说快打仗了,都逃出来了。”男孩脸上现出忧惧的神色。看样子七岁还不到的他,估计根本不理解什么叫作“打仗”,只是听了别人的描述,无端觉得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所以才想到要逃进银石城堡吧。苏萨心里这样忖度。
安慰性质地摇了摇他的肩,苏萨说:“放心吧,打不起来的。”
“真的吗?”男孩乌溜溜的眼珠盯着他。
“嗯。”苏萨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保证。”
当男孩被帕克手下的一名骑士带回城堡时,苏萨看到男孩突然挣回身来,大声冲他问道:“好心的先生,您叫什么名字?”
“苏萨。王城派来的调停特使。”苏萨坚定的回应被湿润的河风传播得很远很远。
将男孩先送走后,苏萨和帕克等人继续走过石桥,来到白沙岭脚下的道标前。“好了,就送到这里吧。”再往前,就要开始攀登山路了,苏萨谢绝了帕克的继续相送。
“好吧。”帕克也是个爽快的人,没有恋恋不舍,他勒住了坐骑。
“好好照顾那个男孩。”苏萨叮嘱道。
“我会的。我会让他做我的侍童,教他挥剑,教他识字,教他歌唱与口才,给他一切理应受到的教育。我会把他训练成一名高贵的骑士,就像您一样。”帕克郑重地发誓道。
苏萨微笑道:“也不用做得那么过分,让他能够顺利地成长便行。那么,就这么拜托你了。”
“苏萨骑士,您就放心地去卡里波里吧。等你回来的时候,千万不要忘了再来银石城堡做客。”
“一定。”苏萨向他挥了挥手,开始策动坐骑。
帕克在马背上向他行了个告别礼:“一路顺风。”
苏萨策马追上商队,开始爬山。爬了好一段路,回头一望,帕克和他的骑士犹自立在山脚,目送着自己一行,人骑凝固得就像一堆雕像。
好久没有出现的休伦,不知什么时候骑着头驮骡来到了苏萨的身边,作着评论:“很好的一名青年。”
“是的。”苏萨知道他指的是帕克,点了点头,把视线从帕克他们身上慢慢上抬,越过米尔文桥,越过灰白色的城墙,将整座银石城尽摄于眼底。晨曦自白沙岭岭脊漫过来,洒在银石城上。白石垒起的城墙在晨光中闪着熠熠的光辉,很美。
苏萨长吁了一口气,叹息道:
“他会成为一名合格的领主的。”
第二十五章 巨人之环
如果把西尼可可草原比作是一个倒置的绿碟子的话,那么白沙岭就是碟底那一圈边。它是草原南缘天然的护墙,是特里耶公国与罗慕洛王国天然的分界岭。不过那已经成为了过去。现在的白沙岭,已经是王国东境一条普通的山脉。
在罗特战争初期,并世双雄,王国的齐格勒与特里耶的名将蒙扎加勋爵,就是在这儿对峙了两个多月,上演了一场足堪列入战史的经典相持战。至今白沙岭上还时时可以觅见当年特里耶军队驻军的痕迹。曾经是特里耶军队普通一员的苏萨,一想到国家已亡而痕迹犹存,心中不由自主便生出丝丝的感伤。
休伦骑骡跨过一个半截爬了青苔的树桩,边发表着他的言论:
“又是一株。看样子是梣木。当年蒙扎加为了造投石机和扎营垒,砍了不少树啊。真是可怕的树林杀手。”
“人都死了,用不着这么刻薄吧?”苏萨有些情绪低弱。
“不是吗?都什么时代了,攻城还用投石机。我疑心那家伙脑袋里长满了铜绿。”休伦喋喋不休地说着自认为很俏皮的话。
苏萨冷冷地反驳道:“特里耶可不像罗慕洛。大公是个很传统的人,排斥一切新生事物。火药,加农炮这类东西,他连听都不想听,更不用说是在军队里使用了。特里耶军队信奉的就是铁骑,刀剑,还有勇气。”
休伦目光狡猾地偷窥着苏萨的神色:“苏萨骑士,听说你以前好像就是特里耶人吧?”
“是的。”苏萨淡淡地说。
“哦,难怪这么了解。”休伦嘿嘿笑道。他的态度令苏萨心里很不痛快,给了他一个白眼,用力一踢马刺,紧赶几步,将他甩下了。
“等等我。”休伦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了上来。不过骡子的脚步毕竟不如马快,还是渐渐地与苏萨拉开了距离。他于是在身后抱怨道:“老爷骑马,仆人骑骡。还好,还好,没让我骑头猪去出使。”
“如果你再不闭嘴的话,我真要考虑考虑是否让你骑猪了。”苏萨头也不回地威胁道。休伦这才识相地闭上了嘴。
苏萨撇上他,疾驶了几步,与前面的戴维走了个并排。戴维那张布满麻子的脸上,充满了忧愁与不安。他一边骑行,一边还不住地向两边密林里张望,似乎那里面随时会跳出强盗和山贼。
“你在担心?”苏萨淡淡地说。
“最近这段路不太平。有好几支商队在林子里被劫了。虽说我们人多,但是,还是小心些为好。”戴维回头看看了长长的骡队,这样回答苏萨。
“山贼吗?”苏萨问。
“如果只是山贼就好了。”戴维叹了口气。
“什么意思?”苏萨好奇地问。
“阴影里有不知名的东西,”戴维神神叨叨地说,“看不见,摸不着。夜里出现,天明散去。往往人醒过来,东西已经都不见了。”
苏萨皱了皱眉,不明白他话的意思。
“是鬼魂,特里耶士兵的鬼魂!”不知什么时候,休伦已经摸到了身后,阴恻恻地低语。把戴维吓了一跳,不安地东张西望。
苏萨愠怒地问戴维:“商队里带猪了吗?”
“什么?”戴维不解地望着苏萨。
“哈哈哈……我先赶前面去了。”休伦大笑着,抽了一鞭子驮骡,超越了苏萨和戴维。
“你的仆人可真是个乐天汉啊。”戴维感慨道。
※※※
蜿蜒的山路在浓密的林间穿行,仿佛草海里一条灰白的蛇;而商队,就是蛇背上的一溜蚂蚁。
跟山连山,岗叠岗的白沙岭比起来,商队的确小得就跟蚂蚁一样。走了整整一天,眼看着太阳都快下山了,眼前的山路似乎仍然一点都没有要向下的意思。苏萨忍不住问戴维还有多少路才能过白沙岭。
“过白沙岭?”戴维奇怪地看了苏萨一眼,“今晚肯定要在岭上过,明天中午才能到岭下的铃兰村。”
“什么?”苏萨呻吟了一声。他显然对白沙岭的大小没什么概念,所以没想到连过个岭都要花一天半的工夫。
“那么,今天我们要在林子里过夜了?”苏萨想起之前帕克和戴维的警告,有些担心。
“嗯。前面就是巨人之环,白沙岭岭脊上最空旷的地方。我们将在那里过夜。”戴维回答。
“巨人之环?”苏萨将这个有点洪荒时代风格的地名在嘴里咀嚼了一遍,心头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
当黑夜降临,璀璨的群星出现在头顶的苍穹时,苏萨他们终于来到了白沙岭山顶。
星辉静静地洒下。在他们眼前铺开的是裸露的山脊线,被风蚀成奇形怪状的石头东一块,西一簇地散落各处。没有树木,甚至连草也没有,只有灰白的地衣从石头底下伸出扁扁的手指来,冲着人指指点点。高空的长风呼啸着跑过,如泣如诉,仿佛在唱着死亡的灵歌。
踩着松软而干燥的松针,苏萨走出了树林边缘,来到这一片巨石的森林间。
“我们非要在这里露营吗?”苏萨牵着马走近正在忙于搭帐篷的戴维。
“是的。这里有最开阔的视野。任何东西想要接近,都会第一时间被发觉。这里最安全了。”戴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回答苏萨。
“好吧,随你的便。”看到戴维的眼神,苏萨知道不可能说服对方,于是放弃了劝说的努力,穿过骡马车舆组成的营地,回到休伦那儿。
休伦正躲在一块高高耸立的巨石后面,麻利地将几块石头垒在一起,做成炉灶的样子,然后将一口铁锅搁在上面。他被分到的任务是做饭。显然,杂货店老板做起这种事情来也驾轻就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经常到远方经商。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有苏萨一个人没事做,他有些不好意思,便问休伦。
“哦不不不,仆人干活,老爷享福。有人忙死,有人睡死。各有各的工作,各有各的命。”休伦跟苏萨耍着贫嘴。
“你不用把我当作傻瓜。”苏萨不快地道。
“好吧好吧,缺少幽默感的骑士大人。”休伦撇撇嘴,说,“如果可以的话,请帮忙找些木柴来,光现在这些显然不够用。”
“要多少?”苏萨问。
“如果你能拖一棵松树来,我也能把它全用掉。”
“我去找斧子。”苏萨回了他一句,掉头走了。
苏萨说找斧子砍松树,当然只是玩笑。分给苏萨的这个任务,就算是四五岁的小姑娘也会做。事实上树林就在不远处,干枯树枝更是俯拾皆是。苏萨很快便搜集到了成捆的树枝,往回走的时候,看到山顶上已经生起了篝火。橘红的火焰,在夜空背景的映衬下,那么显眼,那么生动。篝火旁边,歌声响起,那是商队的成员唱起了旅歌。苏萨的心头泛起阵阵暖意,不禁加快脚步,走出树林。
突然,一阵寒意如一截钢丝,刮过苏萨的头皮。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迅速地回过头去:黑黢黢的林冠随着夜风轻轻地晃动,松涛声中隐隐掺有夜枭的鬼笑。在那一片树影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藉着树丛掩藏自己的形体,在暗处偷偷地窥伺着苏萨他们。
苏萨睁大眼看了一阵,没什么有什么异常,心里泛着嘀咕,转身走向商队。在他的身后,林木随风起舞,仿佛魔鬼的舞会……
熊熊的火焰升起来了。暗红的火星与灰烬窜了上来,无规则飘浮并消散在夜空里。热风扑面,将每张篝火边的人脸吹得烫烫的。鲜血与油脂兹兹地从烤肉的褶皱里沁出来,飘散出诱人的香味。人们欢笑着,交谈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