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17-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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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曾笑骂道:“你那说法是乡愿,乡愿乃仁之贼!”
张瀚缩了缩头,说道:“三叔公,我回头一定多买几部书,好生读上一读,您老就不要给我抛书袋了。”
众人皆是笑起来,原本在场的人看向张瀚的眼神充满了惊疑,也有一些畏惧,无形之中很熟的人都变的有些疏远,张瀚这么一闹,倒是把自身的冷硬和威压感无形中消解掉了不少。
就算如此,李大用还是充满敬畏的向张瀚道:“张东主,你的手段当真了得啊。”
在他身旁的马化先在东山有三个高炉,也是一个有实力的东主,此时也跟着说道:“在下对张东主心服口服,日后不论是铁价还是人工费用,或是怎么样的定规,一定惟张东主的马是瞻。”
孙安乐点头道:“我们东山会也是一样。”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
在张瀚前来灵丘之前,向来是孙安乐主持的东山会和韩通两边对立,李大用和马化先曾用贤等人是左右逢源,现在韩家跨了,各个小东主都愿臣服,加上东山会也听命行事,最少在山西来说,三分之二的铁产量归张瀚掌握,以整个北方来说,晋铁要占到三到四成的市场份额,也就是说,在刚刚的一瞬间,北方生铁的产量,不论是销售还是生产,到出货定价,最少有三成左右落在了张瀚的手中。
不论如何,这都是一件极为叫人自豪的事情!
张瀚的心中,不可遏止的升起了一股豪情,男儿不论是钱或是权,能够拥有都是人生快意,这种感觉,不比拥有绝世美女时差上多少。
无论如何,该客气还是要客气,张瀚向孙安乐道:“孙会是过于客气了……”
“不,张东主放心,我东山会日后一定与张东主合作到底,我们铁场里的工人日后也要请张东主多多照顾……”
孙安乐看着和往日没有不同,还是壮硕的身体和硕大的头颅,头还是乱糟糟的,腰背还是挺直,眼神一般锐利,但语气却是变的十分和缓,在众人的感觉中,甚至他和张瀚说话时还加多了几分客气。
对方到确实是真心实意,这时四周的人也散去的差不多,虽有一些人还打量这边,但各人都带着有长随或是护卫,将人群远远隔开了,时间很好,虽然地方不是很合心意,张瀚盘算了一下,还是很郑重的向孙安乐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家财不如大家抱在一起财,和裕升再厉害,也没有办法把整个东言吃下来,大小东主好几十位,说实在的,我也有一些人脉关系,可韩东主又如何,恐怕也不比我差什么,他不是也倒下来了?所以我的想法,就是大家在对待工人上,还有产量上,销售的价格上,尽可以彼此多加联络,这样晋铁可以对外扩张,大家的利润也就可观。平时,减少内斗,工人的待遇提高,山西其余产铁地方的矿工可以闻讯而来,工人多了,可以多造炉子,出铁多了,可以抢占份额,占的份额多了,卖价自然也高了,这就是所谓的良性循环。要抱团,可以如东山会这样立个会,就叫灵丘钢铁行会,各东主来出任理事,遇事多会议商量,各位抬爱的话,和裕升可以当这个头,然后我们可以对各家进行一些技术上的支持,提高生铁的纯度和产量……当然,这一次是真心支持,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第九十八章 醉里挑灯看剑
说到最后,张瀚先笑,旁人也是跟着笑起来。
张瀚的笑最轻松,别人可就没有那么轻松,
众人都在思索着张瀚话语中的意思,一时都没有吃透。
孙敬亭最年轻,反应倒是最快,各人蹙眉细思的时候,孙敬亭先道:“张东主的意思,等于是立一个扩大版的东山会,但又不象东山会那样只是立几个炉,众人裹在一起混口饭吃,而是能将雇工,出铁,锻造,运输,定价,最终出售都混在一起,所有的东主都是这个行会里的一员,然后利益与共?”
“对了,就是这个意思。”张瀚眉目舒展的一笑,能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省力。
“那么,”李大用接着道:“张东主如何约束各人,如果不听提调,口事心非,又有什么惩罚呢?”
“这事也简单。”张瀚用简捷明了的语气说道:“违规的自然就出会,出了会,不论是技术还是工人,或是运力出货,还是定价,皆不得与闻,也不得参与其中就是。”
他的话说的很平和,各人却都听出其中的骨头有多硬。
如果这个会立起来,大大小小有铁炉的东主成了理事,有志一同,不论是运输还是开采,还是雇工,到最后的定价销售都是一条龙,大家齐心赚钱,如果被开除出去,那么等于被排挤出体系之外,只能自生自灭,恐怕在这样的情形下,很难生存。
其实成立这个行会,张瀚根本就是要统合整个灵丘的炼铁业,如果所有人在各个环节都听招呼受指挥,那么等于他将整个灵丘铁业都吃了下来,口说无凭,入会才是真正的硬指标,只要入了这会,时间久了,利益与共,内部的争权夺利难免,但对外肯定是抱团而取,这是从整个欧洲各行会的展和壮大就能行明显的看的出来。
欧洲人的财富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从商会到手工业者行会,大大小小的协会都有各自的势力范围,拥有财富,掌控者有很强的政治地位和权力,有话语权,当然也掌握了相当的定价权,财富的积累有快有慢,掌握市场源头和定价,等于垄断,这样的钱才是最好赚的。
从粮食购销行会到这个灵丘的钢铁行会,张瀚也是尝试着在大明走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现在的他心态已经隐约有了些变化,走私赚钱这个大宗旨没变过,但以他现在的实力和格局,究竟能走到哪一步,能走多远,也真是一件难以确定的事了。
孙安乐和孙敬亭这对叔侄决断的最快,他们在此之前已经决定东山会完全依附和裕升,此次成立的这个行会更符合他们的利益,自是毫无问题。
叔侄二人对视一眼,一起向张瀚抱拳道:“张会。”
李大用沉吟片刻,也抱拳道:“张会。”
有这几人带头,马化先微叹口气,几乎无人感觉得到,接着就是满脸笑容,也是拱手致意,口称会。
曾用贤等人更是无话可说,张学曾在一旁看着,心中虽是不大懂,但也知道张瀚获得了难得的地位,最少在灵丘这个以铁矿和铁场为主的地方,张瀚算是标准的士绅领袖,属于新任县令一下车马就得拜访的强势人物。
蒲州张家的人当然不至于为在一个县获得这样的地位就感觉骄傲,可无论如何,自张四维之后,这也是蒲州张家子弟获得的新的和高峰,而且无关于父祖余荫,完全是自己的奋斗与搏杀得来的成果。
足堪自豪,足可骄傲!
众人当然不能一直在街面上说话,好在张瀚的住处也离的不远,趁着这股子兴头,张瀚邀约所有人到自己的府中去,泡了香茶,送上点心,不停的商讨钢铁行会的成立时间和细则,张瀚言明自己需得出塞一段时间,短则一两个月,长则三四个月,估计在年前可以赶回灵丘,在他回来之前,就是委托蔡九全权代表自己处理协会的所有事宜,对这一点各人也没有反对的意见,张瀚的生意格局比在场的人要大的多,所有人都明白他不可能常驻灵丘。
“我过几日也回蒲州去。”张学曾趁着话缝说道:“这里我已经每日闲着无事,不如回去,好好和族里说道说道。”
张瀚也知道蒲州那边有人打他的主意,不外乎是族里那些穷极无聊的长辈尊亲,对这些人他简直不看在眼里,用后世一句比较流行的话来说:他们是虫子。
既然是虫子,根本无须理会,犯上来就直接拍死,不过在张学曾那里这事还是需要解决一下,这位三叔公刚到灵丘时需要帮张瀚打开局面,每日都要见人请酒,也委实吃了一些辛苦,灵丘这边的局面已经安定下来,倒是可以回蒲州去了。
“三叔公回去歇息一阵也好。”张瀚沉吟着道:“等歇息好了,再来灵丘替我主持大局怎么样?”
张学曾摇头道:“这一番出来我看的很明白,世事繁杂,不是我这种读书人能瞧的明白的,我也没有这个能力处置好……文澜你不同,你天生就是做这些事的,这些日子我看在眼里,心里着实很欣慰。”
张瀚一时无言,张学曾的帮助就是纯粹为了家族和欣赏自己,他的作用瞧着不起眼,可是一开始到灵丘时,本地士绅的接纳和允许自己融入,如果没有张学曾和身后的蒲州张家,这事情哪有这么容易?
“三叔公,我实在无以为报……”
“一家人说这话做什么呢?”张学曾道:“我总归是无能的人,续宗和续文能帮上你的手,我就高兴的很了。”
张续宗和张续文都是张学曾的孙辈,和张瀚一个辈份,虽是同族,其实已经很疏远,连“大功亲”也算不上,张学曾早前和张瀚提过,叫这两个孙辈到张瀚身边学着做人做事,这两兄弟都是秀才,年纪不到二十,其实前程远大,张瀚一直以为张学曾在说笑话,谁料真是这般安排,他心中也是十分感动,当下连连点头,答应叫续宗和续文兄弟先到新平堡,在主店跟周逢吉学习。
这个安排很妥当,张学曾也感觉十分满意,微笑着点头答应下来。
各人谈到起更前后才纷纷告辞,张瀚送到门口将这些东主一一送别,这几日想必还会有不少铁场的东主前来寻他,风声传出之后,只要稍有智识的都会明白行会的重要性。
孙家叔侄不方便出门,张瀚也不叫他们回城中的住所,留着两叔侄继续谈话。
他叫人温了壶酒,做了几个小炒,和两叔侄秉烛夜谈。
“晋铁在北方的份额可以扩大,但短期内不会扩大太多……”
一边小饮着,张瀚一边稍稍向两叔侄透露了些口风。
“北虏已经消停了几十年。”孙安乐是无所谓的态度,孙敬亭一边向张瀚敬酒,一边道:“其实朝廷管束的也是有些严,僵硬死板了些。铁锅,菜刀,纵使多卖些又何妨,鞑子若是凭这些铁也能犯边,还是咱们的官员和边将无能所致。”
张瀚和孙敬亭聊的越多,越是觉得这人潇洒英挺的外表和气质之下,也是有慷慨激昂和郁郁不得志的郁闷心情。
“孝征兄,”张瀚称着孙敬亭的字,微笑着道:“你说这些话,叫那些食古不化的人听了,恐怕会大生意见!”
“他们?”孙敬亭俊俏的脸上先露出鄙夷之色,接着神色淡淡的道:“若我在意这些人,也就不会帮二叔打理东山会的事了。”
孙安乐向张瀚道:“孝征看着潇洒,其实是个顶真的性子。上次甘肃兵变和宁夏兵变,还有晋南大灾,好些事他都看不过眼,上书朝廷,结果如石沉大海,欲纠合同道一起上书,人都说他是傻子,他一气之下,干脆不再应试,举人也不考了,说实在的,人都说是他帮我耽搁了举业和前程,要我说,他这性子,当了官也是招祸,不如跟着我吃些辛苦,好歹能平平安安的。”
孙敬亭突然道:“张东主,你要出塞,我随你一并去,如何?”
张瀚一征,这一次出塞,他预备要带的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