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17-第3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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脾气才变得暴燥起来。
前日起开始断水,这两天只有饮露水和从一些野果中汲取水份,连续倒下两个俄罗斯人,睡下去就起不来,这时人们才知道,这帮家伙看着跟狗熊一样,其实只是神经特别的粗大和坚韧,他们倒也是要死的。
俄罗斯人对同伴的死去几乎漠不关心,也不在乎,在他们眼里生命是无所谓的事,只是草草挖了两个坑,树了两个十字架,做了简单的祷告,活着的人就当没事一样,又是继续前行上路。
这一切当然都是怪佩特林。
虽然他们从托木斯克的路线更远,不过沿途的水源地,补给点都已经踩熟了,就算是有长达一个月以上路程的无人区,也是走过好多次,怎么补给都是清楚的很,除非路途患病,不然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结果佩特林为了搞清楚伊尔库茨克到托木斯克之间的几条河流的情形,也要测算一下陆路距离和走向,带着这一群人从瀚海南斜而向西走,走的是一条完全漠生的路线。
从伊尔库茨克到托木斯克的距离等于整个外蒙,路线比大同到沈阳相差不多,又全部是没有开发过的蛮荒地带……在这里根本没有人迹,极北的蒙古人都不在这里活动,西伯利亚汗国的鞑靼人,哥萨克人都不在这里,到处是一望无际的白桦林和黑森林,林地一眼看不到边,野兽多的成群结队,黑熊到处都是,还有老虎和狼群,就算他们一直沿着草滩和河谷地形走,也是走的格外艰难困苦。
这一路走过来都是沿河走,这一次就可能是两条河谷间的空隙地方,据佩特林说,再往前走走就是小叶塞尼河,结果走了三天,还是没有看到一点儿河的踪影,各人的储水已经全用光,四处看去到处是树林,他们走的地方是几片大森林的边缘,有一些灌木和草地,还有一些圆石,也有河流冲涮过的痕迹,这里在涨水季应该是有河,然而现在却已经干涸了。
何斌喘着气道:“这他娘的无边无际的森林,到处不见人迹,比在大海里也差不多,老子再也走不动了……”
郑芝龙也全身无力,想劝何斌几句,但自己嘴干的沾在一起,也真没有办法说话。
莫宗通忍不住对佩特林道:“佩特林,你们自己说说,这么远的路,我们就算把货物送到瀚海边上,你们怎么运到托木斯克?”
“等会回答你……”佩特林大步走到何斌跟前,两眼蓝眼死死盯着何斌,他向何斌道:“何,你是不是真的走不动,没办法走了?”
何斌骂道:“狗日的佩特林,老子们上你当了……现在往前不知怎样,还不如退后。”
“往回走?”佩特林一脸诧异,他身边的马多夫等人都狂笑起来。
“我们俄罗斯人不知道什么叫往回走!”佩特林从怀里掏出一柄短铳,这倒是他从李庄火器局弄出来的新产品,完全没有定型,燧发手铳,弹丸子药是一直上好的,佩特林举起手铳,便是对准了何斌的脑门,将龙头一下子拉了起来。
“住手。”莫宗通示意随行士兵戒备,他们带着一个鸟铳旗队的士兵,士兵们的精气神和体能都还撑的住,比起俄罗斯人也不到哪去,一见佩特林的举动,火器兵们已经将手中的火铳举了起来,立刻就是一阵哗哗的扳动龙头的声响。
“莫,不要紧张。”佩特林转头对莫宗通道:“这是我们俄罗斯人的规矩,在这种地方如果不坚强就只会拖累队友,如果队伍中出了一个说丧气话,耍着赖要走回头路的,或是不想再走的,我们就会照他的脑门来上一枪……这样大家就又能精神抖擞的继续前行了。”
“这他娘的什么规矩……”张续文听脑门筋都要暴起来了,这帮老毛子总是吹嘘自己是文明的欧洲大陆的文明国度,这算什么狗屁文明!
“这是我们俄罗斯人的规矩……”佩特林对莫宗通道:“我们一百来人,如果任由队伍中有散布悲观情绪,甚至动摇大家意志的人存在,那么可能一个人把队伍拖跨。”
佩特林又转向郑芝龙,正色道:“这就象在海船上,一个人生了瘟疫,大家就会把他丢到海里,不能因为一个人而害了整船的人。”
第四百四十七章 敢战
郑芝龙有气无力的道:“何斌他就是叫叫,并不是真想回头。”
何斌这时被吓的满头冷汗,也是赶紧道:“佩特林干你娘的赶紧把枪放下……老子当然会一直走,富贵险中求,哪有不冒险就得来的富贵。”
“这还象话!”佩特林满意一笑,转头对着莫宗通道:“你刚说我们没有办法把货运走?这里每条河流,我们走过的每个地方都有地图,我们会慢慢设一些补给站点和定居点,会有人在这里打猎,剥毛皮,制密腊,找寻这里的特产,定居的人会慢慢的增多,在我们的西方有大量的人力,我们也有进取的精神,会有人携老扶幼,带着自己的家人乘坐一辆大四轮马车前来,因为这里有广袤的无人土地,这里有大量的野兽,这里的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绝,所以十年之后我们现在的走的地方就会充满着俄罗斯人……你以为我们的货物是怎么运走的?有河的地方就用船,没河的地方就用马车,我们会一直把货往西方运,那些货物一直要运到我们的欧洲领土,然后我们还没有出海口,还得借助别国的港口贸易,就算这样我们也是一直在贸易,一直在努力出口,因为这样才能换取金银和火枪,还有各种机器,这样我们才办的起大学和普及教育……”
佩特林的眼中显露出狂热的色彩,他几乎是在演讲,在他身后,那些狗熊般的汉子都是站的笔直,两眼之中只有狂热和骄傲的神采。
在场的中国人几乎都沉默下来。
或许中国人也曾经有这样的开拓和进取的精神,在张骞与班超的时代……
“死老毛子还普及教育……”何斌忍着干渴带来的身体不适勉强爬了起来,尽管他也被佩特林所折服,仍然忍不住骂起来。
郑芝龙舔舔嘴唇,说道:“佩特林说他们国家的农奴多,不过城市也渐渐多起来,各地都在开设学校,这些欧洲人确实是有一股蓬勃之气啊。”
俄罗斯人确实是处于上升期,百年之后的彼得大帝终于带着他们夺得了出海口,然后这个民族和国家就一发不可收拾,尽管多次被入侵却始终是获胜者,最终成为世界的两强之一,不仅拥有第一等的武力,这个国家也曾经诞生过第一流的文学大师和科学巨匠,不论是文学或是数学上的成就都不是一直处于衰落期的中国能比的,哪怕是几百年后超级大国分裂,吃老本的军事科学水准仍然是在中国之上……
“走吧!”佩特林信心满满的道:“这样的地貌不可能没有水,再坚持一下,反正有露水舔,又渴不死。实在不行找一个潮湿的草地挖洞也有一点水的,我们就是这样翻越了乌拉尔山,一直站在这里。”
“哼,我承认你们的精神很强。”莫宗通突然道:“不过在我们的团队里要守我们的规矩,死了人不能当没事,更不能拿武力威胁自己的同伴,佩特林先生,在到达托木斯克之前,为了我们大家的安全与和睦,你得交出你的手铳了。”
“好的,莫,你说的有理,听你的。”
佩特林倒转手铳,两眼里满是舍不得,不过还是很合作的交出了自己手中的短枪。
队伍又是继续前行,只有鸟铳手们窃窃私语道:“跟这些大狗熊合作要小心些。”
“这帮人疯子一样的到处跑,迟早会和咱们对上。”
“这些家伙比北虏要危险的多……”
一个旗队长做出叫大家噤声的手式,他倒是最后补充了一句道:“我华夏发于黄河,春秋时掩有长江,秦汉时才抵珠江,至我大明时已经占有千倍于祖宗发祥时的地盘,我辈当秉承先祖的遗风,而不是对别人害怕和惶恐,凡有利于我们的便可交往,不利于我们的便与之交战,我大明怕过谁来?“
……
常威和蒋奎王璋等人随李国助年后出发,抵达天津时接近二月,在天津港时各人就听说广宁惨败之后,众人都是嗟叹不已。
在天津装了整整两船货物之后,二月中旬补充好了食物和淡水,然后自天津港出发,直奔平户。
由于两艘船都是买下来,原本的船主也是天津这边有势力的官员,如郑千总这样的武官都是十分照顾,和裕升也是给各人都送饱了银子,一切都是十分顺利。
两艘船一大一小,大的是天成卫号,载重一百多吨,小的是新平堡号,只有六十吨的载重量,两艘船贴着洋流走,抵达平户港时是三月初。
卸货之后,李国助带着剩下的随员去见李旦,常威等人自然是在上房妥当安置。
听完李国助的话之后,李旦喟叹一声,说道:“只恨为父老了,不能亲自到大同,见一见你说的这个奇人。”
李旦又道:“这人是我们商人中的奇才,将来的成就未可限量。”
若是李旦这样夸奖别人,李国助心里定是会泛酸,对张瀚,他倒是没有这种情绪,可能人都是这样,和自己差不多的获得了成功,心里不免会嫉妒,一旦感觉别人的才智远远超过自己时,那种嫉妒的情绪自然而然的就消解掉了,李国助对张瀚就是这种感觉,在张瀚面前他没有丝毫的优越感,随着相处时间的越长,他对张瀚的敬服感就越深,到最后,那种微妙的攀比和嫉妒情绪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的就只是友情和敬佩了。
“看来叫你走一趟大同是没错啊……”李旦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这一刻李国助感觉自己父亲是真的老了,不仅脸上的皱纹很深,而且面色也不是很好。
“父亲,你近来是不是很劳累?”
“并没有。”李旦悠然道:“你看我脸色不太好罢?早就是如此了,不过我想我总还有几年的寿数,正好能看到你和那张瀚合作,壮大我李家,能守住我创下的这一片基业,我的心里对死去毫无畏惧,相反此前我畏惧的就是这一切你守不住,还会因为这基业叫你寿不永年,现在么,我放心的多了……”
“父亲……”李国助哽咽道:“请莫要说这样的话。”
“傻子么……”李旦笑道:“你也为人父母了,待日后你老了,想到为父今日的情形时,就能真正理解了。”
李国助默默点头,李旦道:“你是不是要带和裕升的人去台湾?”
“是的,打算叫他们休息一阵,调理一下身体就走。”
李旦道:“他们北方人,第一次行海这么远,自然是有些受不得,叫倭人派医生来,用些好补品好生补一下身体。”
李国助自然答是,李旦笑了笑,说道:“晚间把那叫张瀚的表弟,叫常威的那个叫来,蒋奎也叫来,过两日替他们全体再接一次见,待他们休息好了,我与他们一起去台湾。”
“父亲何必又走这么一遭,海上太过辛苦。”
“哼,”李旦冷哼一声,说道:“最近我接到消息,红毛们又不安份,似乎他们有在大员筑城的打算,一旦筑城,整个台湾和澎湖都不稳,我想只要我活着一天,这种事他们就不要想去做!”
李旦说的当然是荷兰人,也就是荷兰在亚洲的代表,荷属东印度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