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17-第135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唉,小孩子吓坏了吧。”李方叹息一声,这一路逃亡,大人都吓了个半死,也有很多人死在半途,小孩子要忍受饥饿和寒冷,还有在人群中混乱的逃亡,那种惊心动魄连大人都忍不住哭叫,小孩子更怕是忍不住。
据李方所知,在当年辽东逃民中大量的孩童死在途中,小孩子对饥饿和疾病还有寒冷的抵抗力太差了,逃亡途中很容易发烧,没有任何医药可治,连热水也没有,当然只有死路一条,一个母亲怀中抱着高烧的孩童,眼睁睁看着儿子或女儿挣扎着死去,这种苦难很难用文字形容出来。
甚至在逃亡途中,为了不惊动守备的女真兵马,很多当母亲的亲手掐死哭叫的孩子,一个孩子的性命和几十人乃至几百人相比实在是太小了,哪怕每个孩子都是母亲的最爱,但和几百人的性命相比,当母亲的只能牺牲自己的孩子,很多妇人在后来都疯了,这种事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这一片土地上太多类似的惨事,李方根本不愿回忆联想太多,他对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妇人感慨了一句,见对方神思不属,便赶紧道:“我们是军情司的人,你们的丈夫也就是我们的同僚,你们就是我们的嫂子。现在好了,我们会把你们带到宽甸安置下来,会有吃食和热水和冬衣,会有房子和暖坑,两位嫂子放心吧。”
已经有队员把罐头和白面馒头取出来,给两个妇人和两个少女,赵贵的妻子已经哭起来,大丫也是眼中含泪,她们总算明白了丈夫说的见到和记的人就好了,但惊魂初定之后,妇人们都开始想念在后金那边的丈夫,如果他们也过来就好了,李方的话相当暖人,给妇人们一种回到宗族大家庭的感觉。有几个行动组员一直叫她们嫂子,话语十分亲近,而他们刚刚的表现也令妇人们心安,敢正面对抗女真人的兵马,这两个妇人也是头一次见到,和记的强大和自信,就在刚刚的对峙中展现无余。
李方没有和两个妇人多说,他带着集合好的三队组员开始后撤。
在商团军人们后撤时,很多辽民自发的在喝彩叫好。
人们惊魂初定,但由衷的感激这些替他们挡住那些马甲的商团军人们。
最少有几千人在对峙期间逃过江口,跑到对面的密林,还有几千人因为李方等人而得救。
在几里开外的后方,肯定有更多的女真人在兜转包围那些没有跑掉的铁山难民,皇太极对丁口数还是很看重的,打击朝鲜有好几层战略目标,抢朝鲜粮食和禁止朝鲜收容辽东难民,这两个目标都相当的重要,现在看来也是很成功,东江镇在铁山的粮食生产基地算毁了,后来果然也没有恢复过来,到崇祯年间东江忍受了相当大的饥饿,一方面是朝廷供给不力,登莱方面的支持减少,另一方面就是铁山基地被打残了,伤了元气,一直没有恢复过来。
李方带着大丫等人往宽甸方向走,走过江口之后李方主动去见陈继盛,见面之后也没有下跪,李方只是抱了个拳,说道:“见过陈副将。”
“哦,你们是军情司的人吧?”宽甸里陈继盛算地头蛇,商团军算强龙,双方摩擦了两三年,现在算是都接受彼此的存在了,陈继盛对和记的内部职司也不再是两眼一抹黑,最少从眼前看来,他知道这些人是和记军情司的行动人员。
李方拱手一礼,答道:“我等确是十二团派出来的人,来接的是我们军人的家属,陈将军也知道,十二团里有不少辽东逃民加入我们商团军。”
这说的也是事实。
陈继盛微微点头……不过陈继盛更知道,十二团的辽民多半是不肯去台湾的人,家属要么送到台湾去了,要么就是失去了所有家人的光棍,只有少量的军属也是在十二团的基地附近屯堡里种地,几千人的家属,不管是南下台湾还是留在宽甸,以和记的财力安置起来都是毫无压力。陈继盛去过十二团的地盘,真是堪称兵强马壮,连家属的生活水平都不低,屯堡附近都是山涧平地,土地肥沃水利充足,粮食收成很好,加上有和记的船只不停的送补给来,不仅十二团的军人吃的饱,连家属们生活一段时间后都长胖了许多。
这种差距是全方位的,十二团的炮兵每天都在打放火炮训练,那些昂贵的火炮在山坡上推上推下,不断轰击,每天消耗的火药硫磺和炮弹简直是天文数字,东江镇只有少量低质粗陋的火器,硫磺火药炮弹均是不足,只能在要紧时候推出来当一锤定音的利器,而十二团坐拥威力巨大的精良火器,每天消耗的火药就是东江镇一年所需了,这种差距只会叫人产生一种无力之感,这是根本无法追赶的差距。
第一千六百五十七章 底细
陈继盛也不揭破,只微笑着道:“这等小事,你们何必自己来做,这么多人,你们未必能找得到,下回有这样的事,只要将详细情形告知本将,由本将率部寻找,可比你们自己要轻省的多。”
李方拜道:“陈将军好意,在下回去后一定禀报给上面。”
陈继盛正色道:“你我两家皆大明人,虽则你们和记现在和朝廷不对付,但最少张大人还自认是大明臣子,居住在新平堡,天子也未拿他怎样。往后去可能就是这样了,你们和记占着草原,在大明内恭谨一些就无事。我们在这里面对的却是东虏,彼辈穷凶极恶,实为大明之大敌。这当口万不能自乱,当尽力合作,以击败东虏为最要紧之事。”
李方等人抱拳称是,心里明白这都是客套话,两家的矛盾很难化解,怎么可能倾力合作呢。他们很快就告辞,众人带着两个潜伏的军情人员的家属离开,此后穿山越林,将两户人家安置在屯堡中,自有军情局的人出面照顾,住处,吃食,日常开销用度,这些俱是军情司包下来,这也是给前方潜伏人员安心,由于这两家的遭遇险之又险,温忠发和王彪亲自出面接见大丫等人,善加抚慰,各种待遇都是相当的高,除了和记的传统外,也是有叫前方潜伏人员安心的意思。
这等事定然会汇集成各种消息,传到前方,除了迫不得已的潜伏人员外,比如曹振彦这种,军情司打算把前方潜伏人员的家小慢慢都接过来,预先做一些功课,也是理所应当。
……
“这个阿敏还真是有野心啊。”
转眼征朝之役过去好几个月,大局已定。温忠发和秃头两人巡查前方防线,接收了一批刚紧急撤入宽甸地区的军情司的家属人员,然后沿途观看将士训练,下令各部提高警惕,虽然现在女真兵还在朝鲜境内与朝鲜人交战,但朝鲜一方节节败退,汉城都空了,国王和两班贵族纷纷南逃,主要是逃在江华岛上,汉城已经是一座空城,阿敏率部一直前进,扬言要去观看汉城的朝鲜王宫,杜度和岳托等人则坚决反对,现在后金兵主力在朝鲜平山一带驻扎,战事已经趋于接近结束。
朝鲜君臣接受了相当屈辱的议和条件,包括赔偿损失,开马市,每年送粮千石以上至朝鲜与后金的边境,不再奉大明为正朔,而与后金结盟等等。
由于朝鲜损失并不是太重,后方还有不少地方在结寨而守,而且朝鲜君臣都视后金为虏,根本从心理上瞧不起这些剃发结辫的野人,所以这一次的和议成果其实相对有限,直接引发了数年之后第二次女真征朝之役,那一次之后算是真正把朝鲜打服了,不过女真人对贫穷的朝鲜没有太大兴趣,也知道朝鲜几百年来一直保持相对超然的地位,所以未强迫将朝鲜纳入统治之内,并且允许朝鲜保留大明衣冠。
至清时康熙年间,有京师老人见朝鲜使臣引发围观,不少人热泪盈眶,故国衣冠只能于外邦使臣身上见到,真是情何以堪。
而在眼下,温忠发和秃头等人关注的这一场战事,已经不是研判朝鲜人怎么抵抗了……朝鲜人真是废物,这阵子秃头经常如此表示,而听到的人也大多表示赞同。
阿敏等人率领的精兵不过数千,加旗丁和包衣才一万多人,结果朝鲜人将咸镜道两万多精兵放在安州城里,一战而全灭,两万多人被杀,守官被杀,一路上后金兵攻城拔寨,无有一合之敌,这般表现,除了说废物之外还能说什么。
温忠发更为关注的是毛文龙的动向,前一阵毛文龙派出毛永诗,也就是孔有德等人去援助龙骨山城,那里有朝鲜军在坚守,还有一些朝鲜义军,毛永诗部令朝鲜人带路的同时,开始了东江明军,也是整个大明官兵的老招法,杀良冒功。
大量的朝鲜平民和义军被当成奸细杀掉,或是冒充女真真夷,或是冒充汉军包衣,反正毛永诗等人杀人杀的甚是痛快,一时间朝鲜人哀声遍起,朝鲜国王愤怒的一跳三丈高,大骂毛文龙是畜生,不是人类。
对这等狗咬狗一嘴毛的事,十二团这边不是很在意,他们在意的是研究东江镇真正的战力,毕竟将来怎么对东江还是有考虑的,一部份人提议连东江一起打,大半的人反对,亲者痛仇者快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很多人感觉东江明军有朝气,有活力,在毛文龙的麾下也相当的团结,是一支颇具战斗力的部队。
天启六年东江镇的表现就令人相当失望了,而此次丁卯之役,也是十二团观察东江的最后一次机会,看毛文龙是否能率东江镇打一场真正的硬仗,而不是用一惯的作法,平时投毒造谣,小规模的偷袭,遇到强敌则不敢打硬仗,说好听点就是主动退避,难听点就是遇战则逃!
“他们砍朝鲜人砍的来劲,铁山弃守,阿敏派偏师往宣川浦口,毛文龙急窜至云从,义州一带放给太监胡良辅,也败退了。只有在青龙山城和千家庄一带,毛永诗和陈继盛伏击过女真人的运粮队,杀的也多是汉人包衣。除了杀朝鲜人就是杀汉人最多,怪不得朝鲜大臣崔永吉给大明的上疏言词相当的不客气,把毛文龙气的够呛。”
因为被迫与女真人议和,朝鲜人也是上了奏疏,其中就有崔永吉的抱怨,因为朝鲜在此前给东江镇地盘安置逃亡辽民,给土地开垦屯田,给粮食与东江镇,负担很重,朝鲜军民早就大为不满,虽然从历史上来说朝鲜受大明国恩深重,这一点其实朝鲜君臣也并未忘记,但地方上的负担沉重也是事实,叫苦也是人之常情,如果这一次女真人入侵朝鲜,毛文龙能表现的强一些,好歹能叫朝鲜君臣感觉值得,而东江的表现实在乏善可陈,也就怪不得朝鲜人相当的不满了。
“崔永吉说什么?”秃头坐在桌前剔牙,外面下着暴雨,秋意明显了,屋外的大山层层叠叠,放眼看去的绿意一眼看不到边,在雨幕中象一副水墨画。
近来的生活太闲适,尽管每天奔走不休,秃头还是感觉自己都要长胖了,他有些焦燥,不知道何时能真正的大打出手。
这一次的丁卯之役,如果不是军令司连下严厉的军令,约束十二团绝对不准介入其中,恐怕秃头早就带着十二团往太子河畔去了,能捞着一两场小规模的战斗也算不错的结果。
温忠发手里捧着茶杯,也是有些发呆的样子,他随口道:“崔某人说:我国遭此兵祸,毛文龙未发一矢。”
“嘎嘎。”秃头怪笑起来,说道:“毛文龙怕也不知道,人家骂他的话,咱们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