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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0部分

勒胡马-第690部分

小说: 勒胡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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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下嘴。

    北宫纯见势不妙——虽然甲骑也就一千多,不到自己的一半儿,可后面还有大群游牧骑兵跟着呢——便即主动后撤,退入了九原城。

    九原为新兴郡治,也就是后世的忻州市,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并州本多山地,唯其中部有南北向的一道平原,自平城而直抵平阳,土地肥沃,户口繁多。九原所在位置,就仿佛是一个喇叭口,北宽而南窄,易守而不易攻,而若弃守,鲜卑兵便可直下太原盆地了。

    刘央亲自前抵九原防守,并命姚弋仲在南方狭道筑垒,以防一旦九原有失,可以再利用地形和堑壕来封堵敌军。不过此前主要面对的乃是乐平、上党的羯兵,就没料到拓跋鲜卑会来侵扰——曾经是盟友啊——故而旧垒残破,修复起来并非十天半月之功。

    所以刘央率精锐步兵七千,并骑兵两千,进驻了九原,他希望能够靠这些兵马,尽量牵制拓跋鲜卑半个月以上的时间。

    拓跋氏总共来了多少人?谁都搞不清楚。游牧民族往往全民皆兵,就拓跋及其依附部族的总人口,此前估算是不足百万,那即便刨去老弱妇孺,胜兵也总有十来万、二十万吧。只是拓跋本部皆在草原大漠,虽得雁门、新兴郡内诸县,却仍放给中国人耕种,牧人很少履足。从盛乐过来,七八百里地,几十万大军,这得准备多少食粮啊?你鲜卑人若能吃的饱,还会南下劫掠么?

    是故判断鲜卑兵可能与其历次发兵并州时相若,有个五六万顶天啦——关键各部旗帜不统一,号令也杂乱,或分或合,随各大人心意,而绝无定规,所以几拨哨探出去,全都探不明白确数——刘央乃颇有与之一战的信心。

    他鼓舞将士说:“昔郁律当拓跋极盛时,将十万众南下,却为石虎寡兵所破;石虎乃我等手下败将,则石虎能为之事,我如何不能为?”攘臂高呼道:“鲜卑亦无可惧,此战必破拓跋!”

    然而他并不敢收缩兵马,专心守城,怕的是鲜卑兵仗着人多势众,于封堵各门后,其一部南下山道,去妨碍姚弋仲修垒。于是在北宫纯败回之先,便先于城北掘堑立营,以步兵排布方阵,抵御敌骑。

    拓跋轻骑在先,追赶北宫纯,一脑袋就撞到华军的坚阵上了,当即被箭射矛刺,捅翻了百余骑,余部乃不敢再轻进。约摸两天后,拓跋主力来合,见此情状,就欲绕出华阵之侧,刘央使自家骑兵遮护两翼,与之周旋,倒也不落下风。

    ——终究就轻骑兵而言,“凉州大马”乃当世之雄,即便是鲜卑的游牧骑兵,也不是其对手。

    各部大人商议,都说要破华人步阵,咱们只有上重甲的精锐骑兵啊。他们有信心能够靠这些天下无对的重骑破开华阵,轻骑再踵迹而前,扩大战果,则致胜可期。但问题是,这么着正面撞击——哪怕是斜侧翼冲击——对方已成之阵,必有不小的折损,重骑都是各部大人的心头肉,谁肯浪掷啊?

    终究各部大人也是打老了仗的,眼见对面华军虽然不足万人,但装备精良、组织严密,阵列齐整,非昔日所逢胡汉或羯赵的步兵可比——若当面是汉兵赵卒,估计咱们怼一千精骑上去,也就死不到一百个,而欲破此华阵,非得做好二三百损伤的觉悟不可。

    最终各部抽签,好不容易才拼凑了一千二三百骑,即在轻骑策应下,自斜侧方向华阵发起了猛冲。华军见敌靠近,便即乱箭齐发,然而那些鲜卑重骑个个身被数箭甚至数十箭,哪怕被扎成刺猬一般,却亦不见丧失战斗力,仍然策马朝前急撞。

    华军复以长矛阵相迎,但鲜卑马槊本就长大,各部精锐又皆力猛,虽然暂时遏止了敌骑冲锋之势,但矛槊相对,拓跋方仍然不落下风。

    华军人多,但要防备更数倍于己的拓跋轻骑的骚扰,不敢聚于一处,而拓跋精骑则如同一柄利刃似的,只攻一点,正面接战宽不足一里地。因而战不移时,华阵即被撕开一个缺口,刘央急忙抽调生力军来封堵,好不容易才熬到了敌方力尽退兵。

    战后计点伤亡,己军死伤近三百人,而确认射倒捅翻的拓跋精骑还不到十分之一……

    陈安素来骁勇,目无余子,经过这半日的激战,也不禁有些胆寒,当晚就对刘央说:“若无这些重甲骑兵,鲜卑余部,皆不难破……”老爷我昔日所领陇上骑步,都能一个杀他们俩,何况如今统领华军精锐呢?

    “然而重甲之辈,确实难御啊。今止一千人来,便使我军狼狈若此,就不知其后还有多少了……”

    北宫纯插嘴道:“据某所知,拓跋常将此等千骑破敌,则所有者,当为其两倍。”

    陈安不禁蹙眉,说一千骑就杀得咱们快抬起不头来了,何况更多啊?“我军皆不畏死,然箭射其盔不入,矛刺其甲难穿,即便战死,亦不能稍损敌势分毫,自难免会生怯意。怯意若生,必致溃败——还不如退入城中,凭坚而守吧。”

    骑兵的机动力和冲击力,都不是步兵所可比拟的,以步敌骑,主要就是靠着坚阵、长矛,以二对一,总能遏阻住骑兵之势——就成本而言,拿仨步兵换一个骑兵,那都是赚的。然而如今所面对的拓跋重骑,冲击力更强,装备也更精良,就今日对战而言,几乎是拿十个步兵来换他一个骑兵……交换比太过悬殊还则罢了,问题既连坚阵都不可久恃,士卒心中还有指望吗?还肯拼死勇斗吗?

    所以还不如退回九原城里去呢,重骑兵又蹿不上城墙,倘若弃马攀城,未必比重步兵要强。

    刘央摆手道:“不可,若还城则必败无疑,起码也当凭垒而守。”

    陈安不禁叹息道:“惜乎,路松多所部南返,倘若我军具装甲骑在此,何惧鲜卑重骑啊?”建议刘央赶紧行文洛阳,把具装甲骑调派过来助阵,刘央首肯了。

    翌日华军即不出阵,只是以步兵谨守营垒,而以骑兵遮护两翼。拓跋方面见状,便撒出重骑去对战华人的两翼骑兵,北宫纯将一翼,陈安将另一翼,尽皆不支而退——好在重骑短途冲锋尚可,远程动作却慢,华骑才得以暂退五里后重新整列,反身杀回。

    但就两翼骑兵暂退的这一段时间,鲜卑轻骑得以抵近华垒,三面包抄,箭如雨下。华军亦以弓箭对射,只是移动靶子总不如固定靶子,容易得中……

    当晚刘央汇集诸将,就说了:“照今日之势,最多可支五日,五日后唯有退入城中去了……但期小姚可以尽快修复山道旁壁垒,遏阻拓跋。”下令赶紧再从太原调兵,增援姚弋仲,至于大军开拔,必然耗粮,而太原城里的粮食也不多了……火烧眉毛,且顾眼下吧。

    好在三日之后,忽得传报,说陶枢密持节前来将军,已至九原城中。刘央闻报大喜,估摸着鲜卑兵晚间不会来攻,便与诸将一起趁夜进入九原城,去见陶侃。

    陶士行也是疾驰而来的,喘息方定,急命诸将入见。刘央等人登入大堂,就见陶侃身边还侍坐着两将,一个身高八尺,面色狰狞,正是惯将骑兵的降胡刘光;另一个身高九尺余,手长脚长,却正是众人期盼已久的路松多。

    路松多既然来了,那肯定带着具装甲骑啊,起码也得有个二三百骑吧!

    刘央等大喜入见,刘光和路松多都站起身来行礼。陶士行也不客套,当即宣读诏旨,展示节旄,然后便请诸将落座,询问近日的战况。

    刘央备悉禀报一番,旋问:“不知陶公将来多少援军啊?具装甲骑有多少?”

    陶侃微微一笑,说:“祖士稚方于河北战羯,日求朝廷供奉粮秣物资,洛中府库将空。是以我虽来,亦不能多所增援,唯将一营轻骑,并四百甲骑而已。”

    陈安说四百甲骑也成啊——“我军具装甲骑,更比拓跋重骑精良,以一敌二,当可无虞。”

    陶侃摆手道:“若以甲骑相对,徒自消耗,未必有益于战局。且我方疾驰而来,军皆疲惫,马亦劳损,恐怕暂不堪用。”随即吩咐刘央,说鲜卑兵究竟多么能打,其重骑究竟有多大威力,光听你们说,我却并没有直观的感受——

    “明日,诸军可再出垒列阵,诱其重骑来攻,我登高觇其虚实,或有破法。”

    于是第二天一早,已经返归城外营垒的刘央就下令擂鼓,然后各部开辕门,列阵而出。鲜卑兵见状,也赶紧出营整列,几名大人还相对笑道:“华人之垒甚坚,若守而不出,实不易破,今日既然复出列阵,且由他列,我再以重骑冲突,必要建功!”

    果然战不多时,一千多拓跋重骑便又撒将出来——当然未必全是前日那一批,今天重新抽过签了——刘央无奈之下,仍以前日之法应对,不过半顿饭功夫,就被敌骑撕开了缺口。他不禁转过头去,注目城上,等着陶侃的信号——你瞧明白了没有,我可以收兵了吗?再打下去估计要玄啊!

    只是正当激战之时,就算华人想退归营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

 第二十章、巍峨雁门山

    刘央率部在九原城下与拓跋鲜卑鏖战,受其重骑兵突袭,深感艰难。全本小说网;HTTPS://щww。m;他频频回首,希望城头的陶侃可以赶紧发信号,命己军撤归垒中——虽说激战之时,不是那么容易撤的,但那也总比被对方一点突破,导致全军崩溃,最终连营垒都不能守要强吧。

    然而陶侃却始终不肯下令。

    只是陶侃亦派了援军出来,刘光率骑兵侧翼杀出,尝试遏阻拓跋重骑突击之势,同时路松多也率具装甲骑列于城门前。刘央得报,其心稍稍安定一些,心说就等具装甲骑上来与敌对冲啊,不过甲骑准备需时,看起来我还得多支撑一些时间,才可能会有转机。

    拓跋重骑是在靠东的位置突击华阵的,其外侧还有轻骑防护。原本这些轻骑都在和北宫纯所部骑兵兜转厮杀,刘光率部一加入进来,当即战据了上风,将之稍稍逐退。

    随即刘光就迫近了拓跋重骑。

    北宫纯于阵中遇见时,还提醒过刘光,说拓跋重骑装备精良,我等的箭矢难以伤敌,骑矛更不如敌之马槊为长,你可千万别靠近,靠近了就是送死啊。刘光却笑笑说:“将军放心,陶枢密有奇计在此,必能破敌!”

    北宫纯无奈,只得跟随刘光而前——你说有奇计可破敌,那你就先上呗,我跟后头瞧着;倘若陶士行真能以轻骑破重骑,我便赶紧加入战场,去扩大战果。

    只见刘光所部骑兵将将冲近,便即乱箭齐发,却不能动重骑分毫。部分重骑乃阵前转向,来冲华骑——即便马弓软,射不伤我等,但你们一直跟附近转悠着放箭,也太烦人啦,且若趁机兜抄至我军之后,那多少有点儿麻烦。

    就见刘光一挥手,其部下便皆抱着马项,伏低身体,随即自鞍上摘下一物来,脱手掷出。既抛掷了此物,当先的骑兵便即一带缰绳,左右分列,侧向飏去,换下一拨再来抛掷。那些物件看似不大,而且落地能滚,直向拓跋重骑滚去,敌骑乃一时间大乱。

    北宫纯跟后面瞧得稀罕啊,这究竟是啥玩意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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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士行所用此计,其实是裴该所传授的,灵感则来自于八百年后。

    裴该前世曾经非常喜欢一本书,乃是史学家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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