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首辅-第4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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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呢,牛二虎的手下注意到了二丫头。就假意和葛老头提亲,还许诺答应,只要女孩送过去,立刻给他十根金条的彩礼。葛老头见钱眼开,也没问清楚对方是什么底细,一口就答应了。
二丫头哭闹了三天,不吃不喝,葛老头根本不听,逼着女儿出嫁。等到把彩轿抬到了牛家,他这才清楚,自己的姑爷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牛二虎。
老头也没多想,以为只要给钱就好,人家也的确给黄金了,他屁颠屁颠,跑回了家,打开小箱子,抓出一根金条,用力咬了一口,顿时崩掉了一颗门牙,流的满嘴是血,金条竟然是假的!
葛老头和老婆子顿时就不干了,拿铁疙瘩儿就想骗走我们的女儿,简直欺人太甚,他们一口气冲到了牛家,想要找牛二虎理论。
结果却发现牛家一片狼藉,宾客都跑得无影无踪,一直来到了洞房,直接把葛老头给吓昏过去了。他的女儿靠着花梨木的大床,手腕被割开,地上,床上都是鲜血,已经死了。
清醒过来一打听,他才弄清楚,原来送亲过来的时候,被窦峪的一个兄弟撞见,回头急忙告诉了窦峪。窦峪气炸了肺,找来弟兄,冲到了牛家,大打出手,只可惜来晚了,二丫头已经自杀了。
牛二虎也发现了二丫头死了,愤怒无比,他仗着人多势众,把窦峪给打跑了,不过却不敢杀进振武营,就想着等天亮了,找干爹出面,把窦峪给抓了。
谁知后半夜窦峪又摸了回来,到了洞房,见到了二丫头的尸体,他彻底动了杀心,悄悄找到了牛二虎住的房间。喜事变丧事,牛二虎借酒消愁,喝了大半坛子,迷迷糊糊的,天旋地转,窦峪冲了进来,把他打倒在地,卸了下巴,然后背到洞房,就在二丫头自杀的位置,把牛二虎的两个腕子都割开了,愣是流光了鲜血。
看着牛二虎死去,他才带着二丫头的尸体,出城安葬,陪了她小半天,而后回城自首……
案情不复杂,经过多方调查,很快就弄清楚了,这一桩悲剧的确源于牛二虎骗婚,葛老头见钱眼开,也是把女儿推上绝路的重要原因。
单纯从案子来看,牛二虎罪不至死,窦峪杀人手法残酷,理应重判,哪怕是斩立决,也不为过。
只是问题要这么简单就好了,窦峪牵连到了振武营,牵连到了张鏊和刘显,尤其是他的举动得到了广大士绅的支持,被视作义士。
光是给窦峪请愿的万言书,就堆得厚厚一摞,杀了他只会犯众怒。
牛二虎虽然在这个案子之中,罪孽不大,可是纵观他的所作所为,别说是杀了他,就算是剐了,也是罪有应得。
偏偏他背后又牵连到了镇守太监何缓,这几天何缓频频派人过来,询问案情,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要狠狠处置窦峪,不止他一个,那一天陪着窦峪一起去牛家的振武营军士,一个也不能跑,通通都要死。
小小的一个命案,竟然成了双方角力的关键。
偏偏唐毅由于密旨在身,要去调查,扳倒张鏊。最容易的就是拿这个案子做突破口,狠狠处置窦峪这些人,并且给张鏊扣上帽子,把他从兵部尚书拿下来,然后再说别的。
只是一旦这么干了,在别人看来,就等于站在了何缓一边,搞不好就会得罪了南京的士绅官僚,到时候一顶阉党的帽子就会扣在头上。
唐毅刚刚二十出头,就算按照明朝官僚的平均寿命,他还有四十年的宦海生涯。
一旦被打成阉党,那接下来的酸爽就可想而知了,人家严阁老好歹也是从六十多岁才开始变坏的,之前人家还是品行高洁的清流一枚呢!难不成要背一辈子的骂名?
“大人,无论如何,这个窦峪都不能死。”金丹大声说道:“这样的一条汉子要是被杀了,良心过不去啊!”
“没错!”孙可愿也说道:“师父,朝廷对张部堂,还有振武营有所猜忌,如果冒然处死窦峪,激起士兵的不满,再有人兴风作浪,我怕……”他没有说下去,可是意思很明白了。
唐毅沉吟许久,“你怕,我也怕,这官当得真没意思,越是高就越是怕!”
唐毅感慨了两句,又把卷宗拿了过来,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继续看下去。从心里讲,谁都是敬重好汉的,窦峪埋葬了二丫头之后,大可以逃跑,凭着他的功夫,想要逃走不会费太多的事。
他能回来认罪,就很了不起了。
我就不信,找不到一点破绽……
唐毅的牛脾气上来了,反反复复,一直看到了东方拂晓,他突然眼前一亮,站起身,心满意足地伸了伸懒腰。
“呵呵,这回窦峪算是活了,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还要重重处罚他才是。”
唐毅发现了什么呢?
原来牛二虎把窦峪打跑之后,就发现了新娘子已经死了,这家伙也的确野蛮成性,对新娘子一点感情也没有,只是当成了玩物,死就死了,甚至没有装殓尸体,直接扔在了洞房。他想着把葛老头找来,让他们把女儿的尸体带走,牛爷根本懒得搭理。
思前想后,这块正好可以拿来做文章。
唐毅在卷宗里加了几句:二丫头重伤未死,悠悠转醒,二虎谓之曰:活者为我妻,半死不活是拖累。怒而杀人,恰遇窦峪归来,见此暴行,义愤填膺,手刃二虎。
这段话加完,孙可望和金丹看了一遍,纷纷伸出了大拇指!
高,真是太高了!
首先,几句话,把蓄意杀人,变成了因为救人才出手误杀,恶劣的程度一下子下降了好几个档次,从死罪,变成了活罪。
其次呢,这一段改动,涉及到的三个人,其中两个都死了,窦峪不会给自己找麻烦,也就是说,死无对证,谁也说不出什么!
大明的法律条文虽然比起同时代的西方要严谨多了,但是漏洞同样一大堆,想要钻,还是有办法的。
误杀最多就是充军,打棍子,唐毅参考历年先例,挑了一个最重的,仗责一百二十,充军五千里,一口气贬到了海南,天涯海角。
判决一出来,士绅百姓是欢声雷动,人人拍手称快,大赞钦差大人执法公正,还有人送万民伞。
唐毅也不给何缓反应的时间,立刻执行。所谓一百二十棍子,如果狠狠往死里打,三四十就能要命,唐毅有心放水,加上一大堆士绅出钱,行刑的衙役兜里都装满了银子,只是虚应故事,打破了一层皮,歇个三五天就完事了,唐毅特意派遣八名亲卫护送着,走水路去海南。出了南京城,就是胡宗宪的治下,就算何缓不甘心,也没有办法。
唐毅盘算得很不错,只是他低估了死太监的愚蠢,一场天大的麻烦正在等着他。(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490章 草包徐鹏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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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置了窦峪,唐毅照常调查张鏊的问题,说句实话,他是不想背上陷害忠良的名声,又怕触怒了嘉靖,犹豫不决。
这一天,他刚刚午睡醒来,孙可愿就急匆匆跑来,一脑门汗珠。
“师父,出事了。”
见面第一句就是这个,唐毅的脸都黑了。
“出事,出事,能出多大的事?耳朵都出茧子了!”唐毅坐了起来,沉默好一会儿,道:“讲吧,我倒要看看,还能出多大的事情?”
孙可愿咽了口吐沫,道:“师父,户部尚书马坤,还有督储侍郎黄懋官前后上书了。”
“他们要干什么?”
“马坤奏请将振武营,春秋两个月的折银减半,黄懋官则是上书请求将军饷一律降为六斗每月。”
“胡闹!”
唐毅气得一跃而起,振武营的军士不少都是农家子弟,每年夏秋两季要纳税,农村多数男耕女织,空有粮食和布匹,没有银子,如果这时候急着兑换白银交税,会被奸商趁机盘剥。
因此招收振武营军士的时候,就规定仲春和仲秋两个月军粮折成银子发放,每石粮食六钱银子。
说实话,这六钱银子已经大大低于市价,军士是吃亏的,可是总比低价卖粮,或者向地主借钱要划算,大家也就接受了。
可马坤居然要一石粮食只折三钱银子,这就欺人太甚了。
要说只是一项还能忍一忍,可是黄懋官也跟着凑趣,原本振武营有妻室的每月得军粮一石,没有妻室的,六斗。黄懋官上书,都改成了六斗,有妻室的和没有的一个样。
“吃粮当兵,要朝廷真是准了,振武营的军士只怕连饭都吃不饱了,他们这是在逼着军士闹事!”
唐毅铁青着脸说道:“你查过没有,马坤和黄懋官为什么在这时候上书?”
“师父,据弟子打探,马坤曾经要和张鏊结亲,只是张鏊将他的女儿许给了刘显的儿子。马坤怀恨在心,说什么张鏊看不起他,连武夫都比不上,他早晚要给张鏊好看。至于黄懋官,他是管粮饷的,此人十分贪婪,克扣过振武营的军饷,张鏊曾经和他大吵一架,逼他如数交出军粮,这两个人都和张鏊有过节,而且,他们又和镇守太监何缓关系不错。”
“明白了,这是给我上眼药啊!”
唐毅保下了窦峪,何缓肯定不高兴,他嫉恨唐毅包庇振武营,可是又找不到对付唐毅的办法,就把气撒在了振武营上面,革去他们的军饷,敲山震虎,找回面子。
办法不错,可是你也不想想,这是什么时候!
天可怜见,唐毅保下了窦峪,除了敬重好汉之外,更多的是稳住大局。开玩笑,振武营有一万多人,里面有百分之一窦峪这样的,那就是个马蜂窝。
不安抚住他们,就动弹不了张鏊,要不然激起兵变,后果不堪设想。
唐毅还想着利用窦峪一案,树立起正面形象,拉近和振武营士兵的距离,想办法把他们和张鏊分开,不动声色,把嘉靖交代的事情给解决了。
正好应了那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何缓,马坤,还有黄懋官,这三位正好充当了猪队友的角色。
你们不想活了,去捅马蜂窝,老子不拦着,可是你们不能拖大家伙一起下水啊!
“现在振武营的情况如何,消息传没传开?”
孙可愿忙说道:“师父,应该还没有。”
“那好,你赶快拿着我的名帖,去拜见魏国公徐鹏举,让他无论如何,要调集一批银子,尽快给振武营发下去。”
“是。”孙可愿答应道:“师父,那您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去拜见张鏊,有些事情该摊牌了。”
唐毅换上了崭新的官服,在二十名护卫的簇拥之下,一路来到了兵部衙门。当年唐顺之就在这里办公,唐毅十分熟悉,只是物是人非,有些感叹。
看门的一听说是钦差大人到了,赶快进去通禀,过了好一会儿,张鏊才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有五十出头的模样,神色之中,带着一丝疲惫,只是见到了唐毅,还挺直了腰杆,山羊胡倔强的翘起。
“唐大人,老夫有礼了。”
“岂敢岂敢,您是老前辈,晚生多有叨扰,还请您不要见怪。”
唐毅的客气出乎预料,张鏊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把唐毅请到了签押房,两个人对面而坐,张鏊不说话,唐毅也不开口,只是望着墙上唐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