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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部分

大明1617-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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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穆大喜,这虽然不是叫他复职,好过徒劳无功。

    皇太极又安慰了张瀚几句,眼看大军已经行了大半,他又向张瀚告别,匆忙离去。

    在马上,皇太极仔细想了想自己的言行举止,感觉没有错漏的地方,接着他又想道:“这张瀚看来是在战场上吓着了,也不奇怪,他这人虽然我看不通透,到底也只是个明国的汉人,底子里的文弱是跑不了的。”

    与此同时张瀚眼中也显露出如释重负的神采,皇太极对他太关注了,表面的关心背后其实是不断的试探和提防,这一次如果自己跟着八旗兵连打好几路,几天风餐露宿下来,固然会使梁兴等人继续得到锤炼和提高,但也很可能使自己在皇太极面前过于张扬和高调,现在看来一时兴起的决定居然得到了意想不到的良好结果。

    天亮之后,八旗兵几乎走完了,这时从萨尔浒方向又过来不少旗丁和汉军,他们的神色要萎顿的多,毕竟打扫了一天一夜的战场,可能一分钟也没有休息又跑到这边来,这果然是个苦差事。

    而且这战场已经被初步打扫过了,明军的衣袍和值钱的东西肯定被搜过了,就算有漏网之鱼藏的仔细被翻了出来,想必也是百中无一,这一次就是纯粹的打扫战场,所以每个人脸上是完全一致的晦气神情。

    天光大亮,张瀚等人吃饱了粥,站在山坡上看着眼前的情形。

    从山谷到河畔,再到半山腰的密林深处,到处都是明军的尸体,地上是一滩滩凝固起来的鲜血,黑红黑红的一片片的,犹如大地上突然长出来的斑点。

    到处都是丢弃的旗帜和散乱丢下的兵器,死掉的马匹被首先堆积在一起,旗丁们剥开毛皮,去掉不能吃的下水等物,割下肉块,对他们来说这些死马肉可能是最佳的答谢酬劳,在剥皮取肉的时候,这些人终于发出欢快的说笑声响。

    明军的旗帜和金鼓等物被聚在一起,堆成了小山,这些东西也能回收再利用。

    兵器成捆的放在一起,很快堆成了一座座小山坡,这时大伙儿才明白什么叫甲仗堆积如山。

    铠甲,头盔,革带,插代,各种残留的物资仍然堆积如山。

    到午前,一万多人被一千多旗丁和汉军剥成了光猪,尸首被混乱的堆在一处,有个牛录额真跑来和张瀚闲聊,据他说要等大仗全部打完,各地才会派出老弱妇孺出来配合旗丁挖坑,不要看现在天冷,很快就会春暖花开,那时尸首会腐败恶臭,传播瘟疫。

    至于死在山涧和密林深处的人就不必理会了,那里人踪罕至,野兽很多,大自然会帮助女真人解决掉那些尸体。

    张瀚知道在几十年后宽甸一路的明军尸体还时不时的被人发现,都是几十几百具的堆放在一起,眼前的明军好歹还能被埋在地下,只是昨天还在说话和呼吸的人今天就被剥的精光躺在地上,无论如何他心中都有一种悲凉之感。

    “走吧,我们的事已经做完了。”张瀚目视左右,梁兴和常威站在他的左右两侧,梁兴面色凝重,此时他才从纯粹的军事角度里挣扎出来,心灵受到重创,常威的脸色倒是坚毅很多,这一段时间下来,常威在一日千里的成熟着,张瀚每常想,自己把表弟带到如此地步,算是对的起舅舅的托付,只是这样的表弟回到新平堡,恐怕也未必能讨人欢喜吧,一得一失,人生真是很难两全。

    初二日,后金兵主力移动到西北三十余里富勒哈山的尚间崖,那里有马林部的主力在此安营,浚壕堑,严斥候,分兵立营为品字形,看似严整,但用后世的话来说,然后并没有什么鸟用……夜间扎营后听闻西路明军全军覆没,军中遂哗,马林亦大为恐惧,畏缩不前,没有决断……监军潘宗颜虽是文职,但胆气过人,他劝马林急速进军,不可在此耽搁战机,马林不听,并且将各营分散,相隔很远,说是成犄角之势,其实是完全的各自为战。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未来血色

    及旦,八旗兵至,先攻参将龚念遂与游击李希泌的车营,龚念遂看到主力覆没后自己立营,盾车屯营,环营浚壕,排枪列炮,防守的十分严密,然而他的部下是辎重营兵为主,原本就非精锐,主力覆没后以辎重营兵单独列营,一夕数惊,军心士气全无,待八旗兵至后,努儿哈赤并没有等大军合围……他耽搁不起这个时间,而是亲领一千精骑,命皇太极在前引领,在车营最薄弱的一隅猛攻,打开缺口后大军如潮涌入,冲突,狂奔,蹂躏,砍杀,龚念遂全营战死,其本人与游击将军李希泌也是一并战死。

    得胜之后,八旗兵往尚间崖,因马林占有地利,努儿哈赤令披甲兵全部下马步战,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各领甲兵鼓勇急进,营中明军发鸟枪,放大炮,但火未及用,刃已加颈,两军短兵相接,利刃飞舞,明军的火器不停打放,后金兵伤者甚重,然而在白刃相加的激斗之下,已经不擅于此的明军士气全无,完全无相抗之力,整个营中血流成河,除了总兵马林在数骑家丁的护卫下逃脱之外,连同他的两个儿子和过万将士皆数死于营中。

    消灭了马林本部之后,八旗又马不停蹄的移师到斐芬山,攻击了一样盾车为垒,环列火器的潘宗颜一军。

    明军仍然用鸟枪和火炮还击,但这些火器实在制造粗陋,兵士训练也远远不足,仍然是与此前的战事一样,明军的火器被弓箭压的抬不起头来,努儿哈赤命一半兵下马,重甲兵持刀枪在前,轻甲兵和无甲兵持弓箭于后,万箭齐发,掩护重甲兵前冲,另一半兵马骑马仰攻,几万人环营仰攻,冒死前进,铁骑冲攻炮队,步兵砍杀火铳手,整个战场蜿蜒动荡,血肉横飞,明军被杀的惨不堪言,潘宗颜最终战死,其麾下几千兵马也是全军覆没。

    叶赫部原本在这一场战事中就是鼠目寸光,没有出尽全力,希图仰赖大明的军力消灭建州宿敌,他们出兵才两千人左右,与全族动员相差很远,听闻明军被消灭之后,贝勒金台石率部下迅即逃走,大惊而遁。

    至此,两天时间,八旗全军出动,连续做战,先灭萨尔浒谷两万明军,后在吉林崖下杀死杜松和他的一万余人的部下,再连夜赶路,在尚间崖和斐芬谷分别杀死两万明军,赶走了叶赫军,明军北路和西路两路五万人全军覆没,而且连同几个总兵和大量的都司以上武官在内,全部战死于疆场。

    初二日下午,努儿哈赤听闻李如柏刚至虎栏路,距离仍远,他判断出南路明军如此前预料的一样没有战斗意志和决心,他派出侍卫扈尔汉率一千骑兵去阻拦南路明军,然后派大贝勒代善领两千精锐,赶往东路,设伏于董鄂路的山谷,等待刘铤的东路军的到来。

    初三日,努儿哈赤至界藩山休整,八旗军连续奋战,死伤已经超过两千,更多的将士都受了轻伤或是疲惫不堪,然而还有大战在等待他们,为了提高士气,努儿哈赤叫军队暂做休整,同时他赶到界藩城中,杀八牛祭祀天地。

    仪式十分隆重,张瀚没有参加也听闻了此事,北路军的覆灭经过他也十分清楚了,在努儿哈赤祭天时,他已经没有了战前的谨慎小心,言语之中十分狂妄,已经隐隐不把女真人一直仇视但也十分敬畏的大明看在眼里了。

    如果说此前的努儿哈赤和他的大金国只是想自立的小国,萨尔浒之后的他们已经野心十分膨胀,进入抚顺关,夺取辽东平原已经不再是梦想,而是实实在在可以实施的下一步的战略了。

    初四日后,一路艰难行军的刘铤部终于抵达阿里布达地方,但此时的八旗兵已经缓过劲来,大军合围,诸贝勒或前击,或侧击,数路包围并进,刘铤部虽然抵抗坚决,刘铤本人也武勇过人,然而在数倍强敌的围攻之下,明军的零星抵抗毫无用处,一万多人战死,五六千人的朝、鲜兵在他们的两个元帅的带领下向努儿哈赤等人投降。

    在大衙门里,努儿哈赤和诸贝勒端坐,朝、鲜都元帅匍匐跪地,乞求受降,至此,明军三路兵马都全军覆灭,李如柏已经缩回清河,四路合击三路失败,诸总兵除马林外悉数战死,几个文官监军或是被俘,或是被杀,三百多个有品职的中高层武官被杀,五万多明军将士被杀,两万多匹军马悉数损失,要么死在战场上,要么被后金俘获而去。

    原本女真人还有相当多的战马缺额,所谓“无马跟役”就是因为旗中战马不足,萨尔浒一战之后,明金双方的战略态势直接转变,一方转攻为守,另一方得到了大量的兵器甲仗和战马,战争实力更进一步的增加了。

    初五日过后,八旗兵还分散在各地打扫战场,此役俘获的明军战马挽马和骡子,毛驴,大车无数,光是骡马一项就有近三万匹,收获太丰,人马当然也得继续劳累,不过张瀚所见的赫图阿拉城中和附近人群的脸上皆是喜气洋洋,只有少数有家人战死的女真人家中才隐隐听到哭声,不过亦很快被战胜的愉悦气氛给压了下去。

    此役过后,勒在女真人脖子间的绞索尽去,部落组成的八旗更富有战斗力,物资更加齐备,也有了充分回旋的空间和时间,尽管女真人不懂什么叫“战略主动”,但大局有利,却也是人人尽知。

    初六日,在赫图阿拉处死了被俘的大明官员张铨。

    身为主力西路军的监军,张铨在战前上书反对冒进急战,但当杨镐和朝廷驳回他的建言之后,张铨便随大军西进,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进言没有被采纳就撂挑子,他跟着西路军并进,结果在战场上亲兵被杀光,本人受伤被俘。

    张铨这样等级的文官,就算以前的努儿哈赤是一部之长,受封龙虎将军,在张铨面前也算不得什么,一样得称老爷,得毕恭毕敬的躬身执礼,在俘虏张铨后,努儿哈赤十分重视,多次招降,当然也多次遭到了严厉的拒绝。

    无奈之下,努儿哈赤下令将张铨处斩,以全其节。

    张瀚在回到赫图阿拉之后真的感染了一些风寒,可能是心情不佳,也可能真的是多次转战消耗了精神体力,他病倒了。

    这几日八旗兵在外征战,城中人心惶惶,倒也没有什么人来打扰他,张瀚安心养病,每日躺在火坑上拥被而卧,精神好了时便看些闲书,这一场风云变幻的大战事竟似已经无法勾动他的兴趣一样。

    早晨敲锣杀人时,梁兴等人走了出去,他们要去送忠臣一程。

    午前回来时,各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张瀚纱帽端正,身上一袭红袍补服丝毫不乱,身上虽是有伤,毕竟还是腰背挺直。临刑之前,坦然向北而拜,然后从容受刑,虽然没有赋诗纪事,但在生死之关这样的大考验之下,张铨保持了一个大明文官的气节和风骨,在观刑之后,甚至有不少女真人对张铨的表现赞不决口……就算是野蛮人也知道尊敬该值得尊敬的敌人的。

    “各人心中的感觉想必都不大好。”张瀚看向众人,眼中还是有掩不住的疲惫,他自穿越以来,一直把身心用在商业上,这一次关山万里,打交道的人无不是与军政有关,不光是行程上的疲惫,还有灵魂和心灵上的重压……到这个时候,他已经毫无疑问的被投身在这个时代之中,与最顶尖的军国大事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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