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沧海商路笔记-第3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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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近宾馆,考察组发现这家宾馆住有不少玩具公司的债权人。
债权人聚在一楼茶室,分析各自得到的消息。由于玩具厂老板死亡,米国又以“玩具表漆含铅量超标,对儿童脑部发展会造成很大影响”为由召回玩具,召回总数超过一千万件。所有债权人都觉得大势不妙,心情格外沉重,情绪压抑。
侯沧海和张小兰一起来到一楼茶室,旁听大家的议论。
一个说话带着浓重港味的中年人被情绪激动的人们围住。他不停地拱手,道:“今天到场的很多老板都与玩具厂合作多年,玩具厂从来没有违过约。这一次确实是情况特殊,迫不得己。实不相瞒,现在工厂里还有三千万的商品,由于拿不到出口通行证,资金循环链条眼看着就要断掉。现在让公司还钱,确实没有。”
一个尖利女声道:“现在没有,什么时候才有?”
中年人苦笑道:“昨天,商务部牵头,与出入境检验检疫部门和质量监督部门一起组成联合调查组,很快就要出结论。”
另一个满脸黑气的汉子说起丧气话,道:“产品被封掉,工人散掉,就算商务部结论出来对工厂有利,也是水过三秋,没有什么用处了。陈老板跳楼,我回去准备吃安眠药。”
从98年左右开始,中国制造走过了长达十年的黄金成长期,进入了一个十分敏感的地带。
一方面,国内制造商被国际渠道商压榨得太厉害,两者之间出现了尖锐矛盾。在很多生产线上悬挂着不同的商标,有国际商标,也有本土商标,同一条生产线的产品贴上不同商标以后,价格立刻悬殊数倍甚至十数倍;
另一方面,人民币升值、国内通货膨胀压力让制造业成本慢慢增加(即将实施的新的劳动合同法在保护劳动者的同时也拉高了人力成本);
再一方面,米国陷入了次贷危机,影响了整个西方主要国家的经济,这也影响了出口。
玩具厂发生的因“玩具表漆含铅量超标”引起的召回事件,不过是众多冲突的一起。
侯沧海不是当事人,能够以更加冷静的超然态度来近距离感受“世界是平的”带给企业的巨大冲击。忽然,他眼角余光看到进门处一个熟悉身影。
走进茶楼的是男女两人,男的是许俊春,女的是熊小梅。
许俊春满脸疲倦,眼睛充血。他进门后,用力扒拉开围在中年人身边的人,引起诸人不满,发出斥责声。
许俊春不管大家斥责,上前一步,抓住中年人衣领,道:“少说没用的,马上还钱。”
许俊春前几年做外贸损失巨大,伤了筋动了骨。为了弥补损失,他原本想到内地去开厂,借开厂之名“圈地”。谁知内地官员被“蒙”的次数多了,精明起来,设置了许多限制性条款。许俊春在秦阳没有占到便宜,又回到珠三角,找到玩具厂陈老板,请以前的老哥们拉一把。
陈老板和许俊春都是北上开店的港商。他们在离开香港前同在玩具行业工作过,陈老板在玩具厂,许俊春在色粉厂。来到大陆以后,陈老板继续做玩具,经过十来年打拼,渐渐走上正道,在福山开有四个工厂。
许俊春生意没落后便很少与陈老板接触。这一次,他走投无路,硬着头皮,找到了以前的老朋友。
陈老板与全球最大的玩具商泰米缔结了良好的合作关系,雄心勃勃地准备开第五个工厂。他为人倒是挺不错,见老朋友许俊春落难,便出了个主意,让许俊春重操旧业,搞一个色粉厂,专为玩具厂供货。
许俊春在港的第一份工作是车衣厂,从车衣厂出来后,跳到色粉厂工作过。他算是行家,又有实力强大的下家接盘,大胆借了高利贷,加上自筹资金,在福山开了一家色粉厂。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色彩厂刚刚投产,实力强大的陈老板遇到大麻烦,跳楼自杀。
目前,玩具厂还有四百五十万的货款没有支付给色彩厂。
“玩具表漆超标,出问题要么是色粉,要么是油漆,必在其一。陈老板为了照顾你,才用了你的色粉。玩具厂做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事,刚用了你的色粉就出现漆超标。你要赔陈大哥一条命,还有脸要钱。” 中年人猛地推开许俊春,胸膛不停起伏。他想起陈老板跳楼后的惨状,愤怒地对众人道:“我们和各位原本合作得好好的,一起赚钱,就是这家伙将色粉卖给陈老板,把我们害惨了。”
得知眼前人是色粉供应商,其他诸人转移了攻击的矛头,围过来一阵大骂。许俊春被逼得失去理智,与诸人推搡起来。
熊小梅见丈夫挨打,拼命拦在前面。无数人挥舞,她的头发被扯乱,脸上出现几个血道道。
当许俊春和熊小梅进屋时,张小兰同样在第一时间就看见了熊小梅。她还在心中暗自感叹“”世界太小、人生何处不相逢”之时,许、熊两人已经陷入了围攻。
侯沧海脸色铁青,拳头握得很紧。
(第四百一十章)
第四百一十一章 面对面
今天事太多,没有时间写,本章稍短一些,抱歉。
…………。。…。……。……。……。……。………
侯沧海和张小兰坐在角落,本就不引人注目。
熊小梅进门以后视线完全集中在玩具厂中年人和丈夫身上,没有顾及其他方向。
在场的债权人都知道玩具厂被米国制裁,导致陈老板跳楼,必然会有巨大损失,这个损失会延伸到所有关联企业。他们对“始作蛹”者深恶痛绝,当有人出拳殴打许俊春以后,众人一涌而上,拳打脚踢,发泄怨气。
许俊春很快被打倒在地,双手抱头,身体曲成煮熟的虾。熊小梅猛地扑在丈夫身上,替丈夫挡住不少拳脚。
如果只是抓扯,侯沧海或许还会旁观。抓扯变成殴打后,性质发生了变化,侯沧海对张小兰道:“你打电话报警,我去帮一帮。”
张小兰默默地拿出手机,开始拨打110。
侯沧海走向人群,抓住殴打者胳膊,往旁边猛地一甩。
侯沧海在江州面条厂天天坚持锻炼。最初没有健身房,他便经常玩老单杠和双杠。有了健身房以后,他只要有时间便去锻炼。长期锻炼下,他的手臂上极有力量,加上身高臂长,容易发力,被甩之人都跌跌撞撞被扔出去几米,好几人还撞翻了桌子。
现场一片混乱。
诸人都是养尊处优的有钱人,能操控资产,但是遇到实力强横的街头暴力时,顿时傻眼。被扯开之人不敢再聚拢,围在一边用各种方言骂战。
熊小梅挡在丈夫身上,被踢了好几脚,胸口岔气,眼冒金星。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围打自己的人忽然闪开,有一只手伸到自己面前。抬起头,她看到了一张熟悉到骨头里的脸。
最初,熊小梅以为出现了幻觉,眯了眼后,再睁开眼,那张脸仍然存在,眼中满是关切和心痛。熊小梅挨打时一直没有哭泣,看到那双眼睛,只觉心酸无比,泪如倾盆雨。
侯沧海见熊小梅神情恍惚,跪坐在地上流泪,干脆伸手抓住对方手腕,将其拉了起来,这才松开手。熊小梅嫁给了他人,自己娶了兰花花,从此由恋人变成无法交集的两条平行线,侯沧海很讲究分寸,只是握住熊小梅手腕,没有握住手掌。
熊小梅心神不定,站起来时头眩晕,伸手扶在侯沧海肩头。这是一个多年习惯性动作,非常自然。她随即想起过来丈夫还躺在地上,便弯腰伸手去拉丈夫。
许俊春翻身起来之时,恰好看到熊小梅将手搭在一个高大汉子的肩膀上。他觉得这个汉子脸熟,眼光移动,又看到高大汉子身后的女子。他当时对黄牛党有这么漂亮的女人印象深刻,见到张小兰后,顿时想起此人就是上次在奥林匹克中心的黄牛党。
黄牛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拉起了熊小梅?周边人都在骂这个黄牛党,却远远地不过来?
许俊春大脑中的神经元开始连接,放出一阵生物电以后,神经元开始串连,让他想起了在家门口挨揍之事。那次在家门口被一个陌生大汉无理由殴打,许俊春想破脑袋都想不通原因。这次看见高大的黄牛党,顿时怀疑当时被打就是这个黄牛党做的好事。
为什么黄牛党会冲出来殴打自己?这是一个大问题。许俊春看着侯沧海的眼光便发生了变化。
张小兰报警后,将手机放进包里,从包里拿出一袋纸巾,递给熊小梅,道:“脸上有血,先擦擦,要去包扎。”
熊小梅神情麻木地接过纸巾,机械地抹去脸上血迹。
侯沧海最受不了熊小梅受委屈,见其惨象,指着围在一旁的债权人道:“谁他马的敢过来,我揍得你们认不得爸妈。”
侯沧海面相凶狠,身高马大,极度嚣张,压倒了一众债权人。
这时,朱强和两个驾驶员下楼,正准备到酒店四处转一转。他们见到董事长正在骂人,赶紧跑了过去,站在侯沧海身后。这一次外出实际上有三个驾驶员,一个是赵永辉,另一个也是武警转业,专职保卫的朱强也能当驾驶员。三个转业军人都很年轻,清一色短发,手臂环抱胸前,怒目而视,气势逼人。
如果始终只有侯沧海一人为色粉厂老板出头,众债权人或许还会凭着人多进行反扑,四个彪悍年轻人站在一起,极具威胁,让众人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再往上扑。
接到报警的警察出现。
侯沧海站在熊小梅身旁,轻声安慰道:“没有过不去的坎,别着急。如果有需要,可以来找我。我这几天都在酒店。”
一直以来,张小兰都没有如一般小女子那样吃“前任”的醋,而是以胜利者的姿态来看待“前任”。但是,侯沧海如此公然护短的行为还是让她生出醋意。当警察询问谁报警时,张小兰没有理睬。警察根据报警电话号码反拨过来,然后循着电话铃声找了过来。
“你报的警,为什么不答应?”一个四十来岁的警察没好气地问道。他在两小时之内出了四个警,身心俱疲,态度不是很好,口气带着不满。
张小兰心情不爽,直截了当道:“我是吃瓜群众,看到有人打架,所以报警,其他事情不概不知。有事就在这里问我,我不会跟你们到派出所。”
当侯沧海和熊小梅说话之时,许俊春翻身坐了起来。警察走进时,他鼻青脸肿地站了起来。
熊小梅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丈夫。许俊春人到中年之时生意受到重挫,心态完全失衡,特别在意熊小梅对其他异性的态度。他用力挥手,打掉熊小梅递过来的纸巾,双眼充血,恶狠狠地道:“他是谁?是不是侯沧海?你们是不是一直有来往?”
许俊春挥手打掉纸巾,发出了啪地一声响,这声响如打在侯沧海心脏上,让他肾上脉素快速涌动。此刻有警察在身边,更关键是许俊春是熊小梅丈夫,侯沧海紧咬牙齿,扭过去不去看许俊春。他担心若是看得久了,会用拳头砸烂那张脸。
沧海集团的杨莉莉、张燕等人也出现在现场。张燕在读大学时每到暑假都在老腊肉店勤工俭学,多次见过熊小梅,她见到熊小梅出现在现场,惊得不行,眼光不停在熊小梅和张小兰身前打转。
侯沧海不想在此地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