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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大明1617-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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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瀚想了想,吩咐道:“把三位掌柜请过来。”

    张春答着应,准备往里间去,张瀚一摆手,道:“算了,还是我进去吧。”

    他这几日就在外间柜上坐着,几个掌柜除了在内院就是躲在里间静室,不怎出来,只有周逢吉出来点拨过张瀚几句,见张瀚不多事,每日只坐着看店中情形,老周放了心,也就不怎么出来多事。

    但这样的情形还是不对,没听说干坐就能上手的东主,张瀚不打算再等下去,时不我待,他有的是时间,可和裕升再耽搁下去怕要倒闭了。

    三个掌柜正在里间坐着说话,房间不大,四周柜子上全放着帐册一类的东西,算盘就好几把,桌子只一张,椅子倒是不少,这是张耘当年算帐办事的地方,也是见人说话吩咐事的所在。

    见张瀚进来,三个掌柜均站了起来,梁宏抢着笑道:“少东主有事吩咐,叫我们一声便是。”

    张瀚笑道:“谈不上吩咐,有点事,想和三位商量。”

    周逢吉皱皱眉,将自己的位子让出来,伸手道:“少东坐下说。”

    “嗯,谢周叔。”

    不知不觉间,张瀚将称呼变了一下,语气也亲热的多。

    周逢吉还是少年时被太爷从蒲州带出来,算是太爷的晚辈,张瀚父亲张诚的同辈,这声周叔,倒也合适。

    周逢吉听了,脸色果然和缓许多,在张家效力三十年,这一声周叔他还算当得。

    李遇春和梁宏对视一眼,眼神都有些复杂。

    张瀚坐下,不再客套,开门见山的道:“各位的月钱,还有店里伙计的月钱,最少有十年没涨了吧?”

    “是有不少年没涨了。”周逢吉有些讶异,想了想才答道:“自太爷身故后,大爷走的也早,大‘奶奶’当家,生意一年不如一年,咱们当掌柜的心里有愧,哪好意思说涨月钱的事。”

    “年底原本有分红,这几年怕也没有了?”

    “嗯,都在赔本,哪还有分红这一说。”

    “分红是得等等……不过从周叔几位到管帐的先生,再到大小伙计,月钱还是涨一下吧,咱没法拔尖,不能和那几家大商号比,最少也不能亏待克扣了各位。从上到下,每人均涨三成,这样也差不多和各家持平,周叔,你看如何?”

    张瀚的神情淡淡的,从容笃定,不象是说什么大事,就象是在谈一件家常小事一样。

    张瀚淡定,三个掌柜可不淡定了。

    周逢吉先是吃了一惊,接着脸上倒没有太多的表情,只眉头紧皱,似乎在思索什么。

    李遇春忍不住连声咳嗽,似乎没想到怎么说。

    梁宏则是看着各人眼色,眼珠子直转,一时半会的也没开腔。

    最后还是周逢吉道:“虽说这家业都是东主的,只是生意不顺,再叫东家这般赔累,咱们这些人也是于心不忍。况且这事,少东主有没有和大‘奶奶’商量好?这般大事,还是不要随意拿主意,这话说出来,要想圆场可是有些难……”

    “周叔放心,这事我当得家,就这样办了,不要为难。”张瀚听着周逢吉的话,几句就琢磨出来味道,他知道眼前这面冷的老人倒是真的心热,话不怎么好听,内里意思倒是好的。

    “唉,就照少东主说的办吧。”

    虽说自己的薪资涨了,周逢吉脸上倒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倒是叹了口气。

    “这事还是周叔出去说吧,”张瀚道:“我初来乍到,又年轻,凡事还是周叔掌个总的好。”

    “嗯,我去说。”

    说到底涨钱是好事,众人鱼贯而出,待店中上下人等聚齐了,周逢吉将涨月钱这事说了,各人自是欢声雷动。

    “这事还是少东的主张,各人都谢过了。”

    这一下不少人露出恍然的神情来,怪不得多少年不曾涨钱,少东主来了几日就涨。

    不论如何,这是一个大好消息,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来往时走路都快了几分。不少人响午不在店中吃饭,而是选择回家去,显是要将这好消息告诉给自己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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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好人?

    张瀚还是一切如常,到了傍晚上门板时才打算离开,周逢吉和李遇春都走了,梁宏在店中转悠,看到旁人都走了,这才急急赶到张瀚身边。

    梁宏看着似乎有话要说,又是一脸迟疑,张瀚笑道:“三柜有话直管说,我听着就是。”

    梁宏听着笑道:“少东这一番病愈,人似乎也变了,直爽多了。”

    “人在病中自会思索不少东西,”张瀚道:“自是与以往不同。”

    “说的也是。”梁宏搓了搓手,终是道:“这日少东涨了我的月钱,先得谢过大恩。”

    “咱这店这么多年不曾涨钱,也是因为太爷和我父亲都不在了,现在我既然出来当家,这事也是份内事,不必言谢。”张瀚看着梁宏,缓缓道:“梁掌柜在店中人缘甚好,若有谢我的心田,不妨多上点心,将店中各事多管一些,这几日我看库门前洒着不少粮食,隔很久才有人扫,都踩坏了不少,这是小事,不过以小见大,梁掌柜要多留心。”

    梁宏脸上有些尴尬,解释道:“这事是我的错,这几日人心惶惶的,有些乱了。”

    张瀚心中一动,看看梁宏,问道:“怎么人心惶惶的?”

    梁宏迟疑着说道:“少东刚到店里,怕是还不熟悉各人的心性品性,我虽年轻,当初也跟过太爷和大爷,若是有些话不说,怕对不起他们,也对不起少东的一番心意……”

    “梁掌柜有说直说就是。”张瀚道:“我虽年幼,还分的清事非黑白。”

    “少东主你来店里,有些人十分不满,觉得你太年幼,生意上的事只怕一点不懂,是以想找你麻烦,将你赶走,最少到别家商号当几年伙计,学会怎么做生意再说……”

    张瀚听着这话,面色还是十分从容,只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人呢?”

    “少东主明鉴,咱们周大柜在店里年头最久,威望也最高,只是有些滥好人,下头的人指望巴对好他,抛开东家自己另做……”

    这个消息,果真是十分重大。

    原来这几个掌柜,看看生意不景气,果然有重新开张,自立门户的心思。

    “这几日恐怕还不太平,”梁宏叹道:“少东主要多加小心才是。”

    张瀚一脸平和,点头道:“大明朝廷在上,凡事还有王法,也有天理人心。再者说,周叔和两位掌柜在我家多年,难道还真会起什么异样心思不成?眼前的事只是暂时,这个坎不高,咱们迈的过去。梁掌柜,今日的事,还是多谢你了。”

    梁宏听着张瀚的话,感觉几乎是滴水不漏,而且眼前这少年东主也没有慌乱,预料中的场景一点儿也没瞧着,他自己心里反而有些慌乱,当下忙不迭点头道:“少东主放心,和裕升在一天,我梁宏就替东主效力一天,绝没有二心。”

    ……

    “梁掌柜还真是好人。”

    梁宏鬼鬼祟祟的离开后,张瀚带着张春一起往家走,张春跟着走了一气,看看左右无人,才这般轻声夸赞起来。

    “好人?”张瀚脸上似笑非笑,他看着自己这小跟班一眼,心道果然是小孩子。

    他想了想,自己身边没有个得力的人也不行,张春自幼跟着他,感情上靠的住,也识得字,在当时百分之五不到的识字率来说也难得了……栽培张春一下,似乎很是应该。

    想了想措词,张瀚便点拨道:“刚刚说了半天,梁宏有没有说自己怎么知道这些事没有?”

    张春一征,摇头道:“好象没说。”

    “他在这事里是什么角色,也没有说吧?”

    “嗯。”

    “具体他们要怎么赶我走,说了没有?”

    “也没有。”

    “那他是什么好人?”张瀚笑笑,说道:“说了半天,云山雾罩,含含糊糊,如果我全听了他的,现在该怎么想?”

    张春想了想,说道:“似乎梁三柜才是吓唬咱的人。”

    “对喽。”张瀚赞许的一笑,又道:“他的话,除了不尽不实,还给你什么感觉?”

    “好象是周大柜和李二柜合谋要赶少东你走,主要是周大柜得人望,少东你压不住阵……”

    “这样想就正对他的意思。”

    张瀚赞了一声,接着又笑道:“这么要紧的事,他们三人定然是一起商量,怎会抛开梁宏?梁宏的话,处处指向老周,但实际上一句实的话没有,可见老周并不曾上他们的道,这事成不成就在两可之间,李遇春掌握的是买粮的渠道,梁宏人事上占优,老周叔呢却是老掌柜,客人们都认他,压的住阵脚,他们三人想抛开咱们家另立门户,那是缺一不可,非得三人绑在一起不可。”

    “那梁宏为什么跑来通风报信?”

    张春简直如一张白纸,张瀚的话如浓墨一般在他小小的心灵上涂满了暗色,只是他想不明白的东西还有很多。

    “这就更简单了。”张瀚笑眯眯的,眼神却是无比凌厉。象他这样从最底层混到开上市公司的人,其实对商业上的一些事未必比一个商会院毕业的学生精通,但如他这样的成功的商人,最最要紧的就是对人心和阴谋倾轧的感觉和把握。

    没这一套本事,绝混不了商场,也根本成不了成功的商人。

    “你想,”张瀚循循善诱的道:“他们三人,说动老周叔还有一些把握,但股本也不会很足,况且还没有说动。那么这事成不成就很难说,成了,梁宏原本就有一份,少不得他的。不成,他提前在我这里有一个伏笔,还暗中摆了老周叔和李二柜两人一道,提了自己,损了别人,事情不妥当,我一个没经验的少东主,不倚仗他却又倚仗谁去?这就叫一件事,两手准备,又红又黑,好人坏人他都当了,真是好人心,好算计。”

    张春听的大怒,腊黄脸真接成了关公脸,气哼哼的道:“少东主,咱回家禀报给奶奶知道,撵了梁宏这厮滚蛋。”

    “这又何必?”张瀚笑道:“你还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咱家这景况,别人有点异心咋了?月钱十来年没涨,这几年赔钱,分红也没有,各家都要养活妻儿老小,谁能没有自己的算计。张春,当东主的最要紧的是带着众人财,说别的全是虚的。这梁宏有江湖气,会笼络人,只要安心做事,其实是把好手。”

    “这倒是。”张春眼中已经满是崇拜,他十分敬畏的道:“少东主,你可真厉害,将来和裕升在你手里,一定比太爷在时还赚钱。”

    “哈哈,你也不学好了,别的不咋地,倒先学会拍马逢迎了。”

    此时天色已经黄昏,北街各家商号都上了板,在门处插了灯笼,有身份的坐车或是坐轿子回家,也有安步当车走回家的,路上行人不算多,毕竟离开市还有一阵子,那些外来的客商多半是一大早就离开,大客商会在开市前后赶过来,不论是往内地贩卖毛皮骡马,或是往新平堡这些地方运粮食货物,开市前后才是最忙碌的时候。

    沿途也有不少人向张瀚打着招呼,毕竟和裕升在新平堡也是几十年的老商号了,张瀚到商号主事的消息也传遍了北街,虽然新平堡这里有几百个大大小小的商号,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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