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胡马-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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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了就一句话:杀秦桧,止和议,谋恢复,否则陛下你就是石敬瑭,这临安政府不过一个“朝廷”而已!
两相对比,熊远的奏疏就不够瞧了。不过倒也不能要求太高,终究司马睿没有向胡虏称臣的举动,王导也没有秦桧那么无耻。据南宋时候就有很多士大夫指出,咱们如今丧失中原,被迫退缩江南,乃是无奈之举,但你起码也得跟东晋学啊,东晋朝可是始终没有向胡人低过头哪!
固然拿东晋比南宋,是五十步笑百步,终究王导等人胆子虽,骨头还是硬的,跟他那个堂兄王衍不可同日而语,遑论秦桧、赵构。所以熊远这篇奏疏虽然不能象《戊午上高宗封事》那么流传千古,放在这年月,也算难能可贵啦。
裴该瞧出来了,陶侃虽然也是当世名将,但他恢复中原的真没有祖逖来得强烈,尤其此番被贬江北,那就一副灰心丧气,敷衍了事的态度。其实江南与江北相比,就好比彭泽之比汪洋,池难容大鱼,只有海里才能生出吞舟之鲸。陶侃在江左,不过定一国而已,若肯在中原奋斗,或有机会平定下终究他比祖逖寿命要长得多了。
与陶侃相比,那位熊孝文虽然能力差了点儿,但志气却足堪继踵祖士稚,这是难能可贵的简直是南人中的异类,所以才会被赶到江北来。是不是因为他祖上做过石崇的奴仆,所以对中原的感情比普通南貉要更深一些呢?
如此看来,熊远不能算是键盘侠,起码人敢露脸,敢到江北来,而不是象周札那样,直接推辞了任命。陶侃是因为才刚战败,负罪在身,所以不敢不来;熊远理论上是可以不应命的呀,大不了辞官归乡好了,他此前既然做过两千石,也有一定名望,那么蛰伏几年后照样有机会官复原职也是这年月的通例啊。
他敢来,而且一见面就口出恢复之言,还想让自己推荐他去追随祖逖,光这份胆气就足够自己钦佩啦。裴该从来以为,能力不足,可以锻炼,倘若志向不高,因循苟且,那人就彻底废了熊远还不废,可以观察一段时间,看看是否真能为自己所用,是否真是可造之才。搜勒胡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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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河北之战
建兴元年的秋冬之际,在江南有陶侃为杜曾、王贡所败,杜彛喑没硗林乩矗!⑾娑莨肟は卦俅温淙肱言糁郑欢谇Ю镏獾暮颖保灿幸怀〈笳饺姹ⅰH拘∷低琀TTPS://。.COm;
要当今世上,裴该最关注的人自非石勒莫属,他知道那将会是自己一辈子的强敌,因而多次遣人化妆出行,尾随于石勒军后,探查对方的动向。不过能跑那么老远去搞情报的人很不好找,一则你得武力过人,乱世中孤身游荡数上这么几句,等到真应验了,你卞望之还不得惊我为人啊,你还会想要落跑吗?
卞壸摆摆手:“我不与使君相赌。”随即转换话题:“不过,郗道徽得脱于难,倒是一个好消息,是否应当即刻通知郗夫人?”
探子还带回来了郗鉴的消息,他自从在峄山被石勒所俘后,坚决不肯归降,石勒吃过一回亏也不接受教训,竟然好生款待,就跟当初舍不得杀裴该一样,也舍不得杀郗鉴。不过想想也是,若有下之志,肯定是要招揽中原士人的,一见面纳头便拜的要招,梗着脖子一心求死的,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给杀喽,真要是用水磨功夫服了这么一位,传出去对自己的名声大有益处啊。
等到石勒占据襄国,遣使与刘演约和,刘演就提出条件来了,我听闻郗公在你军中,你把他送过来,我就答应互不侵犯。就这样,郗鉴被放归临漳,刘演拜为军司(即军师,避司马师讳而改名,就好比邺城也是为避司马邺的讳,才刚改叫临漳的),对他是言听计从。
裴该点点头:“正当告知郗夫人,使其安心。”他原本想把郗夫人送到江东去的,但对方却表态希望留在淮阴,不管丈夫是生是死,距离也好更近一些。裴该一琢磨,手下流民有不少是从峄山上逃下来的,还深德郗鉴,自己只要把郗夫人母子捏在手里,这些流民也就只好把忠诚心转向自己了吧……
谈完这事,裴该就和卞壸商量,你如今已是正牌的广陵太守了,我将这一郡之事,除了屯垦众外,全都交给你管理,正当春播之期,希望能够不误农时。卞壸拱手道:“自当竭诚效命。”裴该点一点头,随即道:“我欲暂离淮阴,去下邳、彭城巡视一番。”
卞壸笑笑:“使君是不放心陶、熊二相吧?”勒胡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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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伯父在上
“一日之际在于晨,一年之际在于春”,春是播种的季节,对于农业生产来非常重要。(全本小说网,https://。)固然“春播,秋种,夏收,冬藏”,哪一个季节出了问题,民生都会受到影响,但若在春开上一个好头,往往就是成功的一半。
故此裴该实在不放心陶侃和熊远,打算前往下邳、彭城去转上一圈,巡查农业生产状况。陶侃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但当日前来拜谒,他发现老头子心情极糟,会不会因此而丧失了动力,影响他治理下邳的成效,那真是保不齐的事情。至于熊远,志如其名,确实高远,问题具体政务能力高低,还需要打个大大的问号啊。
对于临淮国,裴该倒不怎么担心,虞胤前来拜会之时,他也如同后来对陶侃和熊远那样,询问过对方的施政纲领,虞保文果然张口结舌,不出什么完整的话来。裴该微微而笑,当即恐吓他:“临淮不比江左郡县,为御胡寇及北来流人,各县民风甚为剽悍,我此前率军镇定,只怕杀得还不够多,倘若保文勒逼太急,怕会铤而走险……”
虞胤闻言,不禁略略打了一个冷战。裴该话锋一转,趁机安慰他:“临淮初定,如人染沉苛,针药才始生效,此际动不如静,当以安养为上。是以治理之道,应秉持老子无为之意,使民自治,如此则必风平浪静,保文可得安居。”
虞胤这才舒一口气,赶紧回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使君之政,绝不轻易变更,亦当与使君所署各县令长好生沟通,专以平稳为要。”
所以就理论上而言,虞胤不敢在临淮国内搞什么大动作。临淮国很大,一半儿在淮河以南,一半儿在淮河以北,而郡治是在淮南的盱眙县,估计虞保文呆在盱眙,也不敢轻易跑淮北去。裴该对待广陵南方几个县,基本上由其自治,并不插手政事,只管收税因为距离长江太近,怕是强势介入,或会和江左政权发生龃龉,还不如划出来当一片缓冲区呢他希望,同时也相信,虞胤对待临淮国淮南六县,应该也会是差不多的管理手法。
白了,就是放任自流,基本上不管。
至于临淮国北方几个县,裴该此去下邳、彭城,必然途经,也可以顺便巡查一番。
临行之前,他特意又下了几道命令。此前初到徐州,为了鼓舞士气,裴文约可是开出去不少空头支票的,也该是到兑现的时候啦,否则必致人心散乱。不过他手下那些货,门第都实在太低或者家门尚可,但本身属于远支或庶出不可能直接署为一县之令长,只能暂摄县事。为此裴该和卞壸事先打过了招呼,套用一个后世的名词,提前发明了“知某县事”的职务,算是州署的外派官吏。
使卫循卫因之知盐渎县事兼淮海从事,妫昇妫伯潜知射阳县事兼田曹从事,周铸周子锋知临淮县事兼士曹从事。
就理论上来,即便原本出身再低,能为一州从事三五年,或摄县事三五年,也都能够转正成为正牌的县令长了,这年月世家、寒门的区隔还不如东晋南朝时代那么严密,玻璃花板要薄一些不然你瞧那个熊孝文?
因为想起熊孝文,裴该返回内室后,便即召唤裴寂、裴度过来,对他们:“我有言在先,汝等只要竭诚效忠,一旦立功,必然释为平民,且还要与汝等官做……”
二人闻言,当即跪下,拍着胸脯表忠心,我等只愿生生世世侍奉主人,为奴为婢,并没有想要做什么官的野心。话得挺感人,但两个人四只眼睛里喷射出来的兴奋的火焰,却彻底出卖了他们心底真实的想法。
裴该微微而笑,故意把话往回一收:“只是即便释为平民,汝等出身太低,恐也做不成官……”
眼瞧着两人的目光黯淡了下去,裴该继续道:“曩日前来拜谒之彭城熊相,汝等也都见到了,可知他祖父即曾与人为奴么?”
裴度和裴寂闻言都不禁发愣,随即相互间悄悄地递了个眼神主人的意思,是不是咱们也要等到下一代甚至下两代,才有摆脱平民身份,跻身士人行列,进而做上官的可能性呢?
裴该看二人患得患失的神情,不禁捻着胡须,仰大笑。等笑完了,他才掀开底牌:“我闻喜裴氏,下高门,可惜祖籍沦于胡贼之手,眷属星散,恐怕人丁将日益单薄……倘若汝等愿意舍弃旧姓,与我联宗,入我裴氏家门,便有做官之望了。”
裴寂首先反应过来,赶紧又是一个响头磕下去:“人从前哪来的什么姓?人便是姓裴,生生世世,永远姓裴!”
裴该好,那你们就算是我的族侄,以后不要叫我“主人”了,改称“叔父”。裴度当即改口:“叔父在上,请受侄一拜!”裴寂却独出心裁,我都没见过自家老爹,他怎么有资格与主人为兄呢?“伯父在上,侄拜见!”
裴该当即取来二人的奴契,当面焚毁,还给两人各起了字:裴寂字静之,裴度字衡之后来唐朝的裴寂、裴度究竟字什么,他压根儿想不起来了,只好现拟并且都授录事之职。
随即裴该就带着这两名新授录事,再加上裴甲、裴乙两名奴仆,以及四名部曲、五十战兵,骑马离开淮阴城,渡过淮水,沿泗水北上,前去巡视下邳、彭城二郡国。
“八王之乱”的连番恶战,基本上是围绕三个点即西京长安、首都洛阳,以及东都邺城展开的,而“永嘉之乱”前后战斗最激烈的地方,也同样是这三个点胡汉军先焚洛阳,再攻长安,石勒则渡河北上,攻临漳邺,屯襄国所以中国被祸之惨,即以这三个点为中心,逐渐向外部扩散。
换言之,距离三都越近,民生越是凋敝,甚至百里都难见人烟;而距离三都越远,很多地方老百姓都还在踏实种地,甚至不知世道之变更。
因为中原战乱,大批百姓扶老携幼,离乡背井,成为流民,逐渐注入到四个区域:幽州、巴蜀、江左和江右,一定程度上反而使这些地方变得更为繁盛。后来东晋、南朝得以次第而立,巴氐李氏占据蜀中近五十载,前燕据幽州而进取中原,便都是拜这些流民所赐。
相对而言,裴该名义上统辖的青、徐二州,此前兵燹并不甚烈,但因为晋朝官府的主动放弃,导致管理混乱,对于灾荒的承受能力降到最低,因此也无从挽留流民。距离江左越近的郡县,情况要略好一些,远一点儿的,比方淮河以南,则相比中州的人间地狱来,也有若炼狱一般。
之前他率军镇定泗水以西的两个郡国下邳和彭城大致统计了一下户口,估计都不过一两千而已,大概是晋武帝太康年间记录的三分之一。其实起来,广陵郡的户口数倒已经超过了太康年间的记录,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