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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部分

勒胡马-第149部分

小说: 勒胡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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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月的道士大多是士人出身,或为长生,或为避世,自家隐入深山结庐,未必便有远名。好在裴该还记得这年月某个道士的名字——恐怕也是他记忆中唯一的一个——正是葛洪葛稚川。

    巧得很,葛洪同时也是烧炼的名家,不跟汉季张角兄弟那样,光会点符水和造反——黑火药的发明人,有一说就直接归功于葛洪。。。

    关于这位葛仙翁,裴该隐约记得,传说中他曾在茅山隐居——茅山有多处,其一即是裴该拥有产业的丹湖之北丹山,考虑到葛洪本是句容人,他隐居之处应该就在丹山吧。所以当初在丹湖置产业的时候,裴该就曾经派路德前去寻访,但可惜仙踪杳杳,一无所获。后来在建康城内打探,才知道葛洪为避陈敏之乱,南投故友广州刺史嵇含去了

    那会儿裴该手下人力匮乏,当然不可能派人千里迢迢去广州找葛洪,而且就算找着了,对方也未必愿意返回句容来,只好关照路德,你帮我盯着点儿丹山,若是葛洪归来,赶紧把他请至我的面前。

    后来路德北渡徐州,就把这差事转交给了管家裴仁,裴仁一等数年,嘿,还真被他给等到了葛稚川。只是入山寻访,葛洪却坚决不肯渡江到淮阴去。

    裴仁多次登门,其意甚诚,葛洪不便拒人于千里之外,就说既然裴使君有向道之心,想向我咨询烧炼之法——这自然是裴该刻意伪造的借口了——那我便派个弟子前往徐州一行吧。

    这个弟子么,正是学道无所成,让葛稚川头疼不已的彭晓了。

    要说葛洪修道,那也是家学渊源,他十三岁丧父,家道中落,不久后即拜在郑隐门下学习,而这位郑隐,本是葛洪伯祖父葛玄之徒,葛玄又自称出于左慈门下郑隐还有一名弟子,是江夏安陆人,正乃彭晓之父也。所以后来荆州大乱,先有胡亢,后有杜曾,彭晓在郡内存身不住,一路向东方逃蹿,不期然打听到葛洪在丹山隐居,便即前往投靠。

    既是师兄之子,葛洪便本着同门之谊,欣然接纳,将彭晓收归门墙。可谁想到这个彭晓虽然不笨,却根本不是修道的种子:首先是功名心重,多次央求葛洪向建康城内的官员写荐书,让他能够迈入仕途;二是舍不得红尘俗世,三天两头偷下丹山,到四乡八里去打食外加猎艳;三是性格操切,恨不能今天入门,明日便可学得秘法,穿窬入室,或者今天学烧炼,明日便能成就金丹

    所以葛洪对这名弟子是头疼不已,深悔当日孟浪,没有严加考察,就照顾故人面子,将之纳入门墙,但既然收了彭晓为徒,却也不忍心将他开革。于是乎,正好趁着裴仁第三次来访的机会,葛洪灵机一动,说我正在修道的紧要关头,实在没有空闲北渡长江,到徐方去,不如派我的得意弟子彭子勤前往吧。

    转过头,他便召来彭晓,命其代师前赴裴该之约,还说:“汝每欲出仕,若能说动裴徐州,岂无一官半职可任么?便不能如愿,北行归来,为师必为汝写封荐书与干令升(干宝)”

    道教创始于东汉中期,到了汉季,因为张角等人作乱,招致朝廷的围剿、封禁,修道者便逐渐向边地转移——一是巴蜀,二是吴中。后来曹操攻入汉中,迁张鲁于许昌,五斗米道虽然得以苟延残喘,终究寄人篱下,难以复兴——等于说中原地区的道教势力非常薄弱,这才逐渐被外来的释教迎头赶上。但是左慈等人在江左,传教却相对要顺利一些,到了这个时候,三吴门阀大多信道,就连南渡侨客也逐渐受到影响。葛洪因而在建康政权中认识了不少人,大可以一封荐书,推荐彭晓去任职。

    但是这个徒弟实在太不靠谱啦,故此葛稚川才迟迟难下决断,这回得了机会,就想先把彭晓轰到江北去再说。

    彭子勤就此束装上道,正好裴氏和司马裒北渡,他也就被塞进了从人之中。

    ——————————

    裴该召来彭晓,就见此人中等身材和相貌,毫无修道者的风雅之气、恬淡之容,说不上满身的市侩,也跟普通乡下小地主没啥区别,心中先就不喜。但既然请不来葛洪,听说这个彭晓也是懂烧炼的,就琢磨着,不妨先让他试试手吧。

    寒暄几句,先问了问出身、经历之后,裴该随即问道:“卿在葛稚川门下,可得其真传了么?”彭晓当即吹嘘:“虽不敢说青出于蓝,同门之中,以晓为首,故此家师才遣我来拜见使君。三皇内文、枕中五行记等,皆能背诵,且明精要,未知使君欲问何事啊?若有晓指点,不敢说得道飞升,普通清心静气、延年益寿,想不为难也。”

    裴该略略一撇嘴,又问:“可能烧炼否?”

    彭晓说这我当然会啦——“若与晓三百金,假以时日,必可为使君烧成金丹,服之可怯百病,久食能延寿十年!”

    裴该心说别扯了,就算你真能烧出金丹来,我也肯定不敢吃啊,谁知道都是什么成分,我不求延年益寿,只求你别来毒害我。也懒得跟他废话了,就按照预先设想好的说辞,对彭晓道:“我偶得一古简,上有烧炼秘术,故欲请令师北上参详。既然卿代令师前来”随即便从袖子里抽出一支竹简来,递给彭晓:“可能试炼否?”

    彭晓恭恭敬敬,双手接过竹简,定睛一瞧——这枚简仅长一尺有余,看起来是残的,一头有烧焦的痕迹,简上写着一行奇特的古篆字。他横看竖看,就光能辨识出“十”、“二”、“三”、“火”、“中”五个字来,其它的完全瞧不懂啊!

    裴该注目彭晓,心说:怎么样,抓瞎了吧,我就知道你不认识,可能换了当世任何一位才杰之士,能够辨识出七个字来,就算顶天了。因为这种古篆,根本就是我瞎编的。

    裴该前世就自学过一些小篆,这一世家学渊源,更是对小篆也就是秦篆,了解甚深。而且对于这时代士人普遍不会去研究的大篆也就是六国文字,以及听都没听说过的甲骨文,裴该前世多少也有所涉猎。所以他就模仿甲骨文的结构,夹杂以小篆的圆润笔法,找片竹简写下一行字来,又特意埋在土中数月,做旧做古,谎称是偶尔得到的上古秘术。

    彭晓还在犹豫,我是明言瞧不懂呢,还是假装认识为好?若说瞧不懂吧,就怕露了怯,被裴使君小瞧了,恐怕断了出仕的机缘;若是谎称瞧明白了,裴使君命我按此方去烧炼,却又如何是好啊?好在裴该没让他郁闷太久,就又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来,说:“此上古籀文,恐不易识,我遍访高人,始得其意——都抄录下来了。”

    彭晓闻言大喜,赶紧接过纸来,只见上面写着:“十硝二磺三炭细研混杂可得火精燃而爆发入于丹中得”意思很明确,就是把三种材料磨细了混合起来,可以得到“火精”,对于烧炼大有益处——至于有什么益处,其下阙文。

    裴该问他:“如何,卿可能为我试做这‘火精’么?”

    彭晓想了一想,老实回复道:“所谓‘十硝二磺三炭’,炭自然为木炭,但以何木烧炭最佳,尚须试验;磺当是硫磺——未知徐州可有么?”

    裴该答道:“实不知有无硫磺,然彭城有铁矿,我听闻炼铁亦可得硫,不知确实否?”其实他对此是明确无误的,但还得先考一考彭晓。

    彭晓笑道:“使君若询之他人,必然疑惑,晓却知道,炼铁确实可以得硫,可代硫磺之用——此我师门之秘传术也。”至于他是不是在吹牛,裴该就不清楚了。

    随即彭晓又说:“硝者,我道家称之为北帝玄珠,其性燥,能化七十二种石然硝亦有真硝、朴硝之分,不知究竟为何?”

    真硝是以硝酸钾为主的一系列硝酸盐,所谓朴硝却是结晶状的硫酸钠,其间区别,裴该自然不清楚,彭晓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裴该笑道:“若易炼制,则非上古秘术了——未知卿可愿为我试炼之?”

    彭晓假装犹豫地回答道:“真硝多产西方,古书有云:‘硝石出陇道。’徐方恐不易寻朴硝略易得,却恐不是。此非一二日之功也。”

    裴该知道他在讲条件,便即直截了当地问道:“先不论时日,不知卿所需几何?”

    彭晓暗喜,急忙答道:“晓愿为使君试炼之,然裸身前来,实无余财以购置鼎炉、材料。且将踏勘徐方,搜寻真硝、朴硝,怕是白身不易行走,而为乡吏所疑”

    裴该心说你不就是要钱和要官么?钱我有,空白职位也还不少。他也不跟彭晓讨价还价,当即决定:“便先与卿三百贯,若后有所须,再可向我索要。至于官身,今召卿为州循行小史,可愿为么?”

    彭晓闻言大喜,赶紧跪拜领命——随即裴该就把那枚残简给要索回去了,表面上是此物宝贵,不可落于人手,实际是怕被有识之士瞧出不真来勒胡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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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章 恩怨

    彭晓退出去之后,从事裴寂来报,说是陶司马求见。/全本小说网/https://。/

    裴该闻言不禁微微一愣。陶侃虽然应命而至,在他幕中担任司马之职,但就外表上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热心,除了在与裴嶷和兖、豫都督司马张敞——他是祖逖派过来联络裴该,同时也迎接司马裒西进的——商讨军事方略的时候会发表一些意见外,平素默然不语,也从来都没有主动求见过裴该。故此裴该才疑惑啊,陶士行突然间不打招呼就找上门来,究竟为了何事?

    尊重他是“古代”名将,裴该急忙整顿衣冠,迎至门口。就见陶侃双手交叉,敛在腹前,垂首在门外等候,他的神情非常诡异,竟似乎有些许赧然之色,一张老脸也微微泛红。见到裴该迎过来,陶士行匆忙疾趋进门,躬身施以大礼。裴该赶紧双手搀扶,然后扯着陶侃的手就往堂上拉——没拉动,陶侃一甩袖子,断然挣脱,随即摆手道:“末吏此来,是是有一人要引见于使君。”

    啊呀,陶士行竟然要荐才么?他所推荐的人,想来不会差啊,可是他说话为什么要结巴?难道说是想引什么亲眷入我之幕,怕我疑他有私心么?古语云:“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只要是人才,我照单全收,你又有什么可害羞的?

    “不知何人啊,可即请来相见。”

    陶侃拧着眉头,嗫嚅着道:“此人使君也曾有过一面之缘,昔日曾在陶某麾下任职,然而其人彼陶某并无向使君推荐之意,只是应其所请,引来与使君相见一面,该当如何处置,一任使君。”。。

    裴该不禁皱眉,完全搞不懂陶侃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得一抬手,意思是:赶紧请进来再说吧。

    陶侃转过身去,注目门外,招呼一声:“子赐,汝自来向裴使君请罪吧。”

    话音方落,就见门外坦坦然迈步而进来一个人。裴该定睛一瞧,此人是平民装扮,年约三旬,修身长面,一双吊眉毛极为惹眼——不禁大吃一惊:“王贡!”

    来人正是那在宛城之战后失踪,不知去向的王贡王子赐。就见王贡手撩衣襟,小步疾趋而入,见了裴该深深一揖——却不肯拜——态度倒也不卑不亢。

    陶侃喝道:“汝今是白身,如何不拜使君?”

    王贡笑道:“若裴使君纳我,自当以君臣之礼相见;若不纳我,且欲杀我,贡又何必枉自屈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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