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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闲臣风流-第61部分

小说: 闲臣风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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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楠小声道:“你不是一直在活动要让你家三公子考个秀才出来吗,好,我给梅朴一个功名。我的条件有两个,一,我以前欠你家的三百两银子的久帐一笔勾销;二,我被盐道衙门知事所诬陷偷窃石家一案,你帮我解决了。下来之后,我会请石千石吃饭,杯酒释前嫌,你来做这个中人。别告诉我你和石千石没瓜葛,我又不傻子,如何不知道这个局是你设下的。解铃还需系铃人,只能着落到你头上。”

    梅康冷冷笑道:“姓周的,你当我傻吗?你算个什么东西,也就是衙门里的一个狗腿子。也是,你是县尊的心腹,或许能够让我儿过了县试这一关。可接下来的府试院试,你真有这个本事走知府和省学政老爷的门子,还呆在安东做个低贱的胥吏?”

    冷笑声中充满了讽刺:“空口白话,要人信才怪。”

    周楠却一脸的不屑:“梅康,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也对,你就是一个土豪,读书人的事情你又晓得什么。附耳过来,教你个乖。”

    他正色道:“如果我能保你家老三得今年县试头名呢?”

    “什么头名,这又有什么关系,也就好听些罢了。”

    “哎,都不知道怎么给你讲。这么说吧,只要拿到今年县试的头名,你儿子的秀才功名就是十拿九稳,内定了。”周楠小声地将科举场上的潜规则大约同梅员外说了一遍。

    原来,明朝的童子试并不像后面的乡试、会试和殿试那么严格。考试的时候不但要用纸糊住考生的姓名,为了防止考官舞弊,考生的卷子还得由专门的人誊录一遍,最大限度地做到公平、公开、公正。

    在童子试可没有这么多讲究,不用糊名,取谁不取谁,都由考官一个人说了算。

    打个比方,你如果能买通知县、知府和省学政三人,就能轻易拿到一个秀才功名。不过,能够有这种能力的人,还真没生出来。

    这里又有一个潜规则:每县的县试头名到府院两场考试的时候,考官都会照例录取。因为,各县考试的头名一般来说,要么是知县的关系户,要么是当地众望所归的神童、读书人中的精英。为了照顾知县和一县读书人的面子,怎么也得放过。不然,县头名连榜都上不了,那不是打地方官的脸吗,也太不懂得为官之道了。

    县试头名得秀才功名这个规矩,相当于后世的高考保送生,合理合法。

    “啊,还有这个说法?”梅员外瞠目结舌,又大为心动。

    如果事情真如周楠所说,他保梅朴得县试头名,就相当于一个秀才到手了。

    姓周的在知县那里正当红,上次岁考,还有后来的改土为桑,都是他一手所为。可以说,史知县的前程都是这个胥吏保下来的,他说一声,县尊自然会答应的。

    梅康这十多年来,想的就是儿子考个功名出来,光耀梅家门庭。只要有了功名,可以见官不跪,他梅员外在一众士绅面前也能抬起头来。

    更别说,有了读书人这个身份,梅家在外面做事也方便。很多场面也能出席,结交的人物自又不同。

    这个诱惑的果实,他无法拒绝,也必须吞下去。

    不过,两家的仇怨实在太深,梅员外冷笑:“姓周的,你觉得咱们还有谈判的余地吗?”

    “以前没有,以后没有,但现在有。”周楠很干脆地说:“我就这两个条件,也不指望你我的仇怨就此化解。实话同你说吧,石千石和你搞的鬼叫知县非常恼火,我也因此而恶了县尊,以至定好的礼房典吏一职几乎泡汤。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替我度过这个难关,我保你儿子中秀才。至于你我之间的恩怨,等你儿子当了秀才,咱们再算。你梅员外摆多高,我吃多高。我是在衙门里混的,你又是江湖豪客,咱们也不用说那么多弯弯拐拐的,爽快些,干不干?”

    “干!就依你所言,等过了我儿今年的童子试,咱们再亲近亲近。可你若是欺骗于我,老夫就算豁出去命不要,也要将你这小贼打死。”说罢,呼一声,手中的铁鞭就抽在茶几上。

    “当”地将一张硬木小几抽得散了架。

    听到船舱里一声巨响,岸上的观众大叫:的“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闪开,闪开,归县丞来了!”一阵呐喊,却见几个衙役冲了过来,提起手中的棍子就打出一条通道。

    通道后面是一身官服的归县丞和以翁春为首的一众书生,正浩荡而来。

 第七十章 解决问题

    先前众书生在翁春的带领下跑到衙门,说周楠挟持了梅家二小姐欲行不轨。

    听到这个消息,归县丞知道自己等待已久的机会到了。差一点大笑出声:周楠啊周楠,你平日间在衙门仗着史杰人的宠信,一手遮天,别人见了你都要喊一声四老爷。

    你这厮平日里做事油滑得紧,本官就算想要整治你也抓不到把柄。

    今天你竟然做出这种荒唐事,挟持、玷污良家女子的名节那可是重罪。你要寻死,就算天王老子也保不了。

    哈哈,痛快,痛快啊!

    归县丞自从上次王若虚来安东考核改土为桑一事和史杰人彻底翻脸之后,在衙门里的地位一落千丈。

    无论是明朝还是后世,知县是正职,县丞是佐二。正职和副职,按照历朝历代的制度乃是上下级关系。归县丞不受史杰人待见,衙门里的人拿他也不当回事。

    这一段时间,归县丞过得憋屈,今天终于可以大仇得报。

    见翁春来报案,归县丞大喜过望,急急点了四个快班衙役,带了兵器就过来拿人。

    一路,街上都有人在喊:“周师爷杀人了。”“周师爷强女干梅二小姐了。”

    这声音落到他耳朵里,简直就是天籁。也因为心中欢喜,他也没去细想周楠是何等精明一个人,怎么可能青天白日莽撞地跑到梅家船是去乱来,这不是他的做事风格啊!

    到了地头,听到船上有兵器破空之声,然后“轰隆”一声。

    归县丞对手下大叫:“贼子正在行凶,快,去救梅员外。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正在这个时候,突见周楠和梅康手牵手,有说有笑地出来,状若多年的老基友。

    这情形,不但让归县丞愣住了,就连围观众人也同时呆住。

    看到归县丞,梅员外“哟”一声,拱手施礼:“原来是归县丞,今日怎么到我家船上来了?”

    “你你你……周楠不是挟持了令千金吗……本官,本官带人来缉拿贼子,怎么怎么这样?”归县丞有点口吃。

    “什么挟持梅二小姐,归县丞,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今天梅家要聘请私塾先生教授梅三公子读书上进,在科场上考取功名。这可是一年五十两银子的束修,在下家贫,一想自己好歹也读过几年书,当年侥幸中过秀才,做了县学廪生,自认为在考场上有些经验,就想做这个先生。刚才经过梅二小姐和梅员外的考教,总算得了这个差使。梅员外,你说是不是?”

    周楠说完话,就微笑着看着梅康。

    他刚才这段话中将“功名”二字说得极响,梅康明白这是他在提醒自己别乱说话。

    就笑道:“是是是,对于周师爷的才学,老夫自是清楚,刚才确实在在考教于他。归县丞,没事的,多谢你的关心。等下,小民另有一份心意送上。”

    这个梅康明明和周楠仇深如海,可一到周贼遇到事,却莫名其妙地伸出援手。上次王若虚去梅家的时候如此,今天又是如此。真不知道这个姓周的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连杀子之仇都能放到一边。

    归县丞怒喝道:“考教,有将刀架到脖子上考教的吗?真是大白天说胡话,梅康你这刁民,竟然如此欺哄本官,着实可恶,谁要你的心意?”

    说罢,一挥袖子悻悻而去。

    周楠又朝呆呆站在一边的翁春笑道:“应元兄,不好意思,这个梅家的先生我做了,叫你白跑一趟了。”

    说罢,就将嘴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坏了你的好事,不能一亲美人芳泽,你是不是很失望啊?我现在可是梅家私塾先生,只要我愿意,随时随刻都能自由出入梅家。每天都能看到梅二小姐这个大美女,真可一饱眼福,爽利,爽利!哈哈,哈哈,告辞了!”

    翁春气得浑身乱颤,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

    一场闹剧就这么散场。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在封建社会,只有科举做官才是正途,梅康自然知道儿子梅朴如果考中秀才,对他,对于整个梅家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的行动力非常强,立即就跑知事所去见石千石,说是要做这个中人,说和石千石和周楠,说和知事所和安东县衙。

    当日黄昏,在安东县城的一家叫《醉太白》的酒楼中的雅间里,周楠和石千石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喝起酒来,如同多年的好友。

    当然,梅员外是不可能来参加的。他和周楠只是短时间的战略合作,说到底还是不死不休的仇家。

    席间,周楠还即兴赋诗一首,称赞石知事为大明朝盐业做出的贡献,称赞他的广阔胸襟,并用笔写到酒楼的粉墙上。

    石千石大喜,立即扔了一锭银子给手下,命他立即去扯两尺纱笼来将这首诗拢住,当成文物保护起来。

    酒过三巡,耳酣面热,周楠又斟了一杯酒,高举在前,道:“多谢石知事赏脸,衙门里那事若有不敬之处,还望知事别放在心上。若知事有意和周楠交个朋友,且饮了这半盏残酒,周楠先干为敬。”

    石千石倒也豪爽,一口饮尽杯中酒,挥手:“什么得罪不得罪,人在世上走,哪能不跟人斗,咱们是不打不相识,那事就不要提了。以后,若有事说一声就事。当然,若我需要衙门帮忙的时候,周师爷你也帮个忙。”

    周楠:“那是自然,其实这事的根本不外是我和梅员外的过节。咱们朋友各交各的,绝对不会叫你为难。”

    “梅员外啊,哈哈,同他没有关系。今日我能来与周师爷喝酒,那是真心要交你这个朋友。说起来,安置流民一事若非是你,我石千石耽误了盐道的差事,只怕要吃挂落,这事还真要谢谢你。”

    石千石那日在衙门里碰了一鼻子灰,弄得很是没脸,当时只恨不得将周楠这个奸佞人撕成碎片。下来冷静之后一想,自己之所以要设局害周楠,还不是因为梅康来求。看到大家合作多年,又得了他许多孝敬的份上,随手一帮。

    整治小小一个师爷在他看来,也不算什么事。

    却不想周楠却让自己吃了一个闷亏,他也意识到这是一个厉害角色。真和他斗,将来只怕会有不小的麻烦。

    千里做官之为财,大家都是在场面上走动的人,将来有的是打交道的时候。梅康和自己非亲非故,犯不着为他与周楠,与县衙翻脸成仇给自己找事儿。

    梅康说穿了就是自己一个赚钱的工具,是合作赚钱的伙伴。工具可以随时换,但衙门里的周楠却要永远将那个师爷做下去。就算将来退休了,位置也要传给他的子孙。为了梅员外这个土财主得罪本县的一个公们世家,不划算。

    仔细一想,自己和周楠无怨无仇不说,上次还欠他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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