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17-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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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去。
“看来又有紧急塘报了。”
张瀚一看就明白这塘马的等级很高,现在塘报分为三个等级,最低级是一般级别,由孙敬亭率领的一群书生先行拆看,因为张瀚的塘报不是官方系统,是收集的各地的信息。各地的情报组织都很得力,源源不断的将情报送到李庄这里来,张瀚不再如以前那样自己逐一看情报,这事情他算赖给孙敬亭了。
一般之上就是紧急,紧急塘报一般是涉密,只有少数几个人够格拆看。
再上就是特急,需要在第一时间送到张瀚手中。
“是邸抄,大人,是邸抄!”
塘马远远看到张瀚跑过来,远远的也是振臂叫喊起来。
“邸抄用特急?”张瀚同孙敬亭道:“是哪个混蛋干的好事!”
“定有大事发生。”既然是邸抄,自然也没有保密等级,孙敬亭索性也跟着一起跑过来。
蒋奎和蒋义等人散成半圆,并没有贴近过来,在这里每个弓手都被查个底掉,日常的精神状态也是严重关注,张瀚在这军营里也算是最安全的地界,甚至比在新平堡时还要安全的多,毕竟李庄这里人流控制很方便,有个生脸进来一下子就被记录,新平堡的人流量太大,这个工作很难办到。
“是什么事,你看过邸抄没有?”张瀚离近些,又是向那塘马询问。
塘马道:“可能是皇上死了,我看到邸抄上隐隐有这几行字。”
“放什么狗屁。”张瀚笑骂道:“皇上死了一个来月啦。”
“这,我就不知道了。”
塘马笑着摸摸自己脑袋,将塘报递给张瀚。
“辛苦了,下去休息。”
特急塘报是不换人只换马,一路飞驰不停,因为涉及保密所以无法换人,都是几百上千里路不停的跑下来,尽管选的是最棒的小伙子做这个事,连续的没日没夜的跑过来,铁人也差不多要累跨了。
“真是皇上死了。”张瀚一边看着离开的塘马,脸色并没有太多改变,这时李祥符和李东学等人也凑了过来,他们看到张瀚向孙敬亭道:“今上暴崩!”
当今皇帝年号改为泰昌,改元才一个来月,结果又死了。
因为年纪才是中年,此前又没有医案和生病的消息传出,只隐约有小道消息,今上好色过度,伤了元气,后来太医院李可灼献红丸,皇帝精力大涨,已经又可以正常视事,结果……突然就死了,这样的死法,可以说是暴疾而死。
“新君即位了吗?”
“尚未册太子。”张瀚沉思着道:“按常理,当是皇长子朱由校即皇帝位。”
现在张瀚虽然远在千里之外,对京师的消息也是几乎没有隔膜,王发祥的工作十分得力,京师的情报组织渐渐羽翼丰满,很多消息,山西官场的高层不一定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王发祥却是办的到。
“长哥儿是不是还很年轻?”孙敬亭道:“还不到二十吧,有几个兄弟?”
张瀚道:“有一个兄弟,叫朱由检,今年才十岁吧。”
因为事出突然,也是时间太短,朱由校和朱由检都没有封爵,不是太子也不是亲王,只是皇子。
当然从宗法来说,他们哥俩是当之无愧的皇位继承人,朱由校就是天启皇帝,朱由检就是悲剧皇帝,赫赫有名的崇祯帝。
孙敬亭阴着脸道:“旬月之间,国失两帝,新君并不是长君,真不是我大明之福!”
“正常不过啊。”张瀚说道:“改元泰昌后,今上纵欲无度,经常日御数女,这样放纵,他的身体原本就不好,伤伐了元气,身体毁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文澜你有时候不象我大明的人……”
孙敬亭突然这样冒了一句,张瀚倒是吓一跳,强笑道:“这算怎么说?”
“你对皇帝的态度,不仅是无关紧要的漠然,而是彻底将皇帝视为平常人一般的对待,分析原因,总结归纳,压根儿没什么伤心难受的感觉。”
张瀚道:“大行皇帝和今上……其实今上也大行了,怎么说呢,这两位君王,一个在位四十八年,其实无甚大功于国,另一位享国日短,恩泽尚未惠及生民百姓,说实话,我对这两位皇帝,心中并无感情也是真的。”
孙敬亭点头道:“其实万历皇帝在时,我也常恨他荒疏政务,但他大行之后,我又难免有些伤心难过,其实人们多半是如此吧,只有你,文澜,你太冷静了。”
张瀚笑道:“那算我天性凉薄吧。”
孙敬亭翻翻白眼,也不就这个话题和张瀚讨论下去了。
这时张瀚往下翻塘报,看了几行,脸色就变得很难看,垛着脚道:“荒唐胡闹,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放在邸抄下头!”
孙敬亭一征,张瀚看看他,将下一页塘报递给他。
“俞士乾?”一瞬间,孙敬亭的脸色也变的异常难看,他道:“文澜,要赶紧知会文巡抚和郑兵备了,可惜李遵路到京师去了!”
“我怕他们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张瀚道:“贼尚未至灵丘,此前亦未破州县,地方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同此心,巡抚军门和兵备也不好太过逆众意。不等贼滋扰地方,他们是不好下大动作的。至于总兵,副将,参将,皆不得擅离信地,这事看来只能靠我们自己。”
明朝的地方军政制度其实是一团稀烂,或者说到明末时是一团稀烂,从明末农民战争史来看,流贼势起时,地方反应失措,反应复杂而混乱,缺乏主心骨和有效的手段,甚至战和都有分歧,更不要说各地统一指挥,提调官兵进行有效的堵截或是剿杀。
一直到流贼势大,引起中枢注意,什么三边总督,提督五省军务这样的职位之下的文官才有资格协调各省的行动,有这种高位文官统筹战事,各省才能协调行动,而不是把流贼礼送出境了事。
农民军初期的兴起和低潮,都与这些总理流贼事务的大臣能力有关,也和整个明帝国的财政和军政体系息息相关。
俞士乾现在还在大同府之外,算是山西的麻烦,如果他往大同跑,则是大同巡抚和大同镇的麻烦,与山西巡抚和山西镇无关,现在俞士乾处于两地交界之处,大同这里巴不得他赶紧回头,山西那边恨不得放鞭炮礼送他出境……至于真正点起人马,杀散这股流贼,恐怕从上到下的人都没有这样的想法。
倒不是大明的文官武将已经烂到如此地步,而是因为他们知道很难办的到。
俞士乾身处的地方是连绵不绝的山区,到处皆是大山,太行山,恒山,五台山,这些山绵延成片,形成了大片的官兵难及的区域,原本这些地方就多土匪,对俞士乾这样以边军为核心的流贼来说,这里是天难的避难场。
到北部,大同镇倒是很强势,可那里也有大片的阴山山脉,另外出了大山就是长城一线,边军的主要力量要防备北虏,哪能真腾出手来去剿匪?
“看来真的得靠我们自己,但……”孙敬亭看向训练中的弓手,原本惊疑的脸上渐渐露出无比坚定的神情,他道:“而且,一定靠的住!”
……
山坳里的队伍稀稀拉拉的,但队伍拖的老长,在初冬萧瑟的山谷里,仿佛是一条五彩斑斓的花蛇,不停的在曲折蜿蜒的谷道上向前涌动着。
俞士乾骑在马上行走,一个亲兵在前头牵着他的战马,小心翼翼的前行,这里属于太行山脉,向东去就是著名的井径,东北方向就是山西和大同交界的边墙。
在大明立国初期,这里也曾经是边境的一部份,那时候整个大同最重要的边防前线,后来大同稳固,大明的九边也逐渐成型,蒙古人的攻击重点也逐渐从西部转移到蓟镇和辽镇方向,从紫荆关到偏关一线渐渐平安无事,井径到太原这以前兵家必争的河东战略要地也逐渐成为平安的内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前窥
从俞士乾等人的眼中可以看到一些旧战场的痕迹,也有一些废弃的墩台,荒废的村落,还有一些村落有人居住,这些村庄冒着火光和浓烟,躲藏起来的百姓被搜出来,当场杀死,留下一些人留下来当向导,有一些女人被抓起来,她们抱着的小孩或婴儿被当场杀死,在妇人的哭泣声中乱兵们大笑着凌辱她们,然后将这些女人放在女营里头,一直到她们目光呆滞,骨瘦如柴之后再杀掉。
如果抓到漂亮的女人,小兵们就要献给头目,有一群兵抓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他们一边调笑着,一边把这女人送到周大牛这边来。
这伙兵是周大牛的部下,他们对沉默寡言而勇悍异常的周大牛也十分敬畏。俞士乾麾下全是边军,但边军只代表经验丰富,不一定就勇悍敢死,周大牛就是一个著名的武艺和胆气双全的将领,他的部下也有三百来人了,其实按周大牛的功劳该带着更多的部下,但整个流贼队伍才两千左右,俞士乾绝不会叫周大牛带更多人手,以防自己的权力失衡。
“将人留下吧。”周大牛见状,无奈的吩咐着。
那少女长相很普通,只是胜在年轻,看起来有几分灵秀,若在以前周大牛不会收这女孩,但现在他知道自己若不收,这伙兵就会带下去凌辱,然后把人送到女营,那样这女孩受的苦楚更多,他身边正好缺一个浆洗衣服的人,索性就留了下来。
周大牛吩咐自己的亲兵把人带回去,跟着自己的中军行走,他和成方赶到俞士乾身边去。
“前头就是灵丘了。”
抓来的向导和老周一起观察地形,前头有一条玉带般的河流横亘在各人眼前,河流两侧仍然是无尽的山峦,很少有平原,不少田亩都是在半山腰甚是山坡的顶部,如同一块块的补丁,这个冬季显然又是干旱和严寒,秋天时种下的麦子出苗的情况都不很好,麦苗出的稀稀拉拉的,有高有矮,有不少地方麦苗干脆没出来,好象人半秃的头顶,斑驳陆离,十分难看。
“这条河是唐河,往下去是恒河,两条河都是一二百里长,往北去就是桑干河与白洋河,那两条是大河,咱们身后就是平刑关,往前头就是灵丘,那里山也多,算是阴山山脉。”
当地捉的向导只知道大体的道路,比如从眼前的路往前,前方是三条分开的官道,一条往广灵,一条往灵丘,一条往繁峙,在晋东这里可是七山二水一分田,地方大,但多是高山和丘陵地带,有不少佛寺名胜,城镇很少,从繁峙到灵丘再到广灵,若是在南直隶,州县的数字恐怕要多出好几个来,人口数字也要多十倍以上,但在山西这里,放眼看去很少有村落,眼前是数不清看不透的高山和一条条的河流。
俞士乾看看前方,对老周道:“大同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没有,”老周笑道:“他们现在装睁眼瞎子,绝不会上报朝廷,不上报朝廷,那些总兵,副将,怎么能擅离信地,他们现在巴不得咱们不是到灵丘,就算到灵丘也是抢一票就走,或是藏在山里当寻常的土匪,要是咱们回转山西或是去北直隶,那帮人才是高兴哩。”
俞士乾道:“想想上头的人确是如此,既然这样,咱们就往灵丘,再往天成卫地界,过了这一冬再想办法往西去。”
这一股流贼队伍中陕西和甘肃来的边军很多,这是一股俞士乾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