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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媚行深宫-第48部分

小说: 媚行深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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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微微一惊。 

原来这个阿若,竟是文泽指给文浩做妻子的人。 

强掩诧奇,我淡淡笑道:罢了,平身。 

一面说,一面自己向铺了银红撒花毡呢的紫木雕花椅子上款款落坐。再看那谢冰月时,心里惊叹她生得果然是楚楚动人。十四五岁年纪,小圆脸白里透红,两粒滴溜溜的眼珠光华闪动,仿佛白水银包裹着黑水银。一身浅粉红绣花兔毛长袄,脚蹬纯白色素面羊皮小靴。粉雕玉琢般迎面微微轻笑,梨窝若隐若现。 

十分招人怜爱。 

好个美丽女子。我望着她笑赞道:许是皇后娘娘家里水好,一出一个美人。 

不想阿若闻言奇道:娘娘怎么知道?咱们家确实不吃一般的水,全是从西域运过来的天山泉水。若娘娘想吃,阿若请浩哥哥送些进宫与你如何? 

阿若!文浩忙皱着眉出声制止。 

见她委屈又不敢出声的模样,他哄小孩般柔声强笑道:慧嫔此次奉旨出宫,想必与本王有要事相商。阿若先回去好么? 

阿若闻言施礼应声而去。 

第一百零一章 文浩的秘密(上)

屏退左右,我微微牵动嘴角道:好个听话的孩子。皇上派臣妾来劝说王爷,希望王爷能娶阿若姑娘为妻。本来臣妾还感为难,现在看来王爷早与她认识,倒省了臣妾不少唇舌。 

是么?文浩苦笑道:原来你是来当说客——皇兄果然很会选派使者。 

我微笑劝道:王爷您又何必与皇上较劲?阿若姑娘论家世人品,与王爷真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且她对您又……又情深似海。王爷若能娶妻如此,夫复何求?事实既在眼前,难道还需要臣妾说服您么? 

他深深看我,却懒懒地摇头道:不成。我对她并无男女之情,怎能娶她过门误她终身? 

想了一想,我又微微笑道:阿若姑娘天真纯朴,现被您拒婚只怕心中难受,谢家面子上恐怕是不会好看的。何况您隆泰亲王身份,原该阿若姑娘这样的家世方才般配。 

是么?文浩淡笑道:你是说,以我这样的身份就一定得娶她那样的女子,对么?依我说,一个皇朝亲王若不能自主人生,倒不如那山头大王活得随意痛快。 

我说不出话来。 

文浩叹道:阿若既生于谢家,早已注定命运不由自己掌控。这场婚姻,其目的是真情相许还是政治计谋——荷烟,你根本无须知道。至于谢家体面,我这里行不通,皇兄自会给他们另一个恩宠。如果我没猜错,他必会接阿若进宫立为嫔妃。 

闻言如坠冰窖。念及琴贵妃对他痴心一片,更觉此情不值。我胸口微微起伏,口中却淡淡道:是么?想来王爷心意已决,一定是不肯听臣妾的劝了? 

荷烟,文浩皱眉道:你此来是强不过皇兄之意,还是你也与他一般想法? 

沉默片刻,我冷冷道: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自然唯夫命是从。 

文浩亦是沉默,半响方淡而决然地说:如此……还请娘娘恕小王不能领旨。 

娘娘?我便怔住。他怎么会叫我娘娘?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离文浩身边,不自主地退后半步。我诧望住他,心中莫明惊冷,偏仍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文浩面色越来越暗。冷冷看我,冷冷问道:你为何流泪?莫非——想要小王跪接娘娘懿旨? 

流泪?我更慌乱,伸手向眼角;果然触到一小片汪洋。 

心中更是酸楚,怔怔泪如断珠。 

不想文浩却毫不怜惜,淡淡道:惹娘娘生气,小王知罪。娘娘请回宫复命,便说文浩抗旨不遵。你放宽心,他日我必保令尊官复原职,且必会从旁鼎力协助保全你一家。 

闻言更是气苦。我一面皱眉,一面流泪摇头。拼尽全身气力,却低低喊道:王爷……您竟误会荷烟至斯?!我若存有半分拿姻缘交换家父前程之意,让我立时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 

文浩仍然伫立不语,身子直若巍巍昆仑。 

目中冰凉一如昆仑山巅之雪。 

他从未有过的硬冷铺天盖地而来,如同暴雨天丝将我深深震摄。又冷又怕又气又屈,我突然就口不择言,流泪低喊道:王爷,你认识荷烟这么长时日,竟怀疑我是那攀龙附凤之人?!皇上指婚,你心中究竟作何打算,臣妾自不敢多问。王爷便负了天下所有女子也不关臣妾之事,可琴姐姐她……她……“燕语”琴明明是她心爱之物,你怎么可以将它随便赠人?你明明知道她心,明明知道!可你并不想惹火烧身,因而利用臣妾作幌——假装关心臣妾,以此为利剑来割断她一片痴情。你先暖她心;后寒她意。反反复复乍暖还寒,乍暖还寒地令她难以将息。是你让她冰火两重天;痛苦不可自拔…… 

第一百零二章 文浩的秘密(中)

眼中模糊一片,喘口气我继续道:臣妾今日来办差,一来确实皇命在身,二为不想再看到世上有第二个琴姐姐死于王爷之手。您分明了解阿若姑娘的心意,却忍心生生眼看她象琴姐姐一样为你们的男人政治嫁入皇宫。你知道就算她当了嫔作妃,心中却仍在爱你!也难怪世上会流传“宁做浩王妾,不当后宫妃”的话。原来浩王爷虽四处留情,自己却想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要的就是这份虚荣…… 

一声闷响,文浩右手竟蜿蜒流出血来。 

原来是掌心握着的白瓷水杯被他生生捏破。那鲜红便顺着手一滴又一滴,热热地落在冷冷的青石地面上。 

亦沉沉滴进我胸口。 

大骇住口。那红仿佛浑身裹满尖刺的血蒺藜,无情地从高飞来,一颗又一颗例无虚发地扎进心尖。我又怕,又悔,又屈,忘记流泪。思想早已飞过身前看他伤口,脚下却被人施了定身法般沉沉移摞不动。 

四目相对无语。 

钟摆声轻。 

炭火盆中偶有“哔啪”声响。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文浩突然淡淡点头道:好罢。既然娘娘有命,小王遵从便是。请娘娘回去复命,就说也不用另择吉日,明日便去谢府迎娶阿若姑娘。小王一言既出,绝无反悔。 

看他仍是一脸的波澜不惊,我又说不出话。 

文浩紧紧看着我,沉声道:娘娘何必不信?圣意或违,但小王既令娘娘恼怒至斯,娘娘有命,小王不敢拂逆——自当以我一生向娘娘赔罪。 

不!我流泪摇头低低道:王爷,不,不,您别误会……我只是心痛琴姐姐因误信王爷仙游而萌生去意,可现在您却活着回来…… 

说至此处又知说错。陡然住口,惊恐地望住文浩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胡说什么。王爷,您该知道荷烟并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 

不想文浩却微微一笑,轻轻点头道:好。既然娘娘这么说,便肯请娘娘赐小王一死罢。 

我更说不出话。 

许久,文浩放过我眼侧身挥手淡淡道:娘娘请先回罢。随时等候娘娘传旨赐死,小王当绝无二言,高高兴兴领旨谢恩交出身家性命。 

闻言如遭雷轰。我呆呆站立,胸前淡紫深透一片。 

而他只不理会。 

见他冷漠我自觉无趣,又恨他狠心。暗暗长叹,正待调头离开……突然文浩急急按住胸口,头猛地向前一冲,“哇”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白色衣襟上明黄色龙头立时红湿淋漓,触目惊心。 

我魂飞魄散。 

大骇大悔几欲站立不稳,忙颤颤走过去扶住他坐上红木椅。低低蹲在他脚边,手忙脚乱地拿帕子拭他嘴角血痕,又去包扎他手。仰望着文浩苍白的脸,我心中突明突暗,想也不想便没口子地流泪胡乱说道:王爷,求您求您别吓荷烟……我不逼您娶阿若姑娘。荷烟知错,荷烟向您赔罪,还求王爷饶过荷烟无知。日后我一定不再胡闹,不做让您不高兴的事,要打要罚任由王爷…… 

胡说。文浩一面皱眉柔声制止,一面伸过左手捂住我嘴。 

他掌心温暖触得我唇上轻轻一麻,心湖微样。而文浩却浑然不觉,微红着眼圈深深地看着我,却强笑安慰道:没事的,不过是急火攻心。王府又没戒尺,你倒说这些话。当我作柳太傅,弟子顽皮要打手心的么? 

我只知流泪。 

还是……他皱眉叹道:莫非你当我作……当作别人,动不动就要人张嘴求饶么?小丫头,宫里三五门子的行话你倒比原来说得顺口了些……其实,你该知道我不爱听这些个,你这样只会令我心里更不受用。 

我大窘,满脸红透。 

第一百零三章 文浩的秘密(下)

他扶起我坐在椅上,长叹道:这也不能怪你。都说江湖问路不问心——宫中时如江湖,以你之性情,在宫中既要谋生又谋心,委实须比旁人付出几倍辛苦。 

见我不语,他又道:日后还是自称荷烟好么?我这几年飘在外面,骑最快的马,乘最轻的舟,几乎踏遍隆泰大半壁江山;再长的路也走过——从未觉得山高水遥。可你口中轻轻吐出的“臣妾”二字,终让我明白,是什么样的远才能称得上是千里迢迢。 

我忙点头,心中更是混乱唏嘘。却仍越不过琴贵妃那座山去,强牵嘴角微微笑道:是。王爷有命,荷烟自当遵从。 

文浩摇头正色道:我岂敢命你? 

我这是求你。他说。 

心神俱碎,我忙道:王爷言重。荷烟又怎当得起王爷一个“求”字? 

呵,文浩道:你要跟我论尊卑贵贱么?莫说我从不在意这些个,而且若非天意弄人你的身份又岂会…… 

说至此处又不说完,微微一笑,眼光突然落向不远处的阳光下的青石地面。随即俯身抬起我慌乱间掉下的一支白银镶海珠的缕花发钗,淡淡玩笑道:看你,一发脾气便摔东西,可不还是个孩子么? 

闻言一怔。发脾气么?自家中获罪后,多少年了,我一直谨言慎行,为何偏偏在他面前可以任性,可以毫无顾忌? 

可以行云流水。 

可以海阔天空。 

可以我口说我心。 

文泽本是这个世上我最爱的人,是我夫君,也是最该包容我的人。可为什么与他朝朝暮暮时,虽然很多很多的甜;感觉却如饮蜜冬夜独行;时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再度慌乱…… 

心中所想文浩全然不知。耳边听他轻叹起身,缓缓靠近我,亲手将发钗缓缓推入青丝云鬓……我心跟着一点点收紧…… 

他却突然停下,自言自语般低低道:六年前的一个春日,大哥因慕柳三公子之名带文浩登门造访。我们走过一路花红柳绿,突闻有靡靡稚凤之音正学唱“贵妃醉酒”。其音之甜美宛转,有如瑶池清泉。及至看时,落英缤纷的桃花树下,柳三公子正在亲教一小女孩唱曲。那小女孩正弯腰时,头上碧玉钗不慎滑落地面摔成两瓣。我认得那玉很名贵,正暗自惋惜,不想她却拾起发钗顽皮地笑道,玉碎又有什么不打紧?既使碾玉成尘,气节依然——小荷烟,说这话时,你只有九岁吧? 

微微地挺了挺脊背,我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头上发钗又被慢慢抽出。 

文浩低叹道:你自是无心一语,但我与大哥听在耳中,却如钟鼓馔玉一般。要知当时历经两年的“恒叛之乱”刚刚平定,军队劳顿,国库空虚,百姓正需要休养生息。目布尔宁却趁火打劫侵犯北疆,朝中主战与主和的两派大臣们势同水火,尽日争吵不休。听你言语,我与大哥便知隆泰臣民心思——便是一个小小孩童也有有这样的骨气。于是下定决心回去便参奏父皇,力主任命定远侯为帅。我们说,既使输——也输事不输心。绝不可不战而屈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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