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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8部分

大明1617-第7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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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骗廷仗,确有无知之辈为了邀名卖直,故意用言语刺激皇帝,一旦受仗则天下闻名。但廷仗头部包铁,一仗下去便是皮开肉绽,十仗二十仗就可打下大片血肉,这样的骗法,也远非一般人能够承受。

    可以说,经过百年之下前辈们的榜样垂范,大明文官的风骨之硬挺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要说拿清朝来比,一般的朝代也是没有办法相比的。

    杨涟等人,心胸中不仅有读书以来的所谓圣贤之气,也有大明文官的百年传承,不管怎样他们是以气节自诩的清流,如果三木之下就成了软蛋,就算囫囵出去了又有什么脸面做人?况且谁不知道,锦衣卫这里一旦进来,出去也成了废人,他们打被抓进来的那一天起就没打算好好活着出去,既然如此,又何惧酷刑?

    许显纯看着气息奄奄的杨涟,心中也不乏佩服。

    这个瘦弱书生,夹板夹过,大棒打过,身上没有一块好肉,还被土袋压过,锁在尿桶上过,耳朵被钉子穿透了,硬是一个字也没有吐露过。

    所谓铮铮铁骨,不外如是。

    “杨大洪!”许显纯喝道:“今日是你们最后的机会。若是招供,承认你们勾结陷害忠良,结党营私,你还有性命在。若是不认,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周年了。”

    杨涟已经不大连连贯的说话,只看着许显纯,脸上露出怪异的微笑,荷荷有声,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许显纯和杨涟打交道已经多了,知道必是嘲讽笑骂的话,当下心中一阵烦恶,又见杨涟身边果然有纸笔,着人拿来一看,果然见还是有大骂魏忠贤和魏党中人为奸党的话语,当下大怒,说道:“举朝之中就你们东林的人是好人,别人都是恶人。这治国几年,也未见你们高明在哪里,你们的人一样收受贿赂,也一样加征辽饷商税,一样逼迫百姓。一说起来就是劝皇上勤政爱民,要体恤民间疾苦,我看你们这些大臣,哪一个不是锦衣玉食,也未见你们和海刚锋学,你杨大洪家吃猪肉吃不起?凭你的俸禄,你的吃穿用度负担的起?真是笑话!”

    杨涟被许显纯骂的大怒,两眼翻白,竟是欲上前来殴打这人,多年的清流御史生涯使杨涟养成了所谓浩然之气,其实也就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骄狂之气,哪怕受苦至此,他的信念也是正邪不两立,自己必定能够清史留名,许显纯的话对杨涟的刺激很大,也是杨涟平时不大愿往深里想的角度,今日在这样的场所听到,简直是使杨涟怒发如狂。

    “叫这厮解脱了吧。”眼看眼前的杨涟浑身散发恶臭,许显纯淡淡的道:“这几日,杨涟,汪文言两人先上路,过几日再慢慢安排,将他们尽数处死。”

    “是,大人。”

    几个锦衣卫走上前,将杨涟挟住,一个惯做此事的老手持着长钉和锤子走近了,对杨涟拱手道:“杨大人,不管你是忠良还是奸邪,这都不与小人有甚关系,小人在这国家诏狱已经二十年,向来是奉命行事,只能说份内之事,绝不叫你老多受罪,得罪了。”

    杨涟唔唔连声,显然还是在唾骂,这个锦衣卫老手也不理会了,走近一些,相准了杨涟头顶,铁钉放下,锤子已经狠砸上去,第一下杨涟浑身一震,显然是痛不可支,待第二第三下砸下去时,他已经两眼翻白,浑身抽搐,待长钉彻底砸入,深入头发内里,完全看不到痕迹时,杨涟已经气绝了。

    “替他编好头发,钉子不能拔,”一个千户吩咐道:“可以对上头报病疾而死了。”

    “汪文言怎么死?”

    “跳加官吧。”许显纯道:“那人一辈子凭一张利嘴,我要叫他死都张不开口。”

    汪文言确实是牙尖嘴利,比起杨涟等只擅长用笔的书生可是强悍的多,许显纯等人几乎不敢靠近此人,每次提审都弄的大家下不来台,锦衣卫里恨汪文言的人真是不少,众人对许显纯的决定无不赞同。

    所谓跳加官就是拿牛皮纸喷水,一张张的叠在人的脸上,温润的纸润在人的脸上,堵住鼻子和嘴部,一张还透些气,五张就彻底封闭呼吸。

    这种死法看似温柔,其实十分残忍,死者也十分痛苦,需得好几人死死按住死者两手两脚不使其挣扎,许显纯立刻派了一队人去汪文言的牢房,自己在大堂坐等。

    一刻钟功夫之后,奉命的人就回来禀报,差事已经办得了。

    “他死前说什么没有?”许显纯很注意这些东林党人死前最后的话,因为可能魏忠贤会感兴趣。

    “倒是说了些,大逆不道啊,属下简直不敢说。”

    “你怕什么,又不是你说的!”

    “是……那属下说了。汪文言道:将来削弱大明的,不分东林和阉党,均是眼下党争中人。而真正亡大明的,是和裕升的张瀚。将来大明会亡于其人之手,象我辈阉人爪牙和他们东林一脉,均讨不了好。因为和记不需要咱们这样的人,也不需要东林那样的,以前不论新朝旧朝,均要爪牙太监,也要文臣归附,和记却不需要,汪文言说近来他在研究和记,发觉和记已经自有一套规矩体系,作养人才和使用人才完全和大明不同,其中妙处一言难尽,可惜时不我待,没时间给他慢慢研究了。”

 第九百七十六章 问政

    “荒唐,荒唐!”许显纯拍桌打板的痛骂起来。

    就算汪文言大骂天子,许显纯都不会有所触动,那再正常不过。朝廷内斗的失败者,文官们都会满腹牢骚,就算不明着骂天子,私下里编排天子的事情还少了?武宗正德皇帝叫文人们编排成啥了?什么李凤姐是哪有的事?还有什么蛐蛐天子,小蜜蜂天子,都是那些无耻文人编排大明天子的绰号,当今皇帝已经有绰号了,就叫木匠天子,底下这些文人没规矩,汪文言又素来是个胆大的,死之将至,他有什么不敢说的?

    但许显纯万万想不到,汪某人临死之时,居然是说的这样一番话出来。

    “可不是荒唐吗?”牢子接口道:“咱们大明这几年虽然有东虏为患,但内部平安无事,各地风调雨顺,国用充足,九边除了辽镇皆是安静,区区东虏猖狂一时,哪里就真的能做什么了不起的事出来?说咱们大明会亡国,真真是笑话了。”

    许显纯知道的当然要比牢子多的多,大明现在远远称不上盛世,万历十九年之后皇帝和大臣呕气,朝政不修这是事实,万历三大征又把库银打了个精光,到万历四十七年时已经是财政亏空,国库空空如洗,辽事一出,只有加饷一招,到了天启年间,朝廷通过加大商税征收和增加田赋,勉强把辽西局面稳住,但内部也是到处有灾害,北方各处流民和响马土匪增多,这也是实情,党争也犹为激烈,不过要说这些是亡国迹象,许显纯是打死都不会认同的。

    “这般的荒唐语绝不能上报,”许显纯决断道:“谁不知道汪文言向来嫉恨和记,与和记已经斗了好几回,奈何不了人家,临死时还要诬陷,简直是小人之至。这般人,也早就该死了。”

    “正是,正是。”几个锦衣卫官哈哈大笑起来。

    ……

    午末时,信王打听到天启并没有休息,而是在端本宫打造几样新奇的木造器物,他赶紧下令传轿,一路从东安门进皇城,再从东华门进宫。

    以信王之尊,当然是以软轿一路抬进来,天气寒冷,信王身上拥着大毛衣服,将天青色的五团龙直身袍服掩在其下,头顶则戴着饰东珠的大帽,帽子和衣领将少年亲王的脸庞掩盖起来,叫人看不大清楚信王的脸和其面部表情。

    一路上遇着的官员甚多,在进皇城和宫门之前,来往人员多半是低品级的官员和吏员,看到亲王仪轿无不引道而避,躬身而礼。

    信王看似无动于衷,只是眼睛一直在盯视着这些官员,在揣摩着这些官员到底是真的尊敬自己,又或是只是表面文章。

    而这其中,又有多少阉党,多少东林正气留存?

    自打汪文言突然被捕,然后是杨涟等人,东林党人最能战斗的十几个骨干官员被捕,大量官员被贬斥出京,京师的政治气氛就变得无比险恶,这些事情信王虽然绝对不能过问,甚至也不能叫人知道自己派人打听,但从王德化曹化淳等王府太监口中,信王还是有源源不断的消息来源,也知道京城气氛压抑,如同一口大锅卡在京城头顶上,气象晦暗不明,令人倍感压抑。

    越是在这当口,信王谨慎小心的性格就越发明显了。

    他隔几日就去拜见一次天启皇兄,说话谨慎小心,也尽量说些叫皇兄感觉轻松的话题,绝口不涉及政务,然而天启已经感觉自己很难生出子嗣,毕竟这一年来毫无消息,后宫嫔妃也近二十人,但一年下来无人受孕,天启又自觉精力不足,甚至有肾水不足之象,为了国家大计,信王既然常常入宫,皇帝也会偶然说起国家政务,信王只唯唯诺诺听着,并不敢随意发言。哪怕亲如兄弟,又是少时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皇权这一条线也是绝不能轻易迈过去的,就算皇帝感觉子嗣艰难,信王等若皇储,可一日不撕破这窗户纸,信王就只能算是外藩,只是属于朝野都认可的皇储外藩,绝不会有哪个文官不开眼出头劝皇帝放信王之国就藩便是了。

    轿子在宫门前放下,还剩下一二百步的路程,信王只能自己走过去。

    四周零零落落站满了穿着天青色和元青色袍服的太监,有不少太监手中拿着铜制的拂尘,信王知道这是皇兄身边最后的近侍,每次皇帝临文华殿听政或进讲时,拿拂尘的太监数十人一群站在金台之后或是两侧,锦衣卫堂上官带刀站在金台左侧,翰林词臣和阁臣站在右侧,大汉将军持金瓜站在阶下,看似锦衣卫是保护皇帝的御前护卫,其实皇帝最信任的还是这一群拿着铜拂尘的太监们。

    往近处去,开始听到人声鼎沸,斧锯之声不绝于耳,也有太监们拿腔弄调的赞叹声响。

    信王看到一个高大太监站在皇兄身侧,不停的递上各种工具,斧凿铲刨不停的拿上拿下,时不时的又弯腰吹去木花,用墨线吊直,信王进殿也无人过问,太监们都忙的满头大汗,殿中生着铜炉,温度比室外要高的多,也怪不得他们忙到汗湿重衣。

    “吾弟来了。”

    倒是皇帝直起身来喝茶时先看到了信王,皇帝很高兴的道:“今日打造的是大型军舰,是红夷船样,吾照样仿制,今日先造船身,再搭龙骨船板,还叫尚衣局制船帆,一切均要照样子来,只是规格稍小一些。”

    近来皇帝果然是对造木制帆船特别感兴趣,这种帆船模型先是在天津出现,然后在京师市场流行,听说在苏州一带已经卖了好一阵子了,听说还有商人悬赏,木匠能照样子仿造成功的就有奖励,当然要是士大夫有钱有闲,愿意仿造的也行,只要照原本模样仿出来就有银子拿,只是这种帆船构造与中式帆船大为不同,而且民间也没有造帆船模型的传统……此时中国的匠人是把功夫用在雕刻上为多,比如雕刻象牙制品,一支象牙上可以雕刻出整幅的山水画,树根,象牙,玉石,皆可雕刻,制模型,则并没有多少人有这样的兴趣。

    这东西当然是和裕升弄出来的花样。

    制造帆船实在太需要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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