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宫闱总重重-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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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您的,就是为您死上百回,也是心甘情愿的!”
“你起来,我不说了便是!”沁雅身子不便,想弯下腰来扶她却又心有余力不足,看着她低头跪着饮泣,转开脸去,朝台下望开去,九城之中,漆黑一片,偶或一二点昏黄的灯火,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离散成了九天散落凡间的孤星。想起昔日此时,万家灯火,交相辉映,融融温馨。沁雅心中苦涩,启唇几不可闻地一叹:“他若非如此执念,我也早做主成全了你了……”
宁馨满面泪痕猛地抬起头来,惊地愣在那里,望着那一剪映着苍茫夜色的侧影,心中千言万语却一字也说不出来。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揽月台上静地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只剩下浩风过耳。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上的下弦月都偏了,忽然从楼梯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二人俱是一惊,齐身站起来,却见张次仪转过楼梯,一见沁雅,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趴跪下来,直喘着粗气:“娘娘……奴才可算找着您了!”
“何事如此慌张?!可是城上出了事?!”沁雅心中一沉,忙问道。
“是……”张次仪答了一个‘是’,喘不上起来,后面的都噎了下去,听得沁雅脸色一白。
“不是……”张次仪发觉自己说错话,忙死命摇着头。
宁馨急得一跺脚,恨道:“那到底是是还是不是啊!”
“是……是……白相回来了!白相带着张原平将军部,回来了!”
沁雅二人俱是大惊,悲喜交加,宁馨扶着沁雅,连声道:“主子!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咱们终于等到了!”
沁雅也是连连点头,一时情绪大波大折,眼中满蓄的泪,终究是忍不住流了下来。他,终于赶到了……
“太子殿下已经出宫赶去了,特别吩咐奴才来通知皇后娘娘一声,好叫您放心!”张次仪也是激动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跪再地上拿袖子胡乱抹了一通,鼻涕眼泪和汗水全混到一处去了。
“那现在外头怎么样?!”沁雅稍稍平复,又问道。
“这还不知道,怕是今夜要大战了!不过殿下已经下旨要御林军加强戒备,娘娘且宽心。”张次仪低头答道。
沁雅低头沉吟片刻,忽而抬头道:“你速去备车,本宫也要上城楼去!”
宁馨一听,大惊道:“主子!这怎么可以?!”
张次仪更是大骇,语不成声:“娘娘您是万金之躯,怎好去那兵戎相见的煞气之地,万万使不得啊!”说完咚咚咚地直磕头。
“主子便是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小主子想,您临盆在即,忌见利器啊!万一有个好歹,可如何……”
沁雅直直地看着她,脸色凝重:“我自又我的计较,不必多言,快去准备吧!”
宁馨见她此番神色,心知已是劝不得了,便让张次仪去准备,自己扶了她下台去。
因为沁雅事先吩咐过不准派先使去通知,所以直到车驾到了城门下,众人才知道皇后来了。萧逸从上急急奔下来,惊道:“母后怎么来了?!”
沁雅一路颠簸而来,已觉腹部隐隐作痛,却不答,但问:“情况如何了?”
“舅父日暮时分率张原平将军所部抵达,如今已列阵将叛军圈围起来了,据曹将军讲,方才叛军想趁着援军长途奔波,阵脚不稳,攻击了一次,可是没能成功,如今暂时都按兵不动!”萧逸也没看出来她有异状,一边上前扶着她,一边一一详细讲给她听。
沁雅略作点头,便抬步上了城楼去。曹二虎率诸将跪在楼梯口行李,急得沁雅道:“危难关头,何顾这些虚礼,诸位将军快些请起,不必在意。”
曹二虎应了声是,遣了众人下去各司其职。他倒着实没有料到这皇后居然会亲自到这里来,原以为是个柔弱的女子,没想到竟有这份气魄。
“将军,援军现在何处?”沁雅不顾左右阻拦,径直走到城堞前,举目远眺,漆黑的夜幕下,远远的皆是松明火把,敌我莫辨。
曹二虎先是一愣,而后立即上前为她指引,心中越发地对她刮目相看起来。
沁雅循曹之所指,见援军果是军容肃整,严阵以待,心中安定不少,舒了一口气,觉得适才的疼痛稍稍缓了些,转头问曹二虎道:“将军准备如何与援军接应?”
曹二虎一惊,她倒问得一针见血。顾了左右,见只是太子和几个皇后近身宫女,略迟疑了一会,不知该答还是不该答。
沁雅见他神情,便道:“但说无妨,此地无外人。”
曹二虎一点头,道:“白相临去前,曾经与末将仔细商议过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也研讨过所有解决方法!白相早料到援军到达时会出现如今不能相通的局面,所以,与我自创了一套联络暗号,如今,只要等白相发号,我军便可里应外合,双面夹击!”
萧逸听完,点头长叹道:“还是舅父顾虑得周全!”
沁雅并未多做表示,只淡淡一点头,道:“将军辛苦了!”
“末将不敢!”曹二虎拱手行了个军礼,见她不再发问,便退开两步仗剑侍立在旁。
宁馨细心地发现沁雅情况不对,黑暗中虽辨不清脸色,但见她头上不停地冒汗,额前鬓角全都湿透了,便劝道:“主子已看过了,是否先回宫去吧?”
萧逸也随声附和。
沁雅却是抿唇不语,只是聚精会神地看着下面。
临近三更十分,忽见天空中出现了三支焰火,沁雅一凛,望向曹二虎。只见他顾不上理会自己,扯着嗓子喊:“开城门!给我杀出去!杀出去!”
映着松明火把的光亮,满面一层厚厚的油光,那狰狞的面目,如罗刹鬼面一般。才听到传令官一路赶去的声音,城门门轴转动的响动便入了耳,枕戈待旦的数万士兵如开闸泄水一般,冲向了萧慕的营地。
沁雅望向白澈的方向,果见松明火把排成一串一串,全都往萧慕所部涌去。一时间厮杀声震耳欲聋。
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沁雅方才听张次仪说白澈适才赶到,便料得大战即在今晚!常人用兵,长途行军必定要养精蓄锐而后出击,白澈为人办事素来求稳求妥,所以萧慕料定他不会再今晚突袭,可是,此战攸关生死,他必定不能循常法以蔽之!敌军养精蓄锐多时,而我方皆是饥兵惫将,率疲敝之兵要胜精锐之师,也唯有如此孤注一掷了!
生死存亡,但在今夜,沁雅怎能不罔顾一切赶来?!
如今城楼之上,来来往往的将士,皆拼了性命,只听曹二虎不断地扯着嗓子指挥。沁雅并没有真正见过刀兵相接的场面,不过从兵书上看得一二,终究是纸上的死物,那戏文里头的大将临阵,唱词文绉绉的,跟眼前的场面是大相径庭!
这曹二虎历来是山大王做派,时时夹着两句混话,刚刚还是俨然一副将军模样,一会又是泼皮的脸面,当着沁雅他们的面高喊着:“都给我把命豁出来!赢了这场仗,皇上回来一定给咱们加官进爵!老子攒了十年俸禄,都他妈拿出来买酒!咱们兄弟喝上他十天十夜!哪个狗娘养的敢腿软手抖,小心老子手里的大刀!”
双方交战约一二个时辰,萧慕已经完全处于劣势,被城中守军与白澈援军整个包围了起来。
正再紧要关头,忽然听得城下的响动越来越小了,沁雅询问曹二虎,他也不知,便立即叫人去查探。
看着城下双边对峙,沁雅已猜到出了何事。
果然,士兵回来一禀报,是萧慕绑了染烟,架在阵前,扬言只要白澈再上前一步,他就先杀了染烟。
萧逸听了,握拳狠狠地打在城堞之上,骂道:“可恶!”
沁雅腹中绞痛越来越厉害,可是仍旧强撑着精神看着下面。
“姓白的!你就当真不要你女儿的性命了?!虎毒还不食子呢!你当真忍心?!”萧慕从刚刚的慌乱已经完全转变为现今的得意,望望身后被刀架着脖子的染烟,骑在马上信心满满地劝降着白澈:“妹夫!咱们可是一家人!你若现在归降,我许你共掌江山,如何?!”
白澈远远地望着城楼之上,又望望尽在咫尺的女儿,额上青筋根根爆起,骑马在阵前一言不发。这一次的染烟与先前大不相同,一直不发一言,也默默地望着父亲。这一刻,她忽然发现,原来自己一点也不怕死。
沁雅已痛得站立不住,双手撑在城堞之上,远眺着白澈的方向,虽然,她根本看不到什么,可是,她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里,她特意不让火把照着自己,为的就是不让他知道自己在这里,这一次,她要他自己选择一次,对他公平一次,不管他如何抉择,她都不会怪他,永远也不会……
《何事宫闱总重重》阿黎ˇ殊死一搏ˇ
城上众人悉数聚精会神地望着下方局势,一个个都连眼都不敢眨一下。
正当此时,沁雅忽然全身一软,顷刻间就倒了下去。宁馨在她半步之处都未及反应,眼看着她倒地不起。
“主子!”
“母后!”
宁馨与萧逸同时惊呼,立即上前扶她。
“主子!您怎么了?!”宁馨双手托在她脑后,触到她衣领后脖已然全被汗水湿透了,一片冰凉。
沁雅脸色白得煞人,嘴唇微微翕动着,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宁馨情知不好,伸手到裙下一探,湿漉漉的一片,怕是羊水已破。幸而她早作防范,随身两名稳婆不离左右,说话间即可唤到跟前。
两名稳婆粗粗检查了一下,确实是羊水已破,情况危急,看来是赶不及回宫了,而且照这样的情形看,怕是也不好挪动。
沁雅已经痛得半昏迷了,这样的事情,萧逸还是个孩子,当然也是没了主意,宁馨急得直掉眼泪。
曹二虎也知道情况不好,看着这群女人孩子,一拍大腿道:“既然现在都这样了,不如把娘娘挪到那边值房里去,再叫人快马回宫把太医接来!”
两个产婆一听,连连摇头道:“这怎么可以!娘娘生产怎么可以再这种地方!”
曹二虎一听,臭脾气上来了,直冲着二人吼道:“他娘的都要出人命了,还管个屁礼法!”
宁馨低头看了眼沁雅,又看向萧逸。
萧逸豁得起身,镇定地道:“就按曹将军的话办!立刻派人回去传太医!给孤派最快的马!迟了半刻孤要你们脑袋!”
“是!”众人齐应一声,一下子全忙活开了。
沁雅被抬进去时,萧逸情急之下抓了宁馨的手,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神情,只哽咽着道了句:“姑姑,母后她……”
宁馨望了眼忙作一团的内室,抚上了他的脸庞,对他坚定地一点头:“主子一定会没事的!姑姑会替太子守护好她的!现在,也请太子离开,去守护您该守护之物!”
萧逸从小由宁馨带大,尝视她为半母,如今她说出这番话来,原本迷茫惶然的心,一时安定了不少。随即也回以郑重地一点头,道:“孤明白了!母后,就托付给您了!”说完复又隔着帘子远远望了一眼母亲,尔后旋步而去。
宁馨仰望了一下夜幕苍穹,心中暗自祈祷了一声,深深叹了口气,疾步步入。
那边沁雅的叫喊声不绝于耳,这边城下的点点火把又动了起来,想是又开战了。
城楼之上一时往来人杂,一会是士兵汇报战况,一会是宫女汇报沁雅难产,两方声音全汇到了一处,听得曹二虎恨不得冲下去杀几个人解火。
但看着一旁萧逸始终站观局势,不发一语,又不得不压下火气去了。
在他眼里,萧逸不过是个半大的娃儿,遇上今天这样的事情,居然能如此稳如泰山!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