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臣风流-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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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应龙:“恩师身为内阁次辅,正当铲除这等奸佞国贼。若是振臂一呼,必然从者云集。学生愿为恩师马前卒,与严党奸人不死不休!”
徐阶脸一沉:“云卿,你今天来见老夫就为说这话?”
邹应龙:“学生这句话已经梗在喉咙里多年,不吐不快。”
“你又懂得什么?”徐阶哼了一声。
这师生二人顶起牛了,倒冷落了旁边的周楠。
周楠心中气苦,我呢,我的官职呢,你们先说我这头吧:“阁老,云卿……”
邹应龙:“子木,你别说话。”
周楠气得差点吐血:邹应龙,你打什么茬,你让我把话说完好不好?凡事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徐阶问邹应龙:“云卿可是在工部闹得不愉快,出了什么事?”
邹应龙面上带着屈辱的神色:“恩师,学生,学生实在是听不得别人在背后议论你老人家。大家都说你是严嵩的一个小妾而已。恩师,学生受不了这个屈辱。”
师父师父,在他的心目中徐阶就好象是自己的父亲一样。
被人比做小妾,邹应龙眼睛里有泪光闪动。
到最后终于落了下来,哽咽道:“恩师啊,士可杀,不可辱。”
徐阶还是一脸的平静:“说说吧,你究竟是怎么了?”
邹应龙:“今日上午,学生听工部的人说周子木被免去了暂代军器局大使一职,就去过问,却不想……”
第三百零六章 旧事
徐阶眉头一皱,打断自己学生的话:“云卿,你也休要再老夫面前说这些,我也不爱听。别人要说什么,自说去。”
“可是恩师……”
周楠已经猜出邹应龙遇到什么了,自己被徐阶安插在军器局所谋甚大,这一点邹给事中大约也有所察觉。
再说,周楠这个官职是徐阶一手提拔,关系到徐相一门的脸面,即便是一个小到极处的位置。这回轻易被人毫无理由地免了,这已经是不给徐阶面子了。作为徐阁老的门生,邹应龙自然要过问。若是连个小小的八品大使也保不住,试问今后谁还把次辅当回事。
打个比方,这事就好象是后世一个副国级竟然保护不了一家国营拖拉机厂的厂长,说不出不是笑话吗,权威何在?
工部是小阁老严世蕃的地盘,经营多年,铁板一块。邹应龙不过是一个给事中,遇到事情只能上折弹劾,也没有决策权,结局可想而知。
别人对他邹大人自然是无视加不理,双方一通争执,必然碰撞出真火来。于是,工部的官员对他也没有好话。大约说了些你老师在严阁老面前就像小妾一样听话,你又来废话什么?哪里凉快,呆哪里去吧!
邹应龙性格本就刚强,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回去之后越想念头越不通达。
今日休沐,心一横,索性跑到徐阶这里来求老师上折弹劾严嵩,对严党全面开火。
以徐阶那稳妥的性格,自然是不肯行险的,只安慰着邹应龙,说了许多圣人之言的道理。
可怜周楠好几次就想开口,偏偏插不进嘴去。
见徐阶谆谆教诲模样,仿佛看到一个唠叨的老妇人。周楠心中叹息:这徐阶果然是满性子,别人说他是严嵩的小妾,我看应该是老妻才对。徐相啊徐相,你不是龟相,你是妪相啊!
他心头急噪,如果让这对师生这么说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而且,看徐阶的架势,他既没有心思也没有勇气和严嵩全面开战。一个人隐忍太久,未免瞻前顾后失去了锐气。
等下即便自己拿出李家父子的告发书,只怕徐阶也下不了决心。
是时候帮邹应龙加一把火了。
周楠心中一动,突然喝道:“恩相,难道严氏父子杀害杨继盛的事情你都忘记了?”
邹应龙也是身子一震,跟着叫道:“对,恩师,难道你忘记了那桩旧事了吗?”
徐阶定住了,就那么呆呆地坐在官帽椅上没有说话。
屋中安静下来,能听到三人轻轻的呼吸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邹应龙见恩师如此神情,心中担忧,小声道:“恩师……”
突然,徐阶往日那张慈祥温和的脸突然绷紧,涣散的眼神凝成一束,如同一根尖刺,叫周楠和邹应龙感觉眉心一疼。
徐阶的脸上浮现出腾腾杀气,变得狰狞了,他一字一句地说:“老夫一刻也没有忘记。”
杨继盛,字仲芳。北直隶容城人氏。嘉靖二十六年进士,和张居正同科,他会试时的座师是徐阶,两人有师生之情。
中进士之后,杨继盛初任南京吏部主事,后起用为诸城知县,迁南京户部主事、刑部员外郎,调北京中央兵部武选司员外郎。
嘉靖三十二年,上疏力劾严嵩“五奸十大罪,”遭诬陷下狱。在狱中备经拷打,终于嘉靖三十四年遇害,年四十岁。
除了会试中的师生关系之外,杨继盛和徐阶还有另外一层亲密关系。
原来,嘉靖二十五年的时候徐阶曾任国子监祭酒。杨继盛在中举人之后,曾经在国子监读书,徐阶对这个惊才艳绝又品格高尚的监生极为欣赏,管教得极为严格。
在徐阶心目中,杨继盛是他最得意的门生,是未来徐门最得意的干将。
正因为有这两层关系,两人名为师生,情同父子。
杨继盛被严嵩陷害问斩的时候,他这个做老师的按道理应该全力搭救才对。
可是,徐阶出人意料地保持了沉默。
也因为有这件事,世人对徐阶颇为不齿,就连张居正也不和他亲近。说起来,张居正也是徐阁老的学生。只不过,张太岳和他之间只有这么一层名义的关系,自入了裕王府之后,两人就没有往来。
这也是徐阶人生中最大的污点之一。
说完这句话,徐阶突然眼泪长流:“仲芳啊仲芳,为师对不起你啊!不是老夫不肯救你,实在是当年要杀你的是陛下,陛下一日也离不得严贼。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为师若是强出头,不但救你不得,反将自己陪了进去。老夫隐忍了这么多年,就是在等待时机为你报仇啊!为师忍受世人的疾讥讽和鄙夷这么多年,心中也苦啊!”
“仲芳啊仲芳,你走了已经九年了,你在那边还好吗,还想老夫吗?为师每日都在想你,眼睛一闭上就看到你的脸在我面前晃,在叫我的名字。”
“老夫还记得你走的前一晚带信出来对为师说的话。”徐阶面上全是浑浊的老泪肆意流淌:“你说‘恩师你老人家的脾虚之症可好了些,每到秋冬手脚可还觉得冷?学生前阵子买了一双羊毛靴子,可暖和呢!只可惜不能亲手送给恩师。’”
说到这里,徐阶不住地用拳头锤打着自己的胸口。
见恩师悲伤成这样,邹应龙心头大痛,忙一把拉住徐阶的手,哭道:“恩师,保重身子要紧啊!”说着话,又责备地看了周楠一样。
见到徐阶如此激烈的反应,周楠心中大喜:事成了!
实际上,刚才他所说的“难道严氏父子杀害杨继盛的事情你都忘记了?”这句话在真实的历史上出自邹应龙之口。也因为这句话,徐阶吃了这个激将法,才最后下了向严嵩下手的决心。
周楠只不过是抢了邹大人的台词而已。
邹应龙安慰了半天,徐阶才止住悲声。
周楠忙从袖子里逃出李家父子的告发信,递了过去:“铲除严贼一党的时机已经成熟,还请恩相和云卿过目。”
第三百零七章 还差一个条件
徐阶:“这是什么?”
周楠:“回恩相的话,这是裕王府李妃的父亲李伟和兄长李高的出首,告发严党私募军饷。这事说小也小,说大了,就是图谋不轨。”
徐、邹二人抽了一口冷气,立即明白周楠这是查出严嵩支援福建前线的资金走向,并拿到证据了。
他们忙低下头去仔细端详。
不片刻,邹应龙面露狂喜:“恩师,这可是铁证,学生马上就写折子弹劾严家父子。”
徐阶面上的喜色一闪而逝,陷入思索。
邹应龙:“恩师,如果天大良机,稍纵即逝,必须把握住了。”
徐阶:“云卿,且容为师思量。”
邹应龙:“恩师,这还有什么可三思的?”
周楠也道:“恩相,天予不取,必受其咎,下决心吧!”
徐阶想了想,道:“当凭这封告发信只怕并不足以扳到严分宜,尚需一个条件。”
邹应龙见老夫犹犹豫豫心中大急:“敢问恩师还需什么条件?”
徐阶缓缓道:“正如子木方才所说,严党私募军饷。这事说小也小,说大了,就是图谋不轨。是大,是小,全凭君父量裁。毕竟,为福建前线提供军饷,那是利国利民的好事。陛下的心思,你们大约还不了解,他是一个不耐烦的人,对钱之一物也看得极紧。严嵩之所以圣眷不堕,那是因为他有高超的理财手段。这次严分宜能够为前线筹集军饷,不用花国家一文钱,就算陛下知道了,估计也是龙颜大悦,如何会惩办严首辅?”
“这……”邹应龙呆住了。
周楠也皱起了眉头,确实,这事其实最终还要嘉靖来当裁判,全靠皇帝自由心证,实在不好弄。这事严党显示出极强的筹款能力,而这也是皇帝最看重严嵩的一点:“还请恩相指点。”
徐阶:“此信只能说明严阁老的钱花在什么地方,还差从何而来这条。找出钱的来路,老夫才好做文章。”
周楠忍不住点了点头,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单靠李家父子的告发信,证据链还不完整,也做不成铁案。
至于查钱来路的事情,自然有徐阁老的门生故吏去费神,和他周大人也没有任何关系。
周楠的使命到此刻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等了。
可这究竟要等多长日子,阿九婚期将至,师公也命悬一线,等不起啊!
那么,再加上一把火吧!周楠心中想。
周楠:“恩相,倒严一事现在就可以着手了。仁寿宫走水之后,严阁老已渐渐在陛下那里失去了信任。下官听说蓝道行蓝仙长云游至京师,他是天下有名的道德之士,恩相不妨进于驾前。”
徐阶闻言霍地转头盯着周楠,眼睛亮得要将他看透了:“子木此计大妙!云卿,你下去之后斟酌一下折子该如何写,一旦时机成熟立即上这弹劾严嵩乱政不法。”
是啊,这个法子实在太妙了,我老夫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嘉靖天子笃信道教,尤其是在晚年,更是狂热追求长生。日常除了在西苑打坐练气,就是将所谓的仙丹一把一把地吃。所谓,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道家修行,讲究的是财侣法地四大要素。
法:就是教法,方法。不得法,就是盲修瞎练。
侣:同修、道友;《礼记》曰:独学而无友,必孤陋寡闻也
财:有一定的经济条件;因为在修道的初级阶段,要把心思和时间在最大程度上用来修行,相应的就没有更多的时间来治生。如果没有一定的物质基础,是很难修道的。看看出家人和在家人就知道了。古人讲:无财不足以养道。
地:修道的场所,道场。不同的环境,风水是不同的。
财,皇帝不缺钱。
地,