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宫闱总重重-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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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什么事?!”沁雅直面着他走来,气息也紊乱了。
“没什么,只是来与你商议一下。”白澈轻描淡写地说道。往后面看了看,见只有她一个人,连宁馨都没有跟着。
“商议什么?”沁雅提着的一颗心终于稍稍放下,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看着他问道。
“张原平的事。”
“我已经知道了。”沁雅还以为是什么,没想到是这件。
“我也知道,太子定已告知你了。”白澈点点头,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沁雅抬起眼睛,朝大殿最幽暗的角落望去,平静地无一丝波澜:“死守!能守一日,便算一日!”
白澈定定地望着她,脸上一点一点扬起微笑来。
沁雅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忍不住道:“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你很坚强!”白澈低低笑了一笑,而后轻声一叹,道:“坚强地,有点不像我所认识的你了。”
沁雅也笑了,直视着他的眼睛,道:“因为我不知道,除了坚强,我还能做什么。”
‘噼啪’一声,不知哪处爆了一个烛花,本是极为轻微的声音,可是在这静到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了的大殿了,显得格外嘹亮,仿佛连那回声,都久久徘徊,不肯散去。
“这几日我已查过城里所有仓廪与军械库,所有的存粮与箭矢兵器,统共加起来,最多还能维持一个月。”沉默了许久,白澈终于首先说话。
“是吗。”沁雅仍旧低着头,只淡淡地应了一声。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下棋吗?”白澈忽然话锋一转,把沁雅听得一头雾水,抬起脸来茫然地看着他。
“记不记得,你赢我的绝招?”白澈眼角一抬,笑得居然有几分慧黠。
“死中求生?”沁雅迟疑了一下,问道。
“没错!”白澈笑着点点头,道:“现在,我们还有这一步棋可以走!”
“什么意思?”沁雅忙问。
“一个月的时间,我们还来得及再去通知张原平来解京城之危!”
沁雅看着他,微蹙娥眉:“可是,我们现在连虎符也没有了,即使,能杀出重围到了武靖,没有凭证,他又岂能相信?”
“所以,我才说,这是一步死里求生的棋!我曾与他共在西北军营,并肩作战过,私交甚厚。我曾经救过他一命,因此,我打算亲自去一趟,或许能说动他!”
“这……”沁雅一听,又喜又忧。喜的是终于有了一丝希望,忧的是,这希望所要的代价太大了!
“离京以后的事,我都安排妥了,不用太担心。”
“可是……这太危险了!萧慕的大军把京城四面都围死了,你要如何出的去?!”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白澈重重地点了下头,叫她安心,而后道:“眼见形势越来越不利,与其死守,等着城破,不如孤注一掷,勉力一试,或许还有希望!”
“可是……”沁雅还想再说,白澈依然站起身来,道:“在此危难关头,万不可犹豫不决,相信上苍不会这样对我们的!”
说完,对沁雅一拱手,起身离开。
沁雅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她很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嘴空张在那里,徒劳地发不出声来。她很想叫他别去,可是,她知道她不能。
她只能这样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就如她生命中许许多多重要的人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白澈已经行至门口了,只要出了这道门,那她就真的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虽然白澈说得轻松,但是,她怎能不知道,在那么严密的包围下突围,是多么危险与不易!刀剑无眼,很可能,他就被一枝冷箭夺去了性命,就算他武艺再了得,也敌不过千军万马啊!
“澈!”沁雅下意识地出口叫道。
白澈的一只脚已经跨了出去,可就是这一声,他又硬生生地收了回来,站定了。原本,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听到了的。这是此生,他听她第二次叫他的名字。
沁雅在心中默数了百遍,叫自己坚强,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她知道,今晚,此刻,很可能就是今生的最后一次诀别。
“如果,有来世,我……”
“那是自然!”白澈忽然转身朝向她,用多年不见的那不染尘埃的气宇高华的微笑看她,道:“我,也就让今生这一回而已!”
“呵呵。”沁雅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笑着看他优雅地转身,优雅地离去,优雅地消失在苍茫夜色里……
那夜,萧彻问她,如果他要杀白澈,她会怎样。
她也问过自己,如果,有人要对白澈不利,自己会怎样?是的,她早已有了答案的。
如果,此刻,有一把利刃向白澈刺去,她会奋不顾身地挡在他前面。因为,他不是别人,他是白澈啊!那么多年的情分,除却男女之情,他还是她的兄,她的友,是知她懂她的知己啊!
《何事宫闱总重重》阿黎ˇ母仪之德ˇ
“烟儿,娘求求你,多少吃一点吧,不然,要饿坏的。”萧璃听了婢女的禀报,说染烟又不肯吃饭,便急急赶来相劝。
一灯如豆,染烟孤身蜷缩在毡毯上,低着头,抿唇不语,一动也不动,一点生气也没有。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我毕竟是你母亲!我如此低声求你,难道还不够吗?!”萧璃的耐心也耗尽了,把手上的汤盏在身边矮几上重重地一搁,八分满的浅腹折沿碗里的汤汁霎时飞溅开来,四周的毛毡地都沾了点点油污。
染烟依旧没有抬头看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一股一股的咸腥味四溢在唇齿之间。这些日子以来,她的嘴里每天都是这种味道。旧的齿印还没来得及愈合,新的齿印就又被她咬出来。除了这样,她已找不出第二个办法来发泄她内心的恨意与无助,那天城下的情景没有一刻在她的脑中淡去,就隔了那一扇城门,父亲和逸儿都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她那样凄厉地叫喊,拼尽了身体里全部的气力,可是,就是敲不开一扇城门。平时,她以郡主之尊,多少次出入,那样的仪仗车驾,富丽华殊,而今,她蓬头垢面,连个乡野村姑都不如,扑跪在尘土里,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乞求一点卑微的怜悯,这还是她吗?!还是那个高高在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她吗?
染烟才平静的心潮又泛滥起来,如癫如狂,她的十指死死地抓攥着毡毯,将全身的力气都倾注在手指上,以期能泄心头之悲愤一二。
“如果,你还是我母亲,那你就该放我走!”染烟的脸埋得很深,声音嘶哑粗噶,与以前婉转清脆的喉音判若两人。
“你要走去哪里?!”萧璃见她开口,声音已经转软,坐了下来,道:“我带你出来,是不想你在城里被困,京城迟早要破的!娘不想你被乱兵误杀啊!”
“我宁愿在城里被杀,也不要在这!”染烟终于抬起了头,双目阴冷凛然地逼视着萧璃:“既然你这么心疼我,为何不放了我?”
萧璃从没见过女儿这样的眼神,蓦地被吓了一跳,怔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你回答不出来了?嗬!我帮你回答,你之所以要把我骗出来,就是为了威胁父亲他们,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女儿,你只是把我当成一颗棋子?!”
“你住口!”萧璃被女儿戳道了痛处,失态地厉声喝道。
“难道我说错了吗?!你本来就是!我恨你!恨有你这样的母亲!不,你不是我母亲!我没有你这样蛇蝎心肠的母亲!连自己的丈夫和女儿都害!父亲哪一点对不住你!你要这样背叛他……”
响亮的一巴掌,让正连声质问的染烟蓦地安静了下来。她抚着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生疼,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萧璃:“你居然打我?!”
萧璃也是愣了一愣,错愕地看着自己挥出的手。从小到大,她跟白澈都没有打过女儿,甚至连严厉的斥责都是没有的,而刚刚,她竟失手打了她。
“我背叛了他?!哈哈哈哈……”萧璃一阵大笑,看得染烟都有点毛骨悚然了。
“你知道什么!”萧璃苦笑一声,盯着染烟道:“你恨我是吗?我不配做你母亲是吗?那谁才配?!康宁殿的那个女人?”
“你在胡说什么?!”染烟嫌恶的眼光看着眼前几近疯狂的萧璃,隐隐听出她的话不对劲。
“你知道吗,”萧璃苦涩一笑,声音莫名地凄凉哀婉:“你父亲他,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哪怕是一天,一个时辰,都没有过……”
“怎么可能!”染烟这下真的被惊到了,她睁大了眼睛,语无伦次地道:“父亲他明明对你那么好,明明……”
“是啊,他是对我好,可是,那不是爱,不是那种从眼眸到心底的爱,只是责任,只有责任……”萧璃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后来,几乎都听不见了,若不是在这人声寂寂的夜半,根本就抓不到那几个零星的字眼。她的唇边漾着苦涩至极的微笑,她的眼角淌着悲辛无尽的泪痕,昏黄的油灯映着她的脸,染烟就这么仰头看着她,嘴里依然喃喃地道:“可是……”
“你已经十三岁了,这十三年来,你可曾见过他与我品茗论诗,谈书赏画?”萧璃反问了一句。
“父亲他那么忙……”
“嗬!再忙,也不会忙得连这点时间都没有吧?他能比皇上还要忙吗?可是皇上却有时间每天跑一次康宁殿,可他呢?”萧璃看着女儿的眼睛,平和柔静地轻声道:“只要有心,就是再忙,也总能抽出时间的……”
染烟还想力辩着什么,可是却又找不出话来,只能愣愣地看着萧璃。
“可是,他对她,就曾经有过……”
“谁?”染烟惊道,连蜷缩着的身子都猛地撑了起来。
“你说呢?”萧璃蓦地冷笑一声。
染烟心里模模糊糊已经有了答案,就好像是从幽深的湖底浮起什么,马上就要到水面了,已经看见头顶的光亮了,她突地出手将它死死地按住,不让它浮出来。
“你撒谎!你说的不是真的!”染烟大叫道。
“你都已经猜到了,为何不肯让自己相信呢?”萧璃又是一声苦笑。
染烟深深地低下头去,太乱了,她要想一想,静静地想一想。
“先吃饭吧……”萧璃刚想唤婢女进来,换上热的饭菜,忽听外面一阵骚动,刚要起身出去看是怎么回事,qi书+奇书…齐书没想到萧慕忽然一身甲胄进了来。
“怎么了?”萧璃一见他这幅装束,又眼露凶光,便知道定是前边出事了!
萧慕本是杀气腾腾地掀帘进来,一看到萧璃母女都安然在,凝重的脸色瞬间缓了下来。
“刚刚城里出来突袭。”萧慕道。
“突袭?哪面城门?”萧璃上前走了一步,惊道。
“四面!”
“四面?!怎么会这样?!”
萧慕鼻子里哼了一声:“暂时还不知道他们打什么主意,正好趁着我们吃饭的时候攻来,士兵们乱了手脚,有两面都成功突围了!”
“哪两面?!”萧璃忙问道。
“一面是往西南的官道,另一面是往武靖去的!”萧慕手握着腰间佩剑,恶狠狠地道。
“派人追了没有?”
“这还用说?!”
“追到了没有?”
“天色太暗,追出了十几里地,就没了踪影!我已派人继续追,一旦追上了,杀无赦!”
萧璃低头略一沉吟,道:“他想做什么?按理,他不会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啊,去西北,算算时日,根本来不及来搬救兵,更别说前面的情况也是步履维艰;去武靖就更想不通了,即使见到了张原平,没有虎符,也调不来救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