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欢凉色-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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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屏息,只感到手掌下滑溜溜的液体不断溢出,还有似乎皮肉外翻的柔软,我手轻颤,却始终不敢放松力道,江欲晚只是轻微蹙了蹙眉头,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枪头在我们之间划了划,只是轻微的挑破了我衣襟,并没有伤到我皮肉,随后就被抽走,几个人不愿离开,似乎并不甘心。
“娘的,看来这姓江的真是被炸个尸骨无存了,只不过他之前带走的那个娘们儿是谁?怎么没见她的尸首?”
“行军打仗居然还带着女人玩,倒是路上也不寂寞。”
“寂寞?他哪里会寂寞,我们大将军的女儿握在他手里,李哲后宫那么多嫔妃都在,他应是连寂寞都没有时间。话说回来,将军跟他倒是对阵了几次,却从没一次讨到半分便宜,眼看这一次就能活捉他,确让他给先死了。老子还想着提着他人头回去邀功,怎么的就晚了这一步?”
“你这傻子,不懂了吧,据说李哲从前最宠爱的昀妃也在他手里,谁不知道一得昀妃,便得半分天下钱财啊,那阅尽美人无数的皇帝都宠爱的妃子,夜夜流连,想来姿色一定不错,皇帝小儿喜欢的,老子也想尝尝鲜儿。”…
“哈哈哈,许是那娘们儿功夫还不错,伺候完皇帝,再伺候将军。只要床上功夫好,什么富贵全都有了。换作是我,逮江欲晚,远不及逮住那娘们儿来的值。”
外面的话语污秽不堪,江欲晚抬眼看我,眼光明亮亮,就似覆了一层浅月清辉。我凝眼,嘴角微微带笑,声音极小:“将军这算盘打的极好,原是我才是这世间最富贵之人,连李哲都比不过。”
江欲晚未曾开口,只是定定的看着我,我眼光飘过他的脸,他的眼,无悲无喜,无羞无涩,仿若他们口中极近侮辱的人不是我一般,一脸置身事外的无所谓。
再没有悲凉,再不恼怒不堪,这世间之上的人与人,不就是相互利用,相互权衡的关联吗?谁也不比谁高尚,谁也不比谁伟大,事到临头,我们终还是先为着自己着想
于人前你是光鲜夺目,珠光宝气,你就是主子,可践踏人命,可唯我独尊,若是他日虎落平阳,落于人后,便当真什么都不是,可是他人口中的淫,妇,烂货,也可是人人得而犯之,辱之。
许是我嘴角的浅笑,惹得江欲晚煞是不爽,但见他眉头紧蹙,突地抬起手,死死按住我肩膀,我一怔,不知他到底什么打算,只看他倾过身,毫无预警的俯下头,阴影笼罩住我面前所有视线,冰冷的薄唇骤然吻上我的唇。
我挣扎,可空间太小,不 敢动作太大,生怕被外面的人发现隐匿之处,于是轻而易举被他束缚。辗转反侧,由浅及深,吸、吮,舔、舐,啃、咬,鼻息咻咻撩拨着我的脸,那是比李哲更霸道,更骄傲的一种情绪,不容被拒绝,不容被亵渎。他不肯放过我,似乎打算将从前那些恩怨情仇一一分算清楚,而且睚眦必报,不肯吃亏半分。
我不示弱,不得挣扎,也不代表我委屈就范,他的舌划过我唇边,灵巧的可以,我逮不到那片巧舌,只管照准齿边薄唇,狠狠咬了下去。顿时间,唇齿之间蔓延着腥咸的血味浓重,他竟连顿也未顿,丝毫不受任何影响,仍旧我行我素,似乎更加步步攻城略池,像是要把我吞下入腹那么坚定。
我对血有种厌恶,从前看见二皇子的尸体,看见珍妃要紧的牙关,想起父兄,忆起静和,血给我的印象当中,除了死亡,便是阴谋诡计,是最不吉祥的预兆。于是狠狠推开他胸口,想要挣脱,可即便是碰触到他伤口,他始终不成屈服,一只手从我肩膀滑到我颈项,牢牢的扣住我后脑,让我不得动弹。
厮杀,搏击,迅速的比我想想中的要快,于是,我听到熟悉的声音。
“将军?”
“将军?”
那是孔裔的声音,江欲晚闻声抬了头,有种意犹未尽的迷醉表情,不顾我的寒眉冷目,临了还用舌舔过泛着血光的嘴唇,挑衅的意味十足。
他倒不急于侧身钻出这桎梏的石缝,似乎看好戏的心情与我道:“滋味不错。”
我瞭眼看他,也不见怒气,轻描淡写:“那还真是委屈我了,因是将军的味道极差。”
我扭头朝外看了看,见赶来的确是孔裔等人,人不多,只有三五人而已。我调过头,没准备出去,反问:“紧要关头,这人可否值得信任?”
江欲晚瞥了外面一眼,淡淡道:“孔裔是自己人,大可放心。”
听闻他这般说,我方才放下心,无波无绪道:“将军请。”
孔裔见到江欲晚现身,仿佛看见神佛临世一般,许是看见他胸口的伤,面目变化前所未有,我倒也第一次见他这般色变。
“将军,你可还好?伤在哪里?”
话音刚落,几人围了上来,孔裔架起虚弱的江欲晚,抬头看向我,眼神里满是不善,随后掉头就走,可还没走出几步,听见江欲晚轻声道:“扶她上马,孔裔,你去护着,不得出半分差池。”
孔裔本是不愿,却也没有办法,于是把江欲晚交给他人,折身朝我走过来。
我勉强扯了嘴角,饶是自尊心再高,再不愿接受孔裔的帮助,却也得乖乖听话,顺从的被救助。许是精神极度紧张过后,人的身心和肉,体在松懈下来 的一瞬间回归真实,便顿觉无处不疼,无处不灼,疼痛沿着四肢百骸,传向身体各处,而当初竭尽全力的拖行尸体和承担江欲晚的体重,已经让我透支所有的气力,双膝一软,还未等孔裔扶我,我已瘫软在地。
_ 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马匹颠簸,路途漫长,从黑夜走到黎明,孔裔不说话,而前面的江欲晚更是沉默,他阖目,脸色愈发苍白。许是走的够远了,应是离徐庄县有段距离,一行人方才停住脚,深山密林,剩下的路途,不能骑马
江欲晚走走停停,我随着他身后,而孔裔已经顾不得我,跟着其余几人轮流背着江欲晚前行。我已是无力,虚脱,迟缓而吃力的跟在最后面,江欲晚昏昏沉沉,醒时便要看见我在身边,孔裔才会喊停,我方才能借此机会休息一下。天大亮之时,我们已经入了林子深处,林子上空已被树冠尽掩,露水浸湿衣服,挨了许久都不干。
直到接近晌午的时候,方才走到一片开阔处,就在山道不远的半坡上,我看见了许多人驻扎在那里。越走越近,我几欲拖行,只是在方愈看见我的那一瞬,便急匆匆奔至我面前,惊声道:“夫人,您这是怎了?”
江欲晚被扶进帐中,然后有几人进进出出,似乎情况危急的很。
方愈陪我坐在帐外,不敢多问,只是细细帮我包扎手臂上无数伤口,轻声道:“夫人,您的手臂上何时有如此之多的伤疤,旧伤才好,新伤未愈。”
我沉默,不愿说话,心中总有满溢的某种情绪不得纾解,许是江欲晚那一身伤有保护我所致的成分在,我虽不认为那与男女情爱有何关联,可到底还是领着一份情的。
“夫人您好命,看将军为了您不惜冒生命危险,但说同生共死,死心塌地,也无外乎如此地步,死亡面前,又有谁不怕呢?”
方愈慢语,头也不曾抬过:“夫人说过,是让我忘了从前,免得深受牵连吗?可方愈不曾这般做想,像是从前将军寻我回来的时候,予我道‘有很多的亏欠和舍弃是不容易被遗忘的,那个欠你的人还在,那段欠你的情还念,就没有执着终结的一日。
就算千山万水,辗转反复,无论费劲多少气力,也要找到那人,要讨的,要还的,分算清楚,才能安然过了剩下的日子。’这道理我懂,将军也懂,夫人怎可不懂呢?想必,将军要找的人是夫人吧,也不枉他等了这么多年。”
嘴角有笑,冷而轻微:“方愈,许是你遭遇的世事还少,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谈吐,倾诉,事情本来的面目可能没有我们看到的,听到的,那么简单。”
方愈苦笑,终是抬了头:“但凡男女情爱之事,若是在 生死一刻,还能想到对方安危,甚至宁可以身涉险,奋不顾身,真是做到如此地步,那些说的,念的,可也不必太计较了,还有什么比生命诚可贵,还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惧,两者皆不顾,可谓真心。”
我词穷,不知如何反驳才好,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百思不得其解的缘故。江欲晚对我的利用可谓正大光明,囚着我,实在没有太多令人信服的理由,我怀揣的半分天下的财富已然全全交托,他不肯放,连生死之事都可毫无顾忌,倒是让我有些诧然。许是结发夫妻也未必能做到如此地步,我与他萍水相逢,能于此,让我倍感困惑。
“小……夫人,将军让你进去。”孔裔突兀的站在我身后,声音低沉而冰冷,我起身,点了点头,跟着孔裔进了帐篷。
刚一掀帘,浓重的血腥味充斥而来,江欲晚赤,裸上身,缠着白色布条,卧在床上,而程东胥衣着完好站在床边,只是面容憔悴且焦急:“将军不必多虑,您一定不会出事,只是费些体力血液,且当好好休息。”
见我进了帐篷,程东胥朝我俯了俯身:“夫人请保重,将军大人就交托与您,程某就在外面,有事就唤我一声。” 我点点头,走到窗前,撩摆坐了下来,孔裔面无表情,见我坐定,转身出了帐篷。
他睁眼看我,眼里有光,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 “告诉我,何须为我做到如此地步。你要的半分天下财富,我已拱手奉上,你若怕我泄了你的底,大可杀人灭口,你护我周全,为我受伤如此,究竟为了什么?”
“你恨李哲吗?”江欲晚不答反问。
“这与你何干?”我蹙眉,不懂他意思。
“李哲诛杀赵萧两家,也本是一个皇帝为了巩固自己皇权,惩治通敌叛国贼子,于情于理,没有错。他不杀你,利用德妃的性子,借着他人之手把你打入冷宫,不得不说,这是唯一一条能留下你活命的办法,换作是我,我也会如此。
我冷晒:“将军这是何意,我倒是不明白了,我与李哲的是是非非,当是我们之间的爱恨嗔痴,可与将军有关?”
“重沄,无爱,便不会生恨,你若还恨着,便是当初爱的深刻。”他似乎有些疲惫,徐徐阖了眼:“我当年不欲救你,不仅是因为不愿打草惊蛇,让李哲提早动了广寒宫的那些东西,更重要的是,我知道,李哲不会让你死。而只有你身在冷宫,有他护着,才最安全。”
我轻笑:“说来说去,我倒要对你们两个感激不尽,许是活该赵家谋反,萧家通敌,活该珍妃惨死,活该我无罪下狱,活该赵萧两家百余口人无辜连坐。…
我甚至可以替你们设身处地的着想, 为着江山,为着皇权,为着野心,也为着私利,可又有谁为着我着想过?
你曾说的一句话,我不得不承认在理极了,父亲的爱不是我福气,李哲的专宠也不是,我能如何?一介柔弱女子,出府入宫,没人问过我意愿,没人考虑到我安危,被投放在最前沿的那个位置,首当其冲,活该倒霉。”
江欲晚沉默,我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