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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闲臣风流-第53部分

小说: 闲臣风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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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知县:“好了,石知事,你今日来我衙捉拿周楠,所为何事?”

    石千石道:“史知县,本官觉得县衙周典吏是个精明能干之人,又读过书,是个知礼的有德君子,心中喜欢。昨夜我就请周典吏到家里吃酒,欲将侄女三丫许配给他为妻。谁料这贼子见本官家中豪富,见财起意,意欲行窃。事情败露之后,越墙而逃。本官一片好心,竟被人当成驴肝肺。今日就带了盐丁过来缉捕周贼到案,知县来了正好,还请将此贼交与我知事所。”

    说罢,他一拍巴掌,就两两个盐丁将一口包袱带进来。

    打开了,里面都是各色金银细软。

    石千石:“这些都是从周贼居住的客房里搜出来的,可为物证,在场的盐丁可为人证。人证物证俱在,周楠,你还有什么话好讲?”

    周楠也不回答,提笔在卷宗上飞快地写起字来,一边写一边念道:“淮安都盐运转运司安东知事所知事状告安东县衙典吏周楠一案,物证有银镯一对、银筷子两双、掐银丝铜酒壶一只、螺钿盘一口,金钗一只,玉佩一只,五十两官银四梃……总重量五斤四两,一人环抱大小,甚是醒目。另外,周楠遗留在石家的衣物也不足为证,要寻一件如他身高体形的衣裳也易。”

    “甚是醒目”四字他说得分外响亮,旁听的县衙衙役们心中都是雪亮,都不相信周楠会去偷石家的财物。这么多东西背背上简直就是一座小山,第二日他又如何能够大摇大摆地带回家去,说出来要叫人相信才好。

    史知县也摇头:“石知事,你说周楠偷了你这些东西,本官觉得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是不是太多了些?”

    石千石叫道:“这是在他房中搜出来的,难道还能有假?”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个证据怕是做不了数,也不合情理。他当时之所以弄这么东西,想得就是给周楠定个重罪。明朝的偷窃罪的轻重是按照数额大小来定的,偷窃的财物要达到一定数量才能入刑。

    周楠又接着念道:“此案的人证有六人,分别是某甲,某乙,某丙……此六人都在知事所做盐丁,是石千石的家丁。按照《大明律》亲亲不能为证,因此,不足采信。”

    “什么,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也不能佐证了?”石千石大怒。

    周楠:“《大明律》上是这么写的,石大人若是不服,可去问刑部。”

    “你……”

    周楠又接着在案卷上写着,继续念道:“石千石说他要将侄女三丫嫁与周楠为妻,安东典吏周楠已经成婚多年,如何能再婚,此是不合情理之一。”

    石千石:“我侄女可为大妻,你以前的老婆做平妻,难道不可以吗?你做了老子的侄女婿,靠着劳资知事这个牌子,有的是偌大好处,还不巴巴儿的应了。”

    周楠点点头:“倒是,确实是一场大机缘。”当下,笔走龙蛇:“石千石欲将侄女许配给周楠为妻,以石家的豪富,必然有一笔不菲的嫁妆。周楠放着到手的诺大财货不要,却要行险偷窃,此不合情理之二。”

    写完,他将卷宗交给史知县:“县尊,卑职记录完毕,还请大老爷裁决。”

    听到这话,石千石张口结舌,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辩驳,憋红着脸气道:“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偷劳资,你就是失心疯难道不可以吗?”

    大堂里的衙役都忍不住想笑,是啊,周师爷现在正得宠,前程看好,除非他是疯子才会去偷你石知事。是是是,周事业是急色,喜欢诸如仇人妻子、丧偶寡妇这种高难度操作。可他看上的女人都是大美人,听人说你石千石的侄女状如弥勒,也叫人下得去口才好。

 第五十九章 大明朝的政治规则(二)

    接过周楠递过去的审讯记录,史知县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也学他的样子提起笔在上面飞快地写起来,一边写,一边念道:“盐道安东知事所知事石千石壮告安东县衙典吏周楠一案,人证物证俱不足为凭,此案本县不予受理……”

    接着又说了一大通圣人有云,君子当宽以待人,严于律己,里仁为美的话,算是将这篇官样文章作完。

    石千石算是看明白了,今天这个史知县是一意要包庇周楠这个贴心豆瓣。自己大动干戈跑来县衙一场,闹出偌大动静,最后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念头实在不通达。

    当场就拍案而起,喝道:“史知县,姓周的犯的是我盐道的法,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本官都必须将罪犯带走。别忘记了,我盐道有执法权,这是我所的拘牌。本官秉公执法,任何人不得阻拦。知县若是不服,大可告到淮安府都转运使司去。”

    听他这么说,众衙役心中顿时一凛,心叫周师爷这次怕是要糟。

    原来,盐道乃是部省级衙门,地位高不说,还直接归中央管辖,地方上对他们也没有管辖权。因为要缉查走私,维护国家盐政,淮安城中的两个盐道衙门都有自己的兵丁和监狱,有独立的司法权,可不经地方官府缉拿、审讯、判决罪犯。

    盐道和地方各行其道,互不干涉,这次石千石如果按照这个制度强行带周楠走,大家也没有办法。就算史县尊有心替周楠出头,也得按照程序,先行函去转运司,打一番口水官司。

    问题在于,这个过程有点长,在这期间,周楠落到石千石手头的前景肯定不太乐观。

    “这个,这个……”史知县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周楠见他沉吟,心头大急。这个史杰人的性子他最明白不过,做官做人都糊涂,一遇到问题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喜欢找麻烦。说好听点是无为而治,说难听点就是没有担待。

    自己也算是他的心腹,换别人是他史杰人,必须会死保,否则冷了下面的人心,谁还肯替你效力。可是,这个上司好象没有这个意识。

    当下,周楠就冷笑道:“真是笑话了,石知事口口声声说这是你们盐道的官司。据我所知道,你们知事所平日里只负责查缉私盐、组织运输,什么时候管起地方治安了?莫说昨夜的案子乃是石知事对我的栽诬陷害,就算有,也轮不到你来管,你们知事所的手也伸得太长了点吧?”

    “今天你插手我县治安,明天是不是又该下乡征丁征粮,后儿个是不是还得来主持县试科举了?如此,朝廷在我县设一个盐道知事所就够了,还要县衙做什么?对了,巡检司是不是也该取消了,大河卫的操江将士是不是也好换你你石大人的人?如此,你视我家县尊为何人?”

    史知县听得心头一凛,是的,他是不太理俗务。可是,如果任由知事所的人来县衙抓人,传出去,名声扫地不说,自己这个县太老爷的威严也荡然无存了。

    他喝道:“石知事,周楠说得是,这事本县已经判决,你休要胡搅蛮缠。”

    石千石本周楠一通呵斥,冷笑道:“史大人,我知事所和县衙已经打了十多年交代,何必为这个小贼伤了两家的和气,你可得好生思量。”

    不等他说完,周楠厉声喝道:“石千石,你什么身份?一介武夫,不入流的从八品小官,也配和我家县尊平起平坐,口呼大人,还插手县中政务,国朝百年从未有过如此咄咄怪事,不快快退下!”

    他这话说得很有技巧,其中涉及到明朝的文武之别和各级部门机关互相制衡互相牵制的政治规则。

    明朝自来有非进士不得为官,非翰林不得入阁的规矩。

    也就是说,你若想做官就得去参加科举。正因为官职得之不易,对于自己的科举出身,文官们都颇为自得。在他们眼中,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不是科举入仕的,通通都是不正经出身。特别是在明朝中期以来,国家承平日久,必须实行文官制度。

    如此,武官的身份地位就低得不象话了。到明朝末年,一个正二品的武官见了巡抚,竟然要磕头请安。巡抚看你不顺眼,一言不合杀了也就杀了。

    石千石一个从八品的武人,见了正七品史杰人按道理应该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县尊”或者“大老爷”你一口一个“大人”也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还有,明朝的政治机关、部门和部门之间相互牵制,相互制衡,彼此看不顺眼,互相拆台对立才是常态。如此,皇帝才放心,朝廷才会放心。若是两个部门亲如一家,搞成兄弟单位,朝廷只怕心中就会犯嘀咕“你们好得穿一条裤子究竟想干什么,图谋不轨吗?”

    如石千石这种跑另外一个政府部门指手画脚,如果史知县还积极配合,那才是犯了明朝官场的大忌了。

    人在官场混,总有几个看你不顺眼的人。如果这事传出去,被人借题发挥,史知县那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了。

    听到周楠这话,史杰人面一沉,喝骂道:“石知事,注意你的身份。本案本县已经结案,休要痴缠,送客!”

    石千石还没有意识到史知县的态度已经变得强硬,依旧喝道:“史大人,今天某必须将这个贼子拿了,我的事情你不要管。”

    史知县大怒,拍案而起:“好一个贼军痞,来人,打出去!”

    “是!”听到知县的命令,众衙役同时发出一声喊,将手中的水火棍儿叉来,就要将石千石等人赶出去。

    石千石气得满眼喷火:“不劳史大人送客,我自己有脚能走。今天的事可不能如此算了,盐道的转运使会给我一个公道的,史大人你就等着弹劾折子吧?”

    “你一个从八品的不入流,也有资格上折子吗?”史杰人铁青着脸:“你不说本官还忘记了,本官也要上折子弹劾你们盐道横行不法,滋扰地方,赶出去!”

    看到石千石等人狼狈而去,周楠得意得几乎笑出声来。

    其实,方才的一幕早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也是他先前见了石千石过来拿人,不但不逃,反好整以暇迎下去,又和知事所的人互相对峙。要的就是把事情闹大,闹到两个衙门,闹到文武官员两套系统究竟谁说了算得程度。

    天大地大,制度最大,这个制度,就是文官治国,士大夫和天子共天下。

    现在是文官集团治理国家的时代,你一个武人可没有任何的话语权。

    ……

    气呼呼地从县衙出来,回到知事所,石千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情坏到了极点。

    他做这个知事十来年,一心只顾着发财,和地方上也没有什么交集。

    知事的官虽然不大,可盐道是要害部门,权力却不小。以往地方官都会给他几分面子,这让他膨胀起来,觉得自己才是安东的第一号人物。

    要拿小小一个县衙师爷,谁敢阻拦?

    可今天,周楠却戳破了他身上的光环。这个时候,他才愕然发现自己是个武人出身的低级官员,又不入流,在正七品朝廷命官的眼睛里就是个卑贱的小人。

    就算自己闹到盐道衙门里去,只怕转运使不但不会给自己出头,反会给他一顿教训。天下读书人是一家,科举出仕的官员们也是一家。转运使断然不会为一个武人和一县知县翻脸。

    突然领悟到这一点的石千石只感觉自己在淮安府的场面上是如此的渺小,这感觉很糟糕很无力。

    一个家丁讨好地说:“知事老爷,我就不信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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