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首辅-第6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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秩序提出挑战。
实际上呢,只用了七年不到的时间,东南就新观念,新情况,层出不穷,离经叛道的心学大师,诸如李贽、王襞等人,到处宣扬自己的理念。每到一处,应者如云,市农工商,贩夫走卒,往往能集中上万人,讲的人兴高采烈,听的人如醉如痴,全都沉浸在无边的欢喜之中,只不过鲜有人看出其中的风险,都被心学大兴的假象迷惑。
唐毅却十分冷静,心学解放人性,破除三纲五常的枷锁,对于被理学束缚的人们来说,不亚于天降甘露。可凡事都有两面,过度的自由,缺少了约束和敬畏,心学随时会滑向另一个极端。变得和理学一样,都没法解决实际问题,变成了无用的空谈。
而且心学讲究以本心为价值标准,又会挑战依附于天道气数、阴阳五行等等观念的君权神授……
解决不了实际困难,又被皇帝嫉恨,难怪历史上心学会如同流星,一闪而过,盛极而衰。
该利用些时间,好好整顿心学,建立起完善的体系,把心学导入正轨,变成一个兼具理想和现实的可行的学问,真正征服明朝的士人,使得他们成为心学的忠实信徒,夯实基础,打捞根基。
等到自己重新出山之时,手下能人云集,英雄辈出,有足够的本钱,大刀阔斧地施展才华。
……
“唉,这小子果然一肚子算计!”唐顺之看过之后,把书信烧掉,面对着一团纸灰,心里头不停起伏。
徒弟的眼光的确厉害,而且劝谏君王,反受其害,被贬谪出京,差不多是所有丢官罢职当中,最体面的一种。不但不会损害唐毅的声望,还会一改他之前幸进弄臣,少年得志的形象,日后回归朝堂,再也不会有人那他的资历,过往说事。
蹲下身体,是为了跳得更远,得失之间,拿捏的恰到好处。
唐顺之不由得感慨,徒弟比自己要高明啊。
其实唐顺之是想答应嘉靖的要求的,修朝天观的事情,他一手接下来,哪怕身败名裂,他都扛着,只要把徐阶赶走,扶持徒弟上位,他这个老师也就算是功德圆满,可以安心了。
唐毅却选择了一条风险更大,但是受益也更大的道路。
实在是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啊?
嘉靖会让唐毅如愿吗?
徐阶会如何应付?
唐顺之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不能光想着好处,不注意风险。徒弟在家里思过呢,当师父的就要出马。
唐顺之立刻加大了对所有人的注意,任何风吹草动,都不放过。
就在师徒两个被赶出来的第二天,嘉靖派遣石公公去徐阶的府邸问候,还送去了一盒当归,问候首辅大人的身体。
当归,当归!
第二天,徐阶就回到了内阁,人们都注意到了,首辅大人不像以往那样,笑容可掬,见谁都如沐春风,哪怕要宰了你,也会笑眯眯的。
经过了这一番变动,徐阶神色凝重,面容铁青,看得人心里头发毛,甚至不寒而栗。徐阶谁也没见,在值房枯坐了一个时辰,而后去了万寿宫,和嘉靖谈了许久,当天晚上,就传出了消息,徐阁老认为朝天观乃是皇家庙宇,被雷击起火,大不吉利,应当立刻修复,补全京城风水,不然后患无穷。
责成户部和工部联合办理,从户部拨银一百五十万两,又从秋税当中,预支一百万两,另征调民夫五万,即日起,修复朝天观。
不得不说,徐阁老真是一个天才,愣是拿出了子虚乌有的风水说事。只不过这个理由非常强大,也没人敢明着反驳,不然就会被扣上破坏风水的罪名。
徐阁老也因为这一提议,获得了嘉靖的赏识,圣眷回温,摇摇欲坠的相位又奇迹般保住了。
只是代价却有些大了,一百五十万两银子,户部一下子就搬空了,还从大户手上借了三十万两才凑够数目。
在京官员的俸禄被押后了三个月,好些清水衙门的人眼珠子都红了,开什么玩笑,秋天收获是粮价最低的时候,大家伙都想要多囤积一些粮食,买煤买炭,储存一些萝卜白菜,以备冬天之用,这下好了,大家伙上你徐阁老的家中过年吗?
而且征调五万民夫,动静更是太大了,正是秋收的时候,好些人刚开始割麦子,脱杆,晾晒,就被如狼似虎的衙役给带走了,只留下一家子老弱妇孺,面对着田地,哭都没地方哭。
京城周边的府县都遭了难,有的百姓,为了躲避徭役,竟然切断了手指,变成残疾。一时间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老天爷似乎感到了百姓的悲哀,淅沥沥地下起了秋雨,又冷又冰。
完了!收获的时候,最怕下雨,偏偏壮劳力又被带走了,留在地里的麦子收不回去,只会发霉变质,这个冬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冻饿而死,真是造孽啊!(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731章 决裂
(全本小说网,。)
嘉靖给了唐毅三天时间,满指望他能回心转意,哪知道唐毅铁了心,不但不思悔改,又一次上奏,奏疏中提到了九边浴血奋战,肠子流出体外,还杀敌不止的健儿;提到每日只能食粥,饿得两眼发晕的读书人;提到家中妻儿父母无衣无食,却被强征服役的百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天心仁慈,恳请陛下以苍生为念,以子民为重!
见唐毅死不悔改,据说嘉靖大怒,足足骂了一个时辰,当天晚上旨意下来,直接免了唐毅的官职,勒令他在府中闭门思过,不许出门一步,甚至派了东厂的人,把他给看管起来。
这下子可不打紧,就像是往沸油锅里,到了一碗水,炸得噼里啪啦,油星乱飞,天下大乱。
唐毅何等身份,六首状元,新进的巨头,大家伙一度都认为他有望接替徐阶,执掌大明,结果却急转直下,不但没有往上高升一步,反而被罢官软禁。
天堂地狱之间的差距,以唐毅的聪明不会不明白,那他为什么还要犯傻去触怒天颜,断送自己的大好前程呢?是唐毅有病了吗?
众人纷纷从君前奏对,还有奏疏里面找寻原因。
渐渐的,大家理解了唐毅的苦心。
这些年来,唐毅都以善于理财著称,不管什么事情,到了他手里,都能条分缕析,哪怕执掌顺天府,都能弄到几十万两的税收。
可是人力终有穷尽之时,嘉靖挥霍无度,重修朝天观要二百多万两银子,又下令找寻灵芝人参,诸般昂贵的药材,前后加起来,足有三百多万两。
田赋、关税、盐税,三个大头儿加起来,也不过一千多万两出头,不算宫中开销,嘉靖就花了三分之一,统统加起来,花在嘉靖身上的小一半!
这是什么概念,举一国,奉养一人!
你要是干点有益的事情也行,全都用来烧铅炼汞,修长生大道,古往今来,有谁飞升九天,成了神仙?
根本就是扯淡吗,不说别的,邵元节、陶仲文两个牛鼻子都死了,师父尚且如此,嘉靖还能如何?
他修得根本不是大道,而是大明的国运,拿着百姓的膏腴,变成了一缕缕的青烟,要是让他这么玩下去,大明的江山早晚要完蛋。
难怪唐毅要拼着大好的前程不要,劝谏君王。
的确,大明到了不改不成的地步。
可是呢,结果却让大家伙十分伤感,唐毅被罢官,首辅大人却同意了皇帝的要求,大肆征调民夫,重修朝天观。
逢君之恶,严嵩第二!
“双江公,我刚从南方过来,一路所见,惨不忍睹啊!”李贽摇头晃脑,哀叹道:“天子脚下,十室九空,百姓争相逃命,田中麦子无人收拾,全都烂了,老农坐在泥水地里嚎哭。这就是我大明朝的天下,照我说,离着民变已经不远了,昏君奸臣,再这么下去,就要天下大乱了!”
“慎言,慎言啊!”老头季本连忙摆手,不让李疯子说下去,“这是京城,到处都是耳目,你的话要是传出去,会惹来麻烦的。”
“哼,我不怕麻烦,大不了脑袋掉了,又能如何?想让我视而不见,装傻充愣,对不起,做不到!”
王襞咳嗽了一声,作为泰州学派的老大,他还是很有威信的,李贽不能不听。
“卓吾,我们都看在眼里,抱怨是没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解决问题。”
“那还不容易。”李贽闷着头道:“找说了算的,让他把工程停了,不就行了。”
自从上次上书之后,几位心学大佬,纷纷来到京城,他们没有急着离开,毕竟事情还没有完全落幕,再有他们也想在帝国的心脏,宣扬心学理念,扩大影响力,就一直留在京城。
结果遇到了眼下的事情,大家伙的目光都落在了聂豹身上。
谁让他是徐阶的老师呢!
可是你把徐阶拉进心学门户的,如今徐阶的种种作为,当老师的能没有说法吗?
面对着一道道灼热的目光,聂豹也是老脸通红,无地自容。
前番和唐毅争斗,聂豹就拼着一张老脸,好容易唐毅答应了轻轻放过,可是接下来呢,又弄出严世蕃的案子,显然徐阶出尔反尔,变本加厉,让聂豹非常难堪。
如今徐阶又公然支持嘉靖修道,不顾一切重修朝天观。
白花花的银子,二三百万两,足够一年的军费,就这么打了水漂,连点响动都没有。嘉靖作为,堪比纣王,徐阶就是祸国奸相,比之严嵩,不遑多让。
一想到日后提起奸相徐阶,就会说到他有个老师,叫聂豹,一样不是好东西,老头子就脸上发烧,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聂豹长叹一声,“诸位,老朽愧对阳明公在天之灵,也愧对天下百姓。老朽这就去徐府,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和徐华亭说道说道,让他能顾念天下苍生,停止修建朝天观。”
老头子总算表态了,李贽却不以为然,光是不痛不痒的劝说,能有什么用。徐华亭为了相位,昧着良心,迎合嘉靖,光靠着几句劝说就能让他打消念头,怎么向嘉靖交代?
依李贽看,徐阶早已经不配作为心学盟主,之前还说什么让他暂代些日子,然后再交给唐毅,现在看起来,唐徐二人,做人差别之大,简直不可以道理计。
应该立刻开除败类,再留着徐阶,只会让阳明公蒙羞,让心学被百姓唾弃。
奈何他在一堆人里,人微言轻,说话也不顶用,索性闭嘴就是。
经过商量,让季本陪着聂豹去徐阶的府邸,季本为人谦和,有他跟着,至少不会谈崩了。
……
唐毅被困在家中,不过他依旧耳聪目明,心学的动向他很清楚,不过却也十分失望。他通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已经把徐阶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天下人人皆知,徐阶就是第二个严嵩。可是到了这份上,心学的大佬想到的还是劝说,竟然没人准备和徐阶决裂。是不是自己太一厢情愿了,心学根本就是扶不起来的阿斗,指望着心学改变大明,还是洗洗睡吧!
王寅倒是不这么看,“大人,咱们之前分析过,儒家士人集团,从诞生之日起,就是要替皇帝牧民,天生就是个寄生依附的集团。心学也出自儒家,毛病是一样的,他们也想着依附强者。只要徐阶还在首辅的位置上一天,就有人捧他的的臭脚,这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